历史人物传记《南明战神李定国》系列连载NO.84

在此之前，仍然在缅甸境内想方设法挽救永历君臣的李定国和白文选听说缅甸方面制造了“咒水之祸”，大肆杀害明朝大臣和随从人员，他们感觉情况万分危急，立即分兵两路进军洞乌，用十六条船运送兵马渡江，向缅甸军队发起进攻。

缅甸人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与明朝彻底翻脸，投向清朝的怀抱，自然不会没有任何防范。由于缅军早有准备，明军的行动再次宣告失败，有五条船在江中被击沉。无奈，李定国和白文选只能带兵撤回洞乌。

李定国和白文选自然是忠心耿耿、矢志不渝，可这并不能代表他们所有的部下都有这么坚强的内心。眼看永历政权已经日落西山，复兴大明毫无任何可能，白文选的部将张国用和赵得胜两人私底下议论说：“此地烟瘴横行，已经死伤了很多人，如果还逗留在此，天气如此炎热，恐怕我们全都得死在这里。我等宁愿回到云南，也不想死在缅甸。”

士兵们长期转战于中缅边境一带，不管是生活条件还是作战条件都非常艰苦，他们听到将领们这么一说，很多人面露喜色，都想回到云南去，军心开始出现了动摇。

张国用和赵得胜看到大家跟他们是一个想法，立即命令士兵们连夜收拾好行装，他俩则冲进了白文选的营帐，请他立即与晋王的部队脱离，带领大家退回云南。

白文选惊呆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国用和赵得胜继续劝他：“大事已经很难成功了，现在我们深入瘴地这么久，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殿下若是还打算追随晋王，贺九仪的下场就在眼前。”

贺九仪此前虽然从南宁带来了一支近万人的部队，可他留在云南的老婆孩子全都被吴三桂俘虏。吴三桂命令贺九仪的老婆写信给贺九仪，劝他投降清军。

贺九仪的抗清信念并不像李定国那样坚定，加上老婆孩子又在吴三桂手上，就有了降清的念头，并开始暗中谋划。李定国发觉了贺九仪的反常举动，把贺九仪抓了起来，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李定国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张国用和赵得胜拿贺九仪的死来说事，就是想告诫白文选，再跟着李定国混，你就是下一个贺九仪。

果然，白文选的思想产生了动摇，他问：“你们现在想去往何处？”

张国用回答：“以此人马出云南，何向不重？”言下之意，如果凭借这么多兵马主动投降清廷，不愁得不到重用。

白文选又问：“那皇上怎么办呢？”

张国用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等已经尽心尽力，上天可见。”

白文选沉默了。

张国用和赵得胜知道，白文选不吭声，这就算是默认了。为了防止白文选反悔，他们当即强行裹挟着白文选上马，带着部队向北而去，连夜行军了七十里。

第二天清晨，李定国得到士兵报告，白文选部去向不明。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疑惑地问道：“巩昌王想要去往何处？”他派自己的儿子李嗣兴带兵尾随，观察白文选部的动向，并再三嘱咐李嗣兴不得动武，他自己也带着大军在后面缓缓跟进。

张国用和赵得胜担心白文选会念及旧情改变主意，故意让白文选走在前面，他们二人领兵断后。

五天以后，白文选的部队到达了黑门坎，张国用和赵得胜两人见李嗣兴一直穷追不舍，于是商量道：“晋王世子一直在后面尾随，我们连续行军，已经非常疲劳了，不如就在此地利用山势与之决战，迫使他领兵退回，我们才好继续前进。”

说完，二人领兵上山，凭借险要地势发动攻击，一时间箭矢和枪炮纷纷朝李嗣兴的部队招呼过来。

李嗣兴直接怒火冲天，命令部下强行登山，展开反击。

正在这个时候，李定国带着大军从后面赶到，赶紧制止了李嗣兴的行为。他长叹一声，说：“当年与我一起共事的，有几十个人，如今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我和白文选。我怎么忍心兄弟相残呢？他既然选择弃我而去，说明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我之所以让你跟着他们，是希望他们能够回心转意，这样我们或许还能同心协力，共同恢复大明江山。现在兄弟之情已去，就随他们自由吧，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李定国这一路上收留的了白文选部掉队的士兵四十多人，他全部予以放还，与李嗣兴带着本部兵马返回洞乌。

白文选的部队继续前行三天以后，遇到了从孟定赶来的吴三省的部队。吴三省军中的战马已经全部死亡，将士们仍然不畏艰辛，就算是步行也要前往缅甸与李定国会合。他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眼神却非常坚定。

白文选见此情形，内心愧疚不已，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他对吴三省说：“我辜负了皇上与晋王殿下啊！将军能率兵到此，使我就又多了一个帮手。”

白文选带着部队正在一路往北走，吴三省猜了出来，白文选这是要打算降清呀。他故意用言语刺激白文选：“之前在云南降清的人都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大家都对清廷心怀怨恨，全都思念大明，所以我等宁肯步行也要去找晋王殿下会合。”

白文选的部下听到这话非常感动，张国用和赵得胜也出于对自己前途的考虑，担心降清之后不受重用，不再坚持前往昆明投降。

恰好这个时候，有一个名叫汪公福的徽州人长途跋涉几千里，带来了郑成功的书信，信中希望能够约定一个具体的时间，大家一起出兵，向清军发起反击。

白文选决定就地驻扎，派了一个姓苏的总兵前往洞乌，与李定国取得联络。

不知道是路途太远，还是苏总兵迷路了，白文选等了一个多月，一直没有等到苏总兵的消息。

得知吴三桂正带着大军直奔阿瓦城，白文选派出副将冯国恩前去侦察，结果冯国恩不幸被清军抓获。为了活命，冯国恩选择了投降，向吴三桂透露了白文选部的所有情况。

吴三桂立即派出部将马宁和南明的三位降将马宝、马惟兴、祁三升，带着他的亲笔书信前去追击白文选，争取劝说白文选投降。

白文选得知冯国恩被俘，顿时惊慌失措，带着部队退到了茶山（高黎贡山南段之山，现属缅甸）。

马宁等人连续追击了好几天，终于在十一月二十五日追上了白文选。

清军把整座山团团围住，并扎下营寨。白文选凭借山势扎营，保持着高度戒备。

之后，白文选在自己的营帐里见到了老朋友马宝，他是带着吴三桂的劝降信孤身前来的，目的就是劝白文选放弃抵抗，投降清军。

白文选军中的军粮早已吃完，想打，打不过，想逃，逃不掉。他最后长叹一声，选择了投降。

跟随白文选降清的，有499名官员、3800多名士兵、7000多名随军家属、战马3260匹、战象12只。

在中兴大明这条无比艰辛的路上，白文选与李定国互相鼓励、共同分担，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他已经倾尽了自己的所有。

在我看来，他不该被人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