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最近身体不舒服，到县医院一查，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她两腿一蹬，坐在地板上大哭大闹：“你把三个月的孩子打了，刚好可以伺候我坐月子。”

我没同意，全家人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白眼狼。

老公威胁我离婚，说我是离了婚的破鞋没人要。

我直接将他们一家子赶出门：“不好意思，破鞋你也没机会再穿了！”

1

我和刘诚结婚三年多，一直没有孩子。

到医院检查，才发现他有弱精子症。

碍于他的面子，只有我一人知道。

我没外人说实话，宣称说我的问题，患有多囊，得慢慢减肥，暗中给刘诚吃药调理。

没想到这一举动非但没得到婆家人的理解，反而说我是下不出鸡蛋的母鸡。

三番五次从农村跑到县城里来查看我们的情况。

甚至还暗戳戳躲在门后面听我和老公的房事。

我忍无可忍，对她解释：“妈，生孩子这件事急不得，缘分到了自然宝宝就来了。”

她翻我一个白眼：“那还不是你不争气，当初我和刘诚他爹结婚半个月就怀上了。要是你们生不出啊，还不如我生一个抱给你们养。”

我起初只是以为她在开玩笑，也没在意，毕竟婆婆今年都四十七岁了，常理来说早就是更年期，绝经的年纪，怎么可能怀得上。

三个月之后，我觉得胸口闷闷的，吃东西老是想吐，一算日子，已经三个月没来月事了，赶紧拉上刘诚去妇产科检查，果然怀上了！

他激动得抱住我在天上转圈，一拍脑袋：“对了，这件事得赶紧告诉妈，省得她为咱俩的事情操心。”

我点头同意，得知消息的婆婆第二天早晨就拎着两只鸡上门了。

一见面，我就觉得她胖了不少。

她也说最近身体难受，下地插秧都没劲，手脚经常发凉，人老了不中用。

我怕她生了什么重病，忙送医院去了。

做了胃镜，结果什么都没有。

最后弯弯绕绕竟然也到了妇产科。

一查，她怀孕已经五个月了。

婆婆两手一摊：“我上次只是开玩笑的，哪里知道真的怀上了呢。”

我有些气恼，都生过两个孩子的人了，怎么可能怀孕五个月没察觉，她根本就是故意在隐瞒我们。

但我还是在医院控制住了脾气，将婆婆带回家好吃好喝供着。

晚上，刘诚回来了，连带着上大学的小姑子也跟着来家里。

一圈人围在桌上，吃完饭，我小心翼翼地提出：“妈，这个孩子你要不还是打了吧。”

谁知她当即将筷子拍在桌上：“打什么打，这是我找观音菩萨求的孩子，是我们老刘家的福星，你见不得我半点好。再说了，我已经找大仙看了，肯定是个男胎。你肚子里那个，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我忙安抚道：“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家里我也怀孕了，到时候我俩都生了，谁来照顾呢？而且家里经济情况你也知道，我要是不上班，刘诚一个人养活一家人都够呛，更别说帮助你们了。”

婆婆还是不乐意，看着我微微隆起的肚皮：“那你把孩子打了吧，才三个月，还没成形呢。正好等我生了可以照顾我坐月子。”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结婚这三年因为没有怀孕我遭受了多少明里暗里的讽刺和白眼，况且，这错也不在我。

说什么我也不肯打掉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我不同意，妈。你都四十七了，生了孩子谁来养，慧慧还在读大学，学费都是助学贷款，您二老在农村也没买社保，等以后老了，万一你们走了，留孩子一个人在世上多造孽呀。”

听完我说的这句话，她顿时把脸耷拉下来，褶子都快要挤死蚊子，阴着脸用手肘挤了坐在她身边的刘诚。

2

刘诚还在吊儿郎当吃着菜，没意识到饭桌上的火药味十足。

婆婆打了他一下，他才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责备地看着我：“张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咋说话的，我爸妈怎么就要死了？他们能长命百岁，一点都不懂礼数。”

一旁吃着饭的刘慧也跟着打秋风：“是啊，嫂子。我妈她这个年纪怀孕也不容易，况且现在都五个月了，打掉多伤害身体呀。反正你和我哥都还年轻嘛，孩子以后都会有的。我支持妈生一个。”

明明就是婆婆故意隐瞒她怀孕的情况，现在看来倒是我的不是。

一家人串通一气，我成了众矢之的。

我顿时感受到一阵心寒，本来怀孕这些日子就遭罪了，现在又是一窝火，我直接站起来，也不管他们吃没吃完，当即离开桌，回房间收拾东西回娘家。

翻开的行李箱装了一大半，刘诚走进屋子，抢过我手里的衬衫，又将行李箱“啪”的一声合上，从身后抱住我。

“媳妇，走啥走，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手肘顶住他的肚皮，推搡着挣扎：“你给我松开，你个妈宝男。”

