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4月5日，单亲妈妈徐丽目送着女儿丽萍坐上飞往日本东京的航班。

看着飞机渐渐升高远去，徐丽仿佛看见了女儿学有所成的那一天。

可谁知才过了一年多的时间，2002年底，徐丽通过找上门的公安局警方才知道，自己眼中的“乖乖女”女儿，在日本杀了人。

一时间徐丽悲从中来：“我辛辛苦苦送女儿去日本留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1、留学生涯

2001年4月5日，李萍第一次踏上日本东京的土地，只在国内学习了半年的日语，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李萍独自一人拉着沉重的行李，好不容易来到学校报到，才被告知学校不提供住宿。从未离开过母亲身边的李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边上有个同样来报到的老乡，还知道这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住的地方，拉着她两人一起租了一间公寓。

这间公寓很小，将将能够两个人住，一个月的房租却高达7万，而且从这里到学校也比较远，要坐半个小时的地铁。

原本以为找到住的地方就算万事大吉的李萍，真正开始独自生活后才发现，东京的物价也高的离谱，自己带来的钱根本不够支撑多久。

但毕竟也是个成年人了，打工赚钱也是可以的。可当她去找工作时才发现，日本这边不允许还没有进入大学的留学生打工。

看着身上的钱越来越少，李萍慌了神，隔三岔五就给徐丽打电话诉苦，说东京的情况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自己又没钱了。

徐丽也很理解女儿，毕竟女儿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她身边，突然一下要独自在异国他乡生活，一开始肯定也不适应，于是也就频繁的给她打钱。

就这样，一个花钱没有计划，一个心疼女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萍就花掉了15万日元。

没钱还是其次，更让李萍无法接受的是，在国内学了半年的日语，真正到了东京，却连老师上课都听不明白。

有别人跟她说话时，她也只能半蒙半猜，经常答非所问，引起嘲笑。渐渐的李萍越来越不喜欢说话，害怕和人交流。

5月10日，才刚出国一个月的李萍背着母亲，偷偷买了机票回了家。

当徐丽看见突然出现的女儿，吓了一跳，连忙问她怎么回事。

李萍忍不住扑到母亲怀里，哭着说想妈妈，说自己实在忍受不了了，再也不要去东京了。

徐丽听完不但没有安慰女儿，还很生气的说：“我为了你把房子都卖了，你现在说你不去了，你对得起我吗？”

之后无论李萍怎么哀求，怎么闹腾，徐丽也不为所动，又给她兑换了50万日元，一个月之后再次将李萍送上飞往东京的飞机。

再次来到东京，李萍根本理解不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她觉得徐丽对她是真的狠心，狠心把她一个人扔在异国他乡，对她的哭诉置之不理。

这时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里竟对母亲产生了一丝丝恨意。

眼看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李萍也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迅速融入当地的留学生圈子，和他们一起参加各种留学生聚会。

在众多留学生中，李萍和一个叫张虎的哈尔滨老乡关系最好，高大帅气的张虎体贴又幽默，比她还小两岁。

同为异国漂泊的两人很快就谈起了恋爱，不到一个月两人就同居了。

在那以后李萍整天和张虎厮混在一起，很少去上课，也很少给徐丽打电话了。

不放心女儿的徐丽给李萍打过几次电话，每次李萍都说自己很好，让她放心，闭口不提男朋友的事儿。

此时的徐丽还以为女儿已经适应了那边的生活，步入正轨，觉得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

却不知，女儿早就不上学了，带去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还谈了个男朋友。

刚过去没多久钱就没了，李萍也知道是徐丽省吃俭用攒下的血汗钱，再加上根本没有好好上学，有些心虚，也不敢开口问徐丽要钱。

而张虎虽然给家里打了电话，却也没好意思张口。

两人合计了一番，决定还是去打工自己养活自己。但在日本打黑工是犯法的，他们找过去的店，没有一家敢雇佣他们。

8月26日，李萍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在新宿区开酒吧的老板彭春，同为哈尔滨人，30多岁的彭春对李萍充满了同情。

作为曾经的留学生，彭春知道留学生活有多难。于是善良的彭春冒着风险让丽萍在她的酒吧当服务员。

此时的徐丽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要出人头地的女儿早就偏离了她规划好的道路，而她还在国内憧憬着女儿学成归来惊艳所有人的那一天。

2、望女成凤

1978年9月出生在哈尔滨的李萍，长到6岁时父母离了婚，她被判给母亲徐丽，从此母女俩相依为命。

对在幼儿园当老师的徐丽来说，女儿李萍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命。从此她的生活完全围着女儿转，发誓要把女儿培养成才，要让看不起她的人都睁眼看看。

从李萍上小学开始，徐丽就为她制定了一系列的学习计划，并且每天放学回来亲自上阵辅导功课。

李萍也很争气，成绩好不说，还年年都能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回来。徐丽也觉得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到了中学，徐丽的要求更严格了。通过关系将李萍送进重点中学，周末还给她好几个补习班，甚至还为她专门请了一个家庭教师。

这种高压的环境，让李萍压力倍增，每天都处在紧张情绪下的她成绩一度下滑，甚至患上神经衰弱，半夜经常做噩梦被吓醒。

一直到2000年高中毕业，李萍考上了北京一所普普通通的艺术学校，原本以为考上大学母亲就会开心，谁知徐丽根本不觉得满意。

她觉得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大力气培养，李萍就应该考个名牌好大学回来。

在一次亲戚聚会中，徐丽得知亲戚的女儿准备去日本留学，于是也萌生了让李萍去国外留学的想法。

那时候，徐丽因为身体不好早早退休，一个月只拿着480块的退休金，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攒下8万块钱，而送女儿去日本最少也需要20万。

