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是个奇女子，她抵住世俗压力，以女子身份开了酒肆。
去丞相府送酒，却被衣不蔽体地送回来。
青青紫紫、浑身伤痕。
管家蹙着眉头，不耐烦地扔下两粒碎金。
不屑道:“什么奇女子，不过如此。”
后来，我女扮男装进了丞相府，成为那视人命为草芥的丞相之子的小厮。
日日喂他那让人发疯发狂的烈酒。
1.
我入丞相府时，徐立轩正在打骂小厮。
他支着头懒懒地挑眉看戏。
“什么东西，还想找我报仇！还给我爹告状，那可是我爹！也不动动死脑子！”
小厮被压在地上，衣衫破烂，棍棒挥舞带出片片血色。
他痛苦地嘶吼，声音微弱，断断续续。
“你这个禽兽……不得好死……”
徐立轩却像是来了兴致，他抬脚直直踩在那人头上，捻着用力摩擦。
他随手掏出两粒金子丢在那人身上，声音恶寒。
“这是你的买命钱，我送你下去陪你那个蠢妹妹！”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管家手起刀落，圆滚滚的头掉了下来，血溅在徐立轩衣摆。
管家谄媚地看向徐立轩，憨厚的脸上全是精光。
徐立轩挑眉看着管家，盯着那块血污，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我一咬牙径直过去，跪在地上掏出手帕，擦拭着那片血污。
管家看此皱眉，大声呵斥。
“敢挡公子的路，你不要命了！”
他挥手喊向刚才行刑的人，似是做好了随时杖杀我的打算。
徐立轩却饶有兴趣用脚抬起我的头，语气玩弄。
“新来的?叫什么?倒是有眼力，我身边时常缺人，以后你就跟着我。”
我跪在地上连忙磕头，“奴才竹安，谢谢主子，谢谢主子……”
管家路过我身边时，不满地狠狠踹了我一脚，狗腿地跟在徐立轩身后扬长而去。
“狗奴才，也敢抢我的风头，以后要你好看！”
我紧紧攥着手里的手帕，望着刚刚一片血污，大口大口喘气。
好险，不过还好。
徐立轩将我带到了刑房，奇形怪状的刑具上布满了丝丝血肉。
看样子像是刚刚从人身上拿下来的。
我心头一颤，看见徐立轩饶有兴趣地开口。
“竹安，要当我的仆人，这些刑具都要一一试过一遍，你敢吗？”
边说他边把一旁的匕首往我身上刺。
刀片泛着凛凛寒光，我咽着口水，想向前一步，却猛地被按住。
徐立轩死死掐着我的脖子，恶意满满。
“连死都不怕，你对我这么殷勤，倒像是心有他想?”
听此话，我心头一危，太过殷勤惹起了他的怀疑。
我径直跪下，连连磕头，直到出现血污才颤抖着声音开口。
“公子，我听说您对下人大方，才如此殷勤，我老母得了病，我需要很多钱，我一定对您忠心耿耿！”
管家匆忙进来，阴沉瞪我一眼，不甘心地点点头。
“公子，他说的和我查到了确实一样。”
听此，我和徐立轩皆松了一口气。
徐立轩将我扶起，语气缓和却全是敲打。
“在我这个地位，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我要谨慎。”
“今天的那个贱奴才，不知道恨我什么，卧薪尝胆在我身边，想借我父亲的手伤我，却被我发现。”
“他也不想想，虎毒尚且不食子，尤其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伤我！”
我低头掩过眼底的恨意，颤着声开口。
“奴才一定全心全意想着主子！”
徐立轩做多了恶事，对所有人都是一样怀疑。
他拿出毒药塞到我嘴里，慨叹道。
“还是毒药让我更放心，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边，缺不了你的解药。”
徐立轩了却心事扬长而去，管家却站到我面前，狠狠“啐”一口。
“狗奴才，真是好运气！”
是啊，真是好运气。
阿姐，我会为你报仇！
我红着眼眶，紧紧攥着衣角。
2.
