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蒙古族有1000多万人，主要分布在中国和蒙古两个国家。其中350万人生活在蒙古，600多万生活在中国（70%分布在内蒙古自治区）。

▲蒙古族主要分布在蒙古国和中国内蒙古自治区

蒙古语是中蒙两国蒙古族共同的母语。两国蒙古语唯一的区别是字母不同。中国的蒙古语主要使用回鹘字母书写，然而蒙古国却使用西里尔字母（也被称为俄语字母）书写。

▲内蒙古自治区的蒙古语频道，使用回鹘蒙文

蒙古国的前身是外蒙古。外蒙古在清朝时期也是中国的一部分。外蒙古和内蒙古一样，都是用回鹘字母拼写。

从1912年到1921年，外蒙古在俄国（及苏俄）的支持下宣布独立（未得到中国承认）。

受俄罗斯（以及苏联）文化的强烈影响，蒙古国逐渐使用西里尔字母（俄语字母）书写本民族的语言文字。

1946年蒙古独立得到承认后，蒙古国（当时叫蒙古人民共和国）废除了使用800年的回鹘字母，全面使用西里尔字母拼写。

▲蒙古国路牌，使用西里尔字母拼写的蒙文

除了西里尔蒙古语之外，俄语标牌在蒙古的街道上随处可见。

1991年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影响力下降。蒙古在外交上不再唯俄罗斯马首是瞻，而且蒙古国力图回归文化传统。其中的重要一步就是逐渐在蒙古国普及传统蒙文（回鹘字母）。

从1991年2020年，蒙古国开启了一系列措施，在政府公文中使用传统蒙文并逐步推广。

▲蒙古国总统给俄罗斯总统普京的信，开始使用回鹘蒙文

2020年3月18日，蒙古国正式通过《蒙古文字大纲》，决定在2025年确立传统蒙古文的官方文字地位。如果蒙古国使用的蒙古语回归传统书写方式，蒙古国将和中国内蒙古实现“语言完全相通”。

那么，蒙古为什么会受到俄罗斯影响使用西里尔字母？蒙古国为什么要恢复传统回鹘字母呢？

一、回鹘蒙文创造

世界上前三大书写字母是拉丁字母、阿拉伯字母和西里尔字母。拉丁字母流行于西欧以及美洲地区。西里尔字母主要流行于俄罗斯以及受俄罗斯影响的国家。

▲西里尔字母的使用范围

回鹘字母虽然在世界的使用人口不如西里尔字母，但回鹘字母的诞生却要早于西里尔字母。

回鹘字母诞生于中亚地区。关于回鹘字母的诞生众说纷纭。根据主流学术研究显示，回鹘字母的诞生是粟特字母（伊朗语族）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公元前10世纪开始，中亚地区最早的居民是波斯人的远亲粟特人。从公元前7世纪到公元前5世纪时期，粟特人在中亚定居 主要从事农牧业。

公元1世纪时期，粟特人在借鉴古代西亚字母的基础上创立了自己的字母——粟特字母。

▲粟特字母

此时，随着东亚的中原文明和西方的罗马文明兴起，中亚成为了东西方贸易的据点而繁荣。粟特人发明的粟特字母逐渐发扬光大。

公元5-6世纪时期（南北朝到隋朝），崛起于蒙古高原的突厥人建立了强大的突厥汗国。此时的突厥汗国，没有自己的文字。

公元7世纪时期，突厥汗国在唐朝的打击下退出蒙古高原，突厥的各个部落纷纷西迁至中亚草原地区。西迁的突厥部落在蚕食了粟特人的地盘时，学习了粟特字母的基础上，用粟特字母拼写突厥语。

随着突厥人离开了蒙古高原地区，中国北方被其它游牧民族所取代。其中，铁勒人成为了其中较为强大的一支。公元8世纪时期，起源于蒙古高原的铁勒部落的一支回鹘人（视为维吾尔人的祖先）怀仁可汗联合唐朝击败后突厥，统一北方草原铁勒诸部。

