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义十八侠》第十九回展神功淫贼应誓忆过往小童遇师

马灵风 2024-06-06 06:31:21

《九义十八侠》第十九回展神功淫贼应誓 忆过往小童遇师

小孤山和桑林之事一提出来,便使武常胆战心惊,他以为师父已死,姑娘并不知死活,眼下阚卜已死,死无对证,便心一横,耍死狗——硬挺。落水狗也要爬上岸来,尽管孤独,尽管冰冷,他还要挣扎,垂死挣扎。他挺起胸,狂安地大笑,连连发问:“小孤山、桑林,谁能作证?”是自信,是耍泼,是蛮横,是肆无忌惮,不是拼命,是另一种拼命——垂死挣扎!

正在他嚎叫的时候,沉闷的一声,对他来说这惊天动地的一声:“我!我能作证!”五个字,斩钉截铁,一字一个钉!抬头一看,一个银须飘洒的老者,面色凝重,两眼闪着灵光,不怒自威,稳步走了出来,两脚沉重,落地有声。正是乾坤圣手娱清平逍遥居士尹承天。

武常见了两腿一软,跪到了地上,口中颤抖着叫了一声:“师——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跪,他没想跪,可跪下了。

老人深深叹了口气道:“难得,你现在还叫我师父!”老人仰起了头,望着蓝蓝的天。武常不知不觉地低下了头,望着地,吓得汗水洒落到地上。

“从小你家里很清苦,根基不错,我收留了你。象亲生的孩子,怕你冷,怕你饿,怕你受屈。为使你安心学艺,每月、每年我都周济你的母亲。十八年来,从来间断过。每次你有波动,我都苦口婆心,直到你二十多岁,我还陪着你练功。我教你练武,教给你立门大法,教给你玄机妙术,教你做人,做武林义士。送你出了师门。没想到我养大了你,教会了你,让你成了名,你却要害我,用我解不了的奇毒,偷偷地暗地里害我,让我伤心,让我失望!我亲手调教的弟子,去做那最罪恶的事,连黑道人物都不肯原谅的事,这比打我的暗器还坏,比奇毒还恶!我愧对师祖,愧对同门,因为在清理门户的时候下不了手,十八年的师徒之情我割舍不掉。可你却下得了手,你却割舍得掉,我不如你!”

“师父……”武常在哭。

“好,你可能还有良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门规怎么办?玄极门怎么办?师父进了棺材如泥如粪土,可玄极门还在,武林道义长存。你说怎么办?”

武常已无泪,沉默,默然地说:“弟子有罪,愿受师父处置,甘心领受。”他没有求饶,但曾想过自裁,不叫师父动手,也不叫师父为难。唉,难!坠入这种毒坑之人,连死都没有勇气。手,抬不起来。不求饶,求饶也没用,和逃跑一样,没用。

尹承天叹了一口气,和声说道:“我处置你,按门规处置你。但还是仁至义尽,给你留条生路。”

众人大愤,不解,齐叫一声:“师父!”下文都没有说。他们尊敬师父,哪一个徒弟部是亲生一样,他们相信师父,会处理得公平,每件事既或是当时想不通,但过后都想得通,想得明。都是不平,却下文都没说。

尹承天静静地说道:“誓言,武林人都发誓,用誓言约束自己。不会都灵验,但也有灵验。你还记得桑林的誓言吗?”

武常道:“记得。”

尹承天道:“你违背誓言没有?”

武常道:“违背了誓言,屡犯了门规,并未改悔。”

“既然发了誓就是践了约,但不只是为了你说了谎话,骗了师父,而是你背叛江湖道义,违叛玄极门宗旨。我答应你,成全你的誓言,你要记住,我留下你不是为让你犯罪,而是让你悔悟。”说罢,朝中庭走去。

武常站起身来,跟着师父走去。众师弟也跟了过去。中厅正中圣像——武林祖师,本门掌门令。案上香火燃起。尹承天跪在地上,后边跪了一片。武常在师父后边跪了下来,以头点地。

尹承天向祖师忏悔,授徒不明,教徒不严,执法不利,三大罪名,自责三年闭门思过。插好香烛,尹承天立起,转过身来,以手宣示众弟子平身。众弟子起立,雁翅般站在两侧。

“玄极门掌门按律清理门户。武常,你可有怨言?”

武常抬头看看师父,又向两侧看了看师弟们,随即回过头来道:“没有怨言,愿受戒律。”

尹承天道:“你的誓言,是打出双眼当泡踩,今天本掌门成全你,只打出你的双眼,留住你的性命,送往五行山修身,直至彻底悔悟,方可出山。

“古通!”

“弟子在!”

