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那天，男朋友发了条朋友圈，「初雪一定要幸福！」
是我们一起堆雪人的照片，不过他裁掉了照片上的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前女友叫楚雪。
他祝福的不是我们要幸福，而是前女友要幸福。
除夕那夜我收到他给前女友过生日小视频。
在距离跨年过去三十分钟后，他才记起我，「初初，今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过。」
我冷漠回应，「分手吧，我累了。」
01
看着男朋友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心里涌起一阵甜蜜。
相亲能遇到这么好的男朋友，是我走了运。
突然，他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有人给他发微信。
我随意瞥了眼，喊他，「方知，有消息。」
刚想把手机拿过去，他就急急忙忙从厨房走出来，连手都没擦干就接过手机。
「我看看是不是客户的消息。」他的声音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短短几秒钟，他脸上的情绪变换好几种，就连呼吸都微微急促了些。
在他进厨房后，我悄悄打开了他的手机。
点进微信朋友圈，只有十几天前那条发初雪的照片。
这条朋友圈刚刚给他发消息的「a楚女士」也给他点了赞。
并且这人不在他的客户列表而是朋友列表，而方知和这位楚女士的对话框空空如也。
我的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楚女士的微信号引起我的注意。
chuxue不就是初雪的同音吗？
我想起方知朋友圈里那条裁掉我照片的初雪照片，心尖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
原来他的朋友圈不是要祝福我们幸幸福福永远在一起，很有可能是在暗戳戳表白前女友。
我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手脚冰凉。
一些曾经被忽略过的细节重新在脑海里卷土重来。
恋爱不久后，方知带我去见朋友，路上堵车我们俩去的迟了些，他喝的醉醺醺的兄弟眯着眼睛看着我，「方知，你怎么搂着初……」
「怎么搂着初次见面的嫂子过来还迟到了，让兄弟们等这么久可真不地道。」一人抢白。
他的同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方知，你女朋友看着挺高挑，是叫初……」
「叫于初，初初只能我一个人喊。」
他握着我的手颇为霸道的宣示主权。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
可现在我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狗血故事里的替身。
02
第二天一大早，我拨通方知兄弟的电话。
「祥子，方知的前女友叫楚雪对吧，她最近跟方知重新联系上了？」
「你都知道了？」
「他已经跟我坦白了，不过具体细节我还想听你说说。」我决定诈一下祥子。
「嫂子，方知哥也没想瞒着你，不过这前任的关系真挺尴尬。过年方知回家后，成年男女同一屋檐下，难免你会多心。不过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方知不会干任何没底线的事。」
祥子的话在我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就连眼睛也渐渐模糊起来。
等我结束完一天的工作，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方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他看我眼底乌青，一脸紧张的冲过来接住我的包，「是不是生理期来了，我给你准备红糖水。」
他老是记错我的生理期，以前我只觉得他记性不好。
现在却悟了，也许他记的生理期压根就不是我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享受了他的好就不该去介怀他的曾经。
他端来的红糖水被我放在一边，我端详着他的眼睛问他，「今年过年需要去你家拜访吗？」
我们决定明年下半年结婚，由于各种原因我一直都没见过他的父母。
他有一丝慌乱，「等年后我陪你一起回家，我怕过年客人太多照顾不好你，委屈你了。」
「是怕我委屈还是有什么人你不方便让我见？」
他看着我的眼睛，瞬间懂了我的意思。
