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宪宗消灭藩镇,为何在历史上知名度不高?(下

时间如白马过隙 2024-04-13 21:59:08

前文说到了唐顺宗的“永贞内禅”,宪宗李纯的登基之谜,以及如何完成大唐形式上的统一,下面我们接着来讲。

前明后昏

李纯的前明后昏主要体现在三件事上:

第一就是痴迷于访仙问道。

长安的历代天子一向痴迷于访仙问道,李世民死于番僧之药,李治虽然不敢亲身试药,但也藏丹士于宫,李隆基更是将天下道人术士都引为同宗,给他们特殊礼遇。

年轻时,李纯也对自己旺盛的生命力非常自信,发自内心地反感祖宗们的种种佞道之举。即位第二年,他就下诏将道士、女冠由宗正寺划出,不再给道教特殊礼遇。

但谁也没有想到,当时光流逝,有一天,李纯也会沉湎于荒诞不经的长生术,无法自拔。元和六年,宰相李藩陪天子闲谈时,便惊讶的听见李纯带着好奇、艳羡的语气谈论起如何才能“只吞一粒金丹药,飞入青霄更不回。”

李藩面色凝重地告诫天子:前代帝王追逐长生不老,最后都成了江渚渔樵把酒闲谈,就连英武如太宗,也在服用了天竺僧人的丹药后一病不起。

但是,此时的李纯已经无法拒绝长生之术的五光十色。

于是,道士柳泌被任命为台州刺史,赐金鱼紫衣,为皇帝去寻找传说中的仙草,当谏官们纷纷表示反对时,李纯不耐烦地道:“烦一郡之力而致神仙长年,臣子于君父何爱焉!”大臣们哑口无言,柳泌逍遥似神仙。

就这样,柳泌飘然来到了天台山,他一面挥舞着长鞭,把台州官民驱赶进高山深谷,一面享用民脂民膏,寻欢作乐。

然而,再高明的骗术也有被揭穿的一天,转眼,一年多过去了,柳泌一无所得。惊惶的道人自觉走投无路,狼狈逃入山中。

当浙东观察使在山谷深处捕捉到走投无路的柳泌时,柳泌以为,他的神仙生涯已经演到了尽头,此去长安必是黄泉路。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天子早已被迷得神志不清,在他的如簧巧舌下,李纯竟然相信天台山发生的闹剧只是一场小小的误会。他不仅没有惩罚柳泌,还把这个已经被戳穿骗局的道士留在兴唐观,继续为他炼制不死药。

对长生的偏执,终于让故事从闹剧演绎为一场悲剧。

元和十五年,柳泌将炼制出的一小撮鱼肚白色粉末,恭敬地进献到李纯的御几上。

高宗和玄宗虽热衷于炼丹,但一旦丹成却很理性,都没有贸然服食,但李纯却抵御不了丹药的诱惑,起居舍人裴潾劝诫说:“君主用药都应由臣下先尝,确信没有问题才能服食。献药的柳泌应先服食一年,以观药效。”可焦急的李纯甚至连一年也不愿意等,多嘴的裴潾很快就被黜为江陵令,而李纯也在用药七天后一命呜呼。

当然,柳泌只是其中的一位,另外还有宣扬自己伏虎降龙的僧人大通,吹嘘自己能把瓦砾变黄金的道人田佐元,自称三百岁,面貌不过二十许的术士王台山,他们都出入宫廷无碍,从李纯手中骗来了一顶又一顶的乌纱。

反正,帝京里满眼都是招摇撞骗之徒的身影。

第二是宠信宦官,任用奸佞。

十年来,李纯的宰相即使不来自翰林学士,也多出身高门,比如裴珀、李吉甫、杜元颖、崔群、裴度、李绛等,他们的入相保证了宰相始终由身份清高、文名素著的饱学之士担任,很少会受到质疑。

但从元和十年起,一帮如程异、皇甫镈、李道古这样的小人被提拔为宰相,布列朝堂。

和柳宗元、刘禹锡一样,程异是永贞革新“八司马”之一。当柳宗元等在瘴烟之地苦熬岁月时,程异却步步高升,一直升到了宰相,确实他的理财能力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连一向贬抑“二王八司马”的史书也承认,在程异手上,“江淮钱谷之弊,多所铲革。”

但他的为人却令人不耻,柳宗元在《柳子厚墓志铭》中就指责他,当友人春风得意时,他“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涕泣,誓死不相背负”,但等到友人落难时,却反目成仇、落井下石。

他的这一行为也为当时的士大夫阶层所不容,在舆论的压力下,拜相后的程异从未踏进过政事堂半步,更不敢动用宰相的印绶和枢笔。一个多月后,他就自请出任巡边使,远走西北,以逃避大臣们歧视的目光。

如果说程异还有可取之处的话,那与他同时拜相的皇甫镈,则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无耻小人。丁母忧的时候,他就敢流连花街柳巷,根本没把舆论放在眼中。几年下来,皇甫镈推荐方士、勾结阉宦、排除异己,几乎是无恶不作,但他却有一桩“好处”——只要天子喜欢,他什么都敢做,比如当李纯为大内库房的陈朽织物发愁时,皇甫镈乖巧地动用户部银两,高价收购,供给边关将士……

愤怒的裴度站出来,三次上书,一次比一次激烈,直指皇甫镈和程异为“市肆商徒”、“佞巧小人”,并以挂冠求去为要挟,要求罢免两人相位。然而在李纯的庇护下,这次冲突以裴度被赶出长安收场。

