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尸体被打捞上来。
警察电话打给家里的时候。
最疼我宠我的哥哥忽然冒出一句：
“死就死了，活着也多余，赶紧埋了。”
他们并不知道，我其实就在他们身边。
01.
我的尸体被打捞出来那天，家里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我在河里泡了整整一周，尸体浮肿，竟无一人发现。
灵魂恍恍惚惚就飘到了家里，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哥哥体贴地给那个女人夹菜。
父母笑的眼睛咪成了一条缝，庆幸儿子找了一个好儿媳。
他们忘了我，似乎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十九年的记忆中，我妈妈都没有那么温柔的待我。
［都除夕夜了，凄凄那丫头又去哪儿鬼混了？］我哥先想起了我。
小时候，他是这个家里唯一让我感觉温暖的人。
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
［她那种人，活在世上都是多余的。］
那个正享受着哥哥贴心服侍的女人，
筷子啪的掉在了地上。
她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02
我已经死了，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心脏处一阵阵揪痛。
我感觉到了眼角的潮湿。
这个家能让我留恋的人，
只有这个从小疼我照顾我的哥哥了。
正是对他的那份不舍，让我哪怕死了，灵魂也找到了家。
他却说，我活在这个世上是多余的。
哥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恨我的？
父母之所以不喜欢我，是我出生的那一年。
家乡发了大水，冲毁了家里的房子。
而我妈也难产差点死掉。
我爸以为我是灾星，家里的不幸都是我的出生导致的。
所以从小就对我非打即骂。
我身上的伤痕从来没有断过。
我哥偷偷的帮我买药，抹药。
他心疼的掉眼泪：“妹妹，不怕，哥哥在。”
是哥哥的存在让我好几次放弃了轻声的念头。
可是哥，你的那句话，真的伤了我。
最后一丝留恋散去，我正要离开的时候。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他用力过大，跌倒在地。
胳膊上被摩擦的掉了一层皮。
他抬起头，满脸的泪水。
“凄凄，凄凄……她死了。”
03
他声音沙哑，哭的让我心疼。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清晰的记忆。
他是那个叫我‘小细腰’的男生。
从记事起，我就不被家人喜欢。
于是我拼命的学习，每次考试都考第一。
我以为这样，父母就可以改变对我的看法。
但是我错了，无论我多么努力，我考多少次第一。
他们从来没有为我露出过一丝笑脸。
后来我考上了我们这里最好的一所高中。
父母不肯出钱，还是我初中的一个体育老师借给我的学费。
在学校，我除了学习之外，从不与人说话。
他们以为我高冷。其实，我是骨子里透着自卑。
我怕那些同学都像我父母那样不喜欢我。
那天我依旧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
恰好赶上了生理期，整个人疼的站不起身。
路过教学楼的拐角，灯火的明灭中，我看到两个黑影。
我想侧身过去的时候，脚下忽然伸出一只脚绊了我一下。
一个不稳，我以为我要来个狗吃屎。
一只有力的臂膀搂住了我的腰。
“哎呦，小细腰。”
04
那个男生的声音很好听。
一束亮光在我面前出现。有人点燃了打火机。
我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美脸庞。
他的身后，是一双恶狠狠的眼睛。
我狼狈的推开他，转身消失在了夜幕里。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
宿舍里忽然进来几个女生。
她们用被子包住我的脑袋，对我拳打脚踢。
其他舍友缩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出。
最后有人抓住我的头发，疼的我眼泪要掉下来。
我看清了那张脸。
许诺。
我们学校里的女霸王。
“你个贱女人，敢打我男神的主意，信不信我弄死你？”
在这个学校，她仗着自己老爸的关系，霸凌过很多人。
很多比她漂亮的女生都受过她的欺负。
她让人帮她抄作业，让人给她花上千块买运动鞋。
她甚至逼的一个女生从四层高的教学楼跳了下来，成了残废。
她只是写了个检讨，安然无事。
从此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女生惹不起。
看到她都躲的远远的。
而我根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她的男神，我从来没有见过。
第二天，我带着浑身的伤，去医务室拿药的时候。
一个白衣男生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小细腰，是你啊。”
他刚叫了声，似乎注意到了我脸上的伤。
“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低着头，想要躲开他，却被他给拽住了胳膊。
胳膊上有伤，疼的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他掀开我的袖子，看到上面一道道淤青的时候。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是谁打的？”
05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林知末。
他是学校唯一不惧许诺的存在。
据说许诺和他两家是世交，他们家的背景比许诺家还牛叉。
许诺喜欢他是全校人尽皆知的事情。
那天过后，我被好多人再次堵到宿舍。
我吓的躲在墙角，缩成一团。
而那几个女生却毕恭毕敬的站在我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
她们几乎哀求我原谅他们。
她们说如果我不原谅她们，这个学校她们就呆不下去了。
我性子软，别人欺负过我，我很容易就会原谅了她们。
那天，许诺并没有出现。
后来，我听说许诺转了学，没有再听到她的消息。
06
我是怎么死的。
记不清了。
望着面前这个双眼通红，鼻子还在冒泡泡的男生。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死亡对于我来说并不可怕。
我妈听到消息，差点晕过去，她靠在了我爸的身上。
嘶哑的哭了两声：“我可怜的闺女啊……”
我爸皱着眉，沉默不语。
那个从小照顾我在我年少时如阳光般的哥哥。
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怎么死的？直接烧了吧。”
林知末一拳挥了过去。
我哥差点摔倒在地。
那个女人赶紧扶住了我哥。
她望着林知末，欲言又止。
“尸体已经进行解剖，很快就会知道死因。”
林知末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家四口。
忍不住跟上了林知末。
07
停尸房。
林知末蹲在门口一口接一口的抽烟。
我脑海里又闪过一些片段。
林知末帮我赶走那些小太妹之后，同学们都知道了，我是有林知末罩着的。
便没有人再欺负我。
而林知末故意制造跟我的偶遇。
眼看高考越来越近，林知末问我要报考哪个学校。
他说像我这样成绩顶尖的，一定是清北这样的大学。
而我不置可否，对于未来，我一片茫然。
林知末说，他可能追不上我的脚步，但在高考前的最后几个月，他一定会加油。
时间过的很快，距离高考还有一周的时候，林知末把我堵到了教室，他有些紧张的从背后拿过一个蜡笔小新的玩偶。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喜欢小新，送你，希望你也喜欢。”
他在我面前从来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
他眼神清澈，干净，短短的两个月时间。
他的成绩已经直线上升了。
他说他想学医，他幻想过自己拿着手术刀在病人身上飞速运刀的画面。
我笑他口味重，他说我狗眼看人低。
我拿到分数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惊喜。
710分，自然是能上清北。
后来我打听到，林知末高考超常发挥，居然考了653分，能上一个很好的医学院。
暑假的时候，我出去打工挣学费。
林知末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找到了在快餐店刷盘子的问。
“跟我走。”
我被他拽出了饭馆，他拉着我到了一条小河边。
已经是晚上了。
他说要送我一个礼物。
让我闭上眼睛。
他圈住我的眼睛，过了片刻，只听他说，睁开吧。
天空，忽然绽放起无数烟花。
在漆黑的夜空组成一个漂亮的心形。
下面还有一句土味的英语表白。
ILOVEYOU
我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从来不敢幻想的爱情会出现在我身边。
那一晚，林知末亲了我。
我感受到了他唇角的滚烫，还有好闻的薄荷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