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黎初从青梅竹马到反目成仇。
只因为她爱着从大火中把她救出来的白月光。
“放我出国，我要去找季远。”
“不可能。”
“好，贺岁朝你别后悔！”
我笑了，有什么可后悔的。
反正我也快要死了。
1.
办公室的门被暴力推开。
“贺总抱歉，黎小姐执意进来。我来不及报告。”
我摆摆手示意无碍，让刘助理离开。
“贺岁朝，你为什么把我护照冻结了。”
黎初把护照甩在我面前。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低头继续处理着桌子上的文件。
“贺岁朝，你说话啊，你知不知道我最烦你像哑巴一样不说话。”
胃部开始隐隐作痛。
是啊，我永远学不会季远那样讨她欢心。
我学习过，可适得其反后便不再尝试。
“贺岁朝，你为什么把季远送出国？还不让我出国找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次我终于开口：“季远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你的良缘。”
黎初嗤笑：“不是好人？季远不是好人，你就是好人吗？”
我垂眸避开黎初的眼神。
她说的没错，我深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我从未妄想得到过她。
只是，若能守着她一辈子也是好的。
可惜这个愿望也注定不能实现了。
“贺岁朝，你害得黎氏破产，间接害我父亲去世，这笔账我会和你算清楚的。”
2.
我艰难起身，眩晕感朝我袭来。
“黎初，如果我说害黎氏破产的那个人不是我，你会相信吗？”
“贺岁朝，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好。随你吧。”
办公室里恢复了平静。
我与黎初站在办公室的两侧，眼神交汇。
终于，黎初再次开口。
她像是卸下了全部的力气，语气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带刺。
“贺岁朝，我们是怎么从小时候亲密无间变成现在这样的？”
喉咙里突然涌上血腥的气味，让我泛起一阵恶心感。
只能用力呼吸才能勉强把这种感觉压制住。
我与黎初是青梅竹马，两家又是世交。
我们相互陪伴，一起走过了小学，初中，高中。
直到季远的出现。
可能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变得吧。
其实，若我能忍住我的爱意，不去打扰黎初和季远，那么我与黎初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季远真的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我怎么可能放心黎初和他在一起。
“你又不说话了。”
“算了，不想回答的问题你永远不会开口。”
“贺岁朝，今天我走出这个门，我们就真变成敌人了。”
“如果你放我出国，或者让季远回来我们就还有缓和的机会。”
“不可能。”
“好，贺岁朝你记住了。”
“是你，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黎初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我脱力的跪倒在地上。
心脏痉挛来的突然，竟盖过了胃里的疼痛。
“贺总，您没事吧。”
借助刘助理的力量，我艰难的坐回到椅子上。
“贺总，你…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黎小姐？”
我所问非所答：“我还剩多长时间？”
“医生说大概还剩半年时间。”
“就剩半年了啊，还真有点舍不得。”
“贺总…”刘洋声音带着哽咽惹得我有些想笑。
“也该立遗嘱了。”
我望着落地窗外的天：“今天天气不错。是个适合立遗嘱的日子。”
“那就在今天立遗嘱吧。”
3.
刘洋正襟危坐在我旁边，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本。
看起来紧张的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训他。
“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放松些。”
“贺总…您就别开玩笑了。”
“好吧，那我们开始说正事。”
“我死以后公司就交给贺川处理。”
“他虽然一直记恨着我，但也是算是我半个弟弟。”
“而且能力不错，心里憋着一股劲想要超过我。”
“与林氏那个项目在我死之前应该是完不成，你帮贺川多提点一些。”
“张伯的高血压一直不见好，记得给他多买一些上次从国外带回来的药。”
“说明书也要从新给他抄一份，字写大一点，他有老花眼。”
“爷爷那边就先不和他说了，他有阿尔兹海默症，我时间长了不去看他，也就把我忘了。”
我看向刘洋：“你呢？你有什想要的吗？”
“贺川疑心病重，我死以后他一定容不下你。”
“你想去哪？林氏是个不错的去处。我让林氏给你开双倍工资。”
“贺总…我那也不去。”
刘洋红着眼眶，竟带的我也有些伤感。
“去吧，林氏挺好的。你也要养家糊口。”
停顿一瞬，我再次开口。
“我在公司的股份，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转赠给黎初。”
“我的…”
“我的爱人。”
4.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眼前开始发黑。
