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皆错爱

单腮胖头鱼 2024-06-25 13:24:46

我的夫君爱的是我已故的母亲。

而我心里,装的是他儿子。

1

大庆十七年春,我在相国府后院的假山上,探着脑袋等李凌出现。

约好的午时三刻,我看着越发直正的日头,心里发沉。

明明说好的,他一回来,便拿着军功找他父皇讨我俩的婚约。

【小姐,快下来,宫里传旨来了!】

丫鬟翠竹知晓我的秘密通道,赶紧拉我出来。

一定是阿凌求到了!

阿凌虽然是皇子,但同我一样,因为母亲的缘故,在家中并不受宠。他十岁那年在狩猎场被兄弟暗算伤到了腿,皇帝请过太医后,便任由他在宫里没人照看待了两年。

后来,是他外祖秦将军,顶着掉脑袋的风险找皇帝要求,才将他接回将军府。

腿是不能好了,走路有些瘸。许是如此,其他皇子倒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日子算是好过一些。

我的情况就有些不一样。

听闻父亲是极爱我母亲的,只是因着他们大人的纠葛生了嫌隙。母亲过世后,他见到我这张脸就心烦,是以一直被养在后院。

人家都道相国府的千金倾国倾城知书达理,却不知道,后院里才是真正的嫡女,识文不清缺少管教。

【圣旨到~许逍遥接旨~】

庶妹许知欢皱着眉看我,想来心中定是不喜我接皇帝钦点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辅国公之女许逍遥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深得朕心,宜侍君侧。着封为良妃,择日进宫。】

【深得朕心,宜侍君侧】四个字振聋发聩,什么意思?我不是嫁二皇子?

我看向许知欢,她眉毛挑了挑,不知道是笑还是嘲讽。

我又看向父亲,他袖下攥着拳头,伸手接旨时才松开。

面上不悦却还是恭敬接旨。

宣旨的公共笑着扶起我俩:【恭喜许国公,恭喜良妃娘娘,老奴这几日赶紧张罗好接您回宫。许国公也记得准备准备。】

【阿爹,】我怯生生地叫他,往日他不乐意看着我,一般不是重要场合我也不叫他来着,此时我却不得不确认:【我是要嫁给谁?】

许知欢拉着我的手,笑得温柔:【姐姐,你是要嫁个皇上啦,恭喜姐姐。】

恭喜?恭什么喜?且不说皇帝同我父亲一般年岁,我心悦的,可是他的儿子!

2

【阿爹,我又不是嫡女,他的身份太尊贵,应该娶嫡女才是。】

【阿爹,你是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帮帮我。我不嫁人!】

【阿爹,我大字不识几个,在宫里也容易给你添麻烦,你帮我跟他说说?兴许他就不乐意娶我了。】

阿爹只是甩开我的手,冷冷地吩咐:【把小姐带下去,准备,出嫁。】

我被拉走的时候,第一次发现,原来父亲的背影这样渺小又佝偻。

我想逃婚,里外都是家丁。李凌教我的三脚猫功夫,根本派不上用场。

我让翠竹帮我传话,让李凌来见我,或者,给个消息也行。

她回来只是攥着信同我摇头,一问话就开始哭。

【秦将军说,二皇子进宫后就没回来。】

我跌坐在椅子里,很绝望。

三天后,一小队宫里的仪仗队,将我抬着从侧门进去。

就算是礼成,嫁人了。

我在房中听见有人推门,袖中的发簪捏得死死的。

盖头被掀开,入眼是一张保养良好,英俊帅气的脸,同李凌有几分相似。但是他的眼神,深沉阴郁,与我的阿凌一片赤诚不同。

他有些惊艳,挑起我的下巴,仔细看着,粗粝的指腹在脸上摩擦。我手心的银钗戳破了手掌。

我出行前,父亲的唯一叮嘱:【不要乱来,翠玉、奶妈的命,都在你手上。】

是,相国府的谁都可以为我陪葬,但是带我长大的奶妈、同我亲如姐妹的翠竹不行。

奶妈家里刚添了小孙子,我见过,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翠竹有心上人了,等着满20岁,父亲放了她的身契回家成亲。

我紧绷着身子听他感叹:【像,太像了!】

在衣裳被脱掉时,手里的发钗也松了手。

我看着明晃晃的帐顶,想到阿凌,眼泪唰唰,捂着嘴不敢出声。

太累了,我眼皮沉重。

不知是否幻觉,睡前他摩擦着我的脸,叫着:【锦儿~】

锦儿?