阿姐确实是一个奇女子。
当时我只是一个停留在她办的学院门口的小乞丐。
阿姐没有嫌弃我满身泥泞，耐心带我回去给我擦拭干净，知我无父无母，无处可去，她更是认我当妹妹耐心呵护。
可后来，学院里的女学生都被父母带走。
她们砸了阿姐的学堂，不耐烦地开口。
“女儿家学诗书有什么用，那都是男儿和大家闺秀学的！这学院真是害人的东西！”
“不教她怎么相夫教子，我女儿以后怎么在婆家立足，垃圾学院！”
……
阿姐的学院被一把大火烧了干净。
那天后，阿姐带我去了京城。
她说她要赚银子，赚许多银子，好全国各地开满学堂。
我不由自主地点头，彼时，阿姐眼里的光很盛。
可京城太大，女子很难生存。
阿姐初到京城到处租不到门面。
当时租门面的人，满脸轻佻地说，“姿色不错，陪我一夜当我小妾，别说门面，什么金银财宝都是你的。”
阿姐自是不从，那人被落了面子，吩咐所有人都不许租门面给我们，甚至连住的客栈都把我们的衣物扔了出去。
寒冬腊月，破庙的半扇窗被风吹地呼呼作响，我和阿姐互相抱着取暖。
我问阿姐怎么办，阿姐只是紧紧搂住我，默不作声。
后来某一天，阿姐出去匆匆，回来也匆匆。
她说:“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阿姐这样说着，眼里却全是泪光。
我们以为酒馆开起来就好了。
谁知，开业第一天，阿姐的酒馆被地痞流氓围绕，那些人用下流的眼光看着阿姐，嘴里不干不净。
“一个女人，也敢做生意，不如嫁给我，保你荣华富贵。”
这样的声音很多，阿姐从不理会，她一日复一日地酿酒，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
那些声音消失，她们会在提起阿姐时，叹一句奇女子。
后来，丞相之子想喝阿姐酿的酒。
阿姐兴奋极了，她说，如果大人物喜欢这酒，酒肆的名声会越来越好。
那天，阿姐兴奋地带着几桶酒离开，却久久不回来。
我向周边的阿叔打听，他听了阿姐的去处。
一脸怜悯地看着我，“你阿姐不会回来了。”
我不信，在酒肆等到了天黑，却看见一群人趁着黑夜将阿姐的扔在酒肆门口。
领头的那个人踹了阿姐几下，阿姐却一动不动。
“什么奇女子，不过如此，都是些供人消遣的玩意！”
我跑过去，只摸到阿姐冰冷的尸体。
她再也不会醒来眉目含笑地看我。
我们明明已经攒了很多银子，就要成功，阿姐却不见了。
3.
徐立轩很受宠，即使他只是丞相府的庶子，但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男子，丞相对他多有疼爱。
我将准备好的酒递到他面前。
这酒没有害处，口味淡泊如清酒。
只是喝完会使人脾气暴躁，但若日日饮用，气血翻腾，可能会得疯病。
徐立轩被禁足几日，加上烈酒缘故，早就憋不住火气。
他大闹着将书房东西扔了一遍，更是将花瓶扔在我头上。
鲜血汩汩地冒出来。
我顶着一头血跪在地上。
“公子要是真想出去，出去就成，老爷疼爱公子定不会多说什么?”
徐立轩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管家立刻反驳，语气谆谆。
“不可，那天闹出大事，丞相已经不开心了，不能再……”
我匆忙打断他，语气缓和。
“公子只是出去散心，怎么可能出事，你这倒将是把公子看成不知轻重的蠢蛋，公子可是丞相唯一的儿子，再罚不过就是禁闭！”
管家恼怒地瞪着我，想要反驳，却被打断。
徐立轩一脸恼怒地瞪着管家。
“出去，今天一定出去！”
说完，他倒像是刚看到我头顶的鲜血。
虚伪地关切两句，猴急地出去准备东西。
管家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这个贱奴才，就知道出些馊主意。”
管家满脸褶皱的脸冲到我面前，与当夜他对阿姐不屑的脸渐渐重合。
我阴沉地瞪着他，一巴掌挥上，打得他满眼惊措。
“公子喜欢的，你也敢反驳！都是奴才，你怎么就高人一等?”
说完，我大步离开，不顾后面人的暴跳如雷。
徐立轩准备得很快，他色急地来到京城最大的青楼。
刚一进门就被人很快地迎了上去。
老鸨带着许多姑娘和他打闹。
酒过三巡，徐立轩浑浑噩噩地搂着几个姑娘上楼。
上楼前，他吩咐我要好好看门。
门关了，呻吟声慢慢响起，我看着门外的水钟，估摸时间。
丞相风尘仆仆地来了。
他瞪了我一眼，满脸怒气。
“公子可是在这里面?”
我还没开口，听见一道高傲的女声。
“女儿说的话，您还不信吗？阿弟违抗禁令，偷偷出来。父亲这次要再是不狠下心来管教，他那脾气定是会翻天！”
那女子还想再说，被丞相一脸羞怒地打断。
他让人拉开我，踹门而入。
顷刻响起徐立轩的咒骂声和女子的惊慌。
没多久，衣衫不整的徐立轩被拉了出来。
那女子捂嘴冷笑。
“阿弟此时不是应该关禁闭吗？怎么出现在此处?”
徐立轩被气得恼怒，口不择言。
“阿姐一个女子出现在此，也不怕被认成妓子。”
女子眉间闪过羞怒，冷笑道。
“一个庶子，不懂礼法……”
还没说完，被丞相冷冷打断。
“够了，你们是姐弟，怎可如此口不择言，尤其是子嫣，你以后还要依仗你弟弟。”
但到底是被徐立轩挑衅威严，丞相将徐立轩捆绑起来压了回去。
周围人对此指指点点，一向高傲的徐立轩此时也灰头土脸地低头。
看着徐立轩狼狈模样，我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