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京城最美的头牌。
为了站稳脚跟，不顾我的哀求，将我发买。
我变成一只任人践踏的可怜虫。
几十年后，
我摇身一变成为侧王妃，
手上沾满鲜血，脚下踏着人肉白骨。
我以为我拥有了一切。
可是我的性命依然岌岌可危。
1.
那年冬天，下着鹅毛大雪，一顶小粉轿子从李家后门进去。
从此京城最有才情的玉娘，销声匿迹。
李家多了一个受宠的小妾和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娃。
我没有爹，李老爷也不愿意做我爹，所以我只是李府的一个小丫鬟。
我娘刚嫁进来备受宠爱，连主母都分外眼红。
后来她不受宠了，其他小妾都来欺负她，她不敢张扬，只能在屋里偷偷打我出气。
后来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一份助孕的方子。
一举怀孕。
月份大了后，她找了好多大夫看，都说是男胎，我娘高兴得好几天合不拢嘴。
她不想当小妾，她想当侧室。
那几天她心情好，抱着我摇来摇去，她说，你命真不好，怎么投到我这来了。
她还说，幺娘，你不要怪娘。
那天，我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的糕点。
第二天天没亮，就有牙婆子从后门进来，她一把将我从床上扯起来。
看了我的牙口，检查完点点头。
“玉娘，没想到这小丫头你还养着，有你这模子，估计以后也是个美人。”
我娘面无表情，让牙婆子赶紧给钱把我带走。
我一下冲到我娘身边，手还没拉到她得衣角。
我娘一巴掌甩到我脸上：“冤家，干什么，撞到我肚子你担得起吗？”
我被打得头晕脑花，但还是跪在地上抓着我娘的脚，哭得撕心裂肺：“娘，不要赶我走，求求你，我肯定会听话的，你不要卖掉我，求求你了娘。”
我娘一脚将我踹翻：“脏东西，你在这只会碍我的好事，还不如早早买了，换点银子给我儿子。”
我哭闹不止，牙婆子只好拿了块布塞在我的嘴里，把我扛在肩上带走。
我呜呜的嚎哭着，在泪眼看着那个叫娘的女人，摸着肚子笑得一脸幸福，一个转角，她彻底消失了。
我没有爹，现在也没娘了。
2.
牙婆子看我长得确实不错，带着我七扭八拐来到一个小胡同，我们进了一间暗房。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交易的，牙婆子只跟我说：“幺娘，你要在这好好学，你以后比你娘强得多嘞。”
我低着头不说话，牙婆子不耐烦，一把拧在我的胳膊：“做什么清高样子，老娘给你可是找了个好去处，死着脸给谁看。”
她薅起我的头发，扯着头皮巨疼无比，我看向她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吃掉。
牙婆子一下子起火，正想一巴掌扇下来。
进来一个稚嫩的少年：“打坏了，你可能再找到第二个这般好模样的。”
牙婆子连连道歉，那少年皱着眉看向一直站那的男人：“周管家，在秦家这么久，规矩都忘了吗？”
周管家擦了擦冷汗，叫人进来把牙婆子拖到外面，离开时还关上了门。
房间就只剩我和那个少年。
他长得很好看，我没有学问，只觉得他长得像以前娘跟我讲得神仙。
我怔怔的望着他，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被吓得一下窜到他怀里，紧紧得环着他的腰，我感受到他的身体一僵。
挣扎了很久终究没有将我推开，只是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
他说：“别怕。”
我被他牵着出来，周管家看见紧握着的手，马上移开视线，走到少年面前，鞠躬道：“少爷，这牙婆子手废了。”
我望着趴在地上疼得晕死过去的牙婆子，心里没有感到害怕，只觉得一阵痛快。
少年转身笑得温柔，他抬手摸着我的头：“她是不是还扯了你的头发？痛吗？我不喜欢别人撒谎的。”
我机械的点点头：“很痛。”
少年微微一笑，手一挥，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
他说要为新宠出口气。
我变成了百年家族秦家嫡少爷秦羽生的新宠了。
3.
