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好面子。

刚毕业第一份工作不发工资被开我要走劳动仲裁。

我妈连夜坐了十几个小时来到我的出租屋给我下跪，扇自己嘴巴求我别仲裁，她丢不起这个人，哪有死皮赖连问别人要钱的女孩。

无果后半夜趁着我睡觉拿着擀面杖边打我的腿边骂

「还不如养个瘸子，至少会听话。」

1

我妈好面子这个事儿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什么事儿都比不过她的面子。

年前同村的王婶她娘家侄儿要结婚，我妈从别人那知道后硬是从生活费中省出1000元礼金。

并且会托别人带过去，自己不去吃席也不允许我们家里人去吃。

美其名曰：「咱们不是他的血亲不要去给人添麻烦。」

不是血亲为什么要去上礼？

我的大学生活费一个月才给800元。

我妈却逢人就说一个月给我5000元生活费。

惹得同学经常找我借钱。

我不借被我妈知道后，便会招来一顿竹笋炒肉丝。

然后带着我去同学家里把钱借给同学。

久而久之，同学都知道了我有个散财的老妈。

我非常不喜欢我妈的这个性格。

但又没办法，毕竟是我妈。

毕业后找了个远离家的城市工作。

我妈得知表弟考取军校后得到亲戚们的赏识后极为不悦。

在表弟的升学宴上大放厥词：

「军校有什么了不起，我女儿毕业后被分配到保密单位了。」

话音刚落，爱拍马屁的街坊四邻便向她投来钦佩的目光。

我妈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我却如坐针毡，我上的那个三流本科连那个单位的录取条件都达不到。

我爸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我妈的衣角，劝她要务实。

谎言当面被戳穿后，我妈并未羞愧，反而指着我爸的鼻子说他无能，没福气享受子女带来的荣光，后又戳着我的脸说我不如表弟能干，将我贬低到尘埃中去。

我爸为此和她打了无数的架。

没办法，惹不起只能躲了。

没想到躲着躲着还是出事儿了

2

我跟我爸视频聊到新公司人事结构被她听到后。

转天同事就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笑我一个实习生穷疯了，借钱都借到领导头上了。

我一开始还不理解。

这是我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我每天勤勤恳恳，战战兢兢，深怕出错过不了试用期，跟领导也不熟，怎么会找他借钱。

找到一个跟我比较熟悉的同事询问后才知道。

有个自称是我亲戚的人打电话找我领导借13万块钱。

我听了后头皮一阵发麻，本以为是同事之间的恶作剧。

可是我刚来不久，并未与任何一个同事起过冲突。

心里隐隐约约害怕是那个答案，赶忙打电话回家询问。

我爸知道后立马神情紧张起来。

「13万？这么巧？前段时间前村老赵家侄子来问我借13万块钱，被我挡回去了。」

「老赵家侄子怎么可能知道我公司领导的电话？」

3

我爸若有所思。

突然看到在一边刷视频的我妈：「是你打的电话吗？」

我妈翻了个白眼。

「你们把我想得太卑劣了，我好端端的去借什么钱？」

我稍微松了口气。

「再说借的又不是婧婧的钱，你们俩慌什么？」

我妈又无所谓地补充道。

「妈，我还没过试用期，找领导借钱会让我随时走人的。」

「不是没借到么？」

我妈放下手机，神情鄙夷。

「还说不是你？」

我爸立马反问。

「你怎么知道没借到钱？婧婧都不知道有没有借到钱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打电话帮老赵侄子借得？」

「我们家只有你和我知道婧婧的在哪工作，除了你还能有谁？」

「周有田你冲我吼什么？」

「我就是跟小赵随口说了句婧婧公司发展得好，领导个个都有百万年薪，以后婧婧肯定也不赖。」

「我在别人面前夸我女儿怎么了？我十月怀胎这点儿权利都没有吗？你们父女俩每天防我像防贼似的，我是你们的奴隶吗？整天被你们当罪人一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连婧婧领导的电话都不知道，怎么打电话？」

我一听确实如此，我的确没有告诉过他们公司领导的联系方式。

趁着我和我爸思考的间隙，她将手机一扔，从沙发上站起来，越说越激动，不断瞄着阳台。

我和我爸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爸赶忙想稳住她，赶忙起身向她靠近。

「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怀疑您。」

「我们错了，都知道错了，你别激动。」

我爸弯着腰，向他低头。

我妈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但又很快就收了回去。

我知道，她是在等我道歉。

她依然不说话。

「我求您原谅我。」

我妈抱着双手，依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视频的我。

「妈，我发誓，我以后再不往你身上泼脏水，否则就不得好死。」

「我求您下来吧。」

这句话我和我爸说了将近20遍，直到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她才满意地从沙发上下来。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尤其是老妈。」

我妈拿过我爸的手机，教育了视频中的我足足半小时，直到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肯罢休。

