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我才准备拿起剪子修一下额前的碎发，就被我妈一巴掌扇倒在地。
“死丫头，你知不知道正月不能剪头发，这一剪子是不是要你舅舅的命？”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剪多少伤多少。
我转身就来到村口理发店。
“阿姨，给我剪个光头。”
1
当我顶着一个大光头回家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吃饭。
其他人都还没什么反应，我妈就已经抄起旁边的扫帚朝我丢过来。
“你是不是要死，你这个赔钱货，就不会盼着我家一点好。”
怎么着，舅舅家是你家，我们这就不是你家。
我侧身躲过她丢过来的扫帚，反手将它丢了回去，好巧不巧，正中她的脑袋。
我妈气不过，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该怎么向我外婆交代。
哼，活着的时候你恨不得离她远远地，现在死了你还嚷嚷着怎么交代，要不你下去跟她说？
不想再听她念经，起身就要回房间，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我这颗卤蛋头呢。
不过人还没走多远，就被我妈拿碗砸在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不行，你必须跟我去你外婆坟上说清楚，还有，你去你舅舅家跟他磕头认错。”
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有头上不断流着的血，我彻底爆发了，一把扯着她的脖子。
“TMD哪条法律规定了正月不能剪头发，就算真死了，老子把他埋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感受不到一点疼痛，有的只是对她咬牙切齿的恨意，在她心里，我始终是个外人。
饭桌上的人看到这里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站起身来将我跟我妈拉开，也是他们拉得快，不然我手里的碗应该在她头上了。
我妹硬生生将我拉到卫生所让医生给我包扎，其实也没多严重，只是看起来比较瘆人。
“你到底想说啥，你这一路就差把眼睛装我身上了。”
“姐，你真不担心舅舅一家过来闹事。”
其实我很理解妹妹的这种担心，舅舅一家的德性我再清楚不过，逢年过节啥的，仗着我妈是他姐，不来我家闹点事拿点钱是不会算的。
不过既然我敢剪这个头，我就不怕他闹幺蛾子，这次我要让她知道我们家不全是受气包。
“走，回家，天塌下来有我。”
不出我所料，我舅舅已经坐在客厅里等着我们，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就是他家。
才看到我头上的白绷带，我舅“咣”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我妈鼻子骂。
“你看看你养得好女儿，她这么做，不就是想咒我死嘛，你忘了咱妈咽气的时候交代你好好照顾我，你这是这么照顾的？”
按照往常我舅这么说我妈我铁定要跟他嚷嚷，不过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你帮她人家估计都还不领情呢。
“是是是，是我没教好，宝儿，你先别生气，气坏身体就亏大了。”
看吧，我没说错，她弟弟在她心里就是她的神。
“死丫头，你还敢回来。快，过来跟你舅磕头认错。”
呸，磕头认错，你看死的那天我磕不磕。
“怎么着舅舅，你这是家里又缺啥，怎么年都还没过完就跑我家来了，叫花子都还有三天年呢，你这太急了吧。”
我有预感，我妈这次又是想拿啥好东西给我舅才会拿我剪头发说事，不然平白无故地拿她也不好说过去。
我舅被我说得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抬起那根粗短的手指指着我。
“你这毒妇，嘴这么臭，你担心以后嫁不出去。”
傻狗，我嫁得出去嫁不出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以后又不要你养。
我妈看她弟弟落得下风，拿起大扫帚趁我不注意一下打在我膝盖上，我没撑住，跪倒在地上。
我妈怕我站起来，迅速过来压着我的头给我舅磕，我妹想过来帮我，却被我舅一把推倒在地。
我感觉我妈已经癫狂了，嘴里一直念着“快给你舅认错，快，快。”
玛德，我又没错，认哪门子错，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就把压在我身上的妈掀倒在地。
“死孩子啊，我要被你害死了。”
“你要死啊，你舅舅要是出什么问题就是你害得。”
他们姐俩就这样坐在我家客厅嚎，不知道真以为哪个不在了。
好好好，明明人都还好好得，你们就这说，行，那我就先送你们一程。
“走，抄家伙。”
我看了站在角落旁的妹妹，天杀的，不出这口气，我势不为人。
2
“姐，这样发真的行吗？”
我妹看着我手机上正在编辑的内容，一脸忧愁地望着我。
这有什么不行的，自古哪个上路是孤孤单单的，这不得找几个亲朋好友送送他。
把哀悼我舅舅的朋友圈发好以后，我又去找了一个专门干白事的团队，一行人敲锣打鼓地朝我舅舅家走去。
一路上，行人纷纷都在惋惜，这大过年的怎么就不在了呢。
哎，我也惋惜，毕竟谁家好人会因为自己家侄女剪个头发就不在了呢。
等我舅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我正洒着从家里拿得黄纸，嘴里还喊着“舅舅，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走了呢。”
我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晕过去，正好，对方战损一个。
我舅发了疯似地冲过去将他门口的那些纸糊的人偶摔个稀巴烂，我朝那些还在敲锣打鼓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走，我不想伤及无辜。
“哟，舅舅，您还活着呢？您上午不就是说我把你害死了，难不成你诈尸了。”
我故作害怕地往后挪了几步。
“混账东西，老子跟你没完。”
说着还想打我一巴掌，可惜动作太慢，被我一把抓住。
“没完，你跟我没完个试试。”
就你这个五短身材，收拾起来得心应手。
“姐～救我，手要断了。”
或许是血浓于水吧，刚才还昏得好好的我妈居然醒了过来。看到我捏着她弟弟的手，不要命地冲过来。
