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第181回

小逸阿逸 2024-04-10 14:14:07

书接上回。

只见西门庆告别了伯爵之后,转身步入了内院。这时,他看到了潘金莲在那里喋喋不休,一脸的不高兴,显然是无精打采的。突然,西门庆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他走进房间,倒在了那张象牙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而在另一间房里,李瓶儿正在为孩子的哭闹而烦恼,她与奶娘和丫鬟一同坐在房中,照看着官哥。而吴月娘与孙雪娥则在一旁忙碌着准备晚餐。西门庆走到他们面前坐下,开始详细讲述道长老募缘和自己开疏的事情,还谈及了应伯爵的那些玩笑话。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笑声不断。

吴月娘,她毕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她不慌不忙地说了几句,那话语像针一样刺中了西门庆的心。有道是:贤良的妻子常如鸡鸣般警醒丈夫,她的温柔劝诫如同良药一般。

月娘缓缓道:“哥,你真是有福气,能生下这么可爱的孩子。你又发起善心,广结良缘,这难道不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气吗?只是,善念往往难以持久,恶念却常常难以消除。哥,你以后还是少做些那些无厘头的风流事,少贪些财色,多为孩子积累些阴德吧。”

西门庆听后,笑着回应:“你又来了,说这些酸溜溜的话。天地之间,男女本就应该相互配合。今生的偷情苟合,都是前世因缘注定,今生只是来偿还。佛祖在西天也要黄金铺地,阴司十殿也要钱财打点。只要我们用这些家财去行善,哪怕我犯了天大的错,也不会影响我的富贵。”

月娘听后,忍不住笑道:“真是狗吃了热屎,还觉得香甜;生血滴到牙齿里,又怎么可能轻易改掉呢?”

就在这时,王姑子和薛姑子提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她们向月娘打了招呼,又向西门庆拜了拜,说:“老爹,原来你在家啊。”

月娘忙请她们坐下。听说,这薛姑子并非从小出家,她年轻时曾嫁过人,在广成寺前卖蒸饼为生。然而生意并不如意,她与寺里的和尚、行童有些不正当的关系,常有些斋供的馒头和应付的钱财进贡她。后来,她的丈夫病逝,因她对佛门熟悉,便做了姑子。她经常在士夫人家走动,承揽经忏之事。有些不守妇道的妇人也会找她帮忙。听说西门庆家豪富,侍妾众多,她便想从中捞些好处,因此经常来此。有一首歌谣唱得好:“尼姑生来头皮光,拖子和尚夜夜忙。三个光头好似师父师兄和师弟,只是铙钹原何在里床?”

薛姑子坐下后,揭开小盒子,说:“我们没什么好东西孝敬,只拿了施主家的几个供佛的果子,权当是新鲜的献礼。”

月娘道:“你们来就来,何必费心带东西呢。”

这时,潘金莲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她以为又是之前的事情,便走出来看。看到李瓶儿在房里哄孩子,她知道王姑子在这里,也想找她商量如何保佑官哥。于是,她同李瓶儿一起走到月娘的房里,大家互相行礼后,各自坐下。

西门庆见李瓶儿到来,便再次提及那道长老募缘和自己舍财开疏,替官哥祈福的事情。没想到,这番话却惹恼了潘金莲,她气冲冲地转身离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薛姑子见状,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口中念佛道:“阿弥陀佛!老爹您如此好心行善,定能寿比南山,五男二女,七子团圆。只是我还有一事想对您说——这项善举花费不多,但所获福报却是无量。哎,老檀越,您若完成这项功德,就算是老瞿昙在雪山修道,迦叶尊散发铺地,二祖师投崖饲虎,给孤老满地黄金,也无法与您相比啊!”

西门庆听后,笑着说:“姑姑请坐,详细说说这功德是什么,若是我能做到,必定依你。”

薛姑子便道:“我们佛祖曾留下一卷《陀罗经》,专门劝人修行,以求往生西方净土。由于肉眼凡夫往往不信,所以佛祖演说此经,劝人专心念佛,以求往生西方,永远不再受轮回之苦。佛祖曾言,若有人持诵此经,或将此经印刷抄写,转告一人至千万人持诵,所获福报将无法计量。而且,此经中还有《护诸童子经》,凡是有人家生育男女,都应从此发心,方能易养,灾去福来。如今,这部经的经板尚存,只是无人印刷施行。老爹您只需出资印刷几千卷,装订完整,广施十方,那功德真是大得无法形容。”

西门庆思考片刻,说:“这也不难办到,只是不知印刷一卷经需要多少纸张、装订和印刷费用,若有个详细的数目,我便好着手准备。”

薛姑子又道:“老爹,您何必细算这些呢?只需先付九两银子,让经坊里印造几千万卷,装订完毕后再一并结算便是。”

两人正说得热闹,只见陈敬济来寻西门庆说话。他走到卷棚底下,恰巧遇到了正在凭栏独坐的潘金莲。潘金莲猛抬头看见敬济,就像猫见了鱼鲜饭一般,心中一阵欢喜,顿时将之前的愁闷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两人见四下无人,便亲热地相拥在一起,说些甜言蜜语。两人缠绵了一会儿,又担心西门庆出来撞见,连算账的事情也抛在了脑后。他们像老鼠防猫一样,左顾右盼,想要找个机会亲热,却又怕被人发现,最后只得一溜烟地离开了。

且说西门庆听了薛姑子的话,心中又涌起一片善念,便叫玳安拿来拜匣,取出三十两银子,交给薛姑子和王姑子说:“你们这就去经坊里,给我印五千卷经,待印完了我再与你们结算。”

正在说话间,只见书童匆匆来报:“请的各位客人都到了。”

来的客人不乏熟人,有吴大舅、花大舅、谢希大、常峙节等人。西门庆忙整理衣装出外迎接,将他们请入堂中。随后,他吩咐小厮摆下桌席,让客人们按长幼次序入座。不一会儿,大鱼大肉、时新果品便一一端了上来。众人酒逢知己,形迹尽忘,猜拳行令、击鼓传花、猜谜说笑,好不热闹。他们尽情享受着这少年场的光景,醉倒在这酒乡里的日月之中。

正是:秋月春花随处有,赏心乐事此时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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