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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把《金瓶梅》和《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相提并论,并列为五大名著,然而,响应者寥寥。
现在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确实,从艺术性来看,《金瓶梅》是无法和《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比的。
我承认,要把《金瓶梅》读下去,是必须忍受某种枯燥和无聊的。
西门庆的人生,从世俗的眼光看,够精彩的了吧?
然而,还是很空虚和无聊。
因此《金瓶梅》大多数时候是空虚和无聊的。
不像四大名著,尤其是《红楼梦》,情节曲折动人,引人入胜。
但仔细想想,世俗生活,充斥着柴米油盐,充斥着性和欲望,生活是这样,《金瓶梅》就是这样。
所以,《金瓶梅》是一部自然主义小说。它只负责记录生活,西门庆一家子的生活。
但是,《金瓶梅》的影响力为什么那么大呢?甚至影响了曹雪芹和《红楼梦》?
《金瓶梅》的价值,就在于写实。
它真实的描述了北宋末年,高度发达的商业社会和奢靡之风。
西门庆不过是阳谷县的一个财主而已。
毛泽东为什么推崇这本书,要政治局委员都读一读?
就因为它是一部研究社会,研究经济的书。
《金瓶梅》深刻揭示了北宋走向衰亡的社会基础和经济基础。
也就是说,《金瓶梅》作为一部描写北宋社会的自然主义小说,它最突出的,是它的社会价值,而不是文学价值。
并且,《金瓶梅》的社会价值是多方面的。
首先,它展示了整个北宋社会上到蔡京这样的权臣,下到西门庆、潘金莲、武松、武大郎甚至娼妓、贩夫走卒的社会生活。这样的社会基础是怎么一步步糜烂,导致亡国的。这个过程,是相当详实、具体和深刻的,甚至具有社会学标本的价值。
实际上,西门庆纵欲享乐到精尽而亡的过程,就是整个北宋社会奢靡享乐到腐烂灭亡的过程。
这是一个象征,一个缩影。
西门庆纵欲而亡不久,就是金人入侵,掠走钦宗徽宗二帝,笑笑生这样写,是有其深刻用意的
其次,《金瓶梅》描写了一个以农耕文明为基础的高度发达的商业社会的经济基础及其关系,以及商业化过程中女性的全面商业化。
那个时代的经济是繁荣的,我觉得比所谓的康乾盛世,下层的生活状况要好很多。这一点可以使我们反思,所谓的康乾盛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毛泽东作为一代伟人,最看重《金瓶梅》的就是这两点。
从这个意义上说,《金瓶梅》也是一部治国之书。
第三,《金瓶梅》写出了人性灰暗甚至黑暗的一面,庸俗、丑陋、怯懦、狡诈、贪婪、多变,读来令人厌恶和绝望。
换句话说,中国小说史上,《金瓶梅》第一次大规模把人性恶作为主题来写。这也是前所未有的。
第四,《金瓶梅》展现了北宋的风俗习惯甚至衣食住行,简直就是研究北宋民风民俗的一个样本。尤其是性生活方面,打开了中国文化的一个禁忌,让我们看到了不一样形态下的中国人。
第五,《金瓶梅》甚至是研究北宋时代山东话的活化石。它里面的人物说话,是高度口语化和方言化的。
总之,四大名著是小说,是艺术,是中国小说艺术的高峰。《金瓶梅》是一部具有杰出社会价值的书,不管是经济价值还是人性价值。
从艺术性讲,《金瓶梅》没法跟四大名著,更没法跟《红楼梦》比。
不过,这也不正好应验了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论段吗?
《红楼梦》来源于《金瓶梅》,却高于《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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