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七年,却只等到绝症,他知道他不该在爱人的世界里出现。

微夏故事 2024-06-27 17:28:15

周悦花了七年陪伴我从无名小卒到影视圈金字塔。

在我成为影帝前夕她突然消失,和我的竞争对手传出花边新闻。

领奖第二天,她发微博说我长期骚扰她。

她不知道,我得了脑瘤,命不久矣。

1

参加完颁奖典礼,媒体蜂拥而至,人群和闪光灯扰乱我的视野。

我目光追寻的身影消失了。

高野的座位也空了,她大抵是跟着他走了。

我头痛欲裂,紧接着胃里翻涌。

刘姐过来拽走我,说了些场面话挡住媒体,把我塞进车。

车门刚关上,我没忍住直接吐在了车上,溅得到处都是。

刘姐没有嫌弃,赶紧拿了水和纸巾。

我攥着手机,愣愣的没有接,不知道该不该联系她。

刘姐红着眼睛,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是她先对不起你的,好歹你也是近三十年最年轻的影帝,怎么这么卑微。”

我苦涩一笑,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刘姐叹口气,决定先说正事:

“李导有部电影,等了你半年了,明天去见一下吧。”

李导,我从开始演戏就想合作的导演,他的电影每一部我都最少看了十遍。

几乎每一遍身边都有她。

刘姐也知道李导是我最喜欢的导演,打断我的沉默:

“不管你跟周悦怎么回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别犯傻,你自己也清楚,你的时间不多了。”

可我怎么能不犯傻。

我能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她陪着我走的。

在横店只有厕所大小的出租屋里,我们的心离得也最近。

周悦陪了我七年,我不信我看错了人。

2

然而第二天她就打破了我的幻想。

微博账号“月亮常伴星”发了许多聊天记录截图和视频,说自己是新晋影帝邢朔的粉丝,但长年受到邢朔言语骚扰,甚至发展为肢体侵犯。

发出不到五分钟,词条#新晋影帝失德 登上热搜第一,第二第三也全是相关词条。

我正准备出门去见李导,刘姐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李导看了热搜很生气,表明坚决不会和失德艺人合作。

公关的同事都忙疯了,刘姐说完安慰我两句就挂了电话。

我茫然划着手机屏幕,半晌才敢点进去。

每张截图、每段视频都是我和周悦甜蜜的回忆。

只不过现在都成了戳我心窝的尖刀。

我和她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三个月前,我和周悦吵了一架,我只当是她闹脾气,忙着去跑通告,没等她说完话就匆匆离开。

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我偷偷跑去买了她最爱吃的鸭货。

刘姐发现,痛批了我一顿,说我没有一点自己是明星的意识。

我只想着赶紧回家和周悦见面说清楚,开夜车回了家。

推开门家里一片漆黑,我提着鸭货进了卧室,只看见大开的各种柜子。

周悦和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可是她明明说过,无论我有没有出头的日子,她都会一直陪着我啊。

我连着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她在冰箱上贴的提醒我吃饭的便利贴还在,冰箱里的菜却都被倒进了垃圾桶。

我有酗酒的毛病,但是周悦在我身边时,就会变成两个人小酌的浪漫情调。

她不在了,没有人管我,我一瓶接一瓶地喝。

直到一阵眩晕倒在地板上。

刘姐联系不上我,用备用钥匙进了门,看见我倒在地上,吓了个半死。

明星一般都有相熟又嘴严的医生,我也有,不过我的更特殊一些,是我的发小李燃。

李燃简单给我开了点药,又多问了我几个问题。

我照实回答,李燃的脸色却凝重起来。

刘姐担心,敲门询问,李燃只说我是最近太累了,要做些基础的检查预防一下。

直到CT对准我的脑袋,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CT结果出来了,李燃对着片子看了又看,告诉我我可能得了脑瘤。

我恍惚坐上前往片场的车,演戏时不在状态,NG了一次又一次。

没过三个小时,#邢朔恶意卡戏耍大牌折磨新人演员 就上了热搜。

刘姐罕见地没有发脾气,因为很快另一条热搜就顶了上来。

#高野 神秘素人女友 爆

高野的长相与我有六分相似,在我崭露头角三年后蹭着我的名字出道,就自然有人把我和他放在一起对比。

我和他相比,长得确实更不打眼,一时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也是那个时候,对社交媒体不感兴趣的周悦,创建了微博账号,说要给我说话。

