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县自古以来便是产狐狸的宝地。
东县的猎狐人猎到狐狸，狐皮都是送往达官贵人，甚至皇亲手中。
元春十二年，齐王殿下亲自驾临东县，
说要寻一玄狐皮，给陛下贺寿。
若猎不到，东县人全都凌迟处死。
玄狐少之又少。
大寒冬日，东县一百一十八名猎狐人前往雪林。
却只有母亲一个人回来了。
齐王得意洋洋从母亲手中夺下狐皮，
东县家家户户却挂起了白灯笼。
三年后，我入宫了。
1.
世间狐皮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狐貂。
玄狐毛色深黑，长毛尖端却呈现白色，极难捕猎，因此也最为珍贵。
天下最好的玄狐出自东县。
齐王是在大雪漫天时赶到东县的。目的也简单，当今陛下害冷，
齐王千里迢迢来此只为寻找最好的玄狐皮给陛下贺寿。
这一年冬天，北风朔朔，一夜便折断许多半人高的树木，而因玄狐耐寒，又喜欢在黑夜出行。
太子不管白天东县百姓有多少农活，夜里必然要起身，在寒冷的雪林里捕捉玄狐。
捕捉进行了一个月，眼看年关将近，齐王急了，要求半月为期限。若是抓不住玄狐，便要东县一百多口全部流岭南瘴林。
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况且岭南极远，很多村里的老人可能走不到，半路就回丢了性命。
一百一十八位猎狐人全体出动，大雪封山，阿爹穿上阿娘缝制的最厚的衣裳要进山了，阿娘也跟了上去。
临行前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半个月后，阿娘浑身是血的回来了，背上背着一只玄狐，而一起去的一百一十八位猎狐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齐王高兴极了，捧着玄狐仔细品鉴。
“即日启程，回宫。”
留下累得面容枯槁，满身是伤的阿娘瘫倒在地上。
齐王在县太爷点头哈腰的护送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东县，
东县家家户户却满身素缟。
雪林猛兽成群，一百一十七位猎狐人的尸骨都无法寻找，家家户户都不得不将各人素日穿得戴的埋进坟茔，做了一百一十七个衣冠冢。
邻居王姑娘和丈夫铁柱新婚，嫁衣还没穿上先穿上了丧衣，王姑娘对丈夫一往情深，办完丧事就地自裁殉情而死。铁柱家自此绝户。
这样失去丈夫，儿子，父亲的寡妇不在少数。
阿娘能活下来，全靠所有猎狐人将最后的口粮给了阿娘，她挺回来也是为了东县剩余的老弱病残。
此后，阿娘整日哭，哭得眼睛都瞎了。
弥留之际，她将一颗珠子塞进我手里。
父亲走了，阿娘也走了，我也该学王姑娘的，
可是我不甘心，我们都死了，
谁来替们伸张正义呢？
我将阿娘给我的珠子吞下，肌肤散发着莹白的光泽，面容越发娇美，
这才发现这是阿娘的精元。
原来阿娘是父亲救下的一只小狐狸。
难怪东县寒风凛冽，吃不饱，穿不暖，阿娘确是十里八乡最美的女人。
县里传来了消息，陛下要采选美人入宫。
我带上了捕猎狐狸用的火药陶罐，上了县太爷派来的轿子。
这个火药罐是爹发明的，它会时刻提醒我，有人还欠东县七十八条性命。
2.
