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为患癌的初恋进行人工授精时，我留下离婚协议书离开。

走之前，我在他们朋友圈下的合照下留言：

“离婚吧，祝你们早生贵子。”

1分钟后，她打来电话“张衡，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你就忍心他绝后吗？”

我不耐烦回复，我已经不爱你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她却急了。

1

洛瑶在医院为初恋时辰进行人工授精时，我签下了那份曾摸索过无数次的离婚协议。

当名字签下去的那刻。

尘埃落定。

此前的一切纠结和难过烟消云散。

我和洛瑶的婚姻也到此为止了。

走之前，我在他们朋友圈的合照下留言：

“离婚吧，祝你们早生贵子。”

一分钟后，洛瑶问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张衡，你来真的？”

“张衡，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你就忍心他绝后吗？”

“你搞清楚点，当初是你追在我屁股后面要娶我的，现在又要离婚。”

“离婚也可以，麻烦你和所有人说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厌烦，似乎我真的是在无理取闹。

即使已经决定和她分开，可在这一瞬间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难过。

原本以为她给我打电话是存了最后一丝愧疚的心思，来挽留我。

却没有想到，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因为爱她，我对她百般纵容。

因为爱她，我愿意接受她不要孩子的想法。

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

一个要给白月光生孩子的妻子，还要逼着我去接受。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邪火涌上心头，

我不耐烦回复她。

“我已经不爱你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的洛瑶愣了一瞬，转头冷笑一声。

“张衡，离婚也可以，不过你可得考虑清楚，没了我谁还会嫁给你。”

“一个劳改犯。”

洛瑶的话就像万箭穿心，她知道我的弱点，知道我的痛处，所以毫不犹豫地将我的伤口扯开，鲜血淋漓。

我嘴里一片苦涩。

“洛瑶，我坐牢是因为谁？”

2

我和洛瑶是青梅竹马。

我们出生在同一个大院，也拥有相似的经历。

两家的父母在我们小的时候就离婚，各自组成家庭。

我和洛瑶就成了父母眼里的拖油瓶，只好成为彼此的依靠。

后来，没等我向洛瑶告白，我就因为伤人进了监狱。

那是个晚上，洛瑶被一个流氓拖进了小巷子里。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哭红了眼，而那个流氓还在扯着她的衣服。

当时就像一道雷电劈在我的身上，我大脑一片空白。

等再次有了意识，男人已经被我用棍子打晕了过去。

而我最终也因为故意伤人被判刑五年。

洛瑶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也没有食言，在我出狱以后就选择和我结婚。

我对洛瑶说，“有你，一生足矣。”

直到形容枯瘦的时辰找上门，我才从美梦中苏醒过来。

他脸色苍白，一把握住洛瑶的手，

“瑶瑶我患上了癌症，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我好想你，临死前我想再见你一面。”

那个时候我正给洛瑶盛了一碗鸡汤端给她。

在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间，洛瑶手一松，碗里的鸡汤洒了一地。

我满眼疑惑地看向洛瑶，而她眼里满是克制的爱和欢喜。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入狱的五年时间里。

洛瑶谈了人生中第一个男朋友时辰。

可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在谈婚论嫁的时候选择分道扬镳。

我不断安慰自己，只是一个前任，我可是陪伴了洛瑶整整十几年。

我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叙旧，再次回来，只得到洛瑶的一句。

“时辰得了癌症，已经到了晚期。”

“所以，我得给他留一个孩子。”

洛瑶说得轻巧。

我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明白洛瑶的话。

“你，你要给他生孩子？”

“洛瑶，你没开玩笑吧，我是你丈夫，你现在告诉我你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洛瑶不明所以地瞥了我一眼，随后坚定地点头。

“对啊。”

“他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

她坐到我旁边，牵住我的手。

“张衡，时辰已经快死了，我不能连他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

她声音温柔，语气却不容拒绝。

我噌一下站起身。

“洛瑶，我不同意，你是我的妻子。”

洛瑶也没了好气，“你吼什么张衡，我现在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你就不能善良点吗？”

“算了，我懒得和你说，我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她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在我心脏上翻来覆去地搅。

我坐在床上，始终想不明白洛瑶的脑回路。

天底下有这么多人能生孩子，难道就非得洛瑶吗。

当初唯一待我好的奶奶，临终前想要看一眼我的孩子，她也毫不犹豫地拒绝，说自己是不育主义。

可为什么，初恋男友一句话洛瑶就毫不犹豫地答应呢。

3

再次见到时辰，是在医院里。

因为洛瑶给我发消息，说想吃城北的福源记。

我多想问洛瑶，她现在还记不记得她是我的妻子，现在在为别的男人备孕，还要我去伺候她。

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

可我瞥到桌子上我和她的合照时，我还是心软了。

或许，洛瑶只是一时冲动，她本来就是感性的人。

想到这里，我还是驱车去了福源记买了洛瑶爱吃的蝴蝶酥，赶到了医院。

可刚走到病房面前，就听到了洛瑶的声音。

“时辰你放心，我一定会说动张衡抚养这个孩子的。”

