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说过要娶我,予我凤冠霞披。那日我被人挟持,他却对我举起了枪

吧唧故事会 2023-11-16 23:03:18

他们说,我是沈大帅的情人。

沈大帅把我宠上了天,就连他青梅竹马的妻子都比不上。

那日,我被人挟持,他却对我举起了枪。

1.

闪烁的霓虹灯照耀在舞池中的男女身上,一暗一明之间现出了旖旎荒诞的气氛,端的是纸醉金迷。

我靠在二楼的栏杆处,将自己置身暗处,看着下面的一男一女。

女子脖子上戴着一个翡翠项链,此刻正在往男子身上贴。

「说好听点儿是舞女,可在旁人眼中我们不就是个妓子,哪有姨太来的体面?」

脑中回响起丽柔姐的声音,看着黄包车模糊离去的影子,我轻叹了一声,正要招来一个侍者,就被一个温热的手掌强行拉进了怀里,霎时,我的鼻息之间满是风雪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儿。

我打了个寒颤,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不满道:「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凉气很重?」

那人轻笑一声,道:「我坐黄包车来的,到你这散散心。」

听到这句话我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子不去看他:「怎么?您那好几房姨太解不了您的闷?」

「一有什么事儿就来我这.......」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句话可真叫您沈大帅玩明白了。」

「十一,那几房姨太都是别人送的,这事儿你也知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沈薄言的声音有些急促和慌乱。

「那你的妻子也是吗?」有一个瞬间,我突然特别想问出这句话。

我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

我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但是时间好似停止了许久,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问。

「你和她是不同的。」我听到他这样说。

正好一个日本人走了进来,我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我转过了身子,看着面前的人,冷冽白净的面庞却有一张艳红的唇,一身笔挺的西装、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大衣,西装的口袋鼓鼓囊囊,里面露出来一个帕子的一角。

我上前一步,看清了昏暗灯光下的纹样。

是一朵玉兰花。

呵。

沈大帅的夫人钟爱玉兰,这事儿整个梧城人尽皆知。

我也喜欢,可惜没人知道。

我刚升起的那点儿悸动瞬间消散,满心只留嘲讽。

十一啊十一,你究竟在期盼什么?你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舞女罢了,在大人物眼里,不过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我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压下心中那点子酸涩,岔开了话题:「沈大帅今儿个想听什么曲儿啊?」

「那这就要看你给我唱什么曲儿了。」

「行。」我暗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朝着三楼的包间走去。

我能有现在的身价他功不可没。

我和沈薄言的认识很老套,那日我如往常一般献唱结束,却被醉了酒的客人拦住了去路。

他说我长得有点姿色,勉强可以登他的门,他就委屈一下收了我,让我当他的二十七房姨太。

从前还有镇守使压着,可惜一月前被调走了,这才让他在梧城几乎只手遮天。

他为日本人做事。

我的眸子从周围的人群身上扫过,都是在看热闹的,没人愿意为一个低贱的舞女出头。

我开始还能软语推拒,可他根本不听,还把养我长大的陈老板推到了地上。

他的力气很大,捏的我生疼。

看着那张凑得越来越近的满是褶子和老年斑的脸,我剧烈的挣扎着。

我的动作终究是惹恼了他,他给了我一巴掌。

我倒在地上,耳边嗡嗡的,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

黑黝黝的枪口抵住我的额头,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惧,我开始思考我是不是做错了,应该从了他。

「砰」

一声枪响,引起了人群的骚乱。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人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那人一身军装,手中拿着一把枪,宛若天神一般。

2.