秦家有一处产业，专养美人，美人也是数一数二。
养好就送给交好的大臣，拉拢他们得到支持。
我跟我娘一样。
但又不同，我被养在秦羽生身边亲自教导，没有人可以随意打骂我，不会饿肚子，我也为此感到庆幸过。
但是我错了，我想要的秦羽生也给不了。
我第一天被带到他的院子，他端坐着作画：“你叫什么？”
“幺娘。”
“改了，你以后叫……婉兮。”
我垂着头应下，他看向我：“抬头跪好。”
过了许久我的腿压得都发酸，快要支撑不住时，他抬起头：“你会写字吗？”
我疑惑的摇摇头，他招手喊我过去。
我走到他桌边，纸上画的是我，画中的人眉眼清绝，面若桃花，清冷却又不经意透露出一些媚态。
现在我才十岁，还只是含苞待放的样子。
他将我揽在怀里，教我用毛笔，又握住我的手在画的一侧写下一行字。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手被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好像心也在加速。
几个月，秦羽生没有再见我，但我一直在练那几个字，好像有了新名字就有了归宿一样。
一日午后，我坐在窗台练着字，我学的很快，那几个字已经可以写得很好看了。
秦羽生身边的周管家来到我的院子，让我跟他走，说秦少爷要见我。
我按住心中雀跃，将桌上的字折好塞在袖子里，跟着周管家离开。
我发现去处不对时，正想转身离开，却被一下迷晕，被套上了麻袋。
等我醒过来，却身在楚馆里，还是京城最肮脏破旧的。
我挣扎着起身，有人推门进来。
“诶哟大爷，这可是我这最漂亮的姑娘，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银子是不是要给多些？”
那长得肥头大耳的男人，笑得极其猥琐：“当然当然，在卿风楼都找不到这样的极品。”
一边说一边将银子塞到老鸨手里。
老鸨笑得眼睛都没了，冲着我说：“你呀，真是好福气，这个结束还有好几个等着呢，你就是我们这最受欢迎的女子。”
我缩在破旧散发着恶臭的床边，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我为什么在这里！周管家呢？”
那男人不屑一顾：“你为什么在这，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他说的话我只觉得恶心的想吐。
他直接上前来，我大喊着救命。
用手使劲的推他：“快滚开，滚啊！“
那肥胖的身躯在我身上蠕动，我只能感受到深深的绝望，为什么，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毁掉。
我发狠的朝男人的背上挠去，他被挠的惨叫，立起身来狠狠得扇了我一巴掌，我嘴角渗出血。
我不再挣扎，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了意识，只感觉有个清冷的少年挡在我的身前。
4.