我脚步顿住，探头往病房里面看去。

时辰正满脸感激地握住洛瑶的手，他红着眼眶。

“瑶瑶，我很后悔当初选择离开你，要是当初我再勇敢一些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或许，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就是我了。”

洛瑶站在一旁，从容地咬住了嘴唇，将手从时辰那里抽出。

她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落下。

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沙哑。

“时辰，我愿意给你生孩子，确实是我爱你。”

“可是时辰，我们已经过去了，即使这五年的时间我从没有忘记过你，可那也改变不了，我已经嫁人的事实。”

时辰急匆匆地抱住洛瑶，“瑶瑶，我不是逼你做选择，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过得一点都不幸福……”

洛瑶长长地叹了口气。

“时辰，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赌气嫁给张衡，嫁给一个目睹了我所有难堪的人。”

洛瑶双眼渐渐泛红。

“是你妈妈，是你妈妈说，我不干净了我配不上你。”

“你知不知道，我也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得对他负责啊，有一个坐过牢的父亲，他能有什么前途。”

洛瑶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一切，让时辰心疼地抱住了她。

而我却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洛瑶的话是什么意思。

洛瑶说，她本来不愿意嫁给我。

而她之所以不想生孩子，是因为害怕以后孩子会被我坐过牢这件事情影响。

胸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里面下尽了风雪。

结婚那天，洛瑶哭红了眼说要的誓言，还犹在耳畔。

“阿衡，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会记得。”

我亦是流下泪水。

然而现在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洛瑶再不会亲昵地唤我阿衡。

而过去的一切，却成了一道枷锁，困住了所有人。

原来在洛瑶眼中，我坐过牢是一件让她丢脸的事情，而我的存在就是在不断证明，我见过她最卑微最难堪的时候。

现在我才明白，洛瑶嫁给我不是因为爱我，也不是因为所谓的青梅竹马的情分。

是因为她觉得，她配不上时辰，破罐子破摔算了。

真心被狠狠践踏，弃之如敝屣。

看着病房里甜蜜的两个人，仿佛他们是被命运阻拦分开了五年的有情人。

我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把手里的福源记扔进了垃圾桶里，而后转身离开。

4

到了晚上，洛瑶才从医院赶回来。

看到我坐在沙发上，开口第一句就是质问。

“张衡，你人跑去哪里鬼混了，我说我想吃福源记你装死看不见吗。”

“我整天在外面忙着工作，你在家里……”

看着唠叨个不停的洛瑶，我平静地打断她。

“洛瑶我们离婚吧。”

“洛瑶，以前你和我说真心最可贵。”

“可是你的心去哪里了。”

“如果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了，我愿意放手，成全你和时辰。”

洛瑶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狠狠拧着眉，厉声指责我。

“张衡，你发什么脾气。”

“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我不会和你离婚，我只是想给时辰留个孩子而已。”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了。”

我哑口无言。

洛瑶的一句无理取闹，堵住了我所有想说的话。

在她眼里，我这些天的难过与悲伤，都是无理取闹？

她的心，在时辰回来的那刻就再也不属于我了。

这七年来，面对周围人讨论的风言风语，我一概全部承受。

我说，不是洛瑶不能生孩子，是我的问题。

为了尊重洛瑶，为了保护洛瑶，我愿意接受那些指指点点，那些不堪入目的眼神。

我爱她，所以我甘之如饴。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洛瑶并不是不想生孩子，她嫌弃我，嫌弃我坐过牢，嫌弃我会让孩子受到影响。

思绪忽然跳跃到年少的时候。

曾经，我和洛瑶过了一段算是特别可怜的日子。

双方父母都有各自的家庭，我比洛瑶唯一好点的就是奶奶还留在老房子照顾我。

那年冬天，奶奶生病了被父亲接去了城里照顾，父亲对我还算有一丝愧疚，给我留了一点钱和吃的。

可是那些东西，只够我和洛瑶吃一个月的。

年末，家家户户都冒着团圆的喜气，只有我和洛瑶缩在炕上，吃着一点稀饭。

然而到了晚上，洛瑶却端出来一盘饺子放在桌子上。

“阿衡，这是我捡塑料瓶卖的钱买的，我们过年也得吃饺子。”

我看着冒着鼻涕泡，冻得小脸通红的洛瑶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个瓶子一毛钱，这盘饺子也不知道她得捡多少个瓶子。

洛瑶用手给我擦干了眼泪，顶着一张稚嫩的脸和我说。

“阿衡哥哥，等长大以后我给你包饺子吃，然后我们两个一辈子在一起。”

可是洛瑶，现在的我难道不是过去你心里要一起度过余生的人了吗。

思绪微微回笼，看着眼前这个叉着腰质问我的女人，我再也认不出来这是陪伴了我十余年的小姑娘。

其实想想也是，花花世界迷人眼，谁又能一直保持初心呢。

“所以洛瑶，离婚是我们两个现在最好的选择。”

“我们都别再折磨对方了。”

和洛瑶结婚五年，认识二十几年，我们从没有提过分开的事情，即使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没想过失去过对方。

然而从亲人挚友成为恋人的第五年，我们就面临分开的危机。

洛瑶听见我的话，噌的一下站起来。

“张衡，你可真是好样的，好啊离婚就离婚！！”

而后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