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一个人贩子,而我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处处和他作对

长楽故事汇 2024-03-28 11:05:18

在最佳影后颁奖典礼这一天,我官宣了。「恭喜林倾儿女士凭借在电影‘糜烂’中饰演的夏花一角,一举拿下最佳影后这一奖项,下面让我们有请林顷儿女士上台领奖……」颁奖典礼上,面对无数闪光灯,我从

在最佳影后颁奖典礼这一天,我官宣了。

「恭喜林倾儿女士凭借在电影‘糜烂’中饰演的夏花一角,一举拿下最佳影后这一奖项,下面让我们有请林顷儿女士上台领奖……」

颁奖典礼上,面对无数闪光灯,我从容应对。

灯意阑珊下,远舟集团的总裁骆景初满意地盯着我。

像欣赏一件玩物。

我是骆景初的童养媳,这些年一直在他的掌控中。

接过奖杯,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在今天这个高兴的日子里,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我和简冬,订婚了。」

1

此言一出,立马引起了娱乐界的轰动。

「林倾儿是疯了吧,骆景初还在台下,她都敢这么说?」

「那个简冬是谁啊,从来没听说过。」

「林顷儿不是骆家的童养媳吗,她今天这一出,骆景初肯定不会放过她。」

我恍若置闻。

颁奖典礼结束后,我挽着简冬的胳膊参加晚宴。

我全然不顾在场尴尬的气氛,和简冬欢声笑语,言笑晏晏。

「林顷儿你还真是不要脸!」

程李李气急败坏地朝我冲过来,一掌打掉我递向简冬的酒杯,暗红的颜色瞬间浸透简冬的衬衫。

所有人都知道,程李李喜欢骆景初。

然而,骆景初喜欢的人是我。

我微笑,拿起桌子上的红酒,从程李李头顶浇下。

「啊——」

程李李没有想过我会反抗,这些年她欺负我欺负惯了。即使我成了当红一线女星,即使我拿了最佳影后,她也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

或许是大家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不过是骆家捡领来的童养媳。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骆家用钱砸出来的。

「程大小姐,我请您喝的红酒,味道怎么样?」我冷笑。

「林顷儿你……」程李李气急败坏,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丝毫没有犹豫,一掌甩了回去。

周围人议论纷纷,却也没人敢上前阻止我俩,毕竟一个是骆家干女儿,另一个是骆家的童养媳,大家都顾及着骆家的面子。

我的力气可比程李李大多了,这一掌甩过去打得程李李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

「别闹了。」

众人噤声。我抬眼望去,是骆景初。

骆家两儿两女,骆景初排名老三。

大姐与骆景初同父异母,不受重视,二哥整日里不学无术,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小妹倒是个聪明人。

可骆家家业向来传男不传女,这就坐实了骆景初远舟集团接班人的位置了。

程李李见骆景初来了,更加不依不饶:

「景初哥,你快管管林顷儿这个小贱人。她当众官宣不给骆家面子不说,还大庭广众之下打我,哥你看看我这脸……」

骆景初没有搭理程李李,走到我面前,牵住我的手,一双深色的眸子紧盯着我的脸:

「诸位,不好意思,今晚全场费用骆家买单。」

「顷儿,别耍性子了,跟我回去吧。」

我望向一旁的简冬。

喂,你女朋友要被带走了,你不表示表示?

简冬努力回避我的眼神,双手不自然地紧紧拽着衣角。

胆小鬼。

好在我没有指望他。

「哥,你是不是傻啊,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她!」程李李不可思议地大叫道。

骆景初,你真他妈能装。

程李李,你哥才不傻呢,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精明的人。

「好,我跟你走。」我答应了。

男人的力气确实大。再不走我的手都快被捏断了。

当晚,骆景初把我压在床上,恶狠狠道:

「许青,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乖乖的做我的林顷儿,难道不好吗?」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我闭着眼睛,强忍着恶心。

「骆景初,这样有意思吗?」

「难道简冬不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

「一切都是你计划的,对不对?」

2

第一次见到骆景初的时候,我还叫许青,十六岁,在街上要饭。

「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行行好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啊。」