在蒙古高原建立起回鹘汗国（744年-840年)。

▲唐朝时期建立的回鹘汗国

回鹘汗国主要发展同中亚的粟特人贸易。受粟特文化的影响，回鹘人开始采用粟特字母来拼写自己的语言回鹘语（古维吾尔语），并最终形成了回鹘字母。

▲回鹘文字字母

在欧亚大陆的另一端， 西里尔字母诞生的时间稍晚于回鹘字母。根据欧洲史籍记载，西里尔字母的诞生跟希腊有着密切关系。

希腊字母产生于公元前800年左右。

▲欧洲最早产生的希腊字母

罗马人使用的拉丁字母产生于公元前400年。公元前1世纪时期，罗马帝国灭亡了希腊国家。拉丁语逐渐占据了强势地位，希腊语暂时被拉丁语压制。拉丁字母在欧洲使用范围逐渐超过了希腊字母。

公元395年，罗马帝国一分为二。当时的希腊是东罗马帝国的地盘。东罗马帝国的文字起初是拉丁语。

后来，随着西罗马的灭亡（476），罗马的拉丁文和逐渐式微，希腊语逐渐取代拉丁语。

▲罗马帝国一分为二，东罗马帝国的核心就是希腊

从公元6-9世纪时期，东罗马帝国不断向东欧平原、巴尔干半岛北部传播基督教（当时基督教尚未分离为东正教和天主教）。

东罗马帝国东部地区主要是斯拉夫国家。

▲东罗马帝国周边的塞尔维亚、保加利亚都是斯拉夫国家

因此，希腊文化对于很多斯拉夫国家产生了影响，其中重要影响就是文字的产生。

公元9世纪时期，来自东罗马帝国的传教士圣西里尔和美多德兄弟在斯拉夫国家保加利亚的作用居功至伟。为基督教在斯拉夫国家的传播作出了贡献。

▲圣西里尔兄弟

圣西里尔兄弟的门徒出于方便传播基督教的需要，在原有的希腊文字母基础上发明了新的字母。为了致敬先贤圣西里尔兄弟，该字母也被叫做西里尔字母。

西里尔字母随着保加利亚传播到南斯拉夫国家塞尔维亚以及东斯拉夫国家基辅罗斯，逐渐被基辅罗斯公国所采用。西里尔字母成为了诸多斯拉夫国家采用的字母。

巴尔干半岛和东欧平原采用了西里尔字母的同时，中国北方则进入唐朝末期和五代十国时期。回鹘汗国被叶尼塞河部落坚昆灭亡后，迁徙至吐鲁番盆地，建立高昌回鹘国。

▲高昌回鹘，回鹘汗国的主要继承者

中国北方的蒙古高原和西北地区被多个游牧民族轮番占据。受回鹘文化影响，中国北方民族语言文字均采用了回鹘字母。

蒙古族亦不例外。从10世纪初到12世纪时期，蒙古人依然处于原始部落末期，主要居住在蒙古高原东北部呼伦贝尔大草原，实力较弱。当时中国北方主要建立了辽国和金国。蒙古人长期处于辽国和金国的控制之下，而且蒙古人内部的各氏族之间征伐不断。