狐狸中常出美人，在各地送上来的美人中，独我莹白的肤色配上一双妖娆妩媚的狐狸眼，最是出挑。
金銮殿上，太子，齐王和众位皇子都把眼睛黏在我身上，舍不得移开。
丹墀上，陛下漫不经心看着我：
“把头抬起来。”
我恭顺的抬头，眼睛却只钉在陛下的龙靴上一角毛茸茸的玄色袍子上。
这是那一百一十八条性命换来的玄狐皮做的。
周围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气热吹化了我这莹白如雪的冰美人。
陛下的眼神也开始忽明忽暗，半晌沉声传来：
“朕的皇子中，可有你中意的？”
我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时，他眼中透出欣喜。
等我娇羞无限瞥了一眼齐王时，他竟然有些站不住身子了。
丹墀之上，贵妃的声音颇为傲慢：
“小小东县采女，多大的脸，在御前挑三拣四起来。真是放肆。”
皇后却颇为稳重：
“既然几位皇子都有意于她，孩子们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贵妃媚眼含春：“太子宫中美人无数，想必不会跟自家兄弟争吧。”
齐王模样出挑，是掷果盈车的美少年，而太子殿下却相貌平平，
众人都以为我定会选择齐王时，
齐王长身玉立，倨傲的等着我无限娇羞的选择他时，
太子却当庭跪下：
“请父皇将此女赐给儿臣。”
皇后显然有些不高兴。因为我的脸和那人实在太像了。
我含情脉脉看向太子，莞尔一笑：
“太子殿下龙璋凤姿，是民女高攀了。”
齐王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竟然当众拂袖而去。
既然齐王为了皇位不惜害死我珍视的一切，
我又怎会让他称心如意？
3.
自从我入了太子府，太子便视我为眼珠子，夜夜在我房中留宿。
通房和良娣们都红了眼睛。
太子却跪求皇帝纳我为侧妃。
一下子又高出众人许多。
先入府的张良娣越发看我不顺眼，跑到皇后面前说我狐媚惑主。
江南闹了洪水，太子下江南奉命监察修筑堤坝时，我被诏入了我坤宁宫问话。
张良娣站在皇后身边，端来了茶水伺候皇后。
皇后半晌才发一语：
“侧妃身体莹白，美貌无双，只是本宫却听闻东县县令夫妇品貌普通，如何生出你这样的美人胚子？”
顾左右而言他，皇后这是怀疑我的身份。
“儿妾确实不是大夫人所出。”
张良娣给皇后捶腿时，目光果然亮了两分，那眼神在告诉我，我肯定就是个冒牌货。
我却不紧不慢跟了一句：“儿妾是姨娘所生。”
张良娣原本要出口的冒牌货色换成了：
“姑母，果然，也只有妾室所出，才最懂得狐媚，就她这样的身份，也配居于静娴之上。”
皇后的手按住了张良娣的恶语，继续问道：
“听闻你在府上很是霸道，只要太子留在你房中？”
皇后威严的声音从高座上传来。
“太子喜欢臣妾，有些人得不到太子殿下的喜欢，便要告状吗？难道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吗？”
“放肆。”
素来不大生气的皇后，竟然将茶杯摔了过来。
滚烫的茶水溅到我身上，茶杯碎片差点划破我的脸。
“臣妾若是毁了容貌，恐怕皇后娘娘也不好向太子交代。”
皇后素来威严重，任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和她说话。
“反了天了，给本宫叉出去，狠狠的打。”
我在坤宁宫外打板子的时候，齐王来给皇后问安。
齐王略有心疼的从我身旁走过，却看到了我旗装下微微露出的脖颈。
“如此美人，皇额娘也下得去手。”
“快走。”
贵妃看着齐王那眼馋的模样，提醒着。
齐王这才恋恋不舍的进了坤宁宫。
宫人的板子一声声落在身上，却让我想起了我八岁时因为好奇如何猎狐，求着父亲带我入雪林，他也是这样打我。
阿爹阿娘死后，我无依无靠，原本是没有参选的资格。
于是我顶替了县太爷的嫡女。以崔柔婉的身份入了选秀。
县太爷的女儿，就是我们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美人。
县太爷刚送走了齐王，便要送自己女儿入宫，见识了齐王面如冠玉，却肆意凌辱县太爷别院的四个大丫鬟，县太爷对这宫廷生活产生了质疑。
再加上大夫人膝下就这一个女儿，爱女如命。当夜便将女儿送了出去和情郎私奔。
县太爷走投无路时，经过热心衙役引见，我这么个无父无母又无出路的美人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
在他威逼利诱之下，我才委屈的应下来。
县太爷立刻请了教习姑姑教授我宫中礼仪和宫中皇室成员身份地位和背景。
给我裁了衣裳，送我入京选秀。
送我入京那日，他还巴巴提醒，在宫中要谨言慎行，莫要暴露身份。
我从马车回望时，只见他擦擦额角的汗，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那热心的衙役是东县人。
他的哥哥也是死在雪林的猎狐人之一。
想要为血亲复仇的，又何止我一个。
5.
