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第184回

小逸阿逸 2024-04-13 16:30:29

书接上回。

那一日,乔大户并未前来。首先是各式各样的杂耍、戏曲开始,伴随着乐器的吹打弹唱之声。杂耍表演结束后,又上演了一出让人捧腹大笑的喜剧。紧接着,菜肴一道道端上桌来,首先献上的是一道汤饭。此时,任医官抵达了现场,他头戴冠冕,身着正式服饰走了进来。西门庆立即上前迎接,引领他至厅堂之上,两人相互致以敬意。任医官随即示意手下,从毡包里取出一块寿帕和两星白金,作为给西门庆祝寿的礼物。他说道:“昨日韩明川告知我,才知道今日是老先生的华诞。请原谅学生来迟了些。”

西门庆回应道:“岂敢劳烦您亲自前来,又承蒙您赠送如此厚礼。前几日您赠予的妙药,我也深感感激。”

两人彼此致意后,任医官本打算举杯祝贺,但西门庆婉言谢绝道:“不用了。”

随后,西门庆脱下外衣,与众人一一见面。他被安排在左首第四席,与吴大舅相邻而坐。接着,汤饭和精美的点心被一一献上,任医官表示感谢后,让仆人领下去。四个歌者弹奏着乐器,在旁边演唱了一套寿词。西门庆则下令上席的人分别递酒。此时,乐工递上一张节目单,刘、薛两位内相选择了韩湘子度陈半街的《升仙会》杂剧作为演出剧目。戏刚刚演了一折,忽然听到喝道的声音渐渐靠近。平安进来报告说:“守备府的周爷到了。”

西门庆听到这个消息后,匆忙前去迎接。两人还未相见,西门庆就先请周守备换上宽松的盛服。周守备表示:“我来是想与四泉共饮一杯。”

薛内相则说:“周大人不必举杯,只需表示敬意即可。”

于是,两人相互致意后,周守备才与众人一一打招呼,最后在左首第三席坐下。接着,汤饭和菜肴再次被端上桌,还有两盘点心和两盘熟肉,以及两瓶酒。周守备表示感谢后,让左右的人领下去,然后坐下开始用餐。酒宴上觥筹交错,歌舞声与乐器声交织在一起,众人尽情享受着这场盛宴。正可谓“舞低杨柳楼头月,歌罢桃花扇底风”。

一直吃到日暮时分,任医官是最早离开的。西门庆亲自送他出门,任医官关心地问道:“老夫人的病情好些了吗?”

西门庆回答:“拙室服了您开的良药,已经感觉好多了。但这两日不知为何,又有些不适。明日还望您能再来看看。”

说完,任医官辞别后上马离去。接着,倪秀才和温秀才也准备离开。西门庆再三挽留不住,将他们送出大门,并说:“改日一定去拜访请教。寒舍就在对面,已经收拾出一所书院,供二位居住。连同您的家眷也一起搬来,这样更为方便。学生每月都会奉上束修,以供您日常开销。”

温秀才感激地说:“多谢您的厚爱,真是感激不尽。”

倪秀才则说:“这是老先生崇尚文化、尊重知识的雅意啊。”

送走了两位秀才后,西门庆继续陪客人饮酒,直到夜深才结束。四个歌者被安排在月娘房内,为月娘、大妗子、杨姑娘等人演唱。西门庆则在前面留下了吴大舅和应伯爵,继续饮酒。看着乐工们吃完酒后离开,其他桌上的餐具也都收拾干净。他又吩咐从后面再拿些果盘上来,叫来李铭、吴惠、郑奉三人弹唱,用大杯赏酒给他们喝。应伯爵说:“哥今日华诞设席,列位都是高兴得很。”

李铭说:“今日薛爷和刘爷也赏了不少,后来桂姐和银姐又出来,每人还递了一包给他们。只是薛爷比刘爷年轻些,玩得更开心些。”

不一会儿,画童儿端着果盘上来了。应伯爵看见酥油蚫螺,就先挑了一个放在嘴里,感觉如甘露洒心,入口即化,说道:“真好吃。”

西门庆笑着说:“我的儿,你可真会吃!这是你六娘亲手挑的。”

伯爵笑着说:“也是我女儿孝顺的心意。”

他接着说:“老舅,你也尝一个。”

于是挑了一个放在吴大舅嘴里。又叫李铭、吴惠、郑奉三人上前,每人挑了一个赏给他们。

正当众人饮酒畅谈之际,应伯爵向玳安吩咐道:“你去后边,把那四个小丫头叫出来。我就罢了,也叫她们唱个曲子给老舅听听。再拖延一会儿,咱们就该离去了。今日她们只是唱了两套曲子,可别让她们这么轻易地逃脱了。”

玳安却纹丝不动,回应道:“小的已经叫过她们了,她们正在后边给妗子和娘每唱曲呢,很快就会过来的。”

伯爵笑道:“你这小油嘴,什么时候去叫的?还敢骗我。”

于是又叫来王经:“你去叫她们。”