他没有松手，反而箍得更紧了，把脸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不松。”

“好，既然你也不想让我走，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刘诚将我按到床上，又给我捏肩，轻言细语地哄着：“既然我妈想生，你就让她生呗，大不了我俩出个声明，这孩子生出来不归我们管。”

我对刘诚的说辞有些无语。

“你这说得轻巧，生出来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哪里是你说不管就不管的？”

他在四周环顾了一圈，又去门口仔细观望半晌，确定没人在门口偷听后，走过来摸着我的肩膀，悄声说道：“这事儿你放心，我爸妈虽说一辈子都是农民，好歹是有些棺材本的。这钱啊，我妹不知道。等孩子生下来了，爸妈就用那些钱养孩子，要是人走了，剩下的钱，还不都是我们俩的嘛。”

刘诚用手比了个耶的手势。

我想二十万，怎么着也够了。

最后咬咬牙，还是同意了，毕竟一家人这样僵持不下闹着，传出去也不好听。

我还是留了一手：“那个声明你自己和你妈说，要不然到时候赖我头上，我吃力不讨好，还落个坏儿媳的名声。”

刘诚连忙笑了，脱口说是。

婆婆知道消息之后，面上还是不高兴，也没多说什么。

这事我以为到这就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婆婆直接以看病不方便的理由，准备长住在我和县城的家里头。

“这农村啊，走哪儿都不方便，而且我现在怀着身子，也不能下地干活。不如就在你们家住着，张霞，你下午把那只鸡给我炖了，多放点人参，我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金贵得很。”

我不知该如何推辞，只好硬着头皮说：“妈，我白天还要上班，况且我现在也怀着身孕，要不然我把菜给你买回来，你下午在家自己弄来吃，现在才五个月，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我话才说完，婆婆的脸一下子充满无数条黑线。

立刻撒丫子坐在地上开始擦眼泪：“好哇，我儿子一不在家你就这样对我，昨晚还说得好好的要伺候我生孩子，今天就变样了。你小丫头片子假模假样，欺负我老人。”

我赶紧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可她却手脚并用将我推开，不管我说什么也不让我靠近。

嘴里还振振有词，一口咬定是我不孝顺，欺负她。

我被吵得闹得没办法，只好说：“那我下午请假回来给你炖鸡汤，你不要坐在地上哭了，地上凉。”

她才斜着脸瞟我一眼，骂骂咧咧从地上站起来。

3

“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扶我一把。还有，我看楼下的水果店新上市了什么车厘子，我的老家还没有吃过，你买来给我尝尝。”

我敷衍着出了家门，实在是不想听见她在我耳边的碎碎念。

下了楼在水果店门口一逛，标签上的水果令我咋舌。

什么水果，竟然要两百块一斤。

我看着交完房租水电煤气费，支付页面所剩无几的余额，回想起刚刚在路上看见的小龙虾还没舍得买。

几番纠结，最终还是给婆婆买了半斤，免得她又和刘诚告状。

我看见口袋里晶莹剔透的车厘子，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忍住了，一口没吃。

洗好后送到婆婆跟前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看电视剧，看到潸然泪下的时候，莫名其妙扯到我身上。

“你看看里面的好儿媳，婆婆中风了还端屎端尿。不知道我要是这样了，你和刘诚把我裹着草席就扔到山下面去喂狼了。”

她这无端的揣摩让我觉得心中窝火，将手中的擦桌的麻布一扔。

“妈，过来喝汤了。我下午炖了三个小时。”

她这才兴致缺缺挪了步，目不转睛看着电视。

我给她舀了一碗，放到她面前，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喝。

不料，才喝了第一口，她就“哇”地一声，吐得满地都是。

然后生气地将碗给一撂。

“张霞，你怎么做事情的，这么烫是想烫死我吗？”

我委屈得不行，从小到大我妈都没有这样使唤过我，眼前的视线很快模糊了：“那小孩喝他也知道要吹两口啊，你看电视剧入迷了，怪我什么事？而且你要的车厘子也给你买了，这么贵的水果我发工资都舍不得买。”

她没想到我竟然还会反驳，火气更大了。

或许是知道她理亏，不怀好意地瞪我一眼：“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孝心。这点小事也不知道你哭什么，当初我怀刘诚的时候啊，三十多度的天还要出去挑粪，日子比你苦多了，我都没说什么。现在怀三胎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是要照顾我点啊。”

我怀着孕上班，回家还要伺候这尊大佛。我难道就不辛苦吗？

我撑着腰酸背痛的后腰，直接将身上的围裙一甩：“那我们就让刘诚晚上回家评评理，到底是谁做得不对。”