我被秦羽生救下。
他将外衣盖在我的身上，他说，对不起。
我很想问他，这是他安排的吗？
是因为知道我龌龊的心思吗？
但我不配。
我有些迷茫了，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呢？怎么大家都不要我。
后来我又回到我的院子，我高烧不止，在梦里，有个声音告诉我，站在顶端才能主宰一切。
站在权力的身边，才能拥有一切。
我退烧了，秦羽生时时来看我，给我带一些新奇玩意。
他还跟我说：“婉兮，你快点好，我还没教你写字呢。”
我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只不过那件事还是给我留下了阴影，每晚睡觉都要点一盏灯。
秦羽生当作那件事从没发生，开始日日尽心尽力的教我书法，弹琴，作画。
还请来老师，教我该会的一切，只不过那天过后，秦羽生不再近我身了。
可能是脏了吧，他一向洁癖严重。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要做的是成为最耀眼的明珠，然后嫁到那家人去。
我很聪明，无论学什么总是一点就通。
我越来越大，容貌生得越来越美，秦羽生总是用着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望着我。
是难过还是不舍？
我曾经在私下问过照顾我的婢女，周管家去哪里了，那小婢女像是听到什么恐怖的事，连连磕头不肯说。
我让她下去，不说便罢了，左右不过是秦家人。
终于在我十八岁的那年，不负众望，终于在一次游坊比舞，我一舞红袖飞天，名震京城。
又在一次诗会，作诗一首，引得文人墨客争相传诵。
现在全京城都知道秦家养着一位文舞双全的绝世美人，日日来秦府求见的人，都快要将门槛踏破。
甚至连上面最尊贵的人都被惊动了。
在收到皇宫的邀请参加宴会的那刻，我终于露出一刻真心的笑容。
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婉兮，你怎么的笑这么开心？”秦羽生来了，他及笄后越发温润如玉，一副翩翩公子。
“少爷。”我起身规矩的行礼。
他正要伸手扶我，我便起身离他远些。
他捏了捏落空的手：“婉兮还在怪我？”
“不敢，少爷对奴婢有赐名再造之恩，奴婢不敢托大。”我垂着头站在一边端着疏离的笑。
秦羽生舔了舔牙，终于抓起我的手，不管我跟没跟上，扯着我就走。
来到他的院子，打开一处暗门，我记下暗门的开关，这是他第一次带我来这。
暗室里关着一个很熟悉的人，但是他已经没有双腿了，眼睛也被挖掉。
可我看见他的那刻还是浑身血液倒流。
“婉兮，你看我为你出过气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像在哄宠物一般。
“少爷，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我努力压抑着情绪。
“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你……”
“少爷，秦夫人已经找过我了，真的没必要了。”我盯着他的眼睛，“您也不必把这件事揽在身上。”
“婉兮。”
我走到周管家身边，拿起放在一边的匕首，然后眼睛都没眨将匕首插进他的心脏。
血溅了我一身，看着周管家在我手里挣扎，真是痛快。
我起身离开，在秦羽生身边停下：“少爷，就当这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吧，婉兮谢过公子。”
5.
秦夫人确实找过我，她坐在高台，我跪在地上，冰冷的地板刺得膝盖生疼。
“我儿对你生了几分兴趣，就能让你生了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心思？”
“这次是给你的教训，你要明白你这种下贱的身份，踏进我家的大门都是玷污！”
“若不是你留着还有用处，你早就死了一百次。我警告你，离我儿子远一点！”
那些话一下一下砸在我的心上，更加坚定了走向顶端位子的心。
我一身血迹回到院子，将小婢女吓得半死，连忙伺候我沐浴，不久秦羽生就派人送了衣服。
我摸着衣服，用的是世间罕有的月光纱制成，在月光下会闪着柔和的光。
我冷笑，装的那么深情，不还是不敢反抗秦夫人，愿意将我送过去。
不过是个宠物，送人了还能再找一个。
我让小婢女把衣服放好，准备明天去皇宫赴宴。
第二天，我穿上那件衣服，其中有金丝刺绣，奢华低调，只稍施粉黛，带了几只银钗，就美的不可方物。
确实，晚上我出场时就得到了全场的目光，我环视了一圈就入坐席中。
我正百无聊赖时，上座的皇帝开口了：“我记得我京城中最有才情的女子也受邀前来，是何许人也？”
我忙起身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陛下，正是奴婢。”
“抬起头来。”
我照做，但依旧谦卑的垂着眼睛。
“这模样长得倒是不错，那你舞一曲来助助兴吧。”
“是。”我行过礼，就开始跳了我最拿手的红袖飞天，将在座的官员看的都愣住。
在烛光下的我，灵动的像精灵一般。
一舞毕，宫殿的赞叹声不绝。
我觉得宫殿太闷，走到外面透透气。
却不料见到赴宴来迟的信王，皇帝唯一的弟弟。
他长相俊朗，透着矜贵的气息，他扫过我的脸愣住，呆呆道：“可是神仙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