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故事，一只会喝啤酒的鸭子。

——纪念逝去的普陀山海军岁月！

鸭子个头矮小，腿杆短小，鸭脖子，走路左右晃着，一摇一摆，憨态可掬。一只会喝啤酒的鸭子，其实是讲老战友，也是资格成都老乡，赋予的绰号叫“曹鸭子”。作为从成都走出来的老乡，同在江山海军基地，同一个连队，同一个水兵专业，均是66式双联装57毫米舰艇炮专业。毕业以后，一起分到普陀山，同时参加新兵连训练，后来去了641号猎潜艇，成了资格舰艇水兵，小腊子上的57炮枪炮兵。他个子矮，黝黑皮肤，浓眉大眼，喜欢穿白色健身背心，箍紧身体露出腱子肌肉，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晃来晃去，横看竖看像隐隐说“我是鸭子，我是老大，我怕谁！”，老乡干脆喊起“曹鸭子”绰号。怎么知道，从1990年一直叫到了现在，差不多三十多年了，“曹鸭子”绰号依然响亮。

故事一：刮船底

海军舰艇服役，水兵有“三大累”，指的是三项最辛苦的工作，分别是刮船底、搬炮弹、清油舱，其中“刮船底”理所当然排在第一位。舰艇水线以下常年泡在海水中，海洋生物藤壶、牡蛎、贻贝、硅藻密密麻麻，牢牢吸附在船底表面。时间长了以后，一是增加了船体重量，二是让船底变粗糙，航行阻力增大了，航行速度会受影响，附着的生物分泌物还会腐蚀金属船壳，缩短使用寿命。许多附着生物十分坚硬，紧贴螺旋桨、进排水口、减摇鳍等处，造成堵塞影响进出水，有时时会卡住活动部件，严重影响航行安全。每隔一段时间，舰艇要进船坞清理船底、重新刷油漆，清除牢固附着船底生物的“刮船底”，就成为一桩辛苦工作。

普陀山海军有船坞，涨潮时打开船坞大门，涌进海水，船行驶到船坞大门外，全艇水兵分散两侧，像纤夫一样拽着手臂粗的缆绳，喊着号子一米一米把舰艇拖进船坞内。当舰艇摆正位置停稳后，再关闭大门，抽干船坞内注入的海水，此时的军舰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儿，停放在船坞底放置的凹巢蹲位上，任你摆弄维修。

进船坞后，“刮船底”是一项基础工作，维修工人少，海军官兵“自己动手”。战友人手一支刮刀，一把钢丝刷，大约4㎡左右的责任区，不过完成后按6元/㎡发放劳保补助。船底的红色防锈漆含有铅、锡重金属抗微生物剂，对人体健康有较大影响，稍微不慎，沾染到皮肤，轻则起红点红斑，重则严重过敏，甚至需要到医院治疗。当时“刮船底”没有专用防护服装，防护面罩也没有，战友只好采用笨办法，拿个塑料袋，戳上几个小孔呼吸，充当“防护面罩”，身穿蓝色着长袖作训服，双手拿着铁铲就刮铲责任田。船底生物附着十分牢固，要用很大力气，反复来回铲多次才能铲除，之后用铁铲剔除附着更牢固的小部分生物，最后用钢丝刷反复来回搓刷，才能彻底清洁干净。“海鲜飞舞”“腥味刺鼻”的味道，隔着闷热的塑料袋更加难闻，仰头向上铲除时脖子难受，无法避免防锈漆渣掉在脖子，手臂上等。

一次刮船底后，“曹鸭子”手臂多处过敏，红点红斑长了一大片，吃了卫生队开的ABC药片，三天后才恢复健康。老战友“冷狗子”是普陀山著名晕船王，刮船底又成了“过敏王子”，有次刮船底后出现严重过敏，脑袋、额头、手臂及周身上全是红斑，黄豆大的红点随处可见，不得已到卫生队挂水输液，吃了一个礼拜ABC药片，才彻底恢复。不过“曹鸭子” 这个“鸭老大”才是高级智慧，每次遇到“刮船底”，妙语连珠把“冷狗子”捧到天上飘起，忽悠的巴巴适适，甘心情愿帮他完成刮船底的责任田，当然劳保补助也就没有了。现在的海军舰艇部队好幸福哦，新型船底刷上特种油漆，附生生物少了很多，清洗机器人参加刮船底，大部分脏活累活做完了，战友们再也不担心的全身搞起红斑过敏了。

故事二：轻武器训练

海军纠察队旁边是轻武器训练场，一片凹进去的半圆形状的滩涂，大概一亩多地，涨潮时水深到腰部，退潮时沙摊上到处是螃蟹、贝壳，偶尔还有一尺长的鱼儿搁浅，拿个脸盆一会个功夫可以捡一盆盆，烧熟后吃起柴油味道浓。训练场左侧是一条高4mX宽X3mX长40m狭长的水泥台，中间凸出去一个水泥平台，修建了两个钢板大圆盘，两个座椅，设有一圈钢条围栏，圆盘下有电机可以不规则旋转，达到模拟海浪涌动效果，五七炮、三零炮、二五炮专业岗位训练都在此完成。五七炮兵考核是二人一组，用早已绑好的步枪，向100多米远山腰的石灰圈靶射击。你坐在椅子上，转盘被电机带动，没有规律可以找寻，像海浪晃过去晃过来，有限时间内很难找到舒服的静态击发时机，经常都是按照自己找的时间提前量，估摸着射击，所有命中率非常低，脱靶心是常态。“曹鸭子”经常在那里参加轻武器模拟训练，现场参加57炮舰艇模拟射击专业培训考核。

