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千万，和我儿子谈恋爱。”穷困潦倒之际，霸总找上我。面对触手可及的馅饼，我迟迟不敢签下姓名。霸总追加，“如果结婚，赠予你一个小目标做婚前财产。”我激动得舌头打结，“好的，妈妈。”
1
我妈说她有病，要二十万救命。
东拼西凑了十万转过去，转眼看见我弟晒购房合同。
我气不过找他们还钱，爸妈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让我自己惦量。
双非会计，毕业即失业。
考公考编一个没捞着，offer还在入职黄了。
贷款头上添新债，想不发疯都难！
“赔钱货，你现在是翅膀硬了！”
电话那头，我妈咆哮着。
在等待霸总妈妈安排人来接的过程中，我坐在成堆行李上，皱着眉头将手机拿远。
“不就十万块钱吗？这也值得你到家族群里说！”
“拿给你弟弟买房怎么了？你是不是真盼着我死！”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生出来那天，老娘就该一屁股坐死你，省得白养二十年。”
“纠正一下。”我不疾不徐开口：“你和你老公只养了我十七年，你吞掉那笔拆迁补助金足以偿还。”
“还有，我也不是很想当人，你生之前经过我同意了吗？”
“你确实该一屁股坐死我，前提是你能舍得四十万和那套还建房。”
“哦，对了，现在又添了十万。”
我妈丝毫没觉得自己不该，她振振有词：“老娘生你养你，拿你点钱怎么了？你那套房值几个钱？”
“白眼狼，整天把钱啊钱的挂在嘴边，丢死仙人！”
“你在家族群里放那些屁，让我跟你爸、你弟怎么做人？”
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按着太阳穴压低声音回着：“是是是，你拿走了我奈何不了你。”
“我控诉你骗了我十万块钱，你也管不着。”
“你只考虑你们怎么做人，你怎么不考虑我的死活？”
糟糕的情绪最终还是没能压制住，我大吼：“我欠着国家四年助学贷款，又找人借了钱给你，你让我怎么活？”
最后，我放出狠话：“别惹我，否则谁都别活！”
挂断电话，我将手机随手往桌上一扔，靠在清理一空的衣柜门上平复自己的怒意。
我妈一向重男轻女，但又爱做面子功夫。
我把她骗我钱给我弟买房发到家族群里，她立刻炸毛。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要面子，我就戳穿她的里子。
不过片刻，手机非常不识趣的嗡嗡震动。
我烦躁的胡乱揉着太阳穴，空出一只手抓起手机闭眼接通。
“打打打，再打拉黑！”
预料中的谩骂没有到来，那头沉默了几息开口：“拉吧！”
糟糕！
完蛋！
霸总妈妈说她儿子一会儿来接我。
我气过头，给忘了。
“下楼，十分钟内让我看到你。”
对方语气冷淡至极。
很显然，他极不欢迎我这个被他妈强塞进门的不速之客。
就他不乐意？
只不过钱包太空，生活由不得我。
我拉着囤积四年的行李楼下。
车窗下移，露出一双让我瑟瑟发抖的眼。
驾驶座上的人眉清目朗，一如三年前初见。
他没有说话的意愿，目视前方，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此人外表极具欺骗性，那张脸像是和煦的春风，皮囊之下却是手起分落的无情挂科刽子手。
我大学四年唯一败绩就出在他手下。
可惜悔之晚矣。
签完合同，霸总妈妈才告诉我，她那个年近三十没对象、需要我去充当女主人镇宅化解血光之灾的倒霉儿子，是江淮景江副教授。
车停在C大家属院车库，江淮景向我这边微微侧头，有棱有角的脸在车库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好看。
“不管我妈跟你说了什么，从今天开始听我的，做不做得到？”
我不由得挺直脊背，双手轻放于膝盖上，“做得到。”
江淮景又说：“老实做个安静人，我容忍你一年，否则立刻把你扔出去。”
我双手抱拳，虔诚拜谢：“多谢江老师收留，我保证好好做人。”
江淮景打开车门下车，“毕业就别叫老师了，别扭得慌。”
我愣了，不叫老师，那叫什么？
江先生？江副教授？李总她儿？
总不能叫我的亲亲男朋友吧？
2
江淮景指着离他卧室最远的房间，示意我进去。
“每天7点、12点，18点准时开饭，过时不候。”
我狗腿的点点头，拖着行李麻溜的在江淮景眼前消失。
顺利入住当天，霸总妈妈立刻安排前款500个W。
从负债五位数，到银行存款七位数，只在一夕之间。
喜成百万富婆，我的笑声连绵不绝。
正准备高歌一曲，房门被人毫不客气地敲响。
