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那天，秦穆喝大了。

他说我在床上跟个木头一样，没什么滋味儿。

还叫律所新来的漂亮实习生到订婚宴上把他接走。

以前秦穆最讨厌跟我拍照。

但律所团建那天，实习生跟秦穆拍了好几张亲密的合照发了朋友圈。

我觉得没意思，取消了订婚叫他跟实习生好好过日子。

转手接通了京圈太子爷的求和电话。

可秦穆看见我跟太子爷的结婚照后，红了眼眶。

他哭着订下几套最贵的旅拍套餐，求我别不要他。

1.

我跟秦穆订婚那天，来的人不多。

大部分是亲朋好友，真心祝福我们百年好合。

他们都觉得我跟秦穆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但只有我知道，我跟秦穆早已貌合神离。

指不定哪天就分了。

切蛋糕的时候，爸妈想叫摄影师给我和秦穆拍几张好看的照片。

可他却皱着眉头别过脸，不愿意面对镜头。

秦穆不耐烦地跟我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拍，抬手切开订婚蛋糕发给周围的宾客。

于是照还没拍成，精心设计的蛋糕就被切的不成样子。

旁边有人戳戳他的胳膊，问他是不是嫂子生气了。

他看着我明显不高兴的脸，压低嗓音在我耳边说道：「裴梨，不要扫兴！」

「大喜的日子，你要叫别人怎么看我？人家都会觉得你多么小气！」

闻言，我只觉有股无名怒火在心中燃起，还带着些苦涩。

以前他就不愿意跟我拍照。

没想到订婚了，他都不肯满足我这一个小小的心愿。

都说结了婚的男人最会扯下伪装原形毕露，可他刚订婚就不愿装了。

跟以前追我时的讨好大相径庭。

酒桌上。

秦穆的兄弟一直劝酒，我看他要喝吐，怕等下只有我收拾残局。

所以赶紧捂住他的杯口叫他不要再喝。

「我们兄弟几年没见了，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啊？」

话音刚落，他就一把推开我的胳膊继续喝着酒。

餐桌上长长的桌布盖住我攥紧的拳头，强忍着怒意。

他举起酒杯，熏红着脸得意地跟那些兄弟们炫耀。

「你们不知道，我老婆是我追的，花了半年才到手......」

「就是吧，得到手就有点儿没意思了。你们不知道，她跟个闷葫芦一样，在床上连喘都不会喘，太无趣！」

酒桌上的气氛瞬间尴尬，每个人都抬眼看着我的反应。

「哥，别喝了别喝了，你喝大了！」

旁边的弟兄作势要夺下他的酒杯。

「叫他喝吧，他今天难得高兴。」

我淡然一笑，颇为落落大方。

他弟兄们直夸我真是温柔贤淑，跟秦穆是金玉良缘。

就连秦穆都开心的揽着我的肩膀，跟我说这样才是一个好妻子。

我不动声色的放下他的手。

秦穆不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三年来，心里一直住着另一个男人。

但我不知道那人的生死，心想着不如就将就跟秦穆过完这一生。

眼下，既然秦穆不满足于我。

那我也不将就了，随他自生自灭好了。

2.

散场之时，突然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她说她叫柳茜茜，是秦穆律所新来的实习生。

「裴梨姐，我听说秦穆喝多了，特地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我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她。

