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我们分析了Executive Life、Confederation Life、HIH Insurance等业内极具代表性的保险公司破产案例，让我们清晰的了解到保险公司破产背后的内忧与外患。那么本文将继续盘点剩下的十家保险公司破产案例，并进一步分析保险公司破产背后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11.American International Group（AIG金融产品部门） 所在地：美国 破产时间：2008年 破产原因：房地产泡沫和投资抵押贷款证券 AIG成立于1919年，曾是最大的全球性保险公司，拥有8500亿美元的资产，在130个国家设有办事处，员工超过10万人。但就是这么一家巨无霸的金融帝国，也在全球金融危机和房地产泡沫的影响下濒临倒闭。 20世纪90年代末，一种新的金融产品--抵押债务凭证成为投资银行和大型机构的宠儿。AIG用证券借贷将保险公司资产转化为住宅抵押贷款以支持证券和债务抵押债券，从而大规模押注房地产行业。然而受经济危机和房地产泡沫的影响，房屋贷款的取消抵押品赎回权上升到很高的水平，AIG不得不支付其承诺的款项。结果AIG在2008年亏损992亿美元，同年9月，美联储银行出手相助，提供了850亿美元的贷款，后续注入总计2050亿美元的资金，以挽救这家濒临破产的公司。 其实自2008年后，AIG的金融产品部门实际上就已经关闭了，但该部门仍然存在于纸面上，没有自己的员工，只有少量的金融产品组合。2022年12月12日，关停正式生效，由母公司承担了剩余的370亿美元债务损失。 12.Chiyoda Life 所在地：日本 破产时间：2000年 破产原因：持有过多高风险资产导致破产 Chiyoda Life曾是日本的一家头部寿险公司，虽然并没有上市，但拥有400多家分支机构和1.3万名员工，在日本寿险业极具影响力。 自上世纪80年代末以来，日本金融业一直处于困境之中，当时在土地和股票价格飙升以及投机性支出失控的时期，日本积累了大量债务。而Chiyoda Life反而手握众多高风险资产，要知道当时美国的保险公司都有80%左右的稳定资产，而Chiyoda Life的总投资资产中有9.9％为房地产、12.9％为海外债券与股票。在日本泡沫经济时期，利率长期处于历史低位，即使Chiyoda Life运营手段再高明，也无力支付保户利率，难逃破产命运。 Chiyoda Life破产时的债务总额达到了2.94万亿日元，造成了数千人失业，创下了当时日本企业破产记录，这也被日本列为了保险公司破产的典型案例。 13.Golden State Mutual Life 所在地：美国 破产时间：2011年 破产原因：管理不善导致的重大经营亏损 Golden State成立于1925年，是一家总部位于美国加尼福利亚的互助人寿保险公司，公司成立的初心是帮助黑人企业和购房者提供保险和贷款，为非裔美国人创造高薪工作，后来业务延伸至全美12个州，并销售个人定期寿险和终身寿险产品。 为了确保保单安全，Golden State开始多方寻求投资，但因为管理不善，公司连续五年经历了重大的净经营亏损，2008年亏损总额为610万美元。在财务恶化的情况下Golden State苦苦运营，并且管理层没有制定任何恢复计划，最终难逃破产的命运。 虽然Golden Stat不如其他保险公司规模大，但所代表的意义却十分重大。为一代又一代的美国黑人提供了发展的途径，Golden State的破产也令人惋惜。 14.National Heritage Life 所在地：美国 破产时间：1999年 破产原因：不良投资导致的欺诈案 National Heritage Life是一家位于美国的大型保险公司，主要出售人寿保险产品和部分年金保险，旗下拥有约3.5万名客户，其中约1.05万人居住在佛罗里达州。 有意思的是，与其他倒闭的保险公司不同，National Heritage Life的倒闭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陷入了欺诈案件，据说这是美国历史上由犯罪行为导致的最大规模的保险公司破产事件，造成了4.5亿美元的损失。 