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攻全州时发明穴地攻城战术,后成为其攻城主要方法

史海撷英 2024-06-17 17:31:04

当太平军从永安突围后,身为总指挥的赛尚阿知道辜负清文宗重托的后果有多严重,此时他已经被逼上绝路,唯一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追堵上。

双方的生死关头

向荣率主力紧逼追击,刘长清驰赴仙回拦截,王锦绣、松安往平乐、昭平防堵。乌兰泰与许祥光、张敬修合军,约一万余人,首先追到姑苏冲口,和秦日纲军冲突。是时,向荣所部赶到会师,突破冲口太平军防线,逼近龙寮岭。4月6日晚,在姑苏冲一线宿营,“大雨彻宵”。

4月7日凌晨,清军乘雾偷袭,控扼制高点龙寮岭,立即居高临下,由翼侧猛扑平冲谷口。太平军出乎意外,弃隘遗入峡谷。

清军主力迅速冲进峡谷,猛追溃乱的太平军。同时,乌兰泰又从龙寮岭山梁翻越,“绕出贼上”,向太平军冲击。秦日纲无法指挥会战,将士、妇女拥挤不堪,兵力不能展开。萧朝贵督师驰援,奈因清军封锁龙寮岭口,不能逾越,致使二千余名将士、家属遭到屠戮,损失极其惨重。

龙寮岭失利表明,洪、杨低估了清军的追击规模与势头,后卫军兵力单薄,与清军几乎是一比五的劣势,无法在漫长的山间纵深设防,易为清军迂回楔入。秦日纲迷信隘口险道,疏于防范,连续失误,终于为清军所乘。突围战局迅速逆转,太平军处在危急存亡的严重关头。

此时,清军凶焰陡升,乌兰泰力主乘胜穷追,全歼太平军。清军已经两天连续作战,饥疲困乏。亟需休整,向荣等主张暂且驻屯,否决了乌兰泰意见。太平军为了报仇图存,“大众次日齐心与乌军死战”,洪、杨等制订了诱敌伏击的战术,精心准备新的殊死决战。

大峒山之战

8日凌晨,一小队太平军“至大峒村掠食,食竟举旗,将出仙回岭,”引诱清军深入。乌兰泰不顾“官兵已两日不食”,“促速追贼,”而且“带队先行”,急图成功。“其日大雾,咫不见人”,向荣“不得已率师从之。”

太平军主力“屯扎大峒山,极为险峻,在山僻窄路四散埋伏,率众回战,径仄地滑”,清军挤在大峒谷地,“不能排队,枪炮亦不能施放”。太平军同仇敌忾,杀妖报仇,“赤脚短刀,前后围裹,肉搏鏖战”。乌军乱成一团,挣扎求生,长瑞等五镇急驰接应,狭小的谷地挤满了清军,迅速被太平军歼灭。五镇只逃出和春,长瑞、长寿、董光甲、邵鹤龄四镇被击毙。乌兰泰只剩几十名残兵,躲在一条深涧内保住性命。向荣率队接出和春,会合乌兰泰仓皇逃命,经平冲溃回古苏冲。此战向荣折兵八百,乌军仅剩数十人,壮勇不详,清军至少有二三千人丧命。这场血战使形势又发生根本转折。

这是一场计划周密、行动果断迅猛的歼灭战,也是太平军兴以来取得的空前胜利。大峒山歼灭战改变了前线的力量对比,使太平军摆脱了被动的困境,为结束长期的单纯防御战略,实施新的战略提供了重要条件。

同一天,刘长清从南峒至大峒进犯。太平军已经撤守仙回、古盘等村。清军不敢逼近,退至大峒山梁宿营。

4月9日,太平军反攻,张两翼迂回大峒山梁,欲切断敌军退却线。刘长清弃营溃逃二十里,返回出发地南峒,不敢再言堵截。

爱新觉罗・奕詝

咸丰帝闻讯,异常恼怒,降赛尚阿四级,将向荣、乌兰泰革职留任。

赛尚阿就永安战况向清文宗作了详细奏报,最后哀叹:“逆焰乖张,奴才当此几乎力竭心殚,仰天叫苦,抚膺顿足,愤愧莫名。”