“月亮常伴星”是我起的名字,她不喜欢,石头剪子布输了才用的。

账号创建好了之后,她半是玩笑半是撒娇地说,以这个名字为誓,不管我以后有多火,我们都要常伴彼此,一辈子不分开。

如今我点进高野的热搜,一眼就认出高糊照片里和高野亲密拥吻的侧影是她。

我不可能认错,因为工作早起的每个清晨,我都无数次用目光描摹过她的侧脸。

3

为了驱散周悦带来的负面情绪,我开始拼命工作。

片场通告连轴转。

我这半辈子,唯二的热爱就是演戏和周悦。

周悦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只有沉浸在角色中,逃避成为邢朔,才有喘息的机会。

在我是我的时候,看哪里都有周悦的痕迹。

我没再尝试联系周悦。

高野是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的外貌条件、资源、人脉都比我好。

更何况他很年轻,还有几十年可活。

可以陪周悦去很多她想去的地方。

我没理由再争取周悦。

我的生活里只有工作、工作、工作。

长期高强度的工作和随之而来的应酬自然而然地引起疾病的恶化。

呕吐和头晕头痛的频率越来越高,再怎么用应酬喝酒当借口,都瞒不过刘姐了。

刘姐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发现不对就立刻联系了李燃。

李燃真和她坦白了,她倒不相信了。

刘姐把我堵在厕所门口,把检查单甩在我脸上。

我能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刘姐知道我犟,只问了我一句话:

“周悦知道吗?”

我摇头:

“别告诉她。”

别告诉她,让她没有负担地幸福吧。

4

刘姐收到消息,通知我准备领奖。

候选人里最有竞争力的就是高野,所以他拦住我对我放狠话的时候我不以为意。

任他说什么我都平平淡淡没有反应,只回答他一句:

“我相信评委。”

高野不屑道:

“进娱乐圈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幼稚——你不是也很相信周悦吗?”

我心里一悸,攥紧了拳头,复又放开:

“她过的好就行。”

高野看着我的背影放声大笑:

“平时高贵不理人,我几次找你炒作你都不搭理,原来在女人面前卑微地像条狗啊。”

我视野开始模糊,复视了,没有反驳周野,扶着墙匆匆离开。

入座时,高野坐在我身边,媒体不会放过这种直接对比的场合,长枪短炮对着我们一通闪。

高野面对镜头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帅气逼人。

我没有心思看镜头,只注视着台上自顾自走神。

在横店的时候,我演艺生涯刚起步,不用挤在人群里抢十几二十一天的群演的活儿,能演得上有按分钟算的龙套了。

接到第一个龙套角色的时候,我开心地抱着周悦连转了十几圈。

我使坏揉乱她的头发说:

“周悦,万一我这两分钟演得好,被大导演看中了呢。”

周悦伸手要拍掉我的手:

“你怎么不说直接当上影帝呢。”

我抓着她的手亲了两口:

“我要是真有一天当上影帝了,就在领奖台上跟你求婚。”

周悦故作嫌弃假装擦口水,末了又抱着我在我耳边说:

“那咱们说好了,你一定求婚,我一定答应。”

身边的人用胳膊肘捣捣我,我方才回过神。

颁奖嘉宾已经念了三遍我的名字,高野跟我开玩笑:

“你要是再不上去,我可就帮你领了。”

主持人顺着他的话开了个玩笑,现场气氛又活跃起来。

只有我看清了,他眼睛里的锋芒藏不住。

我忍着恶心走上领奖台,应付着前辈的调侃,没有我想象中的紧张。

可能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其他事都会变成小事吧。

“接下来请邢朔发表获奖感言。”

我机械地笑,拍拍话筒正要背稿子,看见台下角落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悦一袭白裙,头上别着带白纱的小头饰。

5

“我问了李燃,你的病如果有喷射状呕吐的情况频发,就是很危险了,你现在必须先治病,我把你近半年的所有通告和剧都推了,先治病。”

刘姐斩钉截铁安排了我接下来半年的行程。

我很感谢刘姐,我真正有热度的几个起步角色,都是刘姐不知道喝了多少顿酒争取来的。

她的严厉管教,填补了我生命中妈妈的空缺。

“刘姐,最近几个新人演员都挺好的,老带我一个也该腻了,看看新鲜血液。”

刘姐拍了三下床头柜,狠瞪我一眼:

“别以为自己拿了影帝就厉害了啊,再说这话试试,看我跟不跟你解约。”

我笑笑,几年了,刘姐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后面的工作都推了吧,违约金我全权负责。”

刘姐佯怒瞪我,眼泪没蓄住,冲出眼眶大颗大颗落下来。

她张口想说话,哽咽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捂着嘴去了病房门外。

李燃走进来在床边坐下,叹口气,冲我摇摇头:

“非得这么说干嘛,好好修养,别当拼命三郎了。”

我支起身子锤了李燃肩膀一下: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整这些矫情的了?我要是走了,家里几十双球鞋全是你的,詹姆斯那个签名球衣也给你,到时候给你写进遗嘱,免得你每次来我家都盯着流口水。”

李燃低头对着地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数秒他埋在被子上呜咽起来。

“哭哭哭,哭什么哭,我们俩留不住你,那她呢!”

刘姐一脸泪痕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是一串我再熟悉不过的数字,显示正在通话中。

我接过手机,试探出声:

“悦悦?”