公元12世纪末，杰出将领成吉思汗统一了蒙古各部落，逐渐建立起强大的蒙古人国家，即蒙古帝国的前身。

▲成吉思汗

蒙古人虽然有了自己的语言，但当时的蒙古语主要停留在口头表达，没有自己的文字。如何确立自己的文字成为成吉思汗以及蒙古部落的当务之急。

成吉思汗之初，蒙古部落和高昌回鹘国并不接壤。公元1204年，蒙古消灭了蒙古高原西部的乃蛮部落。乃蛮部落的消亡使得蒙古和回鹘接壤。

回鹘字母成为了蒙古借鉴的对象。成吉思汗在和乃蛮部落作战时，俘获了当地的国师畏兀儿（维吾尔人的前身）学者塔塔统阿。

▲回鹘蒙文的发明者：塔塔统阿

塔塔统阿被俘后依然守护着乃蛮的印信。塔塔统阿忠于国家的行为得到了成吉思汗的嘉许。加上他有着丰富的学识。

因此，成吉思汗将蒙古文书的重任交给了塔塔统阿。塔塔统阿的帮助下，用回鹘字母拼写蒙古文。蒙古文有了自己的书写方式。回鹘蒙文被视为是蒙古语的开头。

公元13世纪之后，蒙古帝国开始了向西扩张的步伐，相继征服了中亚地区甚至是东欧地区，建立了四个汗国。基辅罗斯被蒙古帝国所灭。

蒙古帝国不仅向西扩张，也不断向南扩张统一中国。

1271年蒙古第五位可汗忽必烈将国名更名为元。1279年，元灭亡南宋，统一了中国。建立了元朝。

元朝将西域、青海等地纳入了中国版图。

▲元朝和金帐、伊尔汗、察合台几大汗国各自为政。元朝占据中国

除了元朝之外，蒙古帝国将其占领的土地分为金帐、察合台和伊利三个汗国。其中，东斯拉夫人长期被金帐汗国所统治。但罗斯人（东斯拉夫人）依然保留了自治权。

元朝统一中国时期使用的官方蒙文并不是塔塔统阿创立的蒙文，而是忽必烈命令国师八思巴另制八思巴字。

蒙古帝国已经分裂为大元和四大汗国。而且各个汗国各自为政，互不隶属。因此八思巴字一直只有元朝采用，并主要用作为汉字标音符号。

▲八思巴文，元朝唯一的官方文字，适用范围不如回鹘蒙文

元朝时期，八思巴蒙文虽然作为官方文字使用。但其在蒙古族的普及程度依然不如回鹘蒙文。

回鹘蒙文被创立后，更是被用来制作了大量的金石碑刻、钱币、印章等物品，展示了蒙古汗国以及蒙古帝国时期的辉煌与荣耀。

元朝在中国统治持续不到百年。1368年，元朝被朱元璋所灭，蒙古贵族逃回到蒙古高原。元朝被明朝取代后，八思巴蒙文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八四巴蒙文退出，回鹘蒙文占据蒙古高原的主导。

二、西里尔字母：苏联的影子

元朝灭亡后，蒙古部落散落在中国的蒙古高原、青藏高原、西域各地。这些地区的名字多数来自蒙古语。

▲中国新疆首府乌鲁木齐，其名称来自蒙古语

与此同时，蒙古帝国的金帐汗国对于基辅罗斯的统治逐渐走向瓦解。

1480年，金帐汗国统治下的莫斯科公国打败了蒙古统治者。1547年，莫斯科公国统一了东欧的罗斯诸国，建立了强大的沙皇俄国。

▲莫斯科大公国，逐渐统一罗斯公国，即沙俄的前身

此时，使用西里尔字母的南斯拉夫国家（塞尔维亚、保加利亚)被奥斯曼帝国所占领。俄国成为了西里尔字母使用的国家中实力最强劲的一支。

因此，西里尔字母逐渐被称为俄语字母，和俄罗斯文化画上了等号。

▲俄语字母

此时的蒙古部落虽然走向衰落，无法重塑蒙古帝国的光芒。但回鹘蒙古语影响了其它中国北方的民族语言文字的形成。

16世纪末，中国北方少数民族女真人（满族前身）建立后金政权。1636年，第二代汗王皇太极在回鹘式蒙文基础上创制了满文拼写方式，并将其作为官方文字使用。

▲满文，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回鹘蒙文

此时，大漠北方最强大的民族依然是蒙古族。满族能够发展壮大，与满蒙联姻、会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与满族贵族联姻的蒙古被称为内属蒙古，即蒙古八旗。

