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和妹妹白凤同一天出嫁。
妹妹温柔如水，人淡如菊，嫁给了龙族太子。
才两年，就被太子挖心炼药，残害我全族，只为给爱妾求取长生不老。
我，玄凰天女，嫁与孔雀王青九。
他霸道自恋，我强势阴毒，最终被休，郁郁而终。
这一世，嫁人那天，妹妹笑嘻嘻的对我说：「姐姐，你贵为天女，理应嫁给龙族太子，妹妹我就不跟你抢啦。」
我笑着说：「确定换？」
「为何不换！」
很好，这一世，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01
母亲的劝说已让我耳朵起了茧子。
我不由分说取走她手上那份龙族太子潞极的婚书：
「不用说了，我要嫁去龙族。」
「曜凌，你性子太强势，龙族乃四海之王，岂是好相与的，不如让你妹妹嫁过去，她性子合适些。」
妹妹约素绞着手里的白羽帕子，明明已害怕到小脸皱成了一团，偏硬生生地挤出一句：
「姐姐，还是我去吧。你就嫁孔雀王青九吧。」
「去什么去？就你那性子，等着去被剥皮拆骨么？」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她狐疑地看着我，咬着下唇，低下头，不再做声。
母亲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还得你父王拿主意，他躲那去了，倒是一点不急。」
「他急什么？也就王兄凤翊的事能让他上心了。」
我拿着婚书，冷冷一笑：
「这么好的姻缘，龙族太子妃啊，我都迫不及待嫁过去了，母亲和妹妹就别阻拦我了。」
我倒是要看看，那条疯龙，到底能不能斗得过我这个天生腹黑的玄凰。
02
前世，虽然我在家备受父王厌弃，但被孔雀王风光地娶回了普兰城。
夫君家大业大，规矩众多。
我的婆母大人，是青九的亲姑姑。
一世未嫁，专心辅佐父母双亡的青九登上了王位。
在她眼里，我一举一动皆代表着王家威严，她更希望我贤良淑德，举止端庄。
奈何我野惯了，也狂妄自由惯了，根本不服管束。
她常以家法来惩戒我，让我长记性。
那日，不耐的我劈手躲过藤鞭，甩在她身上，她脸上留下一道疤。
夫君大失所望，拉着同族表妹白羽，要我跟她学，定定心性。
那女人一脸狐媚子相，居然敢装成圣洁仙子，插手我和青九。
我愣是一失手将她从桥上推了下去。
好在没有多大事，只断了一只翅膀，飞不起来了。
没想到，他们却慢慢对我失望和厌弃了，将我休了回家。
父王本就嫌我一身黑羽晦气，现在我被休，更是不受待见，
我被关在阴暗无光的鸣凤涧，心内阴郁，家人又不闻不问，终是潦倒死去。
而妹妹白凤约素，性子温婉柔顺，从来不争不抢，嫁给了龙族太子潞极。
太子性格残忍，听信爱妾鱼女谗言，苛待约素，羞辱打骂她。
连带着阴狠的龙王和潞极的私生子，他们一家，竟将妹妹当成了一味珍稀的药材，
挖心，拆骨，将她投入鼎内炼丹！
只为了那小妾妄想长生。
后来，妹妹惨死，心被生生挖下，酿制成药，身体也被烧成了灰烬。
「既然不愿听你母亲劝告，就依你。后日就是大婚，记得别给我惹事！」
正殿里，父王特意盯了我片刻，才挥手让我们离开。
廊前的池塘里，碧绿的荷叶上白雨连珠，又是一个阴雨天。
妹妹拉住我，红了眼睛：
「姐姐，我知道你也重生了。可龙族不是好归宿，还是我嫁过去吧。」
她明明很害怕。可这一世，还是毫不畏惧地想嫁过去，生怕我重复了她上一世的命运。
「约素，我嫁给青九后被休了，关在鸣凤涧里终日哀鸣，后来力竭而死。」
她一怔，然后努力大睁双眼，可已经盈满眼眶的泪，还是啪啪跌落在衣襟上。