婆婆听见我要找刘诚，顿时坐不住。

见婆婆这样的反应，我便知道这招还是有用的。也不和她在客厅扯皮，转身就回卧室里休息。

或许是孕期身体容易疲倦，加上这几天确实太过于劳累，我一倒在床上，顿时觉得身体都漂浮悬空起来，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窗外的树影摇曳，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婆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的床前，拉着我的肩膀，把我从梦里叫醒。

我看了一眼天色，还没有黑下去，估计就睡了一两个小时。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贯有很强的起床气，语气不太好。

“妈，你叫我做什么？”

4

她端来一碗馄饨，放到我旁边的床头柜上，亲昵地把我扶起来。

“小霞，今天中午是妈不对，说话语气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也不要和刘诚讲。我看你没吃饭，特地给你煮了点东西，赶紧起来吃了。”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婆婆第一次对我这样关心，我的心里还是暖烘烘的，拉住她的手笑道：“妈，只要你以后不随便对我发脾气，没什么过不去的。”

她连连说好，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面，我端起那碗她好心送来的混沌，一口吃了大半个。

可东西嚼到嘴里，我一下子就发现不对劲了。

当即全部吐到了碗里面。

“妈，这馄饨是生的，吃不了，你看，里面的肉都是还是红的，根本就是没煮熟。”

婆婆把脖子往前一伸，眼睛瞪得老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拿起筷子从碗里又挑了一个出来塞到我嘴里。

“不可能，我亲自煮了好久。你再尝尝这一个。”

我听她的话又吃了一个，没想到这一个比刚才的还要生一些，肉腥臭在嘴里弥漫开，完全没办法下咽。

她见我的反应，当即皱起了眉头：“我辛辛苦苦做的，你怎么着也得吃完吧。”

我摆摆手，说什么也吃不下，孕吐的反应更严重了，一下子没抑制住，跑到厕所去，把肠子里的东西全都吐的一干二净，最后只剩苦水。

婆婆看我的眼神满是嫌弃，好在没有让我继续吃下去。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刘诚回来了。

本来我想今天的事情也就算了，不料婆婆先跑到老公那块告状。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你媳妇在家可嫌弃我这个老孕妇了。鸡汤都不放盐，烫得死人就端出来给我喝。最后我本想着和她好好商量，好心给她煮了汤喝，没想到她嫌弃我煮的，全吐了，你看，她现在还趴在马桶边上呢。”

刘诚一听这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上来质问我：“张霞，你在家里怎么做事情的，咋这么矫情，我妈怀孕了不容易，吃几个馄饨难为你了？”

我强忍住想吐的冲动：“她不容易？是我让她怀孕的？她不容易凭什么就要来使唤我。再说了，那个馄饨你亲自尝尝，到底能不能吃？”

刘诚走进小厨房从锅里舀了一碗新鲜的出来，还在散发热气。

他吹了两下，一口一个，很快就吃完了。吃着还忍不住赞叹。

“我妈这个手艺真好，煮出来不咸不淡，刚好我下班回来也饿了。你在家每天都摊着手耍，也不知道给我煮点好吃的。”

听刘诚这样说，我不可置信上前查看锅里剩下的。

果然和刘诚说得一样，熟得刚刚好，一个生的馄饨都没有。

婆婆这个时候眼泪就开始掉了，拿出手绢开始擦：“我知道我人老了，又是农村来的没文化，才会被儿媳这样看不起。”

刘诚见他妈哭了，连忙安慰，说不关她的事。

又过来训斥我：“张霞，我知道你对妈怀孕这件事有意见，可是你也不能撒谎骗人啊。妈也是为了你好。你不吃就算了，倒打一耙污蔑她，这是个好儿媳该做的吗？你现在怀着孕，我也不好说你什么，好自为之吧。”

刘诚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和他妈一起冤枉我。

我满腹的委屈没处说，如今所有证据都被婆婆处理得一干二净，我是百口莫辩。

我撒开刘诚拉我的手，哭着道：“行，就我这个恶人，你们全家都是好人。现在我不伺候了，婆婆明天就回农村的老家去，需要检查的时候再过来住。就凭这家里的房租是我在出，这事就这样说定了。”

我也不管他俩是什么反应，回了卧室将门给反锁上。

刘诚也没想着来哄我，转个身就在客厅打起了地铺。

既然他喜欢睡客厅，那就让他睡个够！

5

原本想趁着周末睡个懒觉，没想到是被婆婆的敲门声闹醒的。

“快开门，开门！都八点钟了，你怎么还不起床给我煮早饭？懒得像条蛆，快点起床，把门给我打开。”

我将枕头盖住耳朵，可她仍然不消停，最后我只能顶着我的鸡窝头，给她开了门。

“你现在应该收拾东西回你家。”

经过昨晚那件事儿以后，我也不怕和她撕破脸。

婆婆拿着鸡毛掸子对着我吼：“回什么回，这是我儿子的家，他都没发话，你凭什么赶我走？要我说，该走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