推开门,等沈薄言坐定又昂了昂下巴示意后,我开嗓了。

一曲毕,我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我,唱得真是太好了。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传来。

坐在沙发上的人面上也满是笑意。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中突然升起了几丝戏谑之意。

「诚惠一百大洋。」我伸出手掌,笑眯眯的看着他。

沈薄言的笑意有一丝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放在我的手心,不经意间的碰触让我心中升起了一抹异样的情绪,不过瞬间便被抛到了脑后。

「哎。」我急忙握住手心的几块大洋,藏到身后,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指间的那一块儿,道:「你怎么还带往回拿的?」

「我之前给你唱了那么多次曲儿都没管你要钱,这好不容易让我拿一次,就几个板子不说,你还这样,我的日子还过不过啊?」

一声轻笑从他的嘴角处散开,这次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帕子。

「干什么干什么?」我急声道,试图打断他的动作:「我们这里不收这种抵押物的。」

「太便宜了,不值钱。」我暗暗撇了撇嘴,嘟囔道。

沈薄言眸中的笑意更甚,只将帕子打开递到我的面前。

「我来的时候想起来你爱吃王家铺子的点心,就绕路去了那,结果半路车坏了。」

「正好路边有黄包车,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想万一点心卖没了怎么办,就给了车夫一块大洋。」

「可惜紧赶慢赶的还是误了时辰,等我到那的时候已经卖完了。」

「不过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还有一块叫我买下来了。」说着,沈薄言努了努嘴,道:「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手的,你真的不吃?」

我看着他手中层层包裹的点心,盯着他许久才问道:「你打哪来?」

我承认,我才发现他往日笔挺的西装上带着褶皱,还有裹得严实的大衣和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一直微皱着的眉头。

「鲤城。」

沈薄言微微启嘴,吐出两个字。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止住了话头。

我蹲下身子环抱住他,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与腰腹之间。

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鼻尖是清晰了许多的血腥味。

「十一......」他拉住了我的手似乎想说些什么。

「沈大帅可别赖账,您之前听了十多首曲子可都没给钱呢。」我朝着外面走去,声音远远的传去「我都给您记着呢,限您今晚送来。」

「好。」我看不见沈薄言面上的反应,只听见他满是笑意的应下了。

陈叔在鲤城的「救国会」前日传来了消息,说鲤城险些起了战事,只知道沈薄言一人入了敌军的大本营去谈判,出来时面色惨白身上满是血迹。

因为全城戒严这才导致小半月前的消息才传回来。

受了伤还来这舞厅,真是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

3.

这日,我刚在练新学的曲子,一个侍者敲开了我的房门说有人找我。

来人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只往那一站便叫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她是谢知许,沈薄言的夫人。

我下意识的抻了抻衣服上的褶皱,有些懊恼为何没穿昨日新买的那件红色绣海棠的旗袍。

「我来替我先生送些银元。」她从包里掏出来一条「大黄鱼」,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我想这些是够了,剩下的请陈小姐喝茶。」

够,太够了。

我的身价最高不过十个银元一曲罢了,这条「大黄鱼」连我的命都能买下了,这可是乱世。

「那就多谢沈夫人了。」看着眼前的「大黄鱼」,我的唇边绽放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先前的局促瞬间变成了喜意,有了这些钱,「救国会」就不怕资金不足了。

我手脚麻利的接过,然后迅速放进抽屉里,生怕她反悔。

「陈小姐......倒是真性情。」她用帕子掩住嘴角,语中带着几丝笑意。

「东西送到了,我便不多留了。」

「你等一下。」我叫住了她,找出了那个绣玉兰花的帕子,道:「我洗干净了。」

「不用了,我不喜欢玉兰花的。」她笑着说道,然后转身走了。

我眨了眨眼,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很快,她的话就被我抛到了脑后。

我兴冲冲地把陈叔喊到了屋子里面,拉紧窗帘,小心的掏出了「大黄鱼」。

「有了这个,咱的资金就够了。」我把金子塞到了陈叔怀里,看着他震惊的样子笑眯眯的道:「沈大帅给的唱曲的钱。」

陈叔吞了吞口水,看了看金子又看了看我:「你就不怕他再找你要回去?」

「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要回去,他丢不起这么大的人。」

「你要是真不放心,就多留上一段时间,省的多生事端。」

但是这块金子只在陈叔手里留了两日就被直接送到了「救国会」的手里。

因为日本人打过来了。

「怎么回事儿?不是说签了协议不打仗吗?」我压低了声音,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面前的男男女女,心中是满腔的怒火。

「弱者,永远都不配。」

这话一字一顿,艰难的从他的嘴中吐出,刺入了我的心间,我一下子失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屋子里出去的,嘈杂的街道与我无关,我抬头看向太阳,刺眼的光线让我眯起了眸子。

儿时的打杀声浮现在耳边,梧城也要变成那般炼狱了么?