我们相对无言，良久，我擦掉她的泪。
「这一世，换嫁搏一搏各自的命数吧，但愿我们都安好。」
03
这一世，我一定不会放任龙族害死我，更不允许约素死。
我拉着妹妹避开父王，偷偷躲在望云楼上，互相了解前世经历的每个细节。
母亲则忙着操持嫁妆。
朔日一早，青九一身翠羽嫁衣，面如冠玉，如前世般带着浩浩荡荡地迎亲队伍，来迎娶妹妹了。
其实他是个好人，虽然霸道自恋了些，但平日很细心周到。
不适合强势恣意的我，倒是适合需要呵护的妹妹。
前世，听说我孤独离世后，他自责不已。
连他的姑姑也很震惊后悔，一起来送别我。
还与我父王争辩，坚持给我办了属于天女规制的葬礼。
这一世，我决意不再祸害他们了。
希望他和约素能永结同心，白首不相离。
我乘小青龙驾着的九曲金銮车，孤孤单单上了路。
潞极没来迎娶我，只派了幼弟和风来，他吞吞吐吐地说潞极有要务在身，不方便离开。
什么要务比大婚还重要？
分明是昨夜与鱼女鬼混太荒唐，宿醉未醒，根本不愿来迎娶我。
前世，约素就嫁了这样一个混账货色。
母亲见龙族如此轻慢，很生气：「既如此，不嫁也罢。」
父王大怒：「放肆！婚书都换了，迎新礼也送来了，你说不嫁就不嫁？」
我恍若未闻，拍拍母亲，安慰她。
然后冲小青龙和风甜甜一笑，在他惊呆的表情里，大大方方坐上了銮车。
谁说本天女不嫁？
只愿潞极有朝一日不要后悔娶我才是。
04
本来潞极没来迎接我，已经很过分了。
没想到，拜堂时，他仍旧没出现。
出现的是一只千年老龟，他大模大样地叉着四条短腿。
横在通往喜殿的必经之路上。
他看着我，双眼睥睨，皮笑肉不笑的：
「我族风俗，拜堂前须从夫君胯下爬过去，太子不在，老奴暂代。」
周围的宾客，闻言有的粗俗大笑，有的窃窃私语。
「有好戏看喽，看凤凰爬胯喽。」
「太子可真不在意这小凤凰呀，要爬也选个腿长些的，笑死了。」
「我若是这凤凰，不如一头撞死算了，活着也是给她家丢脸，哈哈……」
他们肆无忌惮地嘲讽我，羞辱我，恶毒地希望我去死。
潞极的仆人告诉我：
「女君，太子说他太累起不来，让你先过了龟奴这一关。」
他眼底满是鄙夷的讥讽之色，藏也藏不住。
主子欺凌我，下人也狗仗人势，不将我这个太子妃放在眼里。
我冷着脸不做声，看向不远处在喜殿内端坐的龙王。
他一脸慈眉善目，张口却还是向着自家人：
「你夫君昨日去南海处理要务太晚，实在是起不了身，你身为正妃，又嫁了我四海之王龙族，最该体谅他的辛苦，宾客都来了，快过了龟奴这关，来拜堂。」
他可真会道貌岸然的给我下马威，这家人果真蛇鼠一窝。
05
龙王发话后，宾客们大笑不止。
原来上一世，约素就是这样进门的，和堂堂龙族太子成亲，却要被粗鄙地如此羞辱。
回门那日，她竟一句也未提过。
而潞极也没和她一道回来。
回想那时，她只是低着头，掩饰着那双盈盈泪眼，沉默安静地坐着。
母亲问她时，她慌忙换上笑脸：
「他太忙了，要执掌四海事物，不能与我同来，他要我向你们道歉，下次再来拜见父王母亲。」
连一向与我不和的狐女，也嘲笑我妹妹在龙族过得比下人还不如。
我一怒之下，拔下她一大撮狐狸尾毛，痛得她哇哇乱叫。
我以为她是故意羞辱我，没想到，她说的是事实。
约素嫁个堂堂龙族太子，竟要忍受胯下之辱。
她如此能忍，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
约素，这一世，他们欠你的，我要全部替你讨回来，欺负你的人都给我死！
龙王见我没有反应，不耐烦地催促道：
「曜凌，快些过关，宾客们都等着呢。」
我冷嗤一声，看向他：
「龙王可是认真的，还要爬过这王八的胯？」
