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素描

王万兵

战友情如一缸尘封多年的仁怀古坛老酒。绵远而悠长，浓郁而芳香。感情的闸门打开，如决堤的洪水浩浩荡荡、滔滔不绝。

每年秋分霜降季节来临，一位棱角分明、天庭饱满、两鬓头发花白的男人便会出现在战友们面前。正方体的头型轮廓像广汉三星堆出土得古蜀国"青铜立人像”，下身着一条洗得已经淡绿色的军裤。他声音如洪钟，穿透力极强，说话大大咧咧，身材挺拔肌肉壮硕。如果屹立在春熙路现代化商业广场外，一定会认为是某时尚杂志拍摄的艺术人像，现代人审美倾向本就如此。他不是十年前的"犀利哥”，他是我同乡亲密的战友。姓李，名移山。这种形象与气质，归纳为军旅怀旧情结浓厚。之所以其父辈取名为"移山"，那是顺应轰轰烈烈的特殊时代所表现出的特殊记忆吧。他是同年兵里第一个开拓者、创业者，大脑灵活好使。退伍返乡，很快又返回拉萨。在连队附近租下几亩土地，阳光下的蔬菜被他耕耘得葱绿而茂盛。他爱吃馒头，吃量惊人，吃法也奇葩。馒头被他反复搓、揉、捏得像胶泥。然后掰一砣送入嘴里，牙齿舌头在口腔里循环碰撞咬合咀嚼，通过咽喉食道入胃，喝下一口热汤或箸一撮肉菜，酣畅淋漓，毛孔大开。一招一式怀旧得像藏民吃糌粑。驾驶出租车揽客，双目逡巡，发现战友立即靠边停车。目的地一到，还未等到摸出手机或支付现银，右手五指张开："战友之间，给xx子钱哦"…

"如果不xx，后果将不堪设想"。这句话出自另一位战友。他常把这句口头禅融会贯通地应用于多个场景。微信名和网名叫"肤黑发稀"，自诩非常形象，贴切得像榫卯。他就是李璞战友。璞，《新华字典》释义为：含玉的石头；未经琢磨的玉；淳朴的意思。从军营到警界，从警卫员到安保人员，从修理所长到四级高级警长（警衔是一级警督，副处级）。身份与角色的转变，不变的是不忘初心，使命责任矢志不渝。像一块未经开凿的玉原石，内在的精致华美隐埋于心。他诙谐幽默，对战友热情似火，情感丰富，长期担任战友协会秘书长。潜心研习书法二十余载，收获满满。某日，战友小聚，酒酣耳热之际，我壮胆索墨。"好，没问题，照办"。酒后语言谁当真呢？几个月后，一阵微信语音和直拨电话，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他双手捧着装裱得精美绝仑的条幅，气喘吁吁地登临寒舍。没有就坐；没有茶饮；没有握手，双手合十，作揖"再见"离去。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李太白的名诗“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这难道不是战友之间情谊的情景再现吗？徐徐展开卷轴，"心收静里寻真乐，放眼长空得大观"，丁酉年学书于资阳，附李璞朱红小印。其笔锋豪放遒劲，文字珠玑。低调得无语形容。当然，文字内容有夸张抬举我的嫌疑，我不是企业家、商贾大拿、拆迁富，只是一位赋闲寓居的社区居民。

脑海里涌现出笑的种类太多。有讥笑、嘲笑、冷笑、傻笑、苦笑、奸笑丶偷笑；当然也有微笑、狂笑、大笑、捧腹地笑、羞涩地笑等等。后者的笑永远属于战友王炳。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微笑与含笑始终洋溢。自述生活是美好的，爱情是甜蜜的，家人是幸福的，国家是强大的，战友是真诚的。所有悲伤、哀怨、烦恼、焦虑皆他无缘。记得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他在邮电局做邮差，这可是个辛苦营生，也挣不到几个散碎银两，虽不及余秋雨先生《信客》笔下人物的凄凉际遇，但恪尽职守、默默奉献、任劳任怨、宽厚仁慈的美好品德有异曲同工之妙。知道我有读书阅读的习惯，每天索性丢下一摞报纸，笑眯眯地转身与街坊大叔大妈唠嗑去了。父亲接近望九之年仙逝，他早早地独自站在羽化间门口，送葬车队抵达，双脚并拢，挺胸收腹，以一位退伍老兵标准军礼向伯伯告别。此时，悲痛的泪水还未擦尽，感动的热泪又噙满双眸。没有任何行政礼仪式的言语，只有庄重而肃穆的肢体语言。

资阳市城北农贸市场进门左侧，镶嵌红底蓝字的红英凉面店招牌非常醒目。战友潘兵是这店的掌柜。虽然军旅岁月匆匆，但摸爬滚打的铁骨铮铮与血性始终烙铁于胸。衍生出其对人对事对产品严谨，真实，中规中矩。两撇黑密的八字胡凸显老练而稳重，鲜艳得体的服饰彰显其与时俱进不落俗套。纯手工制作的凉粉爽滑，凉面劲道，糍粑软糯，粽子香甜Q弹。极大地征服满足了雁城人民的味蕾。每当战友光顾，总是以各种理由分文不取而且吆喝"小易，多加点葱花。"

（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王万兵：汉族，四川资阳人，生于1967年6月，中共党员。1985年10月至1989年4月在西藏军区原高炮651团二营四连服役。

作者：王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