贵妃出来的时候，团扇遮着太阳，漫不经心看我一眼：
“有些人总想着攀高枝，那高枝也不是好攀的，走吧，别扫了本宫赏荷花的兴致。”
“贵妃娘娘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皇后母家势大，又有太子殿下，良禽本该择木而栖，恐怕等到太子登基，吃苦的就是娘娘和齐王殿下了。”
我语气诚恳，贵妃原本看笑话的心态，在听到我说皇后如今如日中天的威势之时，明显眼中含着不甘心。
明明她才是皇上上位最大的功臣，她自小和陛下又是青梅竹马，却因为家世不显屈居人下。
“如今太子又被陛下委以重任去江南检查修堤坝，若是太子再次立功，恐怕太子即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贵妃听到此处，越发咬牙切齿。
捏住我的下颚时，手都在微微颤抖。
“若是娘娘不嫌弃，妾身愿为娘娘马前卒，定然助娘娘心想事成。”
“行了，她也得到教训了，停了板子。”宫人正想着分辨，却见贵妃眼中的狠厉，不得不停手。这宫里究竟还是贵妃得宠，时常还要押皇后一头。
我扶着腰起身，任凭豆大的汗珠滚落额头：
“多谢娘娘，妾身定记得娘娘的这份雪中送炭之情。”
贵妃娘娘，正是她提议齐王搜罗玄狐皮，彰显齐王的孝心。
我定然是要帮她的。
6.
宫里宫外都知道我狐媚惑太子，皇后打了我。
我在太子府没了脸面，日子就过得艰难起来。
酷暑八月，各个房里都有冰祛暑，却唯独我的梨香院像蒸笼一样。
我却安心打听贵妃的喜好，和贵妃宫中的苏姑姑攀上了关系。
进储秀宫也频繁了起来。
“上回送来的玉颜膏极好，这个月皇上来后宫七次，有六次都在本宫这里，柔婉，你可要继续给本宫做好这玉颜膏。”
贵妃与皇后是这宫里最大的两股势力，如今我见罪皇后，若是想在东宫活下去，贵妃便是我最好的依傍。
贵妃也是因为这个，才愿意用一用我。
“想着娘娘也该用完了，这不就赶紧送了来。”
我俯身行礼，双手托着一檀木盒子。
苏姑姑很快接了过去。
我起身替她捏太阳穴的位置。
‘宫里的老医女竟然都比不上你的手艺。”
这个是自然，我莞尔一笑道：
“父亲在东村做了二十年的医师，妾身耳濡目染的，就学会了。”
将手中的精油晕开，按照头顶穴位一一揉捏，贵妃倾国倾城的容颜上很快露出了满意之色。
“上次在坤宁宫，你说有办法替本宫除了太子，如今可有什么好法子吗？”
我顿住：
“娘娘，如今太子在江南，洪水当前，暴民无数，若是太子有什么闪失，也是应该的。”
贵妃撷了一颗荔枝在口中，
凤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吩咐道：
“去信给阿爹，太子人在江南赈灾，着实辛苦，可要嘱咐江南的知府好生照顾。”
7.
我刚入宫给贵妃捏完头回来，就听见花园里传来的声音。
“这冰不给侧妃，恐怕说不过去吧？”一个胆小的通房开口。
“这冰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各位姐妹祛暑的，那蹄子不招皇后待见，本就不配。”张良娣的声音里透着傲慢。
我走过来时，太子良娣们一起在花园吃冰镇西瓜，张良娣毫不避讳，继续道：“即便姑母给她，想必她也没脸去拿，何况她今日专进宫巴结贵妃，可不是继续惹得姑母不痛快。”
“翠缕，张嘴。”
我贴身侍女上前给了张良娣一巴掌。
“你个出身卑贱的贱人竟敢打我。”
“翠缕，继续。太子不在，东宫属本宫最大，以下犯上者，掌嘴十下，以示警戒。”
张良娣被掌得嘴巴都肿了。
“侧妃好大的威风。”
皇后身边的吉祥姑姑突然出现。
“姑姑救我，侧妃她....”