「她回国待几天又恰巧摔伤了腿，我妈见她无依无靠又快过年，所以才自作主张让她住进家里。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
我打断他的话，「住多久了？」
「快半个月。」
半个月？
这么久了，如果不是我发现，他是不是打算把这当成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辈子瞒着我。
我想起自己和方知第一次相亲的场景。
那时我刚出社会，碍于远方亲戚的面子才勉强和方知见面。
他长得很好看，浓眉大眼，鼻梁高耸，举手投足间带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完完全全沦陷。
反而是他，兴致缺缺的样子，只是在听到我名字的一瞬有一刻愣怔。
那次见面后，他没主动联系我。如果我没发展攻势，恐怕他如今也不会是我的男朋友。
最终我默许了他前女友继续住在他家，只提了唯一的要求，年前要和他回家一趟。
为了这次见面，我开始准备给他父母的礼物。
方知也跟父母说要带我回家的事。
到他家，开门的是楚雪，「你好，你就是方知的女朋友吧，长得可真漂亮。」
楚雪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拖鞋递给我，「家里只备有我穿的拖鞋，听说你要来，昨天我特意让阿姨买了双回来，希望你喜欢。」
我唇畔的笑意僵住，但仍保持着风度为她的细心跟她道谢。
倒是方知蹙了蹙眉，喊了一声楚雪的名字。
楚雪朝我抱歉笑笑，「别误会，阿姨从小看着我长大，我们两家好的就像亲戚似的。」
03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我心脏窒痛，搂住方知的胳膊，「早就想谢谢楚楚姐了。方知和我在外地工作，有你在家陪着叔叔阿姨他也能放心不少。」
说话间，方知的父母从外面回来。
他拉着我的手向父母介绍。
而他的父母只是冷淡的点点头头。
我精心挑选的见面礼就这样搁在行李箱里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方知去了洗手间，他的父亲一回家就径直去了书房，她的母亲热络地跟楚雪聊着天。
坐在沙发上的我插不上任何话，孤零零的就像是个外人。
不，我本就是外人。
「楚雪，今天中午阿姨给你炖猪蹄补补身子，你真是太瘦了。」
「多亏你上次陪我去看中医，我感觉我的腰好多了。」
「还是女孩子贴心，自从你住进家里，我就觉得家里有了人气，热闹多了。」
等方知从卫生间出来后，他母亲又变得很热情，夸我上次给她买的治腰伤的膏药好用，寄过来的东西好吃，逢年过节也会打电话问候她。
吃完饭，我和方知在他房间看他小时候的照片，他妈妈过来敲门。
「宁初，你今晚住哪里？」
我的眼里 闪过一丝茫然，方知立马说，「家里不是还有一个空房间吗？今晚初初就住那里。实在不行她和我睡。」
「那房间里都堆满了你的杂物，怎么能住人。还没结婚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要不宁初你还是出去住酒店吧，阿姨给你出钱。」
我没回话，静静看着方知。
这时候楚雪过来打圆场，「要不于初妹妹今晚和我睡吧，我们女孩子之间也能谈谈心。」
「这那成，你还在养伤，于初要是把你腿磕碰着了怎么办。」
其实我自己倒是宁愿住酒店，只不过方知妈妈的态度实在让人很难不多想。
酒店门口，我问方知，「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妈就是那样的人，慢热嘴笨，她老跟我夸你。」
我又问他，「你觉得你妈妈是喜欢我一些还是喜欢楚雪多些？」
方知眉宇间有丝不耐烦，「你能不能别矫情，今天我妈对你还不够热情吗？一个劲儿的跟你夹菜，她腰不好弄一大桌子菜不容易。」
一大桌子的菜，全是楚雪爱吃的。
我不喜欢吃猪蹄，方知很清楚，但看在是阿姨夹的份上，我全咽下去了。
现在嗓子里都有股粘腻想吐的感觉。
他的前女友住在他家里，我身为正牌女朋友却只能住在酒店。
我自认足够宽容大度，可方知却说我矫情。
我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致命的问题，「如果你妈妈想要楚雪做她的儿媳妇，你会和我分手吗？」
04
「别闹！」这是方知给我的回答。
就算以前我倒追他追到公司去，不小心搞砸他客户的单子，他的脸色都没如此冷过。
就在今天，我不过稍微问了个假设的问题，他就不耐烦地把我独自扔在酒店大门口。
临近年关，整座城市都充斥着过年热闹的氛围。我为了心爱的人来到他的家乡，他留给我的却是一个背影。
我放在天平两端比较的对象甚至不是我和他的母亲，可他都不愿意哄哄我。
第二天一大早，门铃响了。
我兴冲冲地打开房门，心里盘算着，假如方知向我道歉，我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于初妹妹，你们今天约会应该不介意带上我吧。」