裴度黯然离去后,崔群成了皇帝与大臣间最后的调停人。在延英殿上,李纯偶然问起,为什么玄宗早年开创开元盛世,晚年却引发安史之乱。崔群立刻道:世人都说安禄山反叛,是动乱的开始;臣却以为,玄宗罢张九龄相,专任李林甫,才是盛极而衰的分水岭。

李纯当然明白,崔群说的分水岭,一边是裴度,另一边是皇甫镈。但他只是笑了笑,却没说什么。然而崔群的话却引起了皇甫镈的嫉恨。

皇甫镈从大内库房收罗的罗彩送到士卒手中后,触风断裂、随手散坏,军中群情汹汹,忧心如焚的节度使弹压不了愤怒的士卒,几乎要一死以谢天下。

崔群立刻上奏天子,身处风口的皇甫镈却面不改色地回禀:“朝廷供给边军的衣粮赏赐一如旧制,今天的局面,完全是因崔群的煽动,他自己猎取了名声,却让怨怒集于陛下身上。”

李纯竟然相信了皇甫镈的鬼话,让崔群归家反省。不久又发生了上徽号事件,皇甫镈趁机攻击,说崔群舍不得用“孝德”二字为宪宗上尊号。

于是,在朝野一片反对声中,崔群被贬至湖南任观察使,从此朝堂上再没有敢直言进谏的大臣,代之而起的是一群如李道古(就是他向宪宗推荐的柳泌)这样以“贪暴”闻名的小人。

至于重用宦官,元和一朝一以贯之。除了拥立李纯的俱文珍、薛盈珍、刘光琦等以外,最炙手可热的当属吐突承璀,几年下来,他不仅授内常侍、知内省事,封左监门将军,左、右神策,兼河中、河阳、浙西等道行营兵马使和招讨处置使等要职,还作为统帅带兵出征,即使惨败而归,也无碍于他的升官发达。

当翰林学士李绛当面控诉吐突承璀的专横之时,还没有“黑化”的李纯却很不高兴地说:“卿言太过!”

当羽林大将军孙俦行贿吐突承璀,想谋求一个节度使之位,被揭露出来后,吐突承璀却只是暂时被外放淮南监军,不久就又回到了宪宗身边,官复左神策军中尉,依然炙手可热。

有的大臣劝说宪宗要防止宦官权力过大,他却回答:“不过一群家奴耳,不管给多大权力,朕除之如剔毛!”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据史料记载:“元和二年,省神武军。明年,又废左右神威军,合为一,曰天威军。八年,废天威军,以其兵骑分隶左右神策军。”

而宪宗朝的禁军——左右神策皆为宦官所掌控,宦官的权力甚至超过了君王本身。

元和十五年正月庚子夜,王守澄,陈弘志等宦官潜入寝宫谋杀了因服食丹药卧病在床的李纯,然后守住宫门,不准朝臣入内,伪称皇帝“误服丹石,毒发暴崩”,并假传遗诏,命李恒继位。

从此,唐帝的废立,都由宦官所操纵。

另外,宪宗还在取得了一些成就后,渐渐骄侈。

淄青被平定后,志得意满的李纯就命六军大修麟德殿,右龙武统军张奉国和大将军李文悦都认为外寇初平,就大兴土木,将士太过辛苦,恳求宰相出面劝说。

然而宰相还未来得及进谏,得到消息的李纯就已经勃然大怒,将张奉国贬为鸿胪卿,把李文悦撵出了长安,随后更是变本加厉,疏浚龙首池、兴建承晖殿,根本不顾大臣们的看法。

元和十三年,李纯又在神策军和宫人的簇拥下,驾幸法门寺,启迎佛骨。史载,为显诚心,李纯耗费亿万,长街两侧,到处是金花帐、温清床。孔雀毛装饰的金银宝刹,小者一丈,大者二丈,足有八万之多,香檀刻的飞帘花槛,皆覆金银,数千民夫拉着宝帐香异,缓缓走过长安街,无数百姓挤在道旁,瞻奉舍施,甚至烧顶灼背、截指断臂以求供养……

在群魔乱舞的佞佛图景中,时任刑部侍郎的韩愈上疏诤谏,李纯却勃然大怒,准备对他处以极刑。多亏当时还是宰相的裴度和崔群拽住了李纯紧握屠刀的手,生生把韩愈从死亡阴影中拉了出来。

819年李纯开始服用长生药,性情更是变得暴躁易怒,经常斥责或诛杀左右亲随,最终也导致了陈弘志等的弑君。

内政上无建术

唐宪宗虽然是在形式上完成了统一,但他确实在削弱藩镇势力,加强朝廷集权方面有着显著成绩。

但同时,他又在其他方面,许多问题都没有解决。

比如在经济上,并没有恢复大唐初期富强繁荣的局面。《新唐书》曾载,元和十四年库部员外郎李渤出巡雍州,发现元和初年本有四百户的渭南县今才一百余户,原有三千户的懿县,今才一千户,“凡十家之内,大半逃亡,亦须五家摊税。”

所以他在给宪宗的奏疏中言道:“摊逃之弊,苛虐如斯”,“此皆聚敛之臣剥下媚上,唯思竭泽,不虑无鱼”,“夫农者,国之本,本立然后可以议太平。”

再比如前面提到的宦祸。不但宪宗自己死于宦官之手,后面的几代君王也都有宦官废立。

肃、代之时还只是让宦官掌管禁军,并未让其出师作战。宪宗开了个不好的先例,后面的皇帝不是有心无力,有力无心,就是不闻不问,一直到宦官和唐王朝同归于尽。

这些根本问题,宪宗非但都没有解决,反而愈演愈烈,由此可见,所谓的“元和中兴”不但是昙花一现,更是徒有其表。

唐宪宗在历史上功名不著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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