本以为这件事儿过一段时间就会被人淡忘。

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

4

我正在工位上努力加班以求得在领导面抵消前面的负面影响时，公司账号突然下线。

仔细问了HR才知道，我被公司辞退了。

我犹如晴天霹雳，距实习期结束还有半个月。

万分不解。

正准备跟要好的同事告个别时，同事却眼神躲闪：

「周婧怡，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要不您找别人求助一下？」

我终于明白，公司为什么会辞退我了。

胸口仿佛被压了块巨石。

大四下学期为了找一份工作边写论文边改简历连饭都顾不上吃。

一周内面试十几个岗位，与我一起竞争的985,211硕士比比皆是。

我用吃了一个月泡面省下的生活费请同公司的学姐吃了顿大餐才得到她的内推，如今却因为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化为乌有。

我不甘心。

离开公司时身后的同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不用担心找我们捐款了。」

「可不，我在她面前装作没钱吃了一个星期沙县，现在她走了我终于可以点日料了。」

我羞愧地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打电话向爸爸哭诉，爸爸一边安慰我一边鼓励我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只有我妈，在一旁念叨：

「有这么严重？」

我止住哭声，和爸爸一起望向她。

「王淑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妈极力否认。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妈心虚回道。

「就算借钱不也没借到么。」

「王淑芬你说实话，女儿重要还是那个跟你没血缘关系的侄子重要？」

我妈略微思考了片刻，瞪大双眼，假装无辜:

「小赵找我说他急需用钱投资，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孩子急成这样能不帮个忙么？”

「我俩又没存款，婧婧刚上班，我就建议小赵去问问婧婧领导。」

「真借到不是给你长脸么？」

我的心凉了大半截，以我对她的了解，绝对不会让别人问问那么简单。

内心像憋了一团火。

「老赵家侄子能有你闺女亲？」

我爸愤懑道。

「我早就警告过你他的事儿你别插手，女儿因为你都躲到2000公里以外的城市了你还要害她。」

我妈直接被点着，眼看她又要跟我爸决斗一场时，我爸想趁机将视频挂断，被我妈夺了过去。

仍然死鸭子嘴硬。

很快手机上就出现一个面目狰狞的妈妈。

「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犯人吗被你们父女俩这么审，我怎么知道这么严重？我就是告诉小赵婧婧公司信息，谁知道他这么神通广大连你们同事的联系方式都知道？」

「你们那个小公司庙太小了，几十个人连13万都凑不出来，走了也不亏。」

「养孩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一条狗呢？狗看到我都知道摇尾巴讨好我，我生你这个白眼狼的时候疼了三天啊.」

我的心似乎快跳了出来，感觉要爆炸。

难怪最近每个同事看我的眼神都有一种莫名的敌意，难怪我会被迫辞职。

我妈看到我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她时，不但没有愧疚反而比我更生气。

我妈看我的眼球猩红，又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想往阳台冲。

5

想到每次她把我们不顾死活地推出去给她挣面子后被拆穿就用自残的方式让我们低头时就想发癫。

每次都是这样，没有例外。

小学家长会我被老师表扬后，我妈回村炫耀到连村头的狗都知道了。

甚至将我带去回家探亲的一位体制内伯伯家。

因为这些年只有这位伯伯读了大学走出了我们村，进入了体制内。

我妈大清早将我从被窝薅起来。

去了伯伯家后，我妈就得意的向他炫耀起我的成绩。

得到伯伯的夸奖后，我妈并没有走的意思，一直用眼神示意我跟伯伯交流一些书上的知识。

我和伯伯都觉得觉得尴尬无比，我妈见我不理睬之后，便在回家的路上发起了疯，她冲到马路中间：

「周婧怡，你现在识两个字有能耐了是不是，今天让我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我干脆被车撞死算了！」

眼见身后的车径直开来，而我妈一幅“英勇就义”完全没有躲开得意思，我条件反射似的跪在马路上：

「妈，我错了，我马上按照你的要求再去伯伯家一次。」

我用颤抖的声音对着妈妈哭诉道。

她不为所动。

我赶忙向伯伯家的方向跑去。

跑得心脏好像都在颤抖。

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我害怕地向后瞥去，害怕妈妈会被撞成一滩泥浆，还好司机看到我妈时就鸣笛减了速直到刹车。

司机停在我妈前不停地按喇叭，我妈骂骂咧咧。

「来啊，你撞死我啊。」

「反正我女儿嫌我丢人撞死我一了百了得了。」

而后又直勾勾地看着我，全然不顾司机们的叫骂。

我只能加快速度，向伯伯家跑去。

我妈这才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马路中间。

这件事儿给我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每当走到那条马路时，我的脑海里就会幻想出妈妈被撞死在马路的惨样。

我爸也是如此，所以每当她有过激行为时，我们俩都会应激。

长大后学了点儿心理学知识

才知道我妈是个典型的NPD。

只是，这次我不想如她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