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母自杀后，我被带到周家生活。
周家的小辈联合起来欺负我。
我走投无路，只好爬上周锦言的床。
他是周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杀伐果断的冷血商人。
狡猾、冷漠、手段狠辣。
偏偏对我有求必应，宠爱有加。
我讨好他、依赖他，却也在他被人陷害坠入谷底时，毫不犹豫地背叛他。
我以为我们此生不会再见。
没想到五年过去，我们突然重逢了。
1
KTV包厢的灯光昏暗不明，像极了此刻周锦言的脸色。
我低头握紧手里的酒杯，身体微微颤抖。
“你怎么做事的！都洒了，把你们领班叫过来！”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嫌弃地拍拍自己被酒弄湿的衣服，一脸不耐烦。
我认识他。
周锦言的好哥们，G城有名的公子哥唐封。
不过，他应该不记得我了。
我跟着周锦言的那几年，他一向不许我见人。
我哑着嗓子艰涩地开口。
“抱歉，我这就去给您换一瓶酒。”
转身就想离开。
唐封拦住了我，他依旧不爽，轻笑着点了一支烟。
“今天是给我二哥接风，你扫了兴，就这么过去了？”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瓶酒递给我。
“来，喝了。”
我摇摇头，轻声说。
“我不能喝酒……”
唐封笑了，笑得很开心。
“别给脸不要脸啊。”
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我，像看一个笑话，一个无关紧要的消遣。
我的脸色渐渐苍白。
在唐封终于忍不住伸手来拉我的那一刻。
我抢过酒瓶，闭着眼仰头开始喝。
欢呼声冲进耳膜，呛辣的味道刺激着鼻腔，我只坚持了五秒就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坐在中间的周锦言冷笑着站起来，慢慢走到我身边。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
他伸出一只手轻拍我的背，清冷的声音淡淡在我耳边响起，夹杂着一丝亲昵。
“五年了，性格还是这么倔。”
所有人都在互相看眼色。
唐封脸色难看，犹豫着问。
“二哥……你认识她？”
周锦言温柔地擦掉我被辣出的泪。
“不仅认识，还很熟。”
他握住我冰凉的手轻轻一吻，笑意不达眼底。
“对吗？”
“方羽。”
2
是啊，很熟。
熟到我在他床上躺了两年。
熟到我知道他所有的忌讳和喜好。
熟到周家所有人都因为我是他的人而尊敬我。
可我却依然很怕他。
也许人对危险有感知是身为动物的本能。
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周锦言。
彼时我十五岁，已经被养父母收养十年。
他们突然车祸身亡，我还没来得及崩溃就被一辆车接进了周家。
原来我的养父是G城最大的家族周家的小儿子，因为厌烦无休无止的家族斗争，所以离开了周家，独自在外面生活。
他留下的遗嘱里写着，如果有任何意外，要周家继续照顾我到成年。
也许是出于对小儿子的愧疚，周家答应了。
我进去的时候周家人正在吃早餐，我的到来显然不受欢迎，老太太只是吩咐了一句要我住下来，就不再管我。
餐桌上年纪比我还小的几个孩子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对着我指指点点。
只有周锦言。
他平静又深沉地望着我。
“原来你就是小舅舅收养的那个女孩。”
那种眼神让我无端紧张，我却误以为那只是初到周家的不适应。
后来我被周家的小辈联手欺负，他们表面上对我很好，背地里却骂我是没人要的野种，把我关在没有灯的地下室，半夜在我的房间里放蜘蛛和蛇，命令阿姨不给我饭吃，还在学校号召同学集体孤立我……
整整三年，我过得卑微又沉默。
每一天我都备受折磨。
每一天我都在盼望着能离开周家。
直到我又一次被关在地下室时，周锦言发现了我。
他把我抱出地下室，把周家所有小孩叫出来，一个一个挨鞭子。
周家家法森严，没一个人能逃过。
从那之后，再没有人敢欺负我。
我也终于知道，该怎么在周家生存下去。
那年我刚好十八。
周锦言为我举办了盛大的成人礼。
我在烟火和祝福中投入他的怀抱。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亲吻我的脸颊。
“生日快乐，方羽。”
3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正常。
却没有一个人敢质疑。
那时周锦言接任周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周家人不敢得罪他。
可周家的财富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只要没掉下来，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他们不敢动周锦言，就来收买我。
周家的五少爷周胜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打发了不知道多少个想利用我对付周锦言的人。
周锦言是如今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依附于他，自然不能背叛他。
“我建议你在看了我给你的东西之后，再做决定。”
周胜似笑非笑，递给我一个手机。手机里有一个录音文件。
我轻轻点开。
熟悉的声音瞬间冲进耳膜。
“求求你饶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爸爸的声音。
“小舅舅，想要活命，起码要让我看到诚意。”
……周锦言？
