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妈是个娇妻，无药可救的那种。

哪怕被爸爸家暴，也坚持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

前世，我将她从棍棒中救下。

打算报警带她离开这个家。

可她扭头就向爸爸告状，说我想拆散这个家，送他进监狱。

爸爸一怒之下抄起铁锹，将我活活打死。

她却站在一旁冷嘲热讽：

「活该！谁让你想分开我跟亮哥哥！」

再次睁眼，我回到她被家暴的那天。

面对妈妈求救的双手，我选择视而不见。

关于前世的最后记忆，是爸爸下狠手打我的样子。

他拳拳到肉，对我没有丝毫留情。

「死丫头！贱丫头！」

「我让你报警！我让你跑！还敢不敢！」

我呜咽着抱住身子，不断的说不敢了。

想要乞求爸爸放过我。

可爸爸动作未停，甚至还掏出了铁锹。

我瞪大双眼，伸出被打折的手向妈妈发出求救。

「妈，救我！爸真的会打死我的！」

但不久前刚被我救下的妈妈，此时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她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冷嘲热讽：

「活该！谁让你想分开我跟亮哥哥！」

看着她那冷漠的眼神，我终于万念俱灰，放弃了挣扎。

伴随着爸爸的狞笑声传来，我的生命彻底终结。

再睁开眼，我回到妈妈被家暴的那天。

门外隐约传来阵阵叫嚷：

「你个败家娘们！往菜里放这么多盐！」

「你是想齁死老子是不是！你说啊！」

听着爸爸的咒骂声，我突然有些恍惚起来。

赶忙站起身，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客厅里，爸爸正拧着妈妈的头往桌上撞。

妈妈磕的头破血流，却不敢反抗一下。

只是嘴上一个劲的求饶，说自己下次不敢了，求他停手。

但爸爸酒劲上头，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手上的动作毫不留情，抄起一旁的棍棒就想把她往死里打。

嘴里还嘟囔着，女人不打就不老实。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我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我，重生了？

第二章

想到这一点后，我下意识走出了房门。

镜中的我穿着破旧的校服，面色一如既往蜡黄。

但还好，脑袋没有被砸出血浆，手骨也没有折。

是的，我还活着。

妈妈看到我走过来，瞬间眼前一亮。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王盼娣，你还愣在那干嘛呢！」

「你妈我都快被打死了，还不赶紧过来劝劝你爸！」

我站在原地看着，一动不动，内心忍不住发出冷笑。

她还真是一点没变，和从前一样，总是那么理所当然。

前世，我因为心疼妈妈，每次都以身相护。

哪怕自己被打到头破血流，也要阻止爸爸继续家暴。

我以为，妈妈迟早会醒悟过来。

意识到爸爸这种脾气差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不是良配。

可她却总是逆来顺受，一次次失望，又一次次妥协。

终于，在爸爸又一次拿起棍棒，将妈妈往死里打的时候。

我忍无可忍，决定反抗。

我拎起一旁的铁锹，狠狠砸向了爸爸的背部。

趁着爸爸吃痛的间隙，带着妈妈逃出了这个噩梦般的家。

看着她头上深深浅浅的伤口，我苦苦相劝：

「妈！离婚吧。」

「我现在就去报警，像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可妈妈非但不肯，还扭头跑去向爸爸告状。