我听父亲在母亲墓碑前也这么唤过。

府上的人也总说,我和母亲长得极像。

想到这里,我猛然惊醒,睁眼时,天已大亮。

3

【娘娘醒了?】

宫里新配的丫鬟,我不认识。

她端了水盆过来服侍我洗漱,身上黏腻我问是否可以洗澡。

得了同来的嬷嬷应允,我进了专门的洗漱的房间。

水里飘着玫瑰,嬷嬷说,是皇上喜欢的味道。

我面无表情抠着,低头看着自己,水面上的姑娘眼泪哗哗,融入水中。

嬷嬷说,皇上特地允了我不用去拜见太后和贵妃,转身带着我去了议事的大殿,父亲也在。

【贤妃,过来这里坐。】

皇帝让我坐他身侧,搁别人,这是莫大的殊荣。我迟疑没动,父亲看了过来,眼神里都是警告。

我抿着唇坐下后,他毫不避讳地拉着我的手看向父亲:【许国公把女儿教得很好,昨日朕很是满意。】

父亲僵直地端坐着,淡淡一声:【小女顽劣,皇上谬赞了。】

【叫他进来吧。】

皇帝未同他多说,招手带进来一个人。

来人身材倾长魁梧,上着银甲,还未走近,我见着那细微跛脚便认出,是我的阿凌。

下意识将手抽出来,皇帝却死死攥住,嘴角噙着笑。

【辛苦我儿征战,此番功绩,朕重重有赏。】

他红着眼看向我的脖颈,让我忍不住想瑟缩着不让他看见。

他只是单膝跪下:【谢父皇。】

【你膝盖不好,以后别跪了。来来来,以后见谁都不用再跪。多亏阿凌,朕才能娶到这么令人欢喜的姑娘。】

我被他拉起来,三人站在一块儿,手足无措。

什么叫多亏了阿凌?

我看向他,他回视,眸中有我悲伤的脸。

李凌咬着牙没说话。

皇帝冷哼一声:【怎么,很熟?】

这话,要是回得不好...我心里咯噔,恨自己没跟许知欢多学学说话。

李凌撇开眼淡淡道:【不熟,只是曾有一面之缘。】

4

皇帝很爱来我这里,几乎夜夜都来。

我便像那砧板上的死鱼,一动不动。

这一夜他很暴戾,我翻身上去不肯动,他便掐着我的脖子。

上了狠劲,红着眼问我:【怎么,不是许钰安你不愿意?不愿意又如何?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

无法呼吸,我瞪着眼两行清泪落下,他才缓和下来。

许钰安,是我父亲的名。

【我不是梁锦。】

濒死之前,我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来。

他腾地翻身下去,冷清的一句滚,放了我一条生路。

后来,几天没来找我。

也是这几日我发现,自己同其他妃嫔不同,我是被关在锦绣阁的,哪儿都不能去。

我立在锦绣阁门口,门大开着,守卫跪在两侧,身前的枪未挪开。

【让开!】都说进宫后当了娘娘,娘家都要依仗后宫的权威,到了我身上,竟是一点儿特权都没。

【娘娘恕罪,微臣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回宫歇息。】

我试过冲出去,不过是会像犯人一样被押回来罢了。

哐当~

【徐娘!你干什么?!人老了手端不住是不是?!】

门口浣衣局的老宫女踹了一脚歪坐地上的女人,她发愣般看着我,像见了鬼似的。

被踹了一脚才回过神来赶紧收拾地上的衣物木盆。

【等等,那个叫徐娘的,你过来。】

【贤妃娘娘,她这老奴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带头的人说话,我挥了挥手,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将娘娘的权利还使唤得怪自然。

徐娘低着头行礼,我让她抬头,悄声问:【你认识我?】

她定睛看了我一会儿,摇头:【奴婢第一次见娘娘,因娘娘貌美一时失仪,望娘娘恕罪。】

她认识我,至少,认识与我长相相似的人。她看我的眼神,像皇帝看我,连情绪都有些相似。

夜里,他又来了,我咸鱼般躺着等待【处刑】

他却只是在房内,一杯又一杯喝着闷酒。

如今已经入夏,为着凉爽,屋内备了冰,夜里我只着内衣还是有些冷。

若是李凌在,定要说我不怕着凉,再加上一床被子才好。

【今天找人说话了?】

我没听清,也没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喜欢跟谁说话,可以叫过来。】

不知道他发什么癫,许是为了不把我逼疯好折磨得更长久一些。

当晚,听嬷嬷说,是去了贵妃住处。

【娘娘该抓住皇上才是,总这么冷淡,帝王的情是会断的。】

我却松了口气,今夜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5

梦里,我回到了长安街的铁匠铺,拿出攒了好久的月钱要铸一把镶金的小刀。

加工钱要了我一两,李凌进来就说掌柜的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帮我还了许多价。

看到我的图纸惊讶了一下:【敢问这小刀是出自哪位大师的设计?】

我噗嗤笑出声来,见他眉眼漂亮小脸精致,一身利落短打,像极了话本里出来的小将军,便指着自己大方说着:【正是本大师!】

搁我庶弟,定要笑话我三两句,大言不惭、口出妄言等我也听不太懂的词语。

他只是认真地看着我说:【姑娘颇有天赋。不过如此精巧的小刀,镶金太扎眼了,不说容易被盗,就是真派上用场也容易留印象。】

杀人于无形,才是最高招。

他又指点了一下设计上的细节,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在昏暗的铁匠铺像在发光。

那时,我都没注意,阿凌是跛子。

是以后来我对于他跛这件事很惊讶,他还失笑说我整天不知道看啥。

【当然是看你好看呀!】

短打是利落侠客,盔甲是威武将军,布衣是翩翩公子。

我说完,他从脖子红到后耳根。

没想到,他这样害羞的一个人,先给我表白。

他说,现在边境有战事,秦将军奉旨出征。他原先只想着安稳过完这一生,不参与那劳什子的纷争,可是我是相国之女,他要不来这婚事。

愿意去保家卫国,愿意上阵杀敌,愿意冲锋陷阵拿下个军功,到时请赐婚,应是会应允的。

结果,却是我嫁作他人。

到底,为什么是多亏阿凌?我想不通。

而当初那把我们相识铸成的小刀,一直贴身携带,却为着不给家里添麻烦,未带过来。

梦里都是曾经的快乐,我应该笑的,泪水却浸湿枕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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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腮胖头鱼

简介:我也想写甜甜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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