20世纪80年代末，National Heritage Life陷入财务困境，运营收入下降了34%。高层为了筹集额外的资金于是出售公司控股权，情急之下陷入了巨大的欺诈案件，在一系列交易中购买了毫无价值的股票和抵押贷款，使公司损失了数亿美元，最终被强制宣布破产。 15.FedNat 所在地：美国 破产时间：2022年 破产原因：巨灾造成的巨额索赔 佛罗里达州财产保险业在2020年损失了超过16亿美元，在2021年损失了超过15亿美元，原因是灾难损失、再保险成本上升和诉讼滥用。此外，该州监管机构已于2022年对至少五家其他佛罗里达州保险公司进行破产管理，FedNat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FedNat 成立于1983年，是美国加州的一家财险公司。仅2021年，灾难损失使FedNat的毛损失达到8亿美元，手头仅仅保留了约650万美元的现金，很难保证公司能正常运转，于是FedNat考虑重组业务或出售资产。但佛罗里达州的法律规定如果保险公司资不抵债，必须进行重组或清算，无奈之下，FedNat只能申请破产。 16.CoOportunity Health 所在地：美国 破产时间：2015年 破产原因：极高的医疗保健利用率导致财务困难 CoOportunity Health成立于2012年，是美国的一家专注于医疗保险的提供商，拥有1.45亿美元的联邦贷款，其个人和团体健康计划在2014年获得了约12万名客户。 但这家公司短短三年就迎来了破产倒闭。因为贷款、保费收入、医疗费用动态等多方面因素对CoOportunity Health 的偿付能力产生巨大压力，同时因为公司的错误评估，导致极高的医疗费用率让CoOportunity Health面临资金不足，无法从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获得额外资金，尽管联邦政府后续提供了大量资金，但在2014年底，CoOportunity Health仍然无法覆盖其成员的医疗成本和运营支出，被迫无奈下申请破产重组。 17.North Carolina Mutual Life 所在地：美国 破产时间：2018年 破产原因：投资房地产和开展巨额保险失败 North Carolina Mutual Life 创立于1898年，是一家历史悠久的保险公司，主要为为个人和团体提供人寿保险、意外事故、健康产品以及年金产品，业务范围覆盖全美48个州，拥有超过24万名保单持有人，同时还积极的对有色人种社区提供稳定投资。 North Carolina Mutual Life 破产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第一是投资房地产失败，90年代该公司开始大规模的投资房地产，并投资了多家风险公司和企业，最终造成财务恶化。第二是为大量非裔美国人投保巨额保险，却忽视了发病率平均水平，从而面临巨额赔付，最终在2016年停止了新业务的开发。2018年，North Carolina Mutual Life 负债已超过7800多万美元，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最终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18.Petersen Health 所在地：美国 破产时间：2024年 破产原因：遭受网络攻击导致贷款违约 Petersen Health 是美国最大的养老院运营商之一，拥有近4000名员工，2023年收入超过3.397亿美元。该公司主要为老年人提供护理服务，包括辅助生活、专业护理、记忆护理、临终关怀、养老保险等。 自新冠肺炎疫情开始以来，Petersen Health一直面临员工短缺、劳动力、物资和保险成本上涨、政府报销不足等巨大压力。而且由于网络攻击，Petersen Health在今年暂缓了其公司的多个贷款，贷款违约加剧了Petersen Health的财务挑战，导致贷款机构将Petersen Health的19个养老院地点纳入破产管理。同时网络攻击还让Petersen Health丢失大量业务记录，延迟了给客户和保险公司的开票。 虽然困难重重，但在此期间，Petersen Health一直在积极寻求重组债务。