说我想拆散这个家，送他进监狱。

第三章

我带着警察进门时。

妈妈正帮爸爸敷着膏药，满眼心疼：

「盼娣这死丫头好狠的心，怎么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她爸啊。」

「亮哥哥你放心，不管她怎么挑拨，我都绝不会跟你离婚的。」

说着，妈妈还举手发誓以表忠诚。

爸爸很享受她的卑微讨好，同时，心里又更加恨透了我。

两人很快和好如初，相依相偎。

而我站在门外，宛如一个小丑一般。

当着警察的面。

妈妈为爸爸百般辩解，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一场。

他们俩之间只是夫妻的小打小闹，是情趣。

还责怪我小小年纪心机深重，对爸爸下狠手。

我成了那个报假警还殴打亲爹的罪人。

看着妈妈对爸爸露出谄媚表情，我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

同时，更加为自己感到不值。

警察在进行一番口头警告后，便匆忙离开。

而我则遭到爸爸报复，用铁锹活活砸死。

重活一世，这次面对妈妈求救的双手。

我选择了视而不见。

第四章

身后，妈妈的尖叫声和爸爸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而我只是冷静的接了杯水，又朝着他们那走了过去。

爸爸以为我要多管闲事，刚想开口。

我就将水杯捧到了他面前，语气讨好：

「爸，打累了吧。」

「喝口水再接着打，省得待会儿没力气。」

爸爸哈哈大笑，得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还是女儿贴心啊。」

「不像你这贱妈一样，一天不打就骨头痒了。」

我点了点头，故作乖巧的扭头回了房间。

而妈妈瑟缩在了桌下，只能抱着头无力哀嚎。

她的眼神死死盯着我不放。

我知道，她不会记恨殴打她的爸爸。

只会记恨我这个女儿没有帮她求情。

这次的家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加严重。

直到打断妈妈的手骨，直到她的发丝跟血渍融为一体。

爸爸才终于肯停手。

所谓的做菜放多了盐，不过是他发脾气的借口罢了。

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听着妈妈不断呜咽的声音。

我的思绪逐渐飘远。

第五章

我妈是个娇妻，无药可救的那种。

这早就不是她第一次被打了，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即使如此，她也始终不肯离开爸爸。

就像着了魔一般。

我听街坊邻居说过，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个混混。

在学生时代，他就打架逃课霸凌同学，几乎无恶不作。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问题青年，以后不会有大出息。

可偏偏在蜜罐里长大的妈妈，就是爱上了他这股痞劲。

不顾全家人的反对，也要跟他私奔。

就这样，妈妈跟外公外婆断绝了关系，心甘情愿跟着爸爸过苦日子。

哪怕每天咸菜白粥，她也甘之若饴。

我想，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恋爱脑吧。

可惜好景不长，在恋爱的甜蜜过后，只剩下生活的柴米油盐。

爸爸脾气不好，又嗜赌如命。

每次碰到赌博输钱，就把妈妈当成他发泄的工具。

看着妈妈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街坊邻居们也曾劝过她离婚。

大家都说，女人要向前看，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面对大家的好心，妈妈只是嘴上应承。

背地里却脸色大变，时常对我抱怨：

「那群女人懂什么！打是亲骂是爱！」

「她们就是嫉妒你爸力气大，嫉妒我找了个好老公！」

那时的我完全无法理解妈妈。

一个只会家暴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时间一长，大家也都看穿了妈妈的性子。

纷纷自觉远离了妈妈，说她活该。

第六章

「王盼娣！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非要看到我死了，你才开心是吗？」

妈妈咒骂的声音传来，我也终于从回忆中脱离。

果然，一旦缓过神来，她就开始将责任推到我的头上。

毕竟过去的每一次，我这个女儿都是第一时间挡在她的身前。

可我没有靠近她，也没有帮她包扎伤口。

只是冷冷的靠在房门上问了句：

「妈，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妈妈被我一问，显然有些愣住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注定说不出我想要的答案。

见状，我不由得嗤笑一声。

想起前世，我总是不死心，无数次劝她离婚。

毕竟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谁知道哪一次才是尽头呢？

可妈妈总是不听，每次都敷衍着糊弄过去。

她一遍遍对我洗脑，说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爸爸是男子汉，打是亲骂是爱，这说明他爱这个家。

