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烽火亲历记56

历史老王讲古今 2024-04-06 08:25:01

1979年3月5号傍晚,我们连沿着铁轨跑步向安农方向前进。沿途一片破败迹象,距离铁道不远的地方堆着被炸死的耕牛还有被我军剿灭的越军尸体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身后依然传来隐约的爆炸声,有人说是我们的工兵在爆破,也有人说是越军的炮火在追赶我们。我们到达安农时,天已经黑了。我看到下来的部队并不多,我心里是莫名的兴奋又带着些失落和哀伤。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还记得我们坐火车到广西集结,临战训练时对生命的极度眷念到战争打响后,看着不断牺牲在身边的战友,自己千百遍的告诉自己: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现在突然告诉我,仗打完了,撤军!像做梦一样,这仗还没打过瘾,还没打明白就撤军了,我是英雄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战士。部队晚上抵达安农,该各自归建了。我和老丁再一次分别。我问老丁,回去后有什么打算?老丁抽着烟,沉思一会儿说:回去该退伍了,回老家先去父母,妹妹的坟头上除除草,陪他们说会儿话,再种上几晌地,找个媳妇,成个家。老丁抽了口烟继续说:兄弟,你有文化,以你的战斗表现,能提干,需要证明人时,你就填我和指导员的名字,我看得出来,指导员也很喜欢你。

我坐在山脚下的岩石上,根本就不去想以后的事,感觉还是缓不过神来。我原以为到了安农会有军车来接送,但没有,上面传来命令,战争还未结束,战地医院留守一个排,其余部队向友谊关方向行进掩护友邻部队撤退。战地医院晚上布置明暗哨注意警戒。我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安农这里据谅山并不远,是我广州军区幺九六医院组成的战地医院救护所。几面残破的围墙里放着九顶帐篷,都是做手术和抢救伤员的地方。挨着残缺后墙的山坡上支着一顶军绿色的帐篷。离其他帐篷有一段距离。这地方紧邻后山,要时刻提防越军后山前来摸哨,连长把暗哨设在距离绿色帐篷十几米处的土坡下方豁口处。下半夜轮到我值暗哨,我趴在土坡下方,风吹过来还有点冷,风里带着血腥和尸体腐败的气味,这气味我早已习以为常了。

云层里的月亮不时的洒下一些昏暗的光线,帐篷里全是些黑色塑料纸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体,可能是坦克的护木,层层堆放着。夜风吹过,帐篷摇曳,阴影斑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我揉了揉眼睛,应该是看花眼了。三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平安无事。第二天上午,我连的任务是掩护协助战地救护所撤退。后方来了四辆军车,我们先把伤员送上车,接着再去搬运烈士的遗体。七十多具烈士的遗体,就放在昨晚我值暗哨的那顶绿色帐篷里,我还一直以为是坦克的护木。救护所的张所长和几个女护士来回的跑着,帮着我们运送烈士,女护士抹着眼泪,张所长好像对我们又好像在对烈士遗体说着:轻点,轻点,我们战友们回家,战友们都回家了啊!……。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再看战友们,有的红了眼眶,有的装着抹汗样子抹掉满脸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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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4-07 22:44

    致敬[祈祷]那时我还是一名小学生,后来有对越反击战的英模去我们学校作报告,一晃40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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