我长得好看,我知道这是自己的优势,并会充分利用它。

我要饭时经常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巴巴。

路人看了都心生怜爱,自然就给的比旁人多。

我数着手里的八十六块钱,我留六块,给许意哥哥二十块,剩下六十块回家带给阿爹和阿娘。

那时候我真天真啊,以为帮他们挣钱,他们就不会卖掉我。

当我跑回家时,许意哥正被阿爹往车上拖。

许意哥被卖了,他们给了阿爹三千块钱。

卖了,卖了也好。

许意哥那么聪明,卖到大城市去有更好的养父养母,能赚更多的钱。

那天天很冷,雪很大。

我发疯似地往村外跑,这种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然后我撞见了骆景初。

那时候我真傻,怎么不想想,一个如此衣冠楚楚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我只记得他跟我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带我上了车。

车驶离村庄,我看到了大城市的灯红酒绿。

「第一次见吗?」骆景初问。

「嗯。」

「以后你跟着我,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最好的东西。」

我真的信了。从十六岁开始,我就成了骆景初手里的一枚棋子。

一枚最完美的棋子。

他说他不喜欢我的姓,让我姓林,改名顷儿。

他说我长得好看,但嘴巴还不太完美,于是我去整容,整成他想要的模样。

「这样就很完美了。」骆景初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上下打量着我。

「那你想要什么,顷儿?」

我说,我想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多到吃穿不愁,可以不用再上街要饭,寄人篱下的钱。

多到可以赎回许意哥的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时候我穷怕了,一步步地被骆景初引到虎穴龙潭,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一定不会听骆景初的话。

其实也不一定,毕竟那时候的骆景初确实给了一切我想要的。

他给我请了专门的表演老师,为我打通了进入娱乐圈的人脉,争取到了多个出演女一号的机会。

对外,他称我是骆家的童养媳,将来是要嫁给他的,给足了我身份。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是他泄欲的工具。

正如骆景初所料,我很争气,九年的时间,我拿下最佳影后,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我有了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可我始终没有找到许意。

二十岁那年,我怀疑许意已经死了。

二十五岁这年,我亲眼目睹了许意死亡的惨状。

而凶手,就是骆景初。

3

我是骆景初最得意的作品。

“糜烂”是他专门为我打造的电影,讲述了一个生活在孤儿院的女孩,被黑心院长卖到村里,最后靠自己的努力走出来的故事。

很烂俗的套路。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要把影后颁给我。

我记得颁奖词说,「林顷儿的眼睛生来就会说话,她的眼神中有野心、欲望和不甘,她将一个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女孩演绎的淋漓尽致……」

当初拍摄这部影片时,我问骆景初,影片里是不是少了个男主?

骆景初深灰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我。

「你觉得少了谁?」

少了许意。

倘若没有许意,故事中的女孩怎么在欺软怕硬的孤儿院里苟活至今,又怎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愚昧村庄里寻得一丝生机呢?

没人注意到这部影片的漏洞,反正只要是骆家打造,林顷儿出演的,永远是最好的。

就像从来没有人注意,那所隐匿在黑暗里孤儿院。

那是一个北方的村落。封建、愚昧、落后。

我最讨厌的就是冬天。冬天的北方冷的像个冰窖,破旧的木板房遮不住厉鬼般的呼啸。

孤儿院里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

我在这里认识了许意和李桃。

许意同我一样,生下来就没见过父母,打记事起就在这个村里的孤儿院长大。

但许意有一点和我不一样,他是男孩,他可以逃脱被卖到村里的命运。

我记得十一岁时,我亲眼看到院长把一个如花般的女孩卖给了个五十多岁的大爷。

那个女孩哭着、喊着、叫着,还是被推上了车。

许意堵着我的耳朵,跟我说别看,别听。

文化落后,愚昧产生,罪恶就会滋生。

可这里的人已经习以为常,女孩生来的命运就是结婚生孩子。

嫁谁不是嫁,给谁生不是生呢?

从小的环境告诉我,女人的一生就该如此。

我思想的转变,是从认识李桃开始的。

李桃大我四岁,她不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

李桃跟我说,她之前上过学,书本上说像院长这样的叫贩卖人口,是要被拉出去枪毙的。

我吓得赶紧捂住李桃的嘴

「这种话,千万别让别人听见。」

我和许意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李桃便经常跟我们讲外面的故事。

我最喜欢听李桃讲她的语文老师。

她说她的语文老师是个很有气质的女性,会教他们读书写字,还会教他们诗词……

我偷偷告诉过这里的伙伴,我以后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每次他们听了我的话,都哈哈大笑。