我又不是傻子，看她冲过来我立马将我舅推了出去，姐弟俩撞了个满怀。
“李双双，你真是反了，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没你这个女儿。”
我还不想要你这个妈呢，从小到大，你一直偏袒舅舅，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你哪一次不是先送给外婆家。
就连我们过年都穿不上的新衣服，舅舅平常日子穿都穿不过来。
还有，我第一次来月经，拿着好不容易攒着的钱去买卫生巾，却被你拿给舅舅用，我呢，你就拿了几件破衣服，让我垫垫，你知道那几天我是怎么过的
妈啊，你这辈子就不该结婚，你就应该好好守着你的弟弟。
我拉着正在发抖的妹妹往家走，这种人他做得那些烂事迟早会遭报应。
还没进家门，就看见我爸在门口坐着，等看清楚来人是我们，他赶忙站了起来。
“饿了吧，快去吃饭。”
我知道他肯定看见了那条朋友圈也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不想掺和罢了，无妨，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谢谢爸。”
我动了一下手才发觉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口子，现在伤口早已经结痂，我这一天可真够精彩。
“姐，谢谢你。”
沉默了一晚上的妹妹突然开口说了这句话，惹得我鼻头一酸。
害，自己姐妹，说什么谢谢。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去摸放在我床头柜里的一万块，果不其然，长翅膀飞了。
我就说嘛，按照我妈那死德性，今天会这么算了，不行，那是我准备拿给我妹的零花钱，就算捐出去我也不会给他一分。
我麻溜地起床换好衣服就朝他家走去，本来想喊我妹一起，但是她今天也干了这么多事，让她休息休息。
3
我赶到他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周围静悄悄地，这导致我敲门的声音就十分突兀。
这快敲了十分钟，别说反应了，连根毛都没有，好，文的不行，那我就来武的。
我一脚飞踹过去，好家伙，终于开门了。
“李双双，你大半夜要死啊，跑你舅舅家来干嘛。”
看她一副充傻装愣的样子我就来气，再想想我辛辛苦苦赚的钱到了这种人口袋里，我就更来气。
看着周围围着的几个人，我心生一计。
也顾不上地上有多凉，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也流了几颗出来，抱着她的大腿，张口就说。
“我的娘啊，求求你把我的钱还我吧，我一年挣点不容易，我这钱是要留给妹妹上学的，舅舅要花钱，妹妹就不用了吗，求求你啊。”
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周围好几个老太太都抹了眼泪。
“招娣妹子，你就把钱还给双双吧，那娘家人是人，自己的孩子也是人。”
“是啊。”
“是啊。”
旁边的几个大娘随声附和着，这让我妈实在不好抵赖，叹了口气，让我跟她进去拿。
我又不傻，你说她让我进去，万一不仅不拿钱给我，说不好还打我一顿，那我不就吃哑巴亏了嘛。
我一脸惊恐地望着最开始替我说话的大娘，她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一把揽着我。
“走，不要怕，大娘跟你去。”
进到屋里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家里不见的东西统统来了这，好啊，我妈可真是个好姐姐。
“姐，你不是说这钱给我了，怎么又要回去。”
一旁的舅舅见我妈把钱递给我，气得直跺脚。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隐隐闻到一股腥臭味，是从我舅舅身上传来的。
“你别急，给你的肯定就是你的，你等明儿我回家给你拿。”
虽然说话声音极小，但我还是听到了。
好在有其他人在，他们姐弟俩也不敢明着说啥。
“妈，你玩够了就回来，我们在家等着你。”
说完还不舍地看了她一眼，那演技才叫一个好。
从我舅家出来以后，我给那几个大娘每人分了500，毕竟没有她们，我这钱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要回来。
走在路上，回想着舅舅家院子里晾着的那件衣服，我一眼认出这件衣服就是妹妹的。
人渣，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慢慢跟你算。
天才蒙蒙亮，我就听见我妈在框框砸我门。
天杀的，我烦躁地去扯头发，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光头，玛德，这下子更烦了。
虽说我剃光头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但是大部分责任还在她们，要不是我妈说正月剪头会死舅舅，我用得着这么急吗？
一脸不耐烦地开了门，对上的却是我妈那张快笑烂的褶子脸。
怎么，被鬼上身了。
“双，快出来，你舅原谅你了。”
那语气仿佛对于我来说是天大的福气。
我妈不等我拒绝，就一把把我拉到客厅。
“宝儿，姐帮你带过来了，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姐心疼。”
一大早就看到这画面，真恶心。
4
“双，别说我做舅舅的不心疼外甥女啊，这样，你拿两万块钱给我，再过来照顾我一年，或者给我找个媳妇儿，那你正月剃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啧啧，那样子跟我妈一模一样，仿佛施舍了我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老光棍一个，还好意思提这种要求。
“小双，快答应啊，你看你舅对你多好。”
一旁的妈妈像催命一样催我，生怕答应晚了他就死了一样。
“答应你妹啊，你们神经病吧。”
此话一出，刚才还一脸笑意的俩人瞬间垮了脸，变脸速度堪称世界第一。
“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要不是你舅舅，就你昨天做那事，我早把你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