还责怪我不该挑拨离间，应该乖乖听爸妈的话。

「你爸他，也不是故意的……」

「而且打是亲骂是爱嘛。」

「可能真是我菜做咸了，我下次注意点就行。」

和预料中一样，妈妈嘟囔着为爸爸辩解。

我想，如果我没被打死的话。

或许我还活在她编造的谎言当中，心疼她、自愿为她奉献吧。

可现在，我不会了。

我不会再心疼妈妈，也不会再糟践自己。

既然她心甘情愿作死，那我就让她一条路走到黑。

「妈，你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

「爸爸那么爱你，你应该接受他全部的爱才是。」

「我怎么能去帮你分担呢？你说对吗？」

说完，我毫不犹豫又回了房间戴上耳机。

自动屏蔽了妈妈一口一个白眼狼死丫头之类的咒骂。

第七章

妈妈这次受的伤，比想象中严重许多。

她躺在床上嚎叫了一整晚，甚至连床都下不了。

即使如此，爸爸也舍不得花钱把她送去医院。

只是嫌家里太闹腾，一大早就皱着眉头逃离了这个家。

或许是有心中怨气无处发泄，又或许是对我的冷漠态度感到不满。

面对前来探望的邻居，妈妈喋喋不休说着我的坏话：

「老天爷啊，我真是没法活了！」

「养了个女儿跟白眼狼一样，我对她那么好，她眼看着她爸打我，都不来劝一句！」

「你们看看我这身上的伤口，我不如死了算了啊！」

说着，妈妈掀开了衣服，又露出额头下的伤口。

每一道伤疤都鲜血淋漓，异常狰狞，房间里顿时充满了邻居们的抽气声。

她们知道妈妈时常挨打，可都没想到，会打到如此严重。

见众人有了反应，妈妈更加来劲，嘴里抱怨着早知道当初不如不生我。

试图引导大家一起来抨击我，却决口不提爸爸家暴有错。

我坐在原地一言不发，任由着她不断咒骂。

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这个家。

在这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她愿意怎么闹腾都随她吧。

幸好邻居们都不是傻子，大家只是尴尬的笑笑，转而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我。

还试探性的又打算开口劝导妈妈：

「哎，你也真是可怜啊。」

「但你家盼娣一向挺孝顺的，按理说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吧。」

「你要不跟你家男人好好谈谈，没准是他的问题……」

眼见邻居不仅为我说话，还质疑起了爸爸，妈妈有些绷不住了。

她满脸气愤的指着我，理直气壮的说：

「你们说她孝顺！这死丫头哪孝顺了？」

「她如果真孝顺，她爸打我的时候，她就应该在前面替我挡着！」

「我一个女人挨这么多打，我容易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毕竟挨打根本就是她自找的。

而我也嗤笑一声，只觉得她这番话无比可笑。

第八章

可落在妈妈眼里，这都成了对她的嘲讽。

她现在自己过的不好，而我又脱离了她的掌控。

所以，她巴不得毁了我。

「王盼娣，大家都向着你，替你说话，你很得意是吧？」

「我现在过的这么痛苦，你也别想好过！」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你这副白眼狼的嘴脸！我看你还怎么装孝顺！」

说着，妈妈发疯般的从床上坐起，一副要跑去窗边自杀的架势。

可她手骨刚被打折，腿也瘫软无力，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见状，大家都纷纷拦住她，想劝她别激动。

但妈妈半点听不进去，口口声声的说要揭穿我的虚伪面目。

在众人的吵闹声和妈妈寻死觅活中。

我终于无法忍受，一个爆发把她径直拽了起来：

「别吵了！跟我走！」

妈妈气急败坏，不断拉扯着想掰开我的手。

「你这白眼狼想干嘛！给我松开！别碰我！」

「你别拦着我，让我去死！」

我露出笑容，满脸乖巧体贴的样子：

「妈妈，你误会了。」

「你不是很痛苦吗？不是想去死吗？」

「女儿我送你一程！」

说着，我将妈妈的头摁到了窗户边上。

众目睽睽之中，妈妈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一时有些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