“我真的不知道东西在哪，我已经离开周家十几年了，怎么会在我这呢，锦言，放了我吧……”
漫长的沉默过后。
周锦言的声音淡淡响起。
“动手吧。”
几声痛苦的惨叫声响起，而后只剩一片死寂。
我呆呆地握紧手机，大脑一片空白。
周胜从我手里拿走手机。
“小舅舅和小舅妈都是他动的手，这是周家众所周知的秘密，只不过没人敢告诉你罢了。”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翻一翻他书柜最上面那层的密码箱，里面有你养父母的解剖报告和死亡原因。”
原来我的父母不是车祸身亡。
而是被人害死的……
是周锦言。
可是为什么。
爸爸是他的亲舅舅啊。
为什么。
为什么……
偏偏是他。
4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梦到爸爸妈妈惨死的样子，梦到他们失望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躺在仇人的怀里。
我一次次惊醒，又悄无声息地哭着睡着，常常深陷梦魇醒不过来。
每当这个时候周锦言就会转身把我搂进怀里，拍着我的背轻声哄我。
但我开始抗拒他。
生理性地抗拒。
抗拒他的怀抱，他的亲吻，他的气息，他的一切。
我会抑制不住地干呕。
次数多到连周锦言都觉出不对劲。
他不再强行抱着我，只是用探究的眼神沉沉地望着我。
“方羽，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沉默又虚弱地闭上眼睛，无法回答他。
但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最近的周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随时有可能变天。
这是周胜告诉我的。
他离开之前还说。
“算起来我也是你五哥，只要你帮我，我就会给你一大笔钱送你离开。当然，如果你并不在意养父母的死，那就当我们今天从来没有见过。”
不在意……
我从小被遗弃，家庭的温暖和亲人的爱护全都来自于我的养父母。
他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还记得他们把我从孤儿院接走的那一刻，妈妈高兴地抱着我对爸爸说。
“我们终于有囡囡啦！”
爸爸也开心地在我脸上亲一口。
“乖囡囡，以后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好日子。”
他们一直都好爱我。
全心全意，无微不至。
跟他们在一起的十年。
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十年。
也是支撑我在周家活下来的最大动力。
……
可他们被人害死了。
被他们最亲近的人害死了。
爸爸那样温和冷静、从来都镇定自若的人。
那么卑微惶恐地祈求一个小辈，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他该有多想要活下去呢。
我只要一想起录音里爸爸的苦苦哀求。
就心痛得快要窒息。
所以啊……
周锦言。
我怎么可能原谅你。
5
我答应了周胜。
帮他拿到周家最机密的资料。
也只有我能拿到。
因为周锦言对我从不设防。
送出资料的第二天，周胜发来消息。
“明天下午三点，西塘渡口，我送你离开。”
我在未开灯的窗前站了一整夜。
从夜色黑沉到天光大亮。
周锦言一直没有回来。
我坐着轮船离开G市的时候，周家已然大乱。
全市当天的报纸头条都是周家继承人周锦言重伤进了ICU，目前生死不明。
我站在船头，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浑身冰凉。
没有快意和轻松，只有无尽悲凉。
我心想。
就这样吧。
反正不论生死，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6
我没想过还能再遇见周锦言。
五年的时光。
换来这样一场狼狈又荒唐的重逢。
KTV的灯光璀璨绚丽，不停变换，落在周锦言冷淡的眉眼间，让他整个人徒增一股戾气。
所有人都识趣地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一如既往，高高在上。
我在他面前就像是垂死挣扎的蝼蚁，五年前是，如今更是。
他沉默地盯着我。
我把手里的半杯酒一口气喝完，终于有勇气开口。
“好久不见，二哥。”
周锦言伸手拿走我手里的酒杯，随手一扔。
酒杯破碎的声响让我下意识颤抖。
下一秒他突然抬手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仰起脸。
“方羽，你知道我有多期待再见到你吗？”
我不敢看他，任由他的手轻轻抚摸我的脸。
“我真想看看你现在过得有多好？”
“好到你当初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我！”
下巴一疼，我在模糊不辨的破碎光影里感受到一刻的眩晕。
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来。
我慢慢握紧他的手。
“周锦言，求求你……”
周锦言冷笑一声，握着我的肩膀把我逼进角落。
“求我什么？”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求我？”
我已经晕到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开始贴着墙滑落。
意识彻底模糊的那个瞬间，我被人托着腰抱起，周锦言冰冷愤怒的声音贴着我耳边响起。
“方羽……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