黄鼠狼之心，我还能不清楚。

看她人美声甜，应该就是秦穆喜欢的那一款。

在床上能喘的好听。

她倒提醒我了，这么久竟然忘了查秦穆手机。

我一边翻着秦穆跟她的聊天记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

「你说，我跟秦穆订婚又没邀请你，你会帮上什么忙？」

「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未婚妻照顾不好自己老公？」

我句句带刺，吓的柳茜茜紧咬下唇要哭出来一般。

「裴梨姐，你别生气......」

我看着手机上两人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各种表情包充斥期间。

没聊骚，就是每天分享生活。

柳茜茜给他发路上遇见的流浪猫，他给她录天上排成一列的小鸟。

两个人一起决定午饭吃什么，团建去哪里玩，工作要怎么解决。

可订婚前，秦穆说他有恐婚症。

我给他分享的视频他不看，给他发的订婚事宜他也不回。

我觉得他是紧张，还经常安慰他。

原来他是把一天的话都说给别人听了，怪不得跟我没话说。

多么讽刺。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被他欺骗的怒意，就听柳茜茜继续委屈道：

「是秦律发微信给我叫我来接他的......」

我把聊天记录滑到底。

这才看见，二十分钟前确确实实是秦穆给她发微信，叫她开着公务车来接他。

可他秦穆不要脸，我还要脸。

于是我冷眼看着柳茜茜。说道：「你走吧，他喝醉了发错了消息。」

我抬了抬眼皮，叫住他两个兄弟把不省人事的秦穆抬到我的车上。

可那柳茜茜不知是太敬业还是不把我放眼里。

她挡住我们一行人的去路。

3.

「秦律叫我办的事是工作，要是他不满意把我辞退了怎么办？」

我看着她跟小孩一般的耍着无赖，也不知道秦穆怎么招的这种实习生来律所。

听不懂人话似的。

我刚想叫保安把她带走。

秦穆就在两个兄弟粗鲁的搬弄下醒了过来。

「茜茜啊，你可算来了......」

那柳茜茜得意地看我一眼，抬起穿着超短裙加黑丝的长腿走到秦穆面前。

我警示一般盯着迷离着眼神秦穆，叫他在人前留些面子。

但秦穆醉醺醺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茜是同事，你别那么小气嘛......」

说着，他抬起胳膊叫柳茜茜好把他架起，然后两个人跌跌撞撞扬长而去。

留下像个小丑的我怔在原地。

酸涩感犹如藤蔓一般缠住心脏，叫人透不过气来。

真是三年喂了狗，还好婚前看清了他！

「裴姐，这是？」

那两个弟兄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我想要个说法。

我拿起两条烟递给他们，为了不闹的难看还给秦穆找补。

「他公司的实习生，可能最近有大案子比较忙吧。」

那俩弟兄闻言，只道秦穆太不够男人。

怎么能订婚的日子跟别的女的谈工作呢。

我苦笑着摇摇头，孤身一人回了家。

房间里还有很多早上遗留下来的气球和鲜花。

这是我费了好大力气叫着秦穆跟我一起弄的。

我说这样显得热闹，有订婚的气氛。

他却笑我没见过世面，说我费这么大力气不如多睡会儿觉。

到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布置完现场。

早知道，就不布置了。

显得我孤零零的。

还得我自己一个人收拾残局。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散落成堆的气球，一个一个慢慢戳破。

气球爆炸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十二点了，我堪堪打扫完房间。

灵魂像是游离在外一般，我躺在床上冥想。

只觉得想开了一些事。

这一晚，秦穆到底也没回家。

4.

第二天一早秦穆才回家，闹着要喝醒酒汤。

我看着他衣领上的口红印，叫他自己煮。

「裴梨你发什么火啊？」

「不是，你不会以为我跟茜茜发生什么了吧？我俩昨晚就是去KTV唱了整宿的歌，什么可都没干！」

我不听他解释，拽着他的衣领叫他自己看。

「这......」

他似乎有些尴尬，慌忙把衣服脱下来叫我别在意。

「都亲上了，还没发生什么啊？」

我淡淡一句，却惹得他直跳脚。

「我都说没发生什么了，你不信就算了。」

秦穆冷哼一声。

「还是茜茜好。」

「至少她会关心我，帮我分担工作上的事情。」

「不像你，什么都不会，只会谴责我。」

我诧异的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你再说一遍？」

他秦穆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我还是律政界新星的时候，他秦穆还不知道在哪发着传单。

刚在一起时，他说工作不顺心。

我便当了他的贤内助，给他解决了一个又一个案子。

胜诉率越来越高，秦穆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还开了个律所，自己当起老板。

而我呢？

被他的花言巧语蛊惑。

成了他背后默默无闻，还要遭他嫌弃的女人。

「以前你求我帮你办案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秦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叫我不要多嘴。

「可你现在什么都不是。现在我的律所知名度越来越大，谁还认识你啊？」

男人成功后第一个抛弃的果然是糟糠之妻。

我彻底失望。

纵然我不明白他是不是觉得订完婚我这辈子都会跟他锁死，所以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惹怒我。

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成功激怒我了。

「秦穆，取消订婚吧。」

秦穆听了我的话，只当我是没头脑的三岁小孩。

他「切」了一声，然后不屑的问我。

「你又是耍什么花招？」

「你以为你欲擒故纵我就会多看你一眼？」

我是真想分。

可他也是真觉得我在欲擒故纵的。

所以这两天他为了治治我的臭毛病，跟柳茜茜走越来越近。

每回在外边儿鬼混回来，秦穆都一脸得意的跟我说：「裴梨，她真比你好。」

「你那招欲擒故纵没用，以前我追你那么久，你也总该舔我三年才对。」

5.