吉祥姑姑拍了拍张良娣，就上前来，向我行礼：
“皇后吩咐，侧妃坤宁宫失仪，要奴婢亲自来教侧妃规矩。”
几个良娣等着看我笑话，吉祥姑姑在院子中故意要我站在日照下端正仪态。
却在众人走后，亲自替我扇扇子。
“侧妃受委屈了。”
“为了太子和皇后娘娘，妾身受再多委屈也是值得得。姑姑这次回去要告诉娘娘，贵妃会派人刺杀，请太子做得逼真些。”
贵妃娘娘以为皇后厌恶我，却不知道皇后早就和我联盟。
8.
太子在江南赈灾竟然遭遇刺杀，中了一箭。
事情传回朝堂时，陛下大发雷霆。
很快内务府的张公公就截取了贵妃和她父亲的信件。
而我在去储秀宫请罪德路上，在长廊上看到了一个哭着跑出来的小太监。
“翠缕，你去看看。”
翠缕闻言跟上了那名小太监，而我进了内殿，立刻跪下。
贵妃直接扔了一个青玉花瓶过来。
直接砸中了我的头。
“蠢货，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
我连连跪地磕头，头要磕出血来。
“妾身罪该万死，可是娘娘，您送出的信，素来都是心腹去传，如今却被皇后的人截取，恐怕是您身边出现了奸细啊。娘娘发落我事小，若是揪不出奸细来，扰了齐王的大事，才是得不偿失啊。”
贵妃怒气未平，却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来人，去把跟此事有关的人都给我送去暗室，一个个拷打。”
有婢女送了茶进来，我立刻狗腿上前：
“娘娘息怒，太子如今只是被刺中，养些日子总会好的，只要没伤了性命，陛下也舍不得罚您，您为何自乱阵脚，让皇后看了笑话呢？”
“皇后已经将信件递到殿前了。”
“娘娘要记得，皇上对您的情分可比皇后深。”
贵妃听我如此说，果然信心增加不少，挥手示意我退下。
我将玉颜膏放下退了出去。
夜里翠缕带着一名小太监进入了我的内殿。
9.
那小太监原是贵妃的跟前伺候的，名唤小顺子，却因为被贵妃身边的大太监金宝看重，特要了去伺候。
金宝在宫中数年，折磨的宫女不在少数，仗着在贵妃面前差事办得好，看到小德子男生女相，
就动了这样德心思。
小德子因为受不了金宝的折磨，今日去求贵妃，却被赶了出来。
看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竟然找不出一块好皮肉来。
我将找了借口将小德子留下，专门拨了屋子给她居住，还命人照顾他，小德子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宫里没有免费的午餐。
等他将养差不多时，便向我透露了贵妃做的腌臜事情。
比如贵妃宫中总有宫女失踪，其实大部分都送去了齐王府供齐王取乐。
再比如贵妃私自授受官员贿赂，卖官鬻爵，在外头放高利贷赚印子钱。
宫里的贵人把奴婢和百姓视为蝼蚁，想捏死几只捏死几只。
他们却忘记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
夜半时分，一人着黑衣入了院中，黑衣下一张端庄清丽的脸。
“本宫真是小看你了。太子的伤怎么样了。”
“启禀母后，刺客是儿妾家乡的哥哥，射箭极有准头，太子只是伤了右臂，已经着人好生照顾了。”
我恭敬回话时，皇后却眼珠一动，计上心头。
“那就让太子的伤口好的慢一些，他也该吃些苦头了。”
我心领神会。皇后这是要让陛下亲眼看见太子因为为了百姓赈灾救济，却被人射了冷箭。
只有真的看见伤口溃烂，陛下才会舍得处置贵妃。
皇后对贵妃不满似乎比我想得还要多。
10.