房门打开，门口站着的是提着早餐笑吟吟的楚雪。方知站在她后面，帮她拎着包。
这让我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他到底时我的男朋友还是楚雪的男朋友。
「为什么楚雪跟着来了？」
「她说很久没在国内，想看看家乡有没有变化。初初，你不要多想。」
我被气笑，「她在你家住了大半个月，每天都能出去玩，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还是你觉得能够带着前女友和现女友一起约会很光荣？」
「于初，别无理取闹！」
我被方知冷漠的态度刺痛，看着从洗手间回来的楚雪，没再说话。
到停车场，走在前面的方知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我刚要上前，楚雪很自然地坐上去。
「于初妹妹，我有晕车的毛病，相信你不会介意我抢了你的副驾驶座吧。」
我看了一眼方知，然后摇摇头。
那一瞬间，我感觉方知好像松了一口气。
坐在后座的我看着方知和楚雪说说笑笑。
方知的表情是那样的放松，楚雪提起上学时的趣事，方知会很自然的接话。
他们的青春交织在一起，如同紧紧交缠的藤曼，密不可分。
他带我回念高中的母校，恰巧碰见当时带他的班主任。
「方知，又带着楚雪回来追忆青春了？读书时你就老和楚雪逃课来操场，你俩现在还在一起可真好啊。」
时间静默了一会儿。
楚雪打破沉默，「王老师误会了，这位才是方知的女朋友，您这样说他女朋友可要生气了。」
王老师表情尴尬。
我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整整一天，我觉得我不是和方知出来约会的，反倒是来看着方知和楚雪秀恩爱的。
我接了个电话回来，撞见方知在帮楚雪擦嘴角的碎屑，他有一瞬间的慌乱。
「你别误会，我看不见脏东西在哪里所以才让方知帮我擦擦。」楚雪急忙解释。
我看了方知一眼，「我要回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05
方知过来拉住想要离开的我，我却挣脱他的手臂。
「初初，说好要再待一天，你怎么突然要走？」
「家里有事，我要提前回去。」
方知以为我在使小性子，「别小心眼，我和楚雪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出来。
「别闹」、「别无理取闹」、「别小心眼」，在方知心里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妈晕倒被送去医院了，我要赶回家。」泪水不由自主从眼眶滑落，我忍住哭腔道。
他愣了一会儿，把我搂在怀里轻拍着我的肩膀，「那我陪你一块儿回去。」
我拒绝，「不用，你在家好好过年，等过年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整个假期我都在医院照顾我妈，除夕那天，我收到楚雪发过来的小视频。
她带着生日帽，闭着眼睛许愿，方知拿着蛋糕一步步向她走近，背景里唱着生日祝福歌曲的是方知的父母。
他们一家人在其乐融融的给楚雪庆祝生日。
而我因为在医院照顾生病的母亲，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一口晚饭。
「好累，外卖店都关门了，不知道吃什么好。」
对话框里，是我一个小时前给方知发过去的消息。
方知很忙，忙着给楚雪过生日，忙到没空给我回消息。
楚雪给我打过来语音电话，「方知还爱着我，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电话那端传来方知的声音，「楚楚，快点过来收压岁红包。」
「嗯，来啦。」
我听见楚雪轻快的回答，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得意。
跨年过去三十分钟后，我接到方知姗姗来迟的电话，「初初，家里太忙了，抱歉现在才回你消息。」
我故作大方的表示没关系，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
他好像喝醉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初初，今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过。」
我拿着电话看着病房外璀璨的烟花，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分手吧，我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