「快些吧，别误了吉时，你一个外族女，从我堂堂龙奴的胯下过一遭又如何呢？他毕竟是个男的啊。」
龙王失去了耐心。
呵呵，实在可笑，一只王八扮丑，还说什么吉时。
「龙王，你族女子莫不是生下的竟是王八，对这龟儿子如此看重？」
「混账，竟敢辱我龙族，你骂得可是自己夫家。」龙王气得站起来指着我大骂。
我没忍住，抚掌大笑：
「我嫁的是龙，可那龙龟缩不出，全仰仗着王八在这里撑场面，可不是叫人怀疑这才是你家龟儿子。」
宾客们听了，全都大笑起来。
他们越想越好笑，纷纷看向那个不可一世，一脸蠢相的龟奴。
龙王脸上讪笑着，有些挂不住了，「休要胡言，你再多事，你夫君今日也不会来。」
我看着他：「潞极是变成王八变不回来了吗？他不露面可不成。」
这龟奴倒是护主，冲着我一脸恶意。
它忽然张开嘴，一口碧绿的浓痰冲我喷射而来。
我连忙偏头躲过，被这股恶臭之气熏得怒上心头。
我拔出缠在腰间的玄天剑，一剑砍掉了龟奴的脑袋。
腥臭的龟血四溅开来。
浸湿了我火红的嫁衣，染红了碧毯，大片诡异的暗红色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龟奴身体还在扭动挣扎，暗绿色的脑袋上，龟目圆睁，瞪着大殿。
刹那间，宾客大乱，龙女龙妇们边跑边叫，喜殿内外充斥着尖利的女声：
「啊啊啊啊！这凤凰居然将太子喜爱的龟杀了。」
「你疯了，这可是太子养了千年的龟奴。」
龙王气得脸都变成了绿色，一拍龙椅指着我。
大喜的日子。
我杀了潞极的王八，血洗了大婚现场。
我一把擦去脸上的龟血：「王八要吃我，我害怕，没办法。」
我明明一脸无所谓，却装作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混账东西，太放肆了！」
他大叫：「把太子叫来，看看他娶的新妇。」
很快，一位穿着暗紫色龙袍的男人，疾步走了进来：
「死凤凰，杀了本太子的龟奴，我要你赔命！」
是潞极，满脸的刻薄和气急败坏。
我勾勾唇角，龟壳还是掉了，终于肯露面了。
06
潞极走到我面前，目露凶光，他要杀我。
前世，他没有遇到我这样的狠角色，约素没有杀龟，乖乖钻了过去。
潞极自然不会杀她。
我杀了他的千年王八，他必是不打算放过我。
我看看龙王，他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周围的人也从惊惧中恢复，慢慢恢复了看戏的嘴脸。
潞极的刀就要劈下来那刻，我毫无惧色，岿然不动，只缓缓开了口：
「潞极，我再给你次机会。」
「哈哈，怕了么，可惜，你没有机会了。」他一脸狞笑。
「我是说，我，给，你，次机会。」
「死到临头还故弄玄虚！」他满脸鄙夷，再次对我举起了刀。
他的刀狠狠劈下来那一刹，我双手交叉抱怀，震天的啸音瞬间在大殿回响。
这啸音让他头痛欲裂，手中的刀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整个大殿内幻影重重，宾客们纷纷疼得抱头嚎叫。
龙王惊疑交加，却勉强自保，对我的啸音竟束手无策。
擎着大殿的四根巨柱出现了裂纹，他才预备出手制止。
我及时收了声，再不收也要力竭了。
这凰啸竟搅得殿内兵荒马乱，宾客都倒在地上，哀嚎一片。
龙王毫无还手之力。
这下轮到我怀疑了，他为何不马上还击？龙族有这样弱么？
我们双方都惊疑不定。
潞极抱头缓了阵，又抡着刀冲我杀过来了。
龙王急匆匆走过来：
「皇儿，不可，此女实力不容小觑，待我探探她再说。」
龙王附在潞极耳边小声商议。
当我们凤女个个都是软柿子么。
上一世，约素不争不抢，她一直忍着潞极这个恶魔，我可不会忍。