太子于月中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带着箭伤先去繁心殿给陛下汇报灾情，陛下平日对太子原本中规中矩，但是看到儿子救治灾民及时有效，因为着急回来，纱布渗出的血迹。还是心疼了。
太子回东宫之后，累得晕倒。陛下闻言亲自探望。皇后跪地哭诉。
“皇后，贤儿如今伤成这样，陛下难道还不肯惩治罪魁祸首吗？”
说罢吉祥姑姑就递上了一枚竹叶箭，
“陛下不会忘记，郑家习六艺，以君子自比，但凡兵器都刻着竹叶吧？”
陛下得扳指转了又转，看到那箭，再看太子因旧伤复发，昏迷不醒，这才一拍大腿下了决心。
“贵妃禁足三个月，罚俸一年，去协理六宫权，那刺客立刻凌迟处死。”
贵妃人在宫中坐，罚从天上来。
咬牙切齿的接了旨。
11.
贵妃姓郑，
父亲是户部尚书，专管银钱。
家中也是一门五翰林的大族。
陛下朝纲稳固，各地学风骤起，都是郑家翰林前往各州县授课讲学的功劳。
当今陛下于乱世上位，正需要文臣帮他澄清吏治，教化四方，培养人才。
因而第二日，郑尚书和齐王就开始陆陆续续递折子，问贵妃安。
夜半，贵妃脱簪披发在宫中演奏一曲箜篌引，陛下在去往皇后宫中的路上听到后。
终究改道储秀宫。
第二日，贵妃就能照常去皇后宫中请安了。
12.
转眼就是皇后生辰宴会，太子还病着，此次修堤坝救万民于水火的歌谣却已经传入了京城。
皇上为皇后大办生辰宴，是为了补偿皇后的委屈。
我却因为见罪皇后，被安排在没落的角落里。
趁着众人欣赏张良娣精心为皇后排练的踏歌舞。
我见齐王意兴阑珊，便先行一步退了出去。在竹林后凉亭上赏月。
“美人为何垂泪？”
“见过齐王。”
经过上次他见我领口松松，露出的肌肤，早就心猿意马，此时我故意起身踩到裙子，一个踉跄，好巧不巧栽进了齐王的怀里。
眼含委屈地盯着齐王。
齐王喝了点酒，便上手替我擦拭眼角的泪痕。
“既然这样委屈？当初为何不肯选择本王？”
我用帕子擦掉眼泪。柔柔地抓着他地胸膛，
“当日太子求娶，太子是未来的天下之主，民女身份卑微，又岂敢违抗？”
齐王解除了疑惑，却在听到未来天下之主这几个字时，微微皱眉，
”鹿死谁首，还不知道呢？“
他莫名说了这么一句，语气里满是对太子的厌恶，察觉到我的怔怔然，他才换上一副温润模样，扶着我坐下。
我却吃痛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人人都说太子孝顺平和，是正人君子，可是妾身却......”
我又茶里茶气用帕子掩泪，和他拉扯间才缓缓掀开袖子，上面赫然有几道触目的鞭伤。
“他竟舍得打你。本王可舍不得对美人下这样的狠手。”
说罢，齐王便递给我一杯酒，“这是本王珍藏的百花蜜，喝了心里就不苦了。”
齐王嘴角含笑看我举杯，我却看到他指甲盖上的粉末。
齐王还真是大胆，仗着陛下的宠爱，为了替他母妃出气，这是要给太子戴绿帽。
我刚喝下，他就迫不及待的说：
“此处人多，喧闹，况且皇后看见你就不高兴，不如和我一同游览京郊小院里的荷塘，此时最是适合泛舟的。”
还来不及拒绝，我便觉得头晕目眩，这药效用，这样大？
我张口试图唤翠缕过来，一只大手就捂住了我的口鼻。
13.
再次醒来，人已经在马车上了。
齐王将我抱下马车，径直奔向了卧室。
小顺子说过齐王酷爱搜集美人，可是齐王府却全无踪迹，贵妃宫中失踪的宫女会不会在这里？
不等我拒绝，已被齐王推到榻上。
“殿下，妾身是你的嫂嫂啊。”
齐王嘴角含笑：
“嫂嫂不知，曹操最爱有夫之妇，本王也喜欢这份刺激。”
我看着他那俊美无双的面容，只想到四个字：衣冠禽兽。
为了克制药效发作，我用了最大力气推开齐王，开了窗户，从窗户一跃而出，直接跌落进了荷花池。
这里的荷花长得这样好，粉嫩发红，常年开放。
这院子又四面环水，没有船根本就出不去。
“跑啊,美人，你越挣扎，本王就越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