如果就这样死掉其实还挺好的。
没有痛苦，没有仇恨。
血从嘴角流下。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黎叔，对不起…我…”
已经在商战场上磨练多年，但面对躺在病床上的这个老人时，我竟有感到些无助。
“叔叔从没有怪过你，我知道黎氏是保不住的，你帮黎氏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叔叔已经很感谢你了。”
“只可惜，我还挺想让你当我女婿的。”
“我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倔，眼神也不好，就看上了那季远。”
“没有，是我不好，才得不到小初的喜欢。”
黎叔笑道：“你这小子，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该找个照顾你的人了。”
我没有回答黎叔的话。
人如果真的可以控制自己的心就好了。
我时宜的准备离开：“黎叔，让小初进来陪你吧。”
在生命最后时刻，还是让亲人陪在身边比较好。
“岁朝，叔叔在最后求你一件事吧。”
“季远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实在放心不下小初。”
“还请你以后多照顾照顾她。”
听着外面黎初抽泣的声音，我的心脏也跟着抽痛。
“好，黎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初。”
其实不用黎叔嘱托。
我本就是想照顾黎初一辈子的。
5.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手机上有数十个未接来电。
竟然是黎初打来的。
我尝试着拨了回去。
“喂，你是季远吗？”
“你女朋友喝醉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怎么做男朋友的，赶紧来接她吧。”
“两个人别总是吵架，人家嘴里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呢。”
刚缓解的胃又开始抽搐。
我来不及换下身上的病号服，匆忙赶去了黎初所在的酒吧。
看着我身上的衣服，那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
“兄弟，对不起啊，不知道你是这情况。刚才骂的有点狠了。”
“没事，还要多谢你照顾她。”
我走到黎初的面前，把她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
“小初，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只有在黎初不清醒的时候我才敢这么叫她。
“季远…季远…”
我轻柔的抚上她眼尾的痣。
这颗痣生的漂亮夺目。
令我神魂颠倒。
让我心甘情愿。
“在呢，小初。”
“我们回家好不好？”
6.
我轻柔将黎初放到床上，想出去给她煮一些醒酒汤。
“别走…”
“季远…别走。”
手腕被黎初拉住。
“好，我不走。”
“小初怎么了？很难受吗？”
“我不走，我去给小醉鬼做醒酒汤。一会就回来了。”
“不要！季远救我！不要走好不好。”
黎初双眼紧闭，眼泪顺着眼尾流出浸湿了耳朵。
她用力握住我的手，仿佛忍受着巨大的恐惧。
我坐在床边，为她擦去眼尾的泪。
“好了，不哭了，我不…不走了。”
咳嗽来的突然，我怎么都抑制不住。
只能慌忙的用手捂住嘴巴。
血从指缝中流下，滴到了床单上。
有些竟然溅到了黎初的脸上。
我慌了神，连忙用袖子将黎初脸上的血擦掉。
那么美的痣不该被我的血染脏。
剧烈的疼痛包裹着我。
我居然流泪了。
眼泪滴落在黎初脸上，与血混合在一起。
我忍不住自嘲。
都多大人了，还会被疼哭。
或许是她的季远真的来救她了。
黎初的眉头舒展开来，开始睡的香甜。
我任由黎初拉着我的手，就这样一动不动坐在床边注视着她。
由于哭过的缘故，黎初鼻头有些发红。
像一个吃不到红萝卜的小兔子。
我以前也这么说过她。
7.
“把钱拿出来！不然就揍你。”
我经过时，黎初正一群混混堵在巷子里。
“我…我就这些了，你们拿去吧。”
“你骗鬼呢？穿的这么高档就这么点钱？”
“我真就这些。”黎初的话中开始带着哭腔。
看着地上害怕的缩成一团的奶团子，我决定帮她一把。
“哥们，我觉得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生不好吧。”
“不是，你又是谁啊，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叹了口气，看来讲道理是不行了。
“嘿，那小孩！”
黎初抬眸看向我那一瞬间我就被她眼尾的那颗痣吸引住。
我心中暗骂自己。
见色起意，不是君子所为。
我朝她眼神示意。
“一会动起手来，记得自己把眼睛闭上。”
“场面过于血腥，少儿不宜。”
“小心晚上回家做噩梦哦。”
解决完那群人后，我把黎初拉了起来。
她很听话，我叫她时她才睁开眼睛。
“好了，别哭了。像个丑兔子。”
我都这么说她了，她居然还不生气。
“哥哥，我以后可以跟着你吗？”
我愣在原地。
从那天起，我的身后就多了个小尾巴。
黎初说她是新转学过来的，还没认识到新的朋友。
她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眼睛圆滚滚的看着我。
让我无法不保护她。
后来我才知道黎初的家就搬到了我们家隔壁。
就这样我们相互陪伴了一整个青春。
8.
