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婉姑

读史鉴往说乾坤 2023-09-28 08:57:04

  明朝嘉靖年间,浙江绍兴有个人叫李甲,年少的时候到京师游学,学了一身好的金银工艺。李甲聪明好学,而且很有想法,他所做的银器都样式新颖,美妙绝伦,因此受到很多达官贵人的喜爱。京城的金银工匠们都很佩服李甲,称他为这行里面的第一能工巧匠。因此,京城里面的王公贵胄,公子小姐都喜欢找他做首饰物品。由于这个原因,李甲也经常出入显贵之门,挣了几万两银子。

  李甲有一个妹妹婉姑,自小就对其疼爱有加,妹妹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出落的风姿卓越,美艳动人。婉姑从小就与浙江老家的王义订下了婚约。但王义家境贫寒,没有能力去到京师迎娶,而李甲又因为太过繁忙,脱不开身,不能送妹妹回老家。

  正在这个时候,李甲的表弟进京赶考,就住在李甲家,李甲对其照顾的很是周到。等到考试放榜之后,表弟却没有考中,只能回家继续学习,等下次再来考了。

  李甲为其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为其饯行。几杯酒过后,李甲拿出了一袋银子,对表弟作了一个揖。说道:“我有一件事,考虑了几年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如今表弟到此,真是天赐良机,我的心愿可以完成了,表弟你是个至诚君子,你如果能够答应此事,我才敢把话说出来。”

  表弟看他言辞恳切,知道一定不是小事,责任重大,便庄重地说道:“表哥你是我的骨肉亲戚,如今又这么照顾我,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干的,我一定努力去办,绝不推辞。”

  于是将婉姑的婚事及自己因为事务无法脱身的事情说了出来,表示希望表弟能够护送妹妹回老家与王义成婚,好了却自己一桩心事。银子就当作他们路上的盘缠,并为妹妹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表弟见李甲如此恳切,自己也是要回去,帮忙照顾表妹也是应当的,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经过几十天的长途跋涉,表弟终于将婉姑送到了浙江老家。表弟在婉姑家住了几天,然后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让婉姑与王义成了亲。

  王义家只有一个老母亲,婚后的第二天清早,婉姑起床后发现王义和婆婆被人杀死在了厨房里。婉姑被这一景象吓得坐在地上哭喊了起来,听见动静的左邻右舍过来查看,才发现出了大事,于是到官府报了案。

  县官年纪轻轻就考高中了,由于少年得志,很是自负,自以为聪明过人,精明能干。县官在勘察完现场后,就下令将婉姑和表弟抓到了公堂审问。婉姑和表弟就将他们从京城回到浙江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县官听。

  县官听了之后,猛地一拍桌子,沉着脸说道:“此案不用审了,我都已经弄清楚了。你们两个,一个是妙龄少女,一个是青年俊才,两人相伴同行几千里,相处了几十天,身边又没有第三人,难道你们的关系会是清清白白的吗?说你们清白的,恐怕也没人相信。”

之后又让虔婆检查婉姑,回答说已非处女。县官听了之后更加得意,以为自己的推断完全正确,眉飞色舞的说道:“怎么样?我的判断一点没错吧!”于是下令对二人动用大刑,二人实在是承受不住,于是承认是通奸杀人。判决很快就下来了,将两人判处了斩刑。当时的百姓也都说县官断案如神,婉姑和表弟人面兽心,辜负了李甲的重托,死的不冤。

  李甲在京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为震惊,也以为妹妹和表弟做了这种无耻之事,两人被杀是罪有应得。李甲恨自己所托非人,没想到表弟竟是这样的人,导致事情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但冷静下来后,李甲仔细想了想,妹妹与自己相依十几年,是他亲自抚养长大的。妹妹向来以礼自守,一举一动从不乱来,再说表弟也是纯真质朴,家教也好,与之相处这段时间也是恪守本分,没有丝毫逾越的地方。他们怎么会突然如此禽兽不如,做出这伤风败俗,泯灭人性的事情来呢?李甲开始怀疑这件事来,怀疑那个县令是否真的如所说的那样,清正廉明、断案如神。他开始怀疑妹妹和表弟是被屈打成招,被冤枉致死的。

  李甲在这个世上只有妹妹这一个亲人了,自己这些年虽然赚了不少钱财,但妹妹子在他心中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想到自己妹妹冤屈而死,他决定放下这里的事情,回去将事情弄清楚,还妹妹一个清白。

  很快,李甲便踏上了南归的征途。李甲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能工巧匠,和北方的许多金银珠宝商号以及不少的珠宝首饰商人有比较密切的商业交往。在南下的路上,李甲大多歇脚在他所认识的商号里。

  有一天,他歇息在一家当铺里,正在与店主人闲聊的时候。忽然看见店中的伙计拿着一件金钊进来,对店主人说:“这件金制作精巧,典当的人所要价钱太高,我们不敢作主,特来请示主人该怎么处理。”李甲在旁边看见金钏,吃了一惊,流着眼泪对店主人说“这件金钏是我妹妹出嫁之时,我赠给她作嫁妆的,今天碰巧让我看见了,此乃天意也,我妹妹和表弟的冤情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于是,便将婉姑和表弟回浙江后被冤枉致死的情况,向店主人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并请求店主人设法将前来质当金训的人留住。李甲亲自到当地县衙里鸣鼓告状,县令下令将质典金钊的人拘捕起来只经过了一次审讯,这人就将犯罪事实全部交待出来。

  当初,某李甲想到王义家中一贫如洗,担心婉姑嫁过去会受苦,于是给妹妹准备了许多金珠首饰,约有千金,作为妹妹的嫁妆。这个质典金钏的家伙,原是京城中的大盗。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探听到了婉姑携有大量金珠首饰的消息,在婉姑和表弟南下的时候,他沿路尾随其后,直到浙江老家。

  婉姑和王义成亲的那天,亲戚朋友们体谅王义家穷,在拜过天地之后,纷纷各自回家去了。这个大盗乘人多杂乱的时候,混到某乙家的厨房里藏起来。到了宾客散尽之时,王义的母亲到厨房里收拾东西,大盗便从暗处钻出来,将她杀死。

  王义听到厨房里有东西倒地的声音,拿着灯过来查看,也被大盗杀了。大盗换上王义的衣服,拿灯走进新房,要和婉姑睡觉。婉姑刚到王义家,不辨真伪,以为是自己的丈夫,就高高兴兴地和大盗上了床。过后,大盗试探着问婉姑:“听说你哥哥是京城有名的能工巧匠,这回送给你许多首饰,制作特别精巧,何不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婉姑见丈夫求看,便爽快地将金珠首饰全都拿了出来。天刚亮的时候,趁婉姑正在酣睡之中,大盗将所有金珠首饰席卷而去。

  冤情大白以后,朝廷下令将那个自以为精明干练而冤杀无辜的县官处死,所有与此冤案有牵连的官员都给予了处分;还下令给婉姑建牌坊予以旌表,恢复名誉,给表弟的儿子以优厚的抚恤。

  故事来源:清·许奉恩《里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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