得知母亲的想法，李萍表现出极大的反对，她觉得自己也没有语言天赋，出国干什么呢？况且家里本来条件就不好，自己现在的大学挺好的，没必要这么折腾。

但已经了解过的徐丽怎么可能听她的，她早就咨询好了，只要李萍能拿到绿卡，将来就能留在国外发展，哪怕是回国也是个海归的身份，不愁找不到工作。

钱不够算什么，卖房凑也能凑出来。就这样在徐丽的一意孤行下，把自己原本价值十几万的房子卖了9万，再凑了一点，强行将李萍送到日本。

大概她也没想到，不让女儿在国内读大学，女儿到了日本却干起了酒吧服务员的活。

服务员的工资不算少，每天能拿到1万多日元。但从没干过活的李萍才干了一个星期就撑不下去了。

再加上在家的时候，除了要听母亲的话，其余时候她可是公主一般的存在，这种服务人受气的工作怎么能做的了呢？

好几次李萍都和客人吵了起来，每次都要彭春善后。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李萍只是个服务员，大不了拍拍屁股不干了，可彭春的店还得开呀。

因此，彭春只好按照酒吧规定，扣了李萍部分工资。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样做原本是为了李萍好，希望她能认真对待工作，李萍不但不感激她，还在心里记恨上了她。

2002年9月初，这几天丽萍身体总是不舒服，还出现了呕吐症状。担心不已的张虎陪着她去医院，却被医生告知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李萍险些站不起来，张虎也在一旁不知所措。两人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不能要。

然而咨询了医生后得知，在日本，3个月以上的胎儿是不允许做流产手术的，这是犯法的行为。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商量着回国做手术。

可是就两人现在的经济状况，回国的机票钱从哪里来？打胎的钱从哪里来？就李萍现在这样，是绝对不能告诉徐丽的，她不想也不敢。

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两人只好分头借钱。两个人的机票钱就得12万日元，再加上做手术，怎么也得20万日元才够。一连跑了几天，两人加起来也只借到10万日元。

转眼就到了11月份，这时候李萍已经开始显怀了，长时间的奔波和强烈的妊娠反应折磨的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走投无路之下，对张虎说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我们去抢劫吧。”

“你说，抢谁？”

“彭春，她欠我工资不给我！”

“好！”

就这么几句话，决定了几个人之后的命运。

3、理智全无

两人在商店买了水果刀，绳子，胶带等作案工具和一个绿色的旅行包，开始暗暗跟踪观察彭春的动向。

11月26日早上6点，是酒吧打烊的时间。彭春从店里往公寓走，丝毫不知道身后跟了两条已经失去理智的尾巴。

等她回到公寓刚打开门，张虎便从后面窜了上来一电棍将她击倒在地，然后拖进屋中使她脸朝下不能抬头看。

紧随其后的李萍上前用毛巾蒙住彭春的眼睛，之后两人开始在屋内翻找。

从彭春随身携带的包里只翻出15万日元和几张信用卡，在账户的逼迫下，彭春说出信用卡密码，李萍在楼下的银行查到其中一张卡里有30万日元。

抢都抢了，那就再要多一点。张虎问彭春哪里还有钱，只想保命的彭春说这几天有朋友答应借给她200万日元，她可以让朋友把钱送来放在楼下的信箱里，只求两人不要伤害她。

11点左右，张虎下楼从信箱中拿到200万回到公寓，没想到彭春眼睛上的毛巾被她蹭掉了。

当她看到抢劫她的是李萍的时候，半天回不过神，痛心的问道：“为什么是你，我以前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李萍不屑的说道：“说什么对我好呢，对我好还不给我工资？”

说着想起来到东京的日子，想到自己过的多么不如意，这股子怨恨转移到了彭春身上。

李萍冲进厨房拿了两把菜刀，和张虎两人在彭春的颈动脉和手动脉深深的划了几刀转身离去。

最终彭春因失去过多停止了呼吸。

11月29日，已经逃回哈尔滨的两人来到哈尔滨妇产医院做了引产手术。

在医院，张虎握着在手术台上足足躺了四个小时的李萍的手，哭的不成人样。

10天后，还在做梦的徐丽才接到女儿的电话匆匆赶来医院。看着手术台上虚弱不堪的女儿，徐丽什么也没说，把女儿带回了姥姥家。

李萍就此在姥姥家住了下来，原以为一切就这么过去了，可住了几天，母亲看着她不是唉声叹气就是一味的指责。

这时候的李萍早已不愿再听母亲唠叨，索性联系了张虎，两人在外租了房子。

徐丽忍受不了女儿的背叛，质问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愿意再去东京上学。

李萍给出的回答是，因为她打黑工，入境管理局不让她去了。

此时的徐丽还不知道，在她眼中乖巧的女儿给她捅下了多么大的篓子。

12月30日，两人杀害彭春的事情暴露，日本警方很快锁定李萍和张虎，并将他们列为全国及国际通缉犯。

国际刑警组织日本中心局也向哈尔滨公安局通报，并请求立即侦查。

直到这时，徐丽才知道女儿犯下抢劫杀人的大案。

2002年7月25日，警方将已经逃往大连的李萍和账户两人抓获，并于2003年9月12日判处两人死刑。

在看守所中，李萍将所有的错都推在徐丽身上：“如果不是她逼我，我根本不会是这个样子。”

徐丽得知女儿的想法也觉得难以承受：“我为了她好有错吗？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女儿，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她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一份窒息的母爱，一个失去理智的女儿，一个愧对女友的男朋友，和一个坚守原则的酒吧老板，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