真正让我忍无可忍的，是在律所团建那天。

柳茜茜抱着秦穆的手臂，缠着他叫他烤些鸡翅来吃。

有好事的员工拍下视频给我，视频中两人像是连体婴儿，亲密地紧。

那个员工说最近律所上上下下都觉得他俩不对劲，叫我防着些柳茜茜。

我谢过他的好意。

随即看见柳茜茜发了个九宫格的朋友圈。

光是跟秦穆的合照就占了六张。

还配文道：「秦律真是太帅啦，拍照技术也好好~」

我点开照片一张张双击放大，仔细查看着秦穆脸上的表情。

每一张他都笑的嘴角弯弯。

还搂着柳茜茜的腰，仿佛他们才是一对新婚的年轻夫妻。

我捏着手机的手指不断收紧，像是要把手机捏爆一般。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秦穆是这么双标的一个人。

不跟未婚妻拍订婚照，嫌麻烦。

转头就能跟小三拍自拍，还笑得开心抱上人家的腰。

我不明白，秦穆要是真的不喜欢我，何必追我三年到手后又抛弃？

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可是我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终归是不甘心的。

当时我跟他一起去海边旅游。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海，十分激动。

我举起相机想要给自己和秦穆拍好多好多好看的照片。

可是秦穆什么反应呢？

他先是嘲笑我，说我见识短浅，就一个破海何必那么激动。

随后像是故意打击我一般，说我今天假睫毛太过夸张，说我裙子过于暴露，还说我上镜不好看，叫我别拍了。

我被他说到哭，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仍举起相机，执意要拍几张照片。

可是他把我攒了好久的钱买的相机摔进海里。

他眼睁睁看着我狼狈的弯腰摸索，用着最不屑最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

「快点啊，我都饿了！」

我在他的催促下赶紧捡起相机，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到最后也没能留下一张照片。

他能为小三拍照，跟她甜蜜合照，跟我却不行。

以前我被秦穆道德绑架惯了，总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好，没考虑他的感受。

可现在我想通了。

反正我也不是真的爱他，那还何必在意他的死活。

他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他就是了。

委屈自己只会伤害乳腺和身体。

得到这个结论，我长舒一口气。

重新拿起手机。

那条朋友圈评论区底下有个女员工为我打抱不平。

她说：「某些人真是把小三上位写脸上了，臭不要脸！」

可柳茜茜一脸不在意，回她个偷笑的表情。

不久我就听说，这个为我打抱不平的女员工被秦穆辞退，炒了鱿鱼。

柳茜茜几乎是小人得志。

她还私发我好多张根秦穆的照片。

有一起喝酒的，一起吃饭的，还有一起拥吻的。

她说：「裴梨姐，秦律的吻技真不错。」

「刚亲上就会起反应。」

我沉默不语，转手把她的这番话截图保存。

然后抬手打字道：「痒了就拿拖鞋拍拍。」

6.

柳茜茜倒先发制人，娇嗔着秦穆叫他管管我。

「你看裴梨姐，怎么这么说话嘛！」

「人家真的生气了啦！」

秦穆摸摸她的头叫她别生气，拿起手机拨通我的电话就朝我劈头盖脸的骂起来。

我等他骂完，缓缓张口道：

「秦穆，取消订婚吧。」

「你跟你那宝贝实习生好好过日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秦穆刚想说些什么，但才发出个单音节电话就被我挂断。

我收拾好行李，带上攒下的钱离开了家。

走之前，我叫秦穆把买房的定金还给我。

他大手一挥转了二十万。

叫我赶紧滚出他家，好要把柳茜茜接进来。

我刚打车要去新租的公寓。

手机铃声就响起。

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即便我没将它保存为联系人，但这个号码早已烙印在我心间难以忘记。

我点了接通键。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起，紧张的心情瞬间化为满腔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