“记录在案”

“是!”古通在帖卷上记下了师父的裁决和施刑。回去补记忤逆之实。

“本掌门亲自执法。”尹承天念罢,运功一周天,左掌慢慢抬起,放在武常头顶之中。两眼一闭功力发出。

武常抖了一下,脸上极为痛苦。他没有叫,没有哭,咬着牙忍受着罪恶换来的惩处。真力一入,两眼慢慢鼓起,越鼓越高,突然一凸,两只眼球掉落地上,血流了出来。武常两手摸着,抓在手里。在脸上亲了一亲,慢慢站了起来,弯腰把眼球放在地上,两脚一脚一个,猛地用力踩了下去。响了,声音不大,但响了。

“敷药!”尹承天眼泪已出,就要滴落下来,但他又忍了回去。

“凤娘!”尹承天呼叫。

“徒儿在!”

“你与古通、凌云两师弟,马上动身,送武常去五行山神农观,要保证安全。雷师伯安排好后才准回来。”

“是!”三人应声接令。

“祝天成!”巧手神工出队。

“你到帐房取银三百两,作为安排武常诸事之用,都要安排妥贴再回来。刑惩之事,待我事情安排好以后亲自去申明。”

“徒儿遵命!”众人不平,但服了。

马青锋、宇文飞站在厅外,因为是背着祖师圣像执刑。他们仍看得清,佩服。佩服施刑手段,高明。佩服处理责罚的道理,高明。连小人儿都不声不响,竖大拇哥。该做的都做了,该办的都办了,三个人告辞起行。

尹承天极力挽留,以谢救门救人之恩。弟子们也极力挽留,都想结识这三位武林奇人。马青锋道:“我等均有要事,改日定来拜访。请尹老前辈保重,各位保重。”

三人留下了姓名,马青锋、宇文飞。轮到小孩了。只见他嘻嘻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蚕豆大小的鱼钩,系在一盘丝上,他把钩晃了一晃,笑嘻嘻收好,转身就走。

马青锋、宇文飞连忙告辞,拉马起行。尹承天送到了堂口,让众徒弟代步,大家一直送到庄外,才止步。眼望着三人向东城走去。

三人走了一会儿,来到岔路口,宇文飞打算由此北去,回到姐姐家去。马青锋想与他多盘桓几日,宇文飞便将听来消息告诉了马青锋,马青锋一听却大吃一惊!原来宇文飞听到个消息:桃花教要在桃花盛开的季节,秘密召开桃花会。近日来山林土寇,采花淫贼都在偷偷动手,中原一带失女案连连发生,丢的都是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的绝色女子。有的瞧见了佳人美女便不择手段,入室强抢,杀人放火。现已漫延到江浙一带,官府很是头痛。宇文飞的姐姐有个女儿今年十七,就是桑林中的娇女,生得人见人爱,宇文飞生怕被贼人掠去,才赶到这里专心守护。今早上午宇文飞进了趟城,竟被姑娘走了出来,差点丧命。宇文飞急着赶回,就是这个原因。临走请马青锋和他同闯桃花擂。

马青锋此次出来,一是探亲访友,二是查访赃官罗荣的下落。听到这个消息便一口答应。二人于是分了手,分头上了路。马青锋带上小于钩,进了泰安城,马青锋要给他买套衣服,于钩说什么也不要,引起了马青锋的好奇。此时天色巳晚,便找了一个清静的客店,二人住在一起。

二人吃过晚饭,时间尚早,便坐在床上闲聊,说来说去,说到了小孩于钩的身上。这孩子名字古怪,性子古怪,穿衣服也古怪,怎不让人生奇。原来这里面有一段情由。

小孩四岁时父母双亡,家产被同族人抢了个精光,他伯父也搬进他的家里。可她伯母连衣服也不给他换,饭也不让他吃饱,还把他当成小半拉子,整天从早到晚扫地、搬柴.擦桌子、洗碗,打杂的活全是他的。一旦玩一会儿让他伯母看见,非打即骂,叔伯哥哥、弟弟,都不和他在一起,没出三个月小孩已饿得皮包骨头。看着小哥哥、弟弟们吃的,他就馋,他们玩耍,他也想玩,可是连看都不许多看几眼,就被撵出去干活。他想起父母在的时候,也和他们一样吃好、穿好,有好的玩,父亲教他识字,数数多么快乐,想着想着,不免就流眼泪。伯母一见到就是一顿臭骂,说他给他们家丢了脸。

小孩吃不饱还要干一天活,一看哥哥、弟弟们生活得那样好,怎能不生气。狠了一狠心,便走了出去,转了一天。那伯父连找都不找。直到天黑没处去,又回来了。他听见伯父说:“这孩子,太可怜,真要有个好歹,也对不起弟弟、弟妹呀。”

可伯母却喊叫了起来:“找什么找,死人还有什么知好知歹?他自己要走有什么办法?找回来又有什么好,长大了要继承他家的财产,你给他?真是越老越糊涂。”

大伯咕噜几句也就不吱声了。他人小,事情听不懂,可伯母那么坏,他死也不想见。走回了家也不想进去,就在屋檐下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又走了。就这样他开始了流浪,饿了婶婶大娘一叫,这家给一口,那家给一碗,夜里便找个地方一躺,也就睡上一觉。生活虽然苦些,却不用挨打受骂,看人们白眼。