「我看你脑子是坏掉了。女人不就在家里洗衣做饭生孩子么?当老师?哈哈哈哈哈……」

孤儿院的日子很苦,我们三个却特别会苦中作乐。

我嘴馋,爱吃西瓜。但孤儿院里只有在夏天酷热难当时才会给我们发西瓜吃,每次就一小块,我舍不得吃,白天啃一半晚上啃一半,还没尝出啥滋味西瓜就没了。

有天晚上,许意叫醒了我和李桃,说要给我们好东西。

许意偷了院长的西瓜,藏在水井底下,捞出来的时候透心凉。

「桃姐,青儿,快过来快过来分西瓜!」

许意一手扯着井绳捞西瓜,一手招呼着我们。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李桃姐嗔怪道。

「这不是青儿爱吃吗。」许意挠挠头,傻笑。

「你呀,就是太惯着她了,」李桃姐笑道,转头看向吃得满脸汁水的我,「青儿,好吃吗?」

「好吃好吃,我从来没有这么爽的吃过西瓜,感觉这辈子都值了……」

「许意,你看看,青儿都被你惯的这么没出息了。」

「我许意哥…才…才不是惯我呢,他这是疼我,」我嘴里塞满了西瓜,「等我以后当老师了,一定赚好多好多的钱,给许意哥和桃姐买吃不完的西瓜……」

「笨蛋,」许意敲了一下我的头,「你都有那么多的钱了,就请我和你桃儿姐吃西瓜啊。」

「我看,是青儿自己想吃西瓜吧。」李桃姐调侃。

「等等…我西瓜吃多了,想尿尿。」

「青儿,你恶不恶心啊。」许意装作嫌弃我。

「哈哈,我就是要恶心你,」我把手上的西瓜汁水抹到许意的脸上,「你看这像不像……」

「滚!!」

4

那晚回到宿舍后,我和李桃姐都没睡觉。

我问她「上学好玩吗?」

她说她只上过两年学,但她能感觉到,上过学的人真的不一样。

至少思想不会麻木。

知识就像插上翅膀的鸿雁,能带离你飞出这片苦海。

我跟李桃姐说,我想上学。

每年都有来这里收养孩子的夫妻,我一定好好表现,让他们选中我,带我去上学。

李桃姐说她也想。她说有一家人看中了她,答应给院长一千块钱,买她当女儿。

我比李桃姐还激动

「那你是我们三个当中能最先赚到钱的!」

李桃姐走的那天专门洗了头,头上戴了朵小红花。

我把花瓣碾碎,轻轻涂抹在李桃姐的嘴唇上。

「桃姐,你真漂亮。」

李桃姐走后,只剩下我和许意相依为命。

孤儿院的人向来会欺软怕硬,每次吃饭时我的量总是最少的,许意就把他碗里的菜分给我吃。

「青儿,你这样不行,你要强硬一些,这样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吃晚饭的时候,排在我胖子习以为常地把我的饭菜拿走一半。

我鼓起勇气,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从他手里抢过馒头,揪着他的小辫子,死命把馒头往他嘴里塞,恶狠狠道:

「谁叫你拿我东西的!谁叫你拿我东西的!不是喜欢吃吗??我让你吃个够!!我让你吃个够!!!」

小胖子的嘴里塞着混着鼻涕和泪水的馒头,含糊不清道:

「……我不敢了…不敢了……」

自打这次起,再也没有人拿我的饭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我始终没有等到愿意收养我的人家。

在这里,女孩要是满十四岁还没人要,院长就可以把她卖给当地村里,当童养媳。

骆景初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这三个字,还是给了我这个身份。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村里冬天会下暴雪,大雪封路,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这一年的雪格外的大,大雪下了七天七夜,冻得我和许意只能抱团取暖。

许意把我冻得冰凉的手脚放在他温热的胸口。

「你这样我可要报警了。」我不想许意因为我着凉。

「你报警好了,」许意话虽硬气耳朵却通红,「我看警察是抓你还是抓我。」

大雪停了后人们在雪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是李桃。

李桃死了。

大雪掩盖了一切罪证。白茫茫的一片,最纯洁的颜色。

据说李桃姐被发现的时候穿的十分单薄,身体僵硬。她倒在了回孤儿院的路上。

有好心人找院长说联系联系收养她的夫妻,至少把尸体带回去,埋了吧。

可那对夫妻早就没了下落。

在这个消息闭塞的村落里,死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女人,就像死了一条狗,没过两天,人们就忘了。

我和许意偷了大门的钥匙,那天晚上的雪是我二十五年记忆里最大的雪,雪花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巴、我的耳朵……

地上的雪没过了我的膝盖,每走一步路,脚下有千斤重。

许意在前面点着灯,拉着我的手。

「桃儿姐——桃儿姐——你别怕冷,我们带你回家。」

村里的路好难走。你说天这么黑,李桃姐穿的衣服那么少,她是摔了多少次啊。

她疼不疼啊。

我紧紧攥住许意的手,哭喊道:

「李桃姐为什么要回来啊,她为什么偏偏要在下雪的时候回来啊,许意,她是不是受欺负了,那对夫妻是不是对她不好啊……」

最终,我和许意没有找到李桃的尸体。

村里一定有好心人,帮她收尸了吧。

我们把灯放在李桃姐跑来的那条路上。

桃姐,向着有光的地方跑,就不怕摔了。

5

三年后,我十四岁,被一对姓范的夫妻收养了。

真幸运,差一点我就要去当童养媳了。

许意去求院长,求那对夫妇,说自己是男孩力气很大,能养活自己,还能赚钱。

然后他们把许意也带走了。

那对夫妇让我们喊他们阿爹阿娘,给我们新衣服穿,送我们去上学。

许意觉得上学费钱,他干脆不学了,帮着阿爹阿娘种地。

我拼命地用功地学,因为没有基础,我就白天学晚上也学,我要把落下的都补回来。

因为我想去大城市,赚更多的钱,给许意,给阿爹,给阿娘。

还有桃儿姐。

这是我答应她的。

没过多久,我就戴上了眼镜。

许意调侃我「青儿,你这个样子还真像个文化人。」

随即他思索片刻,说:「不对不对,你像个城里人……像电视里的老师!」

「那有什么难的,等我考上大学,当了老师,我就带你和阿爹阿娘去城里住!」

那年,我十五岁,许意十七岁。

也就是这一年,阿爹阿娘生了一个小男孩。他们自己的孩子。

这个弟弟的到来,让我和许意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他是个脑瘫儿。

家里为了给他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钱。

阿爹阿娘整日里愁眉不展。阿娘又急地生病了,卧床不起。

我辍学了,照顾阿娘和弟弟,阿爹在家里种地,许意去镇上打工。

有一天晚上,许意很晚才回来,阿爹阿娘都睡了,他往我手里塞了一沓薄薄的钱。

「青儿,这些是我在外面赚的钱,你拿着,自己留点儿,剩下的给阿爹阿娘,我外头工作忙,这两天先不回来了。」

许意果真没再回来。

有一天,阿爹对我说,听说外面的人都很有钱,让我想想办法。

我明白阿爹的意思。

但我没有用他说的方式。

我选择了乞讨。

我乞讨的地方时常会碰到许意,我问他现在在做什么,他说在做大生意,让我别担心。

有时候许意会悄悄跑过来给我送牛奶,送烤地瓜。

我每次都推搡他:「哎呀,你走远点,我这样哪像饿了三天的样子啊。」

跪累了我就偷偷去找许意,把腿搭在他的腿上,让他给我按摩膝盖。

我跟他说,我已经找好了一份工作,在餐厅洗盘子,虽然挣得不多,但比现在体面,下个月去干。

我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于是在乞讨的时候就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

第一次遇到骆景初,我还在要饭。

要饭时间长了,我也就能认出来哪些人有钱,哪些人没钱了。

像骆景初这种穿皮鞋打领带的,一定是有钱人。

骆景初走到我面前时,我手臂一软,故作可怜地瘫在地上,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楚楚道:「老板……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咳咳……求求您,给我点钱买吃的吧。」

此时许意正捧着刚出炉的烤地瓜,朝我打招呼:

「青儿,青儿,快过来吃。」

我:「……」

骆景初眉毛一挑:「小骗子?」

我尴尬地咬咬嘴唇,腿也不疼了,过去拉住许意狂奔。

「啊哈哈,哥,哥,我们回家吧。」

我很快就跑不动了,变成了许意拉着我。他跑得像兔子一样快。

十五岁的夏天,许意牵着我的手,温热的风从我耳畔呼啸而过,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和孩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我俩一直跑,直到都累了,我们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哈哈大笑。

很快,我哭了。

「青儿,你这是咋了,跑累了?是不是我刚才跑得太快了?对不起对不起……」

许意扯着衣角帮我擦眼泪。

我说:「钱……钱落在那里忘拿了。」

许意没有怪我,他让我别伤心,在这等着,他回去给我拿。

直到日暮降临,许意才回来。

我看许意的表情不太对,忙劝道:

「许意哥,没事没事,没多少钱……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嘛。」

许意从兜里掏出零碎的钱,说,钱在这。

他问我:「青儿,你告诉我,你很看重钱吗?」

我说:「有钱可以给弟弟治病,可以让阿爹阿娘不再劳累,有钱我可以给你买新裤子,你不用再穿着阿爹的裤子满街跑了,还总是摔跤……有钱我就可以上学了,桃子姐也不会在大雪天被活活冻死……」