进军桂林

大峒山惨败后,赛尚阿集中优势兵力围歼太平军的计划完全破产,清军没有力量继续追堵,太平军赢得了运动发展的主动权。赛尚阿急忙把堵截重点放到平乐、昭平二城,但荔浦空虚,“地方官一无所备。”由该城到桂林也没有设防,这使赛尚阿大为恐慌。

杨秀清看到平乐设防,抚河水涨,又令前队由大广西折牛角瑶,进至荔浦县境,这就是李秀成所说的进军路线。

后队由大峒经南峒,上三妹瑶,至天平坳,入荔浦境,企图进取县城。12到13日,两路太平军均离县城二十余里。“因闻荔浦兵勇甚多,不敢前进”,洪、杨只得另拟进军方向。14日,罗大纲率先锋军袭据马岭,向荣堵截不及,太平军连夜撤出马岭,15日,攻克高田圩。16日,取六塘,逼近桂林。

可见,进军桂林的决策是4月13日洪、杨在荔浦县境决定的,并非在永安或大峒形成的。

接着,太平军迅速胜利落实了决策。进军桂林标志着太平军战略指挥的重要转变,洪、杨终于跳出了单纯防御战略的窠臼,开始把运动和攻坚提高到战略地位上来看待,攻取大城市成为太平军未来军事活动的中心环节,战略运动和防御则成了进攻大城市的必要过渡及准备。

向荣

桂林城垣远比永安坚固、高大、宽阔,易守难攻。广西巡抚邹鸣鹤庸懦无能,面对太平军的迅猛进军,“日日张皇,一筹莫展”。但是,向荣率一千余名兵勇间道驰援,4月17日抵达省城。他具有守城经验,立即重新布防,城中粗安。太平军又遇到老对手,攻坚面临着严重的困难。

围攻桂林

太平军在龙寮岭损失沉重,稍经补充,兵力不过一万余人。要想攻取桂林,力量严重不足,既不能合围久困,又难以撤围打援,很可能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态势。

4月17日,太平军小队伪装向荣兵勇赚城,被刚到桂林的向荣识破,计谋未遂。从18日起,攻坚战役打响。当夜,太平军“用云梯扒城,喊声震天”,但被清军击退。21日,太平军“用湿棉花包桌子,头顶之而上云梯,以避火药包”,又遭清军“用石击打”失利。

初战表明,太平军火力不足,无法摧毁城垣工事;兵力不足,不能切断守军补给线;战术经验不足,突击队攻坚,主力不能发挥作用。洪、杨逐渐丧失了克城的最好战机。

向荣熬过了危机,各部清军进援桂林。乌兰泰兼程追击,4月19日,进至城南将军桥南岸,他不待主力齐集,率百余骑突袭太平军防线。“乘马过桥”时,太平军枪炮伏击,“铅子如雨,从者死几尽”,击伤乌兰泰,未几毙命。援军失去了强有力的指挥,士气大受影响,各部都畏敌惧进。4月29日,赛尚阿驻阳朔,令向荣调度各军。但向荣令诸军绕道,环布城北,谁也不敢立营南线。此时清军蝇聚二万余人,几为太平军二倍。

向荣只想消极保城,对咸丰帝“内外夹击”的上谕不感兴趣,前线出现相持战局。

太平军正面构筑一道孤形战线,与清军对峙,既可攻击,又能堵截城北清援军的进犯。双方在4月下旬为争夺西路有利地形发生战事,互有胜负,攻坚战局沉寂。

洪、杨仍未放弃取省城的战略目标。4月30日夜间,太平军在文昌门外构筑炮台。“安设多炮”。5月1日寅刻,发起新的攻势,大炮轰坏“女墙数处”,清军“几乎立脚不住”。攻城突击队“拥至城根”梯城,又被向荣遣提勇驰援击败。次日,清军反击,抢夺木梯,攻毁炮台。

