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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范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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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2009年7月12日，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关正明逝世，享年83岁。
（关正明墓）
追思会上，关正明亲笔书写的遗嘱《后事》一文特别显眼，他写道：“我走了，不是一切从简，而是一切都免……不设灵堂，不要墓地，家里一切如常，不要有白事的氛围。”
现场除了关老先生淡泊名利的遗嘱外，还有一件事令人印象深刻：彼时红遍大疆南北的海派清口创始人周立波身着一身西装，头戴墨镜，在关正明的遗像前下跪磕头，深感哀伤。
关正明和周立波的关系，还得从关正明的儿子关栋天说起。
一、80年代，关、周在事业高峰期相识关栋天出生于1956年。在他出生之际，其父关正明已经加入武汉市京剧团，并且随团在大江南北参加表演，是当时小有名气的老生。
关栋天出身于京剧世家，在父亲的影响下，耳濡目染，从小便对京剧展现出浓厚的兴趣和天赋。
关栋天1978年考入武汉京剧团，正式踏上京剧表演之路。因为有着家庭底蕴，关栋天很快闯出了名堂。
1981年，在关正明的推荐下，关栋天先后出演了《打金砖》《四郎探母》等一系列传统戏，其潇洒的台风和过硬的表演素质深受上海观众的喜爱。借着不错的口碑，2年后关栋天顺势调入上海京剧院，开始在上海的工作和生活。
调入上海后，关栋天出演了《乾隆下江南》等经典作品，又拿下了包括“红花奖”在内的各种奖项，步入事业的高峰。
彼时20岁左右的周立波在上海滑稽剧团就职。周的嗓门好，港台流行歌曲“手拿把掐”；舞台上的形象又好，年轻帅气，深受上海观众的喜爱。
同在演艺圈，又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关栋天和周立波很快相识并成为了朋友。
二、90年代，关、周遭遇事业低谷，双双“下海”1988年，关栋天在一次演出中颈椎错位受伤，告别舞台。当时戏曲大环境不景气，关栋天于1990年去了香港。
关刚去香港时比较窘迫，租了一个不见天日的房子。香港雨季长，有时候一连十几天都是大暴雨。关的房子质量不太好，经常外面下暴雨，关的小房子下小雨。
后来关栋天找到一份配音的工作——把粤语的电视剧翻译成国语，生活才逐渐好转起来。
周立波的情况更糟。
（90年代的香港）
年少得志，必然年轻气盛。年轻气盛的人，又几乎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周也不例外。
周和女朋友谈恋爱，女方父亲死活不同意。一次谈判中，年轻气盛的周立波被激怒，一拳把女方父亲的一只眼睛打瞎了。为此，他在看守所蹲了200多天才被释放。
周立波后来在采访中谈到：我的可怕之处是我15岁就进滑稽戏的科班了，那时候我想成为一个名演员，然后19岁时我的梦想就已经实现了。21岁的时候，我已经像老一辈滑稽艺术家一样有名了，所以我23岁就身陷囹圄了。
从看守所出来后，周也没办法再登上舞台，开始另谋出路。
兄弟俩在这时候同时从高峰进入了低谷期。
（周立波）
1994年，关栋天和朋友在上海保税区注册了公司，做一些外贸相关的业务，开始逐渐从香港回到上海生活。
周立波离开舞台后，也从事过金融业、建材批发、演出承包商、装潢装饰等行业，但周显然不是勤勤恳恳、按部就班做业务的人，所以他也没赚到什么钱。
彼时二人虽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但由于关回到了上海，周和关的联系又频繁了起来。关后来回忆说周经常和朋友在他家打麻将、吃饭，两人走得非常近。
三、00年代，关、周再迎事业高峰1999年，曼联要到亚洲巡回比赛。关栋天从事外贸生意，又一直在文体行业，在上海又有很深的人脉积累。他敏锐地捕捉到这可能是个商机，于是联系申花足球俱乐部，把比赛地搬到上海。
（曼联队）
那场球赛的票房有790万元，关栋天作为“攒局人”也赚了一笔钱。
彼时关栋天在上海的生活已经很富裕了。
周立波则因为帮人担保银行贷款，后来贷款人跑路，周身为担保人就成了负债人。（有媒体报道说周当时的负债是4000万，真假未知，但毋庸置疑，是一笔巨款）
患难见真情，这段时间是关栋天把周立波送到了他的武汉老家，关的妻子又帮周立波在武汉租房，介绍朋友，找创业项目。
周在武汉一呆就是5年，期间一直从事房地产销售相关业务。在那个房地产的黄金年代，周也没赚到什么钱。看得出来周立波确实不是个生意人。
（房产销售）
2006年，周立波折腾了5年后也终于发现自己不适合做生意，于是接受了关栋天的建议：重新回上海演出——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
在这期间，周立波每天闭门练习，一遍一遍地找舞台的感觉。
而关栋天则动用了自己在上海的所有人脉，联系场地、找宣发公司合作都是他来运作和垫资。
2006年12月1日，周立波“海派清口”第一场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周立波终于又在舞台上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的两年，关栋天作为周立波的艺术总监，负责周的商务、营销等相关工作，周则在上海高频率地演出、曝光，名声越来越大。
20年后，40岁的周立波终于又回到——甚至超过了自己20岁的巅峰状态。而关栋天也在京剧之外的领域——商业开启了第二春。
四、10年代，关、周兄弟反目，从此分道扬镳关栋天深受父亲和上一辈艺术家的影响，他认为个人品牌应该细水长流，到60岁、80岁还能在舞台上，靠语言而不是靠肢体吸引人。
关正明这么想，关栋天也这么想，爷俩也都是这么做的。
2002年，关正明老先生在77岁高龄的时候仍然登台演出了《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
（《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剧照）
2021年，65岁的关栋天出演昆曲《春江花月夜》。
（昆曲《春江花月夜》剧照）
父子俩像匠人一般，用毕生精力打磨作品，推广传统戏剧。
“浪子”周立波可不这么想。
他没那个心思把自己宝贵的生命全部献身给舞台，他更想抓紧搞钱，50岁离开舞台，去外面飘十年，在60岁的时候复出，“给大家看六块腹肌”。
周认为关保守，关认为周激进，双方的理念差距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二人在关于演出话语权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2009年关正明去世后不久，二人分道扬镳。关栋天又回到了自己热爱的京剧行业，从事艺术研究和表演。
周立波则从线下逐渐走到线上，搞出了现象级节目《壹周立波秀》，赚得盆满钵满。
（壹周立波秀）
人红是非多，后来的周立波又因为涉毒、夫妻关系等乱七八糟的事情无数次登上热搜，最终淡出公众视野。
一路过来，起起伏伏，唯一不变的是：关栋天给了周立波艺术生涯的第二春。
关、周的两种人生，不知道大家更想过哪一种呢？
参考资料：[1]《京剧表演艺术家关正明逝世 “关派”须生失大师》.长江日报，2009-07-15
[2]"戏骨"关正明临终嘱托 心里有我是最好的纪念.武汉晚报，2009-07-16
[3]新“新上海滩”：关栋天与周立波.南方周末，2010-05-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