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第二年，陆时衍便纳了白月光进门做妾。

可惜，这是个心黑的。

她故意流产，嫁祸给我。

我被罚跪到祠堂里，整整三天。

后来，陆府获罪，全家下狱。

而我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还好还好，托这位白月光的福，我早就已经和离了。

1

我和陆时衍成婚了。

可是全京城都知道，陆时衍有个白月光，是一位庶出的才女，名叫苏依慕。

坊间都在传，苏依慕一往情深，愿委身于陆时衍做妾。

而陆时衍为了顾忌皇家的颜面，暂时还不能迎她进门。

于是我就这么身不由己的，成了这个故事里夺人所爱的恶女了。

可这皇上指婚前，也没问过我的意见呀。

我委实是无辜又冤枉。

成亲后，陆时衍对我虽然冷淡，却也尊重。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举手投足亦是风度翩翩。

日日相对，我难免有点动心。

反正嫁都嫁了，我便索性各种对他好。

也想要一要，他的真心。

婚后第二年，陆时衍好像开始对我有了感情。

在一次极尽温存的交融后，他轻吻着我的头顶许诺。

「以后，我只与你相守。」

我以为我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幸福。

可是这天，他只是去见了苏依慕一面。

一切便天翻地覆。

2

明明陆时衍出发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劝苏依慕放下过往，去找寻她的良人。

使得我坐在窗前，畅想着未来，足足傻笑了半日。

结果他回来时，却出尔反尔地告知我，他要娶苏依慕进门。

时间就定在下个月。

我始料未及。

可陆时衍却铁了心。

全然忘记了之前对我的承诺。

只因苏依慕跟他哭诉，说她父亲正逼她嫁给一个年迈的富商做续弦，她已是生无可恋。

陆时衍心疼了，便一心只想要拯救她。

我不愿答应，劝他想想别的办法。

他却对我冷了眉目，生了怨言。

「郁采芙，你有没有一点同理、怜悯之心？」

「我是必不会再负依慕第二次的，此事无需再议。」

「让她做妾已是极大的委屈，日后，我决不允许你欺辱她分毫！」

我胸口一窒。

什么叫作「恶语伤人六月寒」，我今日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我忍住眼泪，用力地看向他。

「我若不再是你唯一的妻子了，便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全心全意地爱慕你了。」

「你只要纳了她，就一定会失去我。」

「你确定要这样吗？」

陆时衍面色不虞地与我对视。

片刻后，他有些不耐地反问道。

「你怎么就不能大度一点呢？」

我顿时就失了言语。

白日的满腔憧憬，转眼成空。

心灰意冷，不外如是。

3

隔日，候府便开始筹备起了纳妾的事宜。

满府喜庆的红绸缎，刺得我眼底生疼。

身边的丫鬟替我抱不平：「纳妾怎配这样大的排场？夫人你怎么不阻止呢？」

我无力地笑了笑。

这不是我能阻止的。

陆时衍他想要给苏依慕体面。

但是我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我在意的早就已经失去了。

一直到苏依慕进门的前一晚，与我疏远了多日的陆时衍，才终于有了心思，想着过来哄哄我了。

他给了我一只碧玉手镯，说是他母亲最珍贵的遗物，要传给儿媳妇的。

可我只觉得讽刺。

我和陆时衍成亲一年多了，这个东西他竟是因为纳妾才给我的。

还不如不给。

可陆时衍仿佛感动到了自己，他将我轻轻拥进了怀里，温声细语了起来。

「你放心，依慕是个极好的性子，她定会尊你敬你，与你融洽相处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曾满心满眼都是的男人，只觉得陌生。

「陆时衍，这世上是没有齐人之福的。」

「现下，你也算是得偿所愿，而我和你，却是再无可能。」

陆时衍抱着我的力度猛然加重，语调也带上了一丝慌张。

「前些天冷落了你，是我不对，以后我定会补偿你的。」

我淡漠一笑，没有接话。

见状，他将我抱得更紧，脑袋也埋进了我颈弯里，声音闷闷的。

「芙儿，你别这样。」

真好笑。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纳妾。

怎么好像是我欺负了他一般。

4

第二天，唢呐吹得震天响，苏依慕如期进了府。

当夜，陆时衍宿在了她的房中。

我一个人饮了大半夜的烈酒，才堪堪压住了心头的苦涩。

次日一早，苏依慕过来给我敬茶。

她举止恭敬，言语中却饱含挑衅。

「昨夜折腾得太晚，属实疲累，现下才过来请安，还望姐姐见谅。」

「不过姐姐昨晚明明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呀，怎么也像是累到了一般，面色这么不好？」

真是个懂阴阳怪气的。

陆时衍竟还说她性子极好，看来是真真喜欢。

要说比夫君纳妾更让人糟心的是什么？

就是这个没脑子的夫君，偏生纳了个坏心肠的妾。

果不其然，这只是个开始。

5.