那天许意用他挣得钱请我吃了顿自助餐。

烤肉,水果,冰激凌,我吃到去厕所吐了好几次,回来接着吃。

临走的时候我和许意打包了一堆好吃的,却被服务员拦下了。

自助餐不让外带,那是我第一次知道。

夏夜蝉鸣,我和许意走在路上。我说:「真可惜呀,阿爹阿娘没尝到。」

许意没有说话。

半晌,我感觉许意好像哭了。

他说,我们会赚很多很多钱的,我会带你走出去的。

到时候给弟弟治好病,安顿好阿爹阿娘,然后咱俩去大城市。

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保护着你,咱俩住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的那种。

6

我十六岁那年,弟弟死了。

阿娘卧床不起,阿爹酗酒赌博,变得暴躁无比。

我听村里人说,阿爹早就打算把我卖了。

可最后被卖掉的人却是许意。

那天乞讨回来,我亲眼看着许意被拖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我跑过去撕扯,让他们放了许意。

可是没有,男人的力气太大了。阿爹的胳膊像两根钢柱,紧紧地锁住我的脖子。

我快要窒息了,朝阿爹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又咸又腥。

腥的是我嘴里的血。

我拼命地跑,膝盖摔烂了也跑。

我听见后面的男人喊:

「妈的,小兔崽子,他妈敢咬我,下一个卖的就是你!」

时至今日,我仍记得许意最后看我的眼神。

他想告诉我,让我快跑。

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撞见骆景初。

直到跑至今日。

时来运转,25岁,我成了当红一线女星,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我拥有了我想要的金钱和权力。

这一切都要感谢骆景初吗?

不,我恨死他了。

凭什么,凭什么好人一定没有好报。

许意做错了什么?!李桃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啊!!

他是我的哥哥,从我八岁进孤儿院他就保护我。天冷时用胸口给我暖脚,懦弱时告诉我要去反抗,有好东西第一时间想到我。

可是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他被骆景初害死了。

这些年,骆景初给了一切我想要的名和利,把我变成了他喜欢的模样。

是的,他给我改名,带我整容,变成了林顷儿的模样。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林顷儿,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

从我乞讨时遇见骆景初开始,我和许意的命运轨迹就已经改变了。

骆景初跟我说过,他喜欢我的眼睛,是因为我的眼睛像林倾儿。

他问我叫什么。我没有姓,但我想姓许,我告诉他我叫许青。

他说他不喜欢这个姓,给我改名林倾儿。

他说我的嘴巴不像,就带我去整容。

他说我的性格带刺,林顷儿很温柔。

于是我按照他给我的人设,走温柔知性的路线。

我明明什么都按照骆景初的要求做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放过许意?

骆景初最擅长拿捏人心。他用钱和利拿捏了我,用青儿拿捏了许意。

那次许意跑回去帮我拿钱时,骆景初还没有走。

他看出来我喜欢钱,他告诉许意,他能给我名利、金钱、地位,他能填满我所有的欲望。

但他要一样东西,他要许意的眼睛。

因为许意的眼睛和我的像,骆景初不喜欢这么漂亮的眼睛长在一个男人身上。

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许意的下落。我回到了养父养母家,阿娘病逝了,阿爹晚上喝多了酒在蹲茅坑的时候掉下去淹死了。

我在许意的枕头底下,发现的一封早就泛黄的信。

真相跃然纸上。

我不再听骆景初的话,抽烟喝酒耍大牌,负面新闻满天飞。

后来,骆景初给了我一张票,是参观大体老师的标本。

我亲眼看见,第三排,第二列,许意。

我吐了,五脏六肺都要吐出来了,好恶心,好恶心。

骆景初就是要恶心我,因为我毁了他的林顷儿,他就要毁了我的许意。

骆景初你是个变态!大变态!!像你这种人,就该被千刀万剐!!!

这还不够,他还找了简冬监视我。

为什么是简冬?

因为他和许意长得像。

就凭这一点,他敢确定我不会对简冬怎么样。

晚上缠绵时,骆景初贴在我耳畔道:

「你就乖乖做我的林倾儿。」

我紧闭牙关,不发出一丝声响。

因为简冬在旁边看着。

骆景初知道我喜欢许意,他想看我在「许意」面前失态的样子。

骆景初真是个疯子。

可惜,我也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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