但最终Petersen Health债务超过2.95亿美元，其中包括保险的医疗设施贷款的4500万美元。无奈之下，在今年申请破产清理程序。 19.Bedivere 所在地：美国 破产时间：2021年 破产原因：管理不善导致长时间的财务状况恶化 Bedivere是美国的一家专业的财产保险公司，通过独立机构、经纪人、批发商以及管理机构提供一系列的保险产品，包括工伤赔偿、商业汽车、商业责任、产品责任和个人汽车保险，业务范围覆盖了全美50各州。 Bedivere的破产也是美国众多财险公司破产的一个缩影。据公开消息透露，Bedivere上一次报告盈利报告还是在2016年。继2019年净亏损8300万美元后，该公司2020年又净亏损2.83亿美元。而环境恶化、石棉行业事故频发、其他长尾风险敞口增长也进一步导致Bedivere财务状况恶化。 时间来到2021年，Bedivere已经资不抵债，远低于要求保险部门的监管要求，最终被强行介入并接管的基于风险的资本强制控制水平。保险部门也给出表示，一家只有少量准备金的保险公司不具备抵御日益增长的风险，Bedivere只能被迫进入清算破产程序。 20.Transit Casualty 所在地：美国 破产时间：1986年 破产原因：保单定价过低和过度冒险投资 Transit Casualty成立于1945年，是一家专门为运输业务（包括公交线路）提供保险服务的财险公司，公司1964年将总部迁至洛杉矶，并实现了业务多元化。 之后Transit Casualty为了扩大业务规模，将过境运输公司索赔人的赔偿金提高到60%，个人索赔人的赔偿金提高到70%，这一冒险的保单定价举动让Transit Casualty陷入了破产边缘。据悉，在破产时Transit Casualty的投保人和债权人的额外赔偿已经达到1.4亿美元，索赔总额达到6.9亿美元，在上个世纪80年代，这一家是一笔不菲的巨资，而Transit Casualty破产在当时也被誉为保险业里的泰坦尼克号。 保险公司的破产往往都是由一系列多重原因造成的，根据上述20家保险公司破产的典型案例分析，保险公司的破产主要原因可以总结为投资失败、管理不善、定价不当三个方面。 1.投资失败。在所有破产的保险公司中，投资失败是导致破产的最大因素，而投资债券和房地产是最受保险公司青睐的两个赛道，典型例子包括我们前文提到的Executive Life、Confederation Life、First Capital Life、Conseco等公司。 以房地产为例，房地产业是不动产中性质较为稳定的一项,最为符合保险资金投资规模大、投资周期长的投资特点，可以说是天然契合，且保险公司的主营业务还可以与不动产投资完美融合，带来长期稳定的收益。但是只要房地产行业下行，或者出现经济危机，往往能给保险公司带来绝大的财务压力，特别是类似于债券的投资高风险资产，一但遭受损失，就会极大的削弱其公司财务稳定性，从而成为公司破产的催化剂。 2.管理不善。保险公司的运营是一项复杂的业务，需要仔细规划和风险管理。管理不善导致的公司内部腐败、重要决策失误都会成为公司破产的诱因，比如HIH Insurance，管理层无视精算师的建议，过度扩张，最终不避免的走向了破产。因此需要具备高效的管理机制和团队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如今的险企也越来越重视这个问题。 3. 定价不当。这里的定价不当主要是指放松保险控制以及忽视风险控制，如果一但保险公司缺乏对于核心业务或核心产品风险的有效控制，往往会造成不可挽回的风险。最好例子就是Equitable Life，因为证年金率负债评估失败而破产；以及CoOportunity Health因为错误评估医疗保健利用率导致财务困难。因此强大的精算师团队和风险管理部门是一家优秀的保险公司必不可少的。 此外，巨灾风险也应该引起保险公司的注意。在气候变化及其影响越来越恶劣的当下，巨灾风险也越来越得到保险公司的重视。比如在2022年佛罗里达州就因为巨灾风险导致数家保险公司进入破产程序，大多都是因为承担巨额索赔，导致公司财务恶化，从而破产，因此保险公司需要及时发展巨灾风险评估能力，建立有效的巨灾模型，并预防保险欺诈。 最后，也希望这些保险公司的破产案例能给业内一些启发和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