5月4日,向荣出动七八千人,向古牛山、五里圩进犯,被太平军各个击破,粉碎了向荣打通西线的军事意图。

太平军筹划新的攻势,在西街秘密制造新式攻城器械——吕公车。竹木构筑,“高与城齐,宽二丈。每车有云梯七具,可连袂而上。车有数层,每层可容百人,第二层储满火药包”,可以抛掷城头,杀伤清军。

5月5日夜半,太平军乘吕公车偷袭文昌门和南门,并在东、西门配置精干伏兵,配合登城。但文昌门清军慌乱时,乱投火药包,燃着一辆吕公车第二层的火药包,车毁人逃,攻坚不果。南门清军滥轰大炮,击坏其他吕公车,太平军“纷纷逃散”,并没攻城。东、西门突击队也无战果。这次挫折对洪、杨攻坚信心打击较大。他们开始考虑与准备撤围,另作他图。

从广西到湖南

赛尚阿一直惧怕太平军运动,就清军分布看,湖南精锐被抽调几尽,赴广西围剿,本省空虚。广东徐广缙刚刚镇压了凌十八部,气焰颇盛,兵力较多。虽然,洪秀全、冯云山对广东比较熟悉,而对湖南十分陌生,但不能不从实际出发,向清军薄弱的地区运动。

此时,湖南革命形势臻于成熟。赛尚阿途经湖南,就奏告咸丰帝,该省吏治极坏,民风剽悍,天地会与斋教活跃,如不整治,将成另一个广西。沿漓江北进,由灵渠入湘江,直下湖南,交通最为便捷。可是,秦定三等已由桂林东门外的上关,移扎漓江东岸的猫儿山,扼堵太平军北进交通线。洪、杨决定攻击秦定三,打通滴江水陆交通线。5月16日,太平军千余人迂回偷袭,由于兵力不足,被秦定三击退。接着,太平军三路再攻,又没有成功。次日,太平军增至数千人,直冲猫儿山清营,遭到伏炮轰击,被迫撤回。下午,张钊率水勇进攻下关,妄图肃清漓江水面,被太平军击败。但是,洪、杨未能驱逐秦定三,打通漓江水陆通道,使撤围运动必须改道而行。不过,东线攻势麻痹了敌人,桂林城内外清军将帅,谁也没有察觉太平军的运动意图,这给洪、杨改变路线,实施运动提供了有利条件。

5月19日夜,太平军紧张而有计划地撤离桂林。前卫军与中路迅速渡江而东,潜师疾驰,后卫军实施多种战术诡诈,掩护主力撤出。将士起更后,炮击西门,又向文昌门、南门发动攻势,“作殿后之计”。待至五更,太平军“全行窜出。”

阿鲁特・赛尚阿

直到5月20日早晨,向荣发现太平军营空无一人,分兵追击。邹鸣鹤、向荣对追堵不感兴趣,借口“惧贼回窜”。”赛尚阿饬令向荣全力追堵,遭到邹鸣鹤、向荣抵制。他恼怒异常,一到桂林,便奏参邹、向,转嫁责任。

对太平军说来,敌人阵营的矛盾正是迅速北进的有利条件。5月20日丑刻,太平军前队抵灵田圩。昼夜兼程,“翻越山岭”,于21日“至兴安县属之海阳坪”。署兴安知县商昌闻讯即逃出县城。22日,前队数百名太平军“冲入兴安县城,焚劫衙署、监狱”,旋即撤出北进。当天,刘长清、余万清追至兴安,扎营城北岩关口,顿兵不追。夜间,太平军兼程行军。23日,后队在唐家司与清军冲突,前队向全州水陆行进,打响了全州战役。

全州攻坚战

全州战役是太平天国初兴时期的一场重要战役,对当时战局发展进程与方向产生了重大影响。是役分两个阶段:全州攻坚战与蓑衣渡会战。

太平军迫近全州,清署知州曹燮培宣布戒严,“募壮丁三百人,日训练以备战”,并截留楚兵四百人,加上城守营兵,州城守军不过千人,曹燮培只得放弃城外阵地,集中兵力守城,并向刘长清、余万清告急求援。岂知援军直到5月26日才抵达“城北太平堡、城西鲁班桥,皆十里外牵制”,被太平军堵御,“弗能进”,坐视州城被陷。