然而王经也毫无动静。伯爵无奈道:“我派你们去,你们都不动,那我只好亲自去一趟了。”

正说着,一阵香风拂过,伴随着欢笑声,四个粉头用汗巾儿裹着头,款款而来。伯爵见状笑道:“我的儿,你们这是谁养得这么乖巧?头上搭着这汗巾儿,一看就是想走的心都有了,真是自在得很。不给我们唱个曲子就想走?这可不容易。要知道,连叫你们来的轿子钱都是四钱银子,这些钱用来买红梭儿米,都能买一石七八斗了,足够你们家的鸨子和你们一家大小吃一个月呢。”

董娇儿打趣道:“哥儿,看你这么节省,干脆也入我们这行算了。”

洪四儿说:“都这么晚了,差不多二更了,就让我们走吧。”

齐香儿补充道:“我们明天还得早起,去门外送殡呢。”

伯爵好奇地问:“谁家啊?”

齐香儿回答:“就是房檐底下开的那户人家。”

伯爵想了想,说:“莫非又是王三官儿家?前几日因为他,你们不是惹了麻烦吗?多亏你大爹出面,替李桂儿说话,连你们也一并饶过了。这次,你们总算是摆脱麻烦了吧。”

齐香儿笑着骂道:“你这怪老油嘴,净说些不正经的话。”

伯爵笑道:“你笑话我老?我半边脸还俊俏着呢!对付你们这四个小丫头,我绰绰有余。”

洪四儿调侃道:“哥儿,看你这样子,行头也不怎么好啊,就只会说大话。”

伯爵回应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看我的手段再谈钱。”

又说:“那个郑家的小丫头,吃了糖五老座子儿,一声不吭,看起来有些出神,是不是在想家里的那个老相好啊?”

董娇儿说:“她刚才听到你这么说,在这里有些害怕。”

伯爵道:“怕不怕的,先拿乐器来,你们两个唱一套曲子,然后就走吧,我也不留你们了。”

西门庆道:“也好,你们两个递酒,另外两个唱一套曲子给他们听听。”

齐香儿道:“我和月姐来唱。”

随即,郑月儿拿起琵琶,齐香儿弹起筝来,两人坐在交床上,歌声婉转,娇声细语,唱了一套《越调•斗鹌鹑》“夜去明来”。董娇儿为吴大舅递酒,洪四儿为应伯爵递酒,席间觥筹交错,众人尽享欢乐。真可谓:明月从秦楼中落下,歌声迷住了楚馆。

酒过数巡,歌吟两套之后,四个唱曲的女子便离去了。西门庆仍留吴大舅坐着,又叫春鸿上来唱了一套南曲。随后吩咐棋童备马,拿灯笼送大舅。吴大舅道:“姐夫不必备马,我和应二哥一起走就行了。”

西门庆道:“既然如此,你就让棋童打着灯笼送你到家吧。”

吴大舅与伯爵起身告别。西门庆送到大门口,对伯爵说:“你明天务必上心,约那甘伙计来见我,我们要批合同。我还要去见乔亲家,准备收拾那边的房子卸货。”

伯爵道:“哥,你尽管放心,我明白。”

说完,两人便与吴大舅一同离去,棋童提着灯笼跟随。吴大舅问道:“刚才姐夫说的收拾那边房子是怎么回事?”

伯爵解释道:“韩伙计的货船快到了,他要开一家缎子铺,所以需要收拾对门的房子。他让我帮他找个伙计。”

大舅又问:“什么时候开张?我们亲朋好友怎么也得去祝贺一下。”

不久,众人便出了大街,来到伯爵家的小胡同口。吴大舅对棋童说:“你提着灯笼送应二爹回家。”

伯爵却不肯,说道:“棋童,你送大舅吧,我不需要灯笼,进巷子里就到了。”

说完,两人便各自回家。棋童则负责送吴大舅回去。

西门庆处理完李铭等人的唱曲酬劳事宜后,便回到后宅,与月娘共度了一夜。次日清晨,应伯爵果然领着甘出身,身着青衣前来拜见,共同探讨买卖事宜。西门庆随即召来崔本,让他与乔大户会合,一同前往那边收拾房子,准备开张事宜。乔大户对崔本说:“日后无论大小事务,你只管按照你亲家西门庆的吩咐去做,无需过多计较。”

于是,他们当场与甘出身签订了合同。应伯爵作为担保人,利润分配如下:西门庆得五分,乔大户得三分,剩下的二分则由韩道国、甘出身与崔本三人平分。接下来,他们开始着手修建土库,装饰门面,等待货车一到,便立即开始卸货并举行开张仪式。

除此之外,西门庆还特意收拾了一所书院,聘请温秀才作为西席,专门负责书写书信,回复往来的士大夫。温秀才的束修每月为三两银子,四时礼物也从不缺少,西门庆还特意安排了画童儿这个小厮来服侍他。每当西门庆家中宴客时,也常常会请温秀才过来陪侍饮酒,这些细节便不再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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