接下来，每天早晨，天色才刚刚擦亮，苏依慕就上赶着过来给我请安了。

等在我的门外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

而我偏偏是个不爱早起的。

对此实在是烦不胜烦。

不出意料，没几日陆时衍就找上门来了。

「依慕身子柔弱，如今天气寒冷，你何苦为难她，日日清晨在门外候上你许久？」

我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我让她不必给我请安了，她不肯。」

「我让她不要来得这么早，她也不肯。」

「我让她来了就坐到屋里等，她还是不肯。」

「陆时衍，你搞清楚，到底是谁在为难谁？」

他显然是头一次知道这些，愣了一瞬，随即替她辩白：「依慕只是恪守礼法……」

我实在忍无可忍：「你当真觉得她这般良善无辜？」

陆时衍脸色沉了下来：「你又何苦这般恶意地揣测她？」

我瞬间泄下气来。

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错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好，苏依慕克己守礼，是我懒散无状。」

「算我拜托你，让她不要再过来给我请安了，可以吗？」

不知为何，陆时衍脸色更加难看：「自然可以。但你记住了，这是你要求的，日后不要寻依慕的不是！」

我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我以前竟将这么一个玩意儿奉为掌中珍宝。

我们再一次不欢而散。

我也终于得到了清静。

可与此同时，府里下人对我的非议，也慢慢多了起来。

6.

又过了几日，到了睿王妃的六十大寿。

京城名流皆到场贺寿。

我也早早就收拾好了妆发，只待与陆时衍一同出发。

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把苏依慕也带来了。

这般规格的宴会，向来只有正妻出席，妾是不被允许的。

我冷冷地看着陆时衍，心里怒火腾烧，但更多的是失望。

他这是干什么？

非得这么打我的脸，去讨她的欢心吗？

陆时衍语气有些生硬：「依慕今日与我们同去，快上车吧。」

我站着没动。

苏依慕巧笑着朝我盈盈一拜：「还望姐姐成全。」

我却看到了她眼中的嘲讽，嗤笑了一声：「你不最是知书达理的吗？不知道你如今的身份，是不配上正宴的吗？」

她霎时红了眼眶，装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郁采芙！」

陆时衍厉声呵斥了我。

随后将她护进了怀里，温声细语地抚慰。

又是一出恩爱戏码。

许是觉得我有些可怜，又或是想到了不能得罪郁家。

他眼神软了一瞬，解释道：「依慕的堂姐与睿王幼子有姻亲，她也是想见姐姐了，只此一次而已。」

反正不论她做什么，他都会给她找好理由。

我一下子就失去了争辩的兴致。

我原是懒得去了。

可想着今天的宴会哥哥也会到场，我与他已经许久未见了。

只好生生忍下了这份恶心。

7.

到了睿王府后，我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一堆讥讽和嘲笑。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妾室带到正宴的，正妻做到这份上，也算是独一份了，哈哈哈……」

「这苏姑娘不愧是陆小侯爷心尖尖上的人啊，我若是那郁采芙，此刻怕不是羞死了吧。」

「哎，人家原本就是两情相悦，她横插一脚，自然是不受待见呗。」

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陆时衍终于生出了一丝对我的歉疚。

他上前来想要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而下一刻，就被苏依慕挽了起来。

「时衍哥哥，我有点怯场，你别离我太远好不好？」

陆时衍立马轻轻拍了拍她，眼里的宠溺差点腻死人：「别怕，我在。」

我冷眼旁观，心寒到近乎麻木。

这时，哥哥快步走了过来。

他显然已经听到了众人的谈论，此时再见到他俩恩爱无双的模样，勃然大怒。

「陆小侯爷，你将我妹妹置于何地？」

哥哥不愧是个武将啊。

我简直想给他鼓掌。

陆时衍显然也是在意料之外，一时竟愣住了。

在他身后，苏依慕顷刻间又哭得梨花带雨了起来，小声哽咽道：「是姐姐同意我来的……」

我一句「放屁」硬生生刹在了嘴边。

明明是她有错在先。

我将自己放到恃强凌弱的位置上，不是正中了她的计吗？

扮可怜是吧，谁不会呀？

我转身拉住哥哥的衣袖，凄声道：「哥哥，别说了……我已是受惯了委屈，计较也是无用，你把我带回娘家吧！」

言语间，两行泪水滚滚而下，好不悲切。

众人窃窃私语的风向，瞬间转了调。

苏依慕这一招，果然好用。

陆时衍大概是头一次见我哭成这样，他有些动容，甚至想上前安慰。

被哥哥伸手拦住了。

「还请陆小侯爷，先处理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吧！」

陆时衍脸色有些难堪。

场面陷入了尴尬。

这时，一位陌生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有围观的人向他行礼：「见过三皇子。」

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