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是贵妃身边的一等宫女。
贵妃落水流产，皇上下令彻查。
姐姐狠毒指向我：“奴婢亲眼所见她推了娘娘！”
我被杖毙，扔进乱葬岗让野狼叼走。
再睁眼，回到贵妃落水当日。
……
1
“紫槐，你陪娘娘去莲湖散步。小心伺候，若娘娘和腹中胎儿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当着洒扫丫鬟的面，同是一等宫女的姐姐对我颐指气使。
触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我浑身一阵冷意。
这是重生了？
前世，我没有拒绝姐姐的安排。
待我去喊娘娘起床。
姐姐突然反悔了，悄悄对我说：“还是我去伺候，娘娘心情不好，你闷葫芦嘴，不会讨娘娘欢心。”
谁伺候我并不在意，姐姐想在主子面前争宠表现，退一步就是。
结果娘娘在莲湖遇害，掉入湖底小产。
圣上怒不可遏，势要彻查。
全宫上下磕得头破血流，只求皇上留个全尸。
就在这时，姐姐竟然跳了出来，痛心疾首指向我：
“是她推了娘娘！我亲眼所见，若有撒谎，五马分尸！”
亲姐姐空口白牙污蔑。
我如遭雷劈，顾不上什么跪地求饶：
“冤枉，奴婢当日在小厨房盯着娘娘的吃食，是姐姐陪娘娘……”
姐姐立刻打断我：“倒打一耙！还敢撒谎！全宫上下听到是你要陪娘娘去莲心湖散步。”
下人们嗅到一线生机，齐齐点头。
贵妃娘娘乳名莲儿，又喜爱莲花。
她有孕后，圣上命人在和风轩后院，挖凿引渠种莲花，外宫无法进入。
娘娘乃背身遭害，无法为我作证。
姐姐和下人这番证词令人深信不疑。
我难逃一死。
圣上没说什么，只眯起双眸问姐姐：“听说你们是双生姐妹，你为何要告发至亲？”
姐姐铿锵有力回道：“若无娘娘，我们姐妹俩早就任人践踏、死于非命，这份情恩重于山，奴婢大义灭亲也要为抱不平！”
她转向我，字字诛心：“紫槐，娘娘待你哪儿不好了？你竟为了皇上忘恩负义，谋害皇嗣。
“我们是下人啊！你何苦看不清，爱慕皇上，命比天高，妄图做那人上人？”
一句攀附权贵，将我钉死。
我被杖毙，骨头碎裂，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
想到这，骨头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我抽出被姐姐握着的手，对外面的宫女喊道：“大家都累了，不如随我陪娘娘去莲湖散散步。”
在姐姐阴毒愕然的眼神里，我们浩浩荡荡去了莲湖。
我时刻护在娘娘左右。
当然，我没错过姐姐时而焦急，时而试探的小动作。
这一世，我不但要复仇，还要查出揪出幕后黑手。
因为我想知道，她到底是受人指使，还是单纯恨我陷害我。
晚上，我陪娘娘绣虎头鞋。
姐姐悄声喊我：“紫槐，孙侍卫在老地方等你。”
“哦。”我表示知晓了，转身回去继续绣。
姐姐急了：“人都在外面等着了，你磨蹭什么？赶紧去啊！”
我笑了：“又不是你见情郎，心急什么？”
2
姐姐闪过一丝不自然，心虚反驳：“姐姐怕你被他嫌弃。”
“哦，不急。”我绣完了才过去。
孙志业在原地徘徊张望，一见到我皱眉埋怨：
“怎来得这般晚？紫梅不是替你当值吗？害我苦等了整整一个时辰！”
我冷冷地问：“找我何事？”
孙志业对我异样态度毫无察觉，忙问：“紫槐，你手上还有余钱吗？
“我看了处院子，环境幽静，只要五百两，日后你外放出宫，我们也有个家。”
五百两，他怎么不去抢？
前世，那一百杖刑结束，我骨头都碎了，人却还没死。
因为我不甘心，连昏迷都喊着：“冤枉，奴婢冤枉。”
好心婢子看不下去，告诉了将将醒来的娘娘。