5月24日,太平军前队乘船四五十艘,驶抵全州。因曹燮培“架炮堵守”,封锁江面,太平军船队”不能前进”,只得停泊“于全州对河扎营,分起往各村庄掳掠”,并等待陆师攻城。

5月25日,太平军主力集结,“分踞城外东、南两门船上,及西门外盘石脚、飞鸾桥,北门外等处”,水陆合围州城,“安设大炮,昼夜轰击”,组织突击队攻坚。

26日,太平军强攻攀城,被清军击退,伤亡颇重。洪、杨轻取全州希望落空,遂改变战术,一面组织小部队攻城牵制,一面在西门外“民房穴城”,开挖隧道,试行穴地攻城。

曹燮培见势危情急,缮血书向刘、余告援,毫无反应。6月3日,隧道竣工,“下置火药十六石”。洪、杨分遣一支部队,“于上风烧湿薪郁烟,城军目迷,如堕雾中”,巳刻,下令爆破总攻,“城崩二丈余”,清军或死或逃,太平军由城缺攻入,胜利占领全州。

穴地攻城的成功,标志着太平军攻坚战术水平的重大飞跃。由于火力不足,太平军很难摧毁城垣,打开攻城缺口。而今,他们找到了这一行之有效的新战术,常可制城敌于死命,逐渐成为太平军最主要、也是最有威力的攻坚战术。武昌、南京等大城市的攻取,正是这一战术实施的丰硕战果,而胜利的起点则在攻取全州。

蓑衣渡会战

从战役结果看,全州攻克,太平军取得了攻坚胜利。可是在战略上,耽搁了十一天宝贵时间,实在是严重失误。待至全州攻克,进军湖南的有利战机丧失殆尽,导致了连续军事挫失,事机殊感可惜。洪、杨在全州未克前已经意识到这一战略失误,太平军已经征集船只二百余艘,“无论全州攻得与否,欲直扑湘、汉。但是,这已经迟了。

江忠源

攻克全州后,洪、杨决定立即“直扑长沙”,6月4日夜,太平军撤出州城,沿湘江水陆北进。但楚勇头目江忠源已在蓑衣渡“伐树填河”,“又于江中预置桩杙”,切断了湘江航道。楚勇扎营西岸,和春驻城北,堵截太平军陆师北进,并护卫截江防线。

6月5日,太平军发现清军塞断江道,并由西岸彻夜滥轰,势难前进。洪、杨决定逼近蓑衣渡构筑防线,准备会战。当夜,太平军将二百多只船横亘江面,“泊如营垒”,与楚勇防线相峙。同时在东西滩头阵地,安设大炮,封锁清军进攻线,迎击敌人可能发动的攻势。

果然,6月6日黎明,清军进犯太平军西岸阵地,遭到顽强抵御,进攻阻滞。双方相持数时,清军没有突破太平军防线。夜间,洪、杨当机立断,决定放弃原定由湘江水陆北进的路线。6月7日,太平军西岸部队与清军继续相持,掩护主力撤出战场。

之后,太平军焚烧船只,遗弃辎重,全军改由清军未设防的东岸关,经小路陆行,翻越华黄山隘,绕道进取永州。清军追击,太平军后队在西岸节节后撤,一些船只、辎重被兵勇掳获,部分将士、妇女、家属掉队,而被清军杀戮。

蓑衣渡会战后,洪、杨有计划改变了进军路线,弃水就陆,绕道进军长沙。太平军主力并未受到损失,只是焚弃船只、辎重,目的是轻装疾进。但是,会战打乱了洪、杨的原定战略部署,不能不是一次严重的战略挫折。而且,南王冯云山不幸在会战时中炮牺牲。不过,清方把冯云山误作萧朝贵层层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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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撷英

简介:历史不在神坛,也不在地狱,将一切历史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