漫天火海好似昨日,我捏紧了拳头,明明阳光正好,却觉得浑身冷的发抖。这里有我的家人,还有我的爱人,我绝不允许。

沈薄言只在梧城待了一日便又回了鲤城,他政务繁忙,又要防着日本人,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

放下手中的书信,我揉了揉眉头,也不知道沈夫人这几日抽了什么风,竟然开始给我写信了。

她不知道梧城的人都默认我是她丈夫的情人么?

因为「救国会」的负责人「菊花」失了消息,情报的搜集一下子多了许多阻力,这些日子简直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一不留神堆成厚厚的一小沓了。

白纸黑字,我盯了好久。

回一封吧。

我执起笔,回了简短的一封信,随便在大街上喊了一个卖报的小童,给了几个铜子儿让他送去沈府。

没多久,小童回来了,带着我的信。

他说,沈府旁边多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不让他靠近。他说他来给沈夫人送信,结果那些人更是直接开始赶人了。

4.

我混在人群里,远远地瞧上了一眼。

往日里,沈府可是最热闹的存在了,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沈薄言出事了。

我心中一紧,快步离开了。

鲤城是北边的大门,日本人早就觊觎许久,只是沈薄言一直镇守才没给他们可乘之机,梧城在鲤城的后头,更是叫沈薄言弄得如铜墙铁壁一般。

梧城里面有叛徒。

我心底一沉,一股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为何总有人愿意做日本人的走狗,他现在需要你,自然许给你丰厚的报酬,可若是不需要了呢?卸磨杀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一声怒喝打断了我的思绪,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这是刘少帅府的后门处,他的父亲刘大帅便是那晚死在沈薄言枪下的男人。

「没长眼吗?」愤怒的斥责声在我耳边炸响,他们的手里抬着一具尸体。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连道歉,向着一旁避让开,口中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旁边的人拉住附耳说了几句话。

他们再看向我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丝忌惮。

我垂下头,沿着路边快步离去。

就在我即将拐出这条路的时候来了一阵风,鬼使神差的我回了一下头。

尸体上的白布被吹开了一角,露出了她的面容,以及额头上血迹干涸的孔洞。

我如坠冰窟。

那个人是丽柔姐。

夜半时分,我换上了轻便的裤装,脱掉了常年穿着的高跟鞋,顺着昏暗的夜色,向着城外摸去。

白日里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将丽柔姐的尸体扔到了城外。

我放轻了步子快速走着,但是一直都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可我回头时又找不到任何人影。

我被跟踪了。

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试图甩掉他们,所以我朝着租界行去,这个时间,也只有租界会热闹了。

「陈小姐?」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去,是谢知许。

她提着一个手提包,穿着白色的貂皮大衣,在这夜色里格外显眼。

「沈夫人。」我的神经高度绷紧,见到她反而松懈了几分。

「刘大?」她的目光越过我落在了后方,面露疑惑。

我扭头看去,正好看见一个来不及躲藏的身影,是我白日见到的那个人。

「你在这那刘二肯定也在这了?你们兄弟二人可是形影不离的。」谢知许笑着朝他走去,然后顺手揪出了藏在暗处的另一个人。

「平时监视我便罢了,怎么还追到了这里?是不放心他俩,担心让我跑到吗?」谢知许抬了抬手,指着另外的两人说道。

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消失了,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我悄悄溜走了。