我陪了娘娘十余年，经历了深宫黑暗。
她不信我会害她，拖着小产的身子重新为我主持公道。
我被人抬进来，伤口疼了又醒，醒了又疼。
“你是什么样的人，本宫清楚。
“你不如紫梅能言善辩，可你心思缜密，不爱钱财，没有人能收买你。”
她定定地问：“本宫落水时，可有人看到你在别处出现？
“只要你能自证，我便信你。”
我险些落泪：“从小厨房出来，我去见了孙侍卫。”
当年娘娘落难，孙志业和我们同乡，并未落井下石。
一来二往，我们互生了情愫，但止于礼节。
想着到了年纪外放出宫，求娘娘光明正大赐婚。
那日他找我，与我许诺了长厢厮守。
我满心欢喜应了“好”，却没想到厄运也随之到来。
我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孙志业，只要他如实回答便能救我一命。
可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铿锵有力说道：
“回娘娘，我那日当值，不可能玩忽职守！
“况且宫女和侍卫若无主子赐婚，私相授受乃大忌。我和她虽是同乡，但不熟！”
事已至此，娘娘失望闭上眼：“紫槐，你糊涂！”
姐姐一脚踹在我胸口，大骂我白眼狼：
“好你个紫槐竟敢忘恩负义！做出狼心狗肺之事，白瞎了娘娘真心待你。
“娘娘您不必伤怀，以后我会好好效忠您！”
深宫多算计，我遭了亲姐姐和心上人的蓄意陷害，神仙也无力回天。
我忍着钻心之痛，爬起来朝娘娘附身一跪。
少时老家饥荒，我们一家人乞讨上京，啃完树皮野果。
爹娘沿路卖姐姐，最终轮到了我和姐姐。
是娘娘心善，带我们回府，倾心培养。
因而姐姐性子张扬，口不遮掩，娘娘不想带她入宫。
是我求了娘娘，愿意管教姐姐。
刚进宫没得到宠幸，宫人皆瞧不起，欺辱娘娘打骂下人。
娘娘为护我们，被贵妃差点儿踩断手指。
姐姐啊，你怎么狠心舍得害娘娘，污蔑我。
我死后，亲姐姐为表忠心，把我丢进乱葬岗，尸体被野狼撕成了碎块。
娘娘到底不忍，令人捡回拼凑下葬。
我忍着心中的恨意，摇头：“银两所剩无几。”
孙志业半信半疑：“前些日子娘娘不是赏你了一只手镯吗？”
“你怎么知道？”
“紫梅说的。”
我瞪眼质问：“好你个孙志业，原来你和紫梅一直暗中有联系。
“你是不是心悦她？
“怪不得你看她心思不纯，话里话外三句不离姐姐的好。
“那我们到此为止！你以后别来找了，免得旁人看了笑话。
孙志业愣了，脸涨得通红：“休得胡说！我……”
不论他说什么，我大骂一顿，掉头就走。
回到宫里，小宫女好奇问：“紫槐姐姐可是和孙侍卫吵嘴了？”
我气得口不遮言：“从此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了！
“他哪里喜欢我，他分明是借我接近姐姐！”
宫女两眼发光。
宣扬去吧！最好是大宣特宣。
前世他与姐姐一起陷害我，没点儿私情我就不信了。
3
皇上陪娘娘用膳。
我假意多看了几眼，就被紫梅拉到角落质问：“紫槐，你是不是爱慕皇上？
“我警告你，你已有了孙哥哥，别妄想贪图富贵。
“皇上是娘娘心慕之人，咱们做下人可不要抢主子的东西。”
我似笑非笑：“姐姐，这么为孙哥哥说话，难道宫女们的传言是真的？”
“他们说你和孙志业早已两情相悦，我只是替身。
“也罢，姐姐若是喜欢，我让给你就是了。
姐姐如同炸毛的鸡，当即否认：“怎么可能，我才不喜欢他！
“你别信那些死宫女，就会乱嚼舌根！”
我看她笃定的模样，心里十分清楚。
她不爱孙志业，只是利用他罢了。
说不定那价值五百两的宅院，是两人算计好，诓骗我拿钱。
想到这，我恍然大悟：“那你就是爱慕皇上咯？
“也对，皇上正值壮年，又体贴妃嫔，何人不心动？”