周悦的声音传来,是我从没听过的冷漠:

“听刘姐说你生病了?”

刘姐和李燃眼巴巴望着我,我无奈笑道:

“是啊,我可能快要死了。”

6

在周悦面前说出自己快死的事实后,我松了口气。

不用再对抗自己的意志了,我当然期待她回心转意,无论是不是因为我死期将至。

周悦冷笑一声:

“你不可能会死——不愧是影帝啊现在,真会演戏。”

随之而来的是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刘姐和李燃没愣几秒,很快开始咒骂,一边说周悦不是东西,一边悄悄看我的反应。

我心里密密匝匝地痛,同时如释重负。

太好了,周悦不像我这么没出息,她离了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刘姐看我释然地笑,手足无措: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邢朔,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示意他们先离开。

一个人坐了很久,我决定还是要争取存活的希望。

促使我和周悦立下求婚约定的那个龙套角色,只有两句台词,此外就是被主角帅气地摔到泥里。

主角是某个大佬的不知道多远的亲戚,演技奇差。

他NG了多少次,我就被摔进泥地多少次。

我刚开始还想着怎么表演比较好,摔了十几次之后,浑身的骨头都在痛,就没空思考了。

无论我怎么进入角色,导演都会挑出差错。

因为他们不能说主角的不是。

剧组收了,没有人在意我还躺在泥地里。

周悦冒雨找到我,用袖子擦干净我脸上的泥。

她变魔术一般拿出一把伞,搀扶着我回家。

第二天主角敬业的新闻刷爆了各大头条,我指着照片角落里看不出人形的我,开玩笑和周悦说:

“我好歹也横扫头条了。”

周悦笑着哭了:

“邢朔,我心疼你,但是如果你要坚持,我一定支持你。”

如果我要坚持,她一定支持我。

我戒酒了,日复一日吃着没味道的营养餐,作息从没有这么规律过。

这是我给周悦承诺过的老年生活,吃饱喝足散散步,争取互相陪伴到九十九岁。

病来如山倒。

我渐渐变得虚弱,开始脱发、嗜睡。

原本呕吐、头痛、复视的老毛病也越来越频繁。

偶尔我会幻视周悦坐在我的床边。

一个普通的上午,李燃找到我,说必须要做手术了。

但是手术不保证成功。

没有其他家属,我签了字。

手术前一天,我坐上了理发店的椅子。

剃头之前,刘姐把我的头发揉乱,说:

“笑得好看点,手术了肯定瞒不住,给你的粉丝一个交代。”

我对着镜子比出剪刀手。

刘姐拍完匆忙出门,说要和文案组对接下。

我知道,那也有可能是我的遗照。

手术前半小时,我紧张得想上厕所。

正要开门,刘姐的声音渐近:

“你摸着良心说,他对你不好吗,你们这么多年都被狗吃了?”

“算我求你,你来见他一面,你到底要什么,我能给的都会给。”

“求你。”

我握着门把手的手卸了力,回身对着镜子整理起容貌。

脸色苍白,双颊凹陷,再加上头上没毛,有点像个外星人。

刮了胡子,清清爽爽,我们亲热的时候,周悦最讨厌胡茬扎她。

我躺在车上,紧张又激动,不知道周悦现在什么样子了,短发是不是留长了一些。

但我忘了,压力一大,我就容易视线模糊。

即便如此,周悦出现的时候,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努力睁大眼睛要看清她,却看见她讥笑着说:

“丑人多作怪。”

刘姐冲过来挥拳要打她,李燃拦着,有医护人员过来让他们安静。

我在一片喧闹中闭上眼。

7

手术失败了,我死了。

但我的魂在天上飘着,轻盈自在。

以前我和周悦讨论过,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魂。

她坚称一定存在,我笑她太天真唯心。

原来是我错了。

死后六天内,我一直只能盘桓在太平间。

太平间太冷了,头七那天,我终于可以穿透墙壁。

我第一时间先去看了刘姐和李燃,他们俩已经逐渐回归到日常生活中了。

刘姐正在整理我走之前给她点的几个年轻演员,李燃正常给病人看病。

虽然看着都动不动要哭,但他们都是坚强的人,我安得下心。

下一站,我决定去看看我的墓。

手术前我交代了李燃,我的墓决不能冷冰冰。

我要去验收一下成果,不满意的话,我要半夜去吓他。

飘啊飘,我想象了许多种墓的样子,却猝不及防在坟前看到了周悦。

她在刨我的坟。

墓碑上果然是我那张比耶的照片。

周悦的行李箱倒在地上,蓄了露水。

她头发贴在脸上,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穿着度假的裙子,拿着铁锹挖我的坟。

场面有些滑稽。

周悦估计是实在挖累了,铁锹一扔,瘫坐在地上。

接着她开始对空气说话。

“邢朔真的死了?”

我担心她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空气中却真的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确认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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