江淮景冷冽的声音穿过墙壁：“闭嘴，再笑把你扔出去。”
我道了句抱歉，双手捂嘴努力咽下我的快乐。
成年人养的第一个孩子是小时候的自己，这话果然没错。
以前挣扎在生存线上，我根本没有好好生活过。
现在有钱有闲，我任由自己放纵。
“王欣怡，你是老鼠吗？”
氪金打游戏到深夜，我饿得难受，到厨房煮螺蛳粉正好被江淮景遇上。
“抱歉，我小声一些。”
我伪装客套：“您要来点儿吗？”
江淮景从包装上移开视线，“我没有吃垃圾的爱好。”
我瘪瘪嘴，也不和他争辩。
江淮景家阿姨做饭好吃，再加上我前半辈子没过吃什么好菜，所以每顿饭都吃得特别香。
阿姨看我胃口好，怕我晚上饿得快，问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当宵夜。
我毕竟是个外人，也不好麻烦人家，只说螺蛳粉就好。
江淮景当时就以一种看老鼠的眼神看着我。
螺蛳粉怎么了？它香啊！
没有品味怎么了？它抗饿顶饱啊！
小时候想尝，还只能捡我弟剩下的汤喝呢！
长大真好，想吃多少吃多少！
江淮景拿了一罐冰啤酒，靠在冰箱上喝。
他问：“你一天到晚在做些什么？”
“主要在玩儿。”我老实说。
“你很闲？”
我迟疑着点头，哪知江淮景突然一笑。
还来不及细品他笑容中的深意，就听他说：“明天来学校评卷。”
不干。
以59分挂掉的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历历在目，我拒绝成为刽子手帮凶。
“我高数差得很。”
“有标准答案，小学生都能评，你不行？”
江淮景揉着手腕直接转身：“家里不养闲人，明天上午九点半，让我在03405看到你。”
苍天啊！大地啊！
不是我要助纣为虐，是江淮景不做人！
学弟学妹们，骂了江淮景可就别骂我啦！
3
苦哈哈改了一整天试卷，霸总妈妈发来消息问进展。
【今天和江淮景做了什么？】
我一五一十答道：【今天帮江老师改了一整天试卷。】
霸总妈妈：【要不你考个研究生？可以趁着江淮景给你辅导数学培养感情。】
No No No，我强烈反对。
不该有的感情要扼杀在摇篮里。
霸总妈妈：【研究生学历比本科服众，江淮景只想研究数学，家业还指望你继承呢。】
呵呵。
不愧是霸总，画的饼都是人民币味儿的。
不等我准备好拒绝措辞，霸总妈妈又说：【先给你500w做准备费用，考上之后再奖励500w。】
嗯……又是0.1个小目标。
怎么能不让人心动呢？
不是我对江淮景图谋不轨，是他妈给的实在太多。
而且，考研人不闲吧？
霸总妈妈是高效的，确定我要参加今年的管理类联考，第二天就让人送来了好几十本辅导书。
她让我向江淮景请教数学，这我完全不用敷衍。
数学问题信手拈来，根本不需要去找。
“空水槽设有甲、乙、丙三个水管……为什么不选A 要选D，这个问题很好！”
江淮景读完题不可置信的看我一眼，咬牙切齿道：“睁大你的眼睛，你列的式子，问题在哪里？”
我盯着草稿纸看了又看，弱弱道：“没……没问题啊!”
江淮景捏着红笔在书上花了个大圈儿，把书本戳得哒哒响。
“丙管15分钟可把满水槽放完，放完，不是注满！”
“来，还有这个。”
江淮景抓起我手指头放在题目下方，我想往回缩，他紧攥着不放。
“指着读题，这种方法对大学毕业生正合适。”
“甲、乙两商店某种商品的进货价格都是200元……乙店售出件数是甲店是2倍，2倍！我看你两只眼睛也不瞎,怎么就看不见？”
“还有这个，一支队伍排成长度为800米，传达命令需要……”
江淮景狠狠愣了我一眼：“那一分钟传达命令的时间呢？你吃了？”
鸡飞狗跳讲完题，江淮景撑着额头警告我：“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我丢不起这个人。”
“嗯嗯嗯。”我疯狂点头，抓起书飞奔回房。
4
江淮景是倔强的，他没放弃我，甚至连夜定制改造白痴计划，立志要让我199数学考满分。
不仅如此，他还在书房收拾出一个位置，要每天监督我学习。
好吧，其实他的原话要刁钻一些。
“我不信我教不会你这个蠢材！”
在曾经的老师眼皮下学习，我苦不堪言。
与江淮景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熬到九月，我终于结束了被江淮景支配的日子。
哈哈哈，江淮景要上！班！了！
江淮景企图押我去他办公室学习，被我以人来人往吵闹拒绝。
他在一个午后打来电话，让我给他送U盘，顺便到图书馆去学习。
我装好书包，拿上江淮景的U盘出门。
“欣怡，好巧啊！”
办公楼的拐角偶遇大学同学徐颂，以及我的前室友刘娜，他们正下着楼。