我本来就是乖张霸道的性子，从不惯着谁。
这一世，在出嫁前，我多了个心眼，
登上父王严令我和约素不许靠近的望云楼，
无意中发现了我的身世秘密。
我自小不受父王待见，原以为是一身黑羽不吉所致。
没承想，我是九世玄凰降世。
我乃凤族天命圣女，体内有玄凰丹，有召唤和匹敌世间万兽之力。
可惜上古俗语有云：「玄凰一出，火凤归隐。」
原因是玄凰降世，凤皇就到了该退隐或涅槃之时。
所以，我一出生就被他当做克父的不详之物。
他苦心埋藏了这个只有历代凤皇知道的秘密，并封印了我体内的玄凰丹。
将玄凰丹召唤术藏在望云楼的暗格内。
这一世，我一上楼就感应到了，才刚刚开始修炼此术。
「算了，一只龟奴而已，懒得跟你计较。」潞极明明一脸不甘心，却碍于摸不清我的实力，不再轻举妄动。
他转身想走，我拦住了他：
「太子，我们还没拜堂呢？你忘了。」
「你杀了本王的千年神龟，还妄想本王亲自跟你拜堂，做梦去吧！」
「不就是个炖汤的材料么，人间的集市上多得是，太子真小气。」
我故意轻描淡写，不理会他气愤的表情。
我勾勾唇角，忽然向躲在人群后面的和风走去。
07
「太子不想亲自拜堂也成，我一向通情达理，这小子很顺眼，就让他代替吧。」
我拉着和风的手，冲他眨眨眼，他则吓得语无伦次：
「曜凌，你，你疯了。」
「你这个疯女人。」潞极红了眼，要被气疯了。
明明是自己大婚，新娘子却看上了弟弟，要跟他拜堂，好没脸。
我故意玩弄着乌黑的长辫梢，笑看两人，不说话。
宾客中间，有人一脸玩味看着我们。
潞极失了脸面，却不敢再走了。
他此刻终于明白，龙族太子也不是谁都上赶着要嫁的。
如果他走了，我就大不了当堂换一个。
和风吓得立刻举手告辞，飞速跑了。
这小子，胆子太小，当我真看上他了。
潞极拉着个脸，不情不愿要跟我拜堂。
我一甩手，直接回了婚房，「没心情,恶心!」
他想拜就拜，不想拜就不拜？
想得太美！
夜里，他不光晾着我，还恶心我。
我刚坐下，就发现了婚床上女人的纱衣肚兜，带着浓烈咸腥的脂粉味，是那条浪鱼的。
龙宫这么大，他偏偏和人在偏殿里大声调笑，娇声连连。
我一阵反胃，命令侍女将床上用具全换上新的。
还让她们将潞极的所有东西都堆在院子里，一把火烧了。
火光吸引了他，叫声停了，他气急败坏地穿过院子，来到我房前大力擂门。
「曜凌，你敢烧本王的东西，我杀了你。」
我心里好笑，你倒是开呀，门被我下了禁制，他打不开。
「殿下，你要以大局为重，毕竟此女实力尚不清楚……」内臣气喘吁吁赶来。
「早晚弄死这个疯女人。」他不太情愿，骂骂咧咧地离开。
后半夜静悄悄的，我睡得好香。
翌日清早，我还迷迷糊糊地，就被一个虾婆子隔窗叫了起来。
「我家女君还没醒呢。」侍女青亿站在门口，拦住婆子。
婆子冷笑一声：
「王妃作为新妇要去给陛下奉茶，还要煮七七四十九天的朝食孝敬，快起来吧，用膳太晚，陛下要怪罪的。」
青亿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们龙族这样惨么？下人连朝食都不会做？不娶新妇不是会饿死？」
「新妇才要立规矩，这么牙尖嘴利，再废话，将你配给龟奴的儿子。」
我一共就带了三个暗卫和一个侍女，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嚷什么，起来了。」我对着虾婆子说道。
青亿不服气，撇撇嘴：「什么鬼地方！」
我按住她，示意她帮我更衣。
前世，他们就是如此欺负我家约素的。
这一世，他们还敢做美梦，我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