城外没有一点儿光亮,冬日的寒风呼啸着,寒意直窜心口。

我摸索着,跌跌撞撞的找到了丽柔姐的尸体。

冰冷的尸体没有一丝温度,触手便是极致的寒冷,我摘下了她从不离身的翡翠项链,让它贴着我的心口。

丽柔姐是第一个被陈叔收养的人,我随着陈叔来到舞厅的时候,她已经是那里的魁首了,她才十七岁。

陈叔忙着搜集情报、联络人员,便是说我是丽柔姐带大的也不为过。

丽柔姐说,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开膛破肚、母亲和妹妹被强暴后杀害,她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她说,刘大帅是日本人的走狗,他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虽然向沈大帅表了忠心,但是狗改不了吃屎,她去刘少帅身边做姨太也能监视他,拿到许多情报,是好事儿,让我别哭。

她说,若是我不慎死在了虎口狼窝里,你便把项链带回去,里面一定有情报。

她说,沈大帅是个好的,扯着他的虎皮,我日后办事会方便许多,也没人再敢刁难我。

她还说,我们是在刀尖上走路,以后有机会,跟了沈大帅吧,他喜欢你,至少能护你一段安宁。

5.

等我拿出翡翠项链的时候,它已经变得温热了。

我推开了陈叔的屋门,将项链交给了他。

「丽柔死了?」陈叔望着手中的项链,声音颤抖,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我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

不过几息之间,陈叔便打开了台灯,拿出了他微雕时的工具。

丽柔姐是陈叔养大的,陈叔无妻无女,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革命事业,丽柔姐相当于他的亲闺女。

陈叔年轻的时候跟着玉雕师傅学过微雕,丽柔姐也学到了一二。

初时,陈叔的手还有些颤抖,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专心提取刻在翡翠项链里面的消息了。

我们没有时间悲伤,战事状况不明,沈府被刘家的人监视了,叛徒就是他们,丽柔姐拼死传出来的情报很关键。

‘险胜,沈昏迷’

这一胜了,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沈薄言昏迷了,谢知许知道吗?

我看了陈叔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天擦亮的时候,陈叔敲开了我的房门。

他的鬓边长出了许多白发,往日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弯曲了下去,明亮的双目变得浑浊,就连合身的长衫都拖到了地上。

「‘约翰牛’和日本签了条约,‘约翰牛’愿意放弃北方换取其他利益。」

「我已经把这条消息传给组织了。」陈叔撩起长衫,靠坐在椅子上,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道:「沈薄言的背后是‘约翰牛’,没道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知道。」

「除非,有人故意瞒着他。」

我徘徊在沈府周围,想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把消息传给谢知许。

几次试探无果后,我暗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却被一个彪形大汉堵住了去路。

「老子观察你好几天了,你该不会......」他上下打量着我,撩起衣裳露出别在腰间的鸡胯儿子,再配上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有种说不出来的凶神恶煞。

「哟,这位爷,您新来梧城的吧?」我面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惧,但很快就掩嘴笑了起来,「您怕是不知道我,我啊,‘天上人间’舞厅的十一。」

「但是呢,大家暗地里都喜欢叫我‘沈大帅养在外头的姘头’,我来就是想来问问他,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也让我捞个姨太当当。」

「是么?」他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一直鬼鬼祟祟的?」

「害,这不是一直见不到沈大帅么,她沈夫人还雇了你们提防我。」我翻了个白眼,一甩帕子:「不就是怕我进门之后沈大帅更讨厌她这个黄脸婆了么。」

「你想见沈夫人?」他眯了眯眼睛,面上出现了几分笑意,一挥手,招呼道,「送这位小姐去沈府。」

「哎,我不见沈夫人的,她还不得羞辱死我?」我挣扎着,可他们根本不给我反抗的机会,强拉硬拽地把我弄进了沈府。

从大门到屋子里的这段路,我见到了好几个一样打扮的人,我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我坐在沙发上,身旁站着那两个押着我进来的人。

「行了,她要说的我都知道,好端端的让你们堵心我。」我的茶喝了两杯,身边的人都要不耐烦了,她才慢悠悠的从楼梯上下来。

她穿了一件蓝色的小洋裙,还别了一枚菊花形状的胸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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