徐颂语气里伴随着一丝惊讶：“你是MAud还是MPAcc？”
“我不是研究生入学，是来学校送点东西。”
我和徐颂不怎么熟，就这么模糊的答着。
前室友刘娜挖苦我：“村花儿，待会儿多逛一逛，珍惜这个机会，毕竟明年你的校园卡就失效了，想进来也来不了。”
“多谢镇花儿提醒，不多说了，我还有事。”
我来自农村，刘娜来自区县的乡镇，她自认为户籍落在镇上要高我一等，四年里没少拉踩我。
我不愿与她多费口舌，错身上楼，被刘娜一把抓住手臂。
“急什么呀？刚好叙叙旧！”
“咱俩可没什么旧能叙，我真有事。”
刘娜不松手，我的耐心即将告罄。
江淮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四楼出口。
“王欣怡，你是乌龟吗？”
徐颂和刘娜听到江淮景的声音回过头，“江老师好。”
江淮景点点头，“你们好。”
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轻点着栏杆，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那位女同学松个手，我家乌龟被你挡住了。”
刘娜呆呆松开手，我在江淮景的注视下咚咚踏上楼梯，留下徐颂和刘娜在风中凌乱。
5
后面的两月，我基本上每日都去图书馆，和徐颂偶遇了几次。
人都有八卦的本性，在一次离开图书馆的路上，徐颂问我和江淮景是什么关系。
我不好直言，编了瞎话，说是远房亲戚。
“江老师大义灭亲。”
他指的是我大二上学期挂在江淮景手上。
我弱弱道：“老师对学生不就得公平嘛！”
徐颂去年考过199，一路上给我说了不少经验。
“王欣怡动作快点儿，家里的夜宵要凉了。”
江淮景有晚课的时候，都会在晚课结束后等我一起回家。
他看不惯我这不大聪明的样子，总让阿姨准备汤品补脑。
那玩意儿凉了巨难喝。
江淮景对徐颂有些好奇，看了人家好几眼。
“那人看着眼熟，你同学？”
“嗯嗯，您还记得他吗？开学那会儿在楼梯上遇见过，那年您教我们的概率论，他满绩点！”
江淮景傲娇的说：“我一学期满绩的学生不知凡几，哪有闲心记人名？”
我立即恭维：“是是是，您的教学水平炉火纯青，将来必定是一代名师。”
“你们俩关系不错？”
江淮景又问：“老看见你和他在一起，这周有两次了。”
“没有，就最近几天才在图书馆里遇见。”
我和徐颂确实不熟，本科四年也不过是一次小组作业的交情。
“整天一起学习？”
“也没有，他白天课基本上满课，只有晚上才来图书馆。”
江淮景什么时候管这么宽了？
“您问这个干什么？”
江淮景一副为我好的表情，“我是想问在图书馆里有没有人干扰你学习，最好不要让我对你寄予的厚望落空。”
在江淮景的帮助下，我数学还真学得不错。
我拍着胸口保证，“您放心，我一定努力不给您丢脸。”
江淮景轻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吃宵夜时，江淮景跟我商量：“报告个一对一补习吧！”
“你同学的经验也许只适合他一个人，而老师每年辅导许多学生，肯定能给你提出更专业的意见。”
我喜出望外，“还有这等好事？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吧，以后晚饭回家吃，然后开始一对一补习。”
6
朝着目标前进的日子过得特别快，转眼来到十二月底。
江淮景恰好在我考试这段时间出差。
虽然199只考一天，但好歹也是检验我半年学习成果的日子。
没有江淮景这根定海神针在身边，我没由来的心慌。
出门前，江淮景打来电话反复叮嘱我要带那些证件、文具。
“我知道了，都是参加过高考的人，这些事不会忘。”
江淮景叹息：“行吧，你好好考。”
挂断江淮景的电话，我背上包去考场。
6个月的学习时间不算长，但是有江淮景和其他老师的帮忙，我学得还算牢固。
区区一个管综，姐不怂！
怀揣着这个心态，两场考试我考得十分流畅。
下午考完英语出考场，我一度认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本应该在外地出差、明天才回来的江淮景正站在C大校前广场上。
他向我走来，“考傻了还是冻傻了？”
“我好得很！”
江淮景点点头，“哦，听你语气考得不错，上岸有望。”
他笑道：“提前恭喜你啊！王硕。”
我抱拳回复：“同喜同喜，江博。”
熙熙攘攘的考生散开，人群中露出一张久违的脸。
我迅速拉下发绳用头发盖住脸，还是晚了一步。
噩梦般的声音响起：“小贱丫头给老娘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