姐姐像戳到了肺管子：“胡说八道！我怎敢爱慕皇上，那是……”
“对，是娘娘的。”我接过话，摸了摸她鬓边的海棠，还新鲜着，“可又没说不能属于姐姐。”
“况且姐姐美若天仙，性情真实，我若是皇上，也喜爱得紧。”
被我的一番话撩拨，紫梅呼吸已然急促，双颊通红。
我继续道：“那孙侍卫算什么东西？配我可以，配姐姐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真有你说得这般好？”
紫梅飘飘然，忽略了我猜中她爱慕皇上，也忽略了孕中的娘娘得知，会有多痛心。
“姐姐是世上顶好的女人。”
“那你……”姐姐似下定决心，定定地问，“我们是亲姐妹，若是我爱慕皇上，你可愿鼎力相助？！”
哇，原来姐姐真存了这么高的心气啊！
往日娘娘被贵妃陷害落难，是我一番筹谋，让阖宫上下恢复昔日恩宠盛景。
也许正因为我的手段，才让姐姐记恨，陷害我、污蔑我置我于致死。
如今，我要把这番心思，花在至亲身上了。
姐姐见我犹疑，大着胆子循循善诱：“待我爬上龙床，少不了你的好。
“你现在是一等宫女，待我成为一宫之主，你就是掌事宫女，日后我让你当掌事嬷嬷。
“我们两姐妹在宫里光宗耀祖，让爹娘后悔，让瞧不起的人狠狠打脸！
“紫槐，你可有十成把握？”
我犹豫了一下，喃喃：“七成，哦不，八成，毕竟皇上看你目光不纯。”
姐姐高兴得快要蹦起来：“皇上爱慕我？当真？”
我附在姐姐耳边，一番细语。
她听得两耳通红，双眼越发明亮，仿佛看到了万千宠爱的自己。
月下海棠，姐姐和几个宫女推牌九，谁输了便捂眼睛抓人。
几人玩得正高兴时，
皇上体贴娘娘，带着公公悄声进来。
园中海棠灼艳，笑声如铃。
一道娇软扑进皇上怀中，清脆如玉：“我抓到你啦。”
宫人们怔住了。
软香入怀，人美似花。
皇上幽深双眸盯着姐姐看了许久，春心些许荡漾。
我赶紧行礼，扯开姐姐，板着脸训斥：“失了体面的东西，还不赶紧跪下！”
皇上摆手：“算了。”
我引皇上入内。
到门口时，皇上脚步微顿，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脂粉的香味，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却只看到盈盈纤细的背影翩然离开。
第二天皇上又来陪娘娘用膳，只是目光一直在几个宫女身上打转儿。
我特意让位：“姐姐你来吧。”
姐姐扭着细腰，夹菜时，手一抖，洒在桌上。
“皇上恕罪，娘娘饶命。”
皇上刚准备发怒，被娘娘拦住：“不碍事，紫梅，你先下去。”
“多谢娘娘。”姐姐福身行礼，灯影晃晃，衬得人面如桃花，耳旁海棠尤为艳丽。
皇上被吸引了，视线移到脸上：“朕看你有些眼熟。”
那日姐姐虽捂着眼，可耳旁的海棠和脂粉香味不会骗人。
“原来是你。”
姐姐惶恐无措，一双秋水瞳含着雾气：“那日奴婢不知皇上来了，叨扰圣安，罪该万死。”
我默默道：你确实该万死。
娘娘脸色微沉，放下筷子：“臣妾胃口不好，就不陪皇上用膳了。”
让娘娘吃味，姐姐闪过得意。
不过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拉着她说：
“原是你宫中的人，想来是你教的好，和你一样惹人喜爱。”
皇上夸了几句，并未说其他。
姐姐失望地退下了。
我立马去安慰她：“皇上碍于娘娘在，咱们再接再厉。”
“你说得对，皇上肯定是看上我，只是怕娘娘孕中伤怀。”
她小声愤恨道，“要是娘娘不受宠就好了。
“待我爬上龙床获得恩宠，狠狠扇她脸，这般善妒，愧为皇上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