夏天倒还好过,到了冬天,他还穿着夏天的衣服,几个月没洗没换,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离家乡又远,渐渐就支撑不下去了,病倒在一座破庙里边。正当他冻昏过去,人事不醒的时候,庙里来了一个老叫花子。一看这孩子快没气了,便拾来些柴烧了堆火,把瓦罐煨上。又把孩子搂在怀里,用雪搓洗了一阵,便解开自己的破棉袄,把小孩身子裹在自己的胸前。

少许,瓦罐里的汤饭已开,老乞丐便一口一口地喂他。过了半天,他才醒了过来,哭着扑在老乞丐怀里,把自己的委屈都叙说了出来。老乞丐叹息了几声,便叫孩子不要害怕,有他就有他。孩子身上一暖,便在老乞丐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老乞丐抱着他,找了两户老大娘,给孩子讨来了旧棉衣穿戴起来,又给他要了根竹竿和一个旧瓦罐,这老乞丐便领着小孩走南闯北去了。讨来的东西先总是让小孩吃饱,剩下的老乞丐才吃。

二人每日白天就去乞讨,闲下来就教他写字。一早一晚就领着他练功,天天如此,从不间断。遇着天不好,道不好走,老乞丐就把他背在背上。遇着头痛脑热,就把他抱在胸前。如此过了二年,小孩已经六岁,能说会道,识字懂理,也很机灵。从此后,讨饭的事他全包了,每日三餐从不先动,直到看着老乞丐吃完,他才动口,不够吃就再去讨。

因为他嘴甜,机灵,人们都喜欢他,讨来的食物都还不错。有时还到客店、饭铺里去,弄点好吃的东西回来孝敬老乞丐,把个老乞丐喜得直念佛。小孩处事也极仁义,遇着老人有个不方便,他准帮忙;遇着小孩有事,他也从不袖手,天生就爱管闲事;见着小偷、小盗们伸手,他都设法示警,把小偷们得罪了,老百姓却都说他好。

老乞丐一见这孩根骨奇佳,心善人正,便领回家去教他武功。原来,这老乞丐家有庄园,财势不小,可他从来不过问。家中的事都是老仆在料理,他总是在外面当乞丐,偏去东讨西要。这一回找到了可心的门徒,这老乞丐便喜滋滋地带着小孩回了家,一进门就嚷:“快摆香案!快摆香案!”

老仆们知道他的脾气,一会儿香案已摆好。老乞弓就拉着小孩向他拜了师。别看他平时颠三倒四,怎么来都行,这次却十分认真。从此后,这一老一少不再出去讨要,整天在后园里习练武功。每年里一冬一夏出去两次,多则一个月,少则十几天,爷儿俩仍旧是乞丐,沿途乞讨。冬天就往北去,履冰爬雪;夏天就向南走,涉水登山。回家后,就在后园里习武,老乞丐教完功,就在后面的江汊子里钓鱼。

如此过了六年,小家伙鬼精鬼灵,拳脚兵器都已学完,轻功内力都已不错,又学了几种暗器打收之法,最后教他这独门钓竿的绝活:九捅十八点,七甩八吊八不吊,外带二十四路打蛇棒,十六招落日追风扫和七十二路旋风棍。

从此后,每年春夏秋冬老乞丐独自外出,小孩自己出去乞讨。约法三章是:可以和人玩,不许和人打架,打死人不许回来。时间还是多则一月,少则十天,时间一到就回家去练功。运功练气每天不能间断。

这次刚出来半个月,就遇着几个人弄绊马索和飞天套,这些玩艺儿他在北边乞讨时都见过。他看这帮人没一个好饼,所以就出手帮了马青锋。

马青锋问他师父是谁,小孩摇头道:“回家都叫他庄主,外出都叫他老丐,有几次他朋友说什么“三江独钓怪渔翁”,师父出外干啥,我从来不知道。”

马青锋问他:“这次你打了人,师父会不会怪你?”

小孩眼一立道:“约法三章是不准和人打架,那家伙虽然长的人模狗样,却是条恶鲨鱼,自然不算了。嘻嘻!”

马青锋见这孩子这么机灵,十二岁就知道江湖上的不少事情,真可谓少年老侠客了,经验比自己可多多了。心里更是喜爱。突然想起他的名字怪怪的,便又问道:“你的名字是谁给起的,怎么叫这个?”

小孩道:“是我师父起的,我想他老人家爱钓鱼,就叫我于钩了。我只知道原来姓高,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师父姓什么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马青锋道:“三江独钓怪渔翁,若是我没记错,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宿老,复姓公孙名浩字驭舟,是苍海三绝的老大。有这个师父,可有你学的啦。”

小孩又笑了,悄悄告诉马青锋道:“师父还说别人好的都要学,就是不许学坏。我师父好不好?”

马青锋连连点头说道:“好,好,你师父的几手绝活教给你了吧?”

小孩想了想,道:“师父说我还小,能教的都故了,有的要我一边长大,一边学。所以我也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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