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直到天空泛白，我才从回忆里抽离。
我俯身低头，缓缓向下。
在泪痣上落下了一个极轻的吻。
虽然偷亲的行为不好。
但我没有悔过之心。
毕竟她已经叫错一晚上我的名字了。
总该给我点补偿吧。
“黎初…”
“小初…”
我轻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可人总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得到一个吻后，又想要更多。
所以我自私的在她名字前面前面加了个“我的。”
“我的黎初…”
“我的小初…”
以后大概永远也没有资格这么叫了。
9.
吃午餐的时，黎初已经离开了。
门被关上，悄无声息。
看着监控里的黎初拿走了我放在茶几上的u盘和林氏的资料。
我拨通了刘洋的电话。
“和林氏那个项目你不用再跟进了，必要时暗中帮黎初一把。”
“她可能要用这个项目重振黎氏。”
“贺总，这个项目我们谈了很长时间。”
“没关系，给她吧。”
“贺总！”
“毕竟我的东西都是要就给她的。”
“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
黎氏重振后黎初开始打压贺氏，国外那边也开始频繁传来季远的消息。
一时间，让我有些分身乏术。
病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重。
腹痛，呕血。
吃饭会吐。
可我不想去医院。
医院实在是太冰冷了。
我开始整夜睡不着觉。
普通的安眠药开始对我不起作用。
夜晚睡不着时，我总是会细数我这一生遇到的人。
数着数着我才猛然回神。
原来黎初这个名字我已经数了很多遍了。
10.
“贺总，不好了。”
“季远逃回国了，他绑架了黎小姐。”
刘洋刚报告完，电话铃声就在下一秒响起。
“贺岁朝，你想救黎初吗？”
“那就独自一人来城南的废弃仓库。”
“不能报警哦。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黎初的挣扎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听得我心脏揪起。
“好，你别动她，我马上到。”
我夺过刘洋手中的车钥匙。
走到门口处我停下：“如果这次我没回来，一切按我的遗嘱进行。”
“葬礼…就不用办了。”
到达仓库时已经是晚上。
黎初被绑在凳子上，脸上有些细微的擦伤。
季远拿着刀站在一旁。
“我来了，把黎初放了吧。”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季远脸上浮现恼怒：“你看，又是这幅施舍的样子。”
“凭什么你什么都有！”
“从高中开始，我就什么都比不过你。”
“学习比不过你，家势比不过你。”
“甚至事业刚刚起步，你就把我送到了国外”
“贺岁朝，你凭什么处处高我一头？”
我苦笑：“可你的到了黎初的喜欢。”
“光凭这一点，你就可以让我嫉妒一辈子了。”
季远扬起坏笑：“对哦，黎初喜欢我。”
他用力掐起黎初的脸，惹得黎初一阵尖叫。
“季远你冲我来！别动她！”
“你知道黎初为什么喜欢我吗？”
“因为她到现在都认为，在那场大火中是我救了她。”
11.
黎初瞪大眼睛看着季远，眼里全是震惊。
“黎初醒来时，只有我坐在她病床旁，她就认为是我救了她。”
“你说可笑吗？”
“那时候你正躺在隔壁的病床上生死不明，你们俩就隔了一面墙。”
“没办法，我只能顺水推舟的认下喽。”
“哦，对了。”
季远转向黎初，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
“你不会到现在还认为是贺岁朝害黎氏破产的吧。”
“黎初，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蠢了。”
“贺岁朝为什么把我送出国，你现在还没想明白吗？”
“把恩人当做仇人。”
“青梅竹马反目成仇。”
“贺岁朝，这份大礼我从黎初把我认错时我就开始计划了，怎么样，你喜欢吗？”
不得不说，季远做到了。
这份大礼，要了我半条命。
黎初浑身颤抖，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季远，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
季远笑的开心：“对啊，谁让你蠢呢。”
“贺岁朝对你那么好你都看不见，一心只认定是我救了你。”
“够了季远！不要再说了。”
“你我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把黎初放了。”
“你想救黎初吗？”
“简单。一命换一命就行了。”
黎初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声阻止我。
“贺岁朝，不要！”
“为了我不值得的。”
我捡起季远扔在地上的匕首，放到颈动脉上。
“好。我答应你。”
那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反正我都是要死的。
如果我的命可以换黎初的命。
那我这条命还挺值钱的。
“等一下。”
“我说让你就这么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