到普陀山后，机关工作岗位，没有摸过枪，更别说开枪，战友们笑说“打仗用不到纠察队”，“纠察队纠察队，打起仗来往后退”，不需要纠察操作枪支。枪声有特殊吸引力，听到后山训练场传来枪响，一定要去看是哪一条船在。一旦遇到“曹鸭子”参加射击训练时，总会调侃问起“又脱靶了哇！”。他常常微微一下，慢条斯理说“不球好打，算球了，五分钟时间到了，只有估计着放完算了”。 “曹鸭子”在猎潜艇57炮专业岗位不是最优秀的，也不是最差的，但绝对是合格的57炮手，江山海军训练团培养出枪炮专业水兵，具备吃苦与奉献精神，保卫祖国的海军战士之一。

故事三：参加象棋比赛

“曹鸭子”当兵前，生活在四川康定地区，高中毕业后从成都参军入伍。“跑马溜溜的山上”让康定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网红打卡地，那里居民主要是藏族人，“曹鸭子”多年藏区生活经历，受到藏族文化熏陶感染，差不多成了“康巴汉子”，有康巴汉子的热情好客，豪爽粗犷，坚毅勇敢，唯一欠缺康巴汉子的酒量。“曹鸭子”擅长中国象棋，参加过省级比赛，下棋技术高，在连队战友里面鲜有对手，是连队的一流高手。经常在一起切磋国棋，基本上算是陪着“曹鸭子”玩，从棋盘上可以感受到他的战斗力指数很高，死缠烂打才能保住平局。

1991年春季，普陀山举行中国象棋的比赛，海军641艇派出“曹鸭子”参赛，不负众望，从淘汰赛开始，一路砍瓜切菜，杀入决赛。在决赛中，棋逢对手，对手是个坝坝棋大爷，功力深厚，硬是把“曹鸭子”拖疲了，造成脑袋晕乎缺氧，最后输了比赛，拿到第二名，获得了一个不锈钢锅的奖品。后来问“曹鸭子”，他说不要小看下坝坝棋大爷，个个都是下磨棋的高手，功力深厚的很，好多专业棋手的高手，轻易出战也常常赢不了他们。

故事四：夜啤酒

1992年的夏季特别热，晚上9点多了还是热，站在码头趸船上，海风吹来吹去还是热风，那段时间雨水也比较少，自来水也很小，部队用水处于困难时期。到了晚上九点， 普陀山海军的熄灯号被海风吹的拖拖拉拉了走调，部队开始进入休息时间。本来已经吹了熄灯号，可是钢板材料制作的军舰船舱内，十分闷热难耐，汗味脚臭味夹杂鱼腥味味道难闻。

一天晚上641艇停靠在三号码头，距离海防新村二号门岗很近，当晚我正好在此处管理值班。大约9点40分，远远看见“曹鸭子”身穿紧身健身背心，穿着拖板鞋，光膀子左手拎个小铁桶，摇摇摆摆晃晃悠悠走到门岗，说太热了出去买几瓶啤酒。等他拎个装满几瓶啤酒的桶走进二号门岗，一摇一摆准备像三号码头走过去，刚走10m，就被远处正准备去三号码头查岗的“刘黑脸”参谋长叫住。“曹鸭子”原地立正，不躲闪，干脆回答军舰没有开水喝，出去买几瓶啤酒当开水喝。“刘黑脸”说要找周艇长验证“曹鸭子”说军舰没有开水喝是撒谎，狠狠训斥一顿，让“曹鸭子” 把啤酒全部倒进旁边海里，并罚站10分钟。这个算是“曹鸭子”在普陀山最难忘的故事，现在每每说起，他还历历在目，说“刘黑脸”真是个好领导，对他没有一丝记恨。

现在“曹鸭子”回到家乡近30年了，在省级单位从事后勤工作，可是军人情结浓厚，随时在战友群摆弄军事内容，一会发个山东号图片，一会整几张辽宁号作训帽，一会发几张数年前战友照片，一会发一片领章帽徽，常说自己老了，且行其珍惜！“曹鸭子”坚定说战友情、兄弟情，都是一辈子的情，是不允许忘记的，要继续维持直到永远，对普陀山海军的情结更是魂系终身，普陀山的故事与传奇永远牢记。他还说，将来会把扔啤酒与普陀山海军有关的故事讲给孩子听。海军的故事很多，不要太当真，也不要对号入座，因为你听见的也许和我不一样。不论怎样，海天佛国”、“南海圣境”，大自然的祥和宁静之地，值得你亲身去体会与感悟。(本文为原创作品，仅在头条号发表，现已开通全网自动维权，谢绝任何形式的搬运抄袭，转发请注明出处！)

2024年2月修改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