▲满蒙联姻

未与满洲贵族联姻的蒙古即外藩蒙古，主要分布在蒙古高原以及西域、青海一带。

从1644年到18世纪，清政府征服了外藩蒙古诸部。蒙古高原全境在中国版图。清朝统一蒙古高原时，在刚刚归顺的外藩蒙古设置札萨克（蒙古语执政官，可世袭）进行管理。

外藩蒙古按照戈壁沙漠南北的分布被划分为内外札萨克蒙古（漠北蒙古）和内札萨克蒙古（漠南蒙古）两部分。

▲清朝蒙古被分为内札萨克蒙古和外札萨克蒙古

内札萨克蒙古位于戈壁沙漠以南，即漠南蒙古。漠南蒙古占据着土壤肥沃，水草丰美的地区，人口增长较快，对清廷的向心力较强。

外札萨克蒙古所辖的地区位于戈壁沙漠以北，即漠北蒙古。漠北蒙古所在的地区远离行政中心，对于清廷的向心力较弱，独立意愿较强。

无论是内札萨克蒙古还是外札萨克蒙古，使用的语言都是传统蒙文，即回鹘蒙文。

▲回鹘蒙文，在内札萨克和外札萨克蒙古通用

清廷统一蒙古高原之时，其北方却面临着斯拉夫人国家——沙皇俄国的入侵。沙俄历史上曾经是金帐汗国的一部分。

16世纪完成统一后，沙俄开启了开挂模式。通过不断地东征，吞并了西伯利亚地区的大部分领土。

▲俄国不断向东扩张

沙俄的土地从东欧平原扩展到中国北方，并与蒙古族接壤。俄国一直觊觎中国北方领土，1653年 至 1689年的雅克萨之战，俄国被清军打败。

▲雅克萨之战，清军大败入侵沙俄军队。俄国侵占中国领土被暂时打退

然而，沙俄意图吞并中国北方领土并没有就此消沉。俄国扶持外蒙古分离势力，试图在中俄边境制造缓冲地带。

19世纪40年代，随着清朝衰落，俄国卷土重来入侵中国北方。从19世纪40年代到80年代，俄国通过不平等条约，割占中国北方15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

▲俄国侵占中国领土

然而，俄国的野心并不局限于此。俄国为了在中俄之间设立缓冲区，利用外蒙古人对于清廷归属感不强，多次策动外札萨克蒙古取得更大的自主权甚至独立。

1911年，中国爆发辛亥革命，清廷的统治摇摇欲坠。这给了外蒙古独立的契机。外札萨克蒙古的贵族土谢图汗部亲王杭达多尔济认为此时已经时机成熟，干脆宣布独立。

▲外蒙古独立宣言，使用回鹘蒙文

民国成立之初政权掌握在孙中山领导的革命者手里。1912年，为了稳定国内政局需要，孙中山让位北洋军阀政府。

此后，北洋军阀多次出兵外蒙古。北洋军阀进攻外蒙古引起俄国干涉。1915年，中俄蒙签署《恰克图条约》，蒙古名义上属于中国，实际脱离中国的控制。当时，蒙古的传统文字依然用回鹘字母拼写。

▲《恰克图宣言》，使用的蒙文为回鹘蒙文

1917年，俄国爆发十月革命后，建立苏维埃政权。为了稳固国内局势，苏俄退出了外蒙古。中国于1918年收复了外蒙古地区。

随着苏俄国内局势的稳定，苏俄重新染指外蒙古。1924年，外蒙古在苏俄的支持下，建立蒙古人民共和国，外蒙古事实上脱离了中华民国（未得到中国承认）的控制。

▲蒙古人民共和国国旗

虽然外蒙古没有加入苏联，但成为了苏联的附属国。俄语在蒙古普及，西里尔字母也被上层社会使用拼写蒙古文。除此之外，世界上适用范围更广的拉丁字母也被一部分蒙古贵族所采用。

1930年代，苏联忙于国内的经济建设，暂时放松了对蒙古的控制。蒙古国内就使用拉丁字母、西里尔字母还是传统回鹘字母一直争执不下。

1941年3月25日，日本扩大二战，威胁到外蒙古地区。苏联决心加强对外蒙古的控制。

随着苏联势力的回归，蒙古领导人出台了新的文字决议，宣称拉丁蒙古文拼写上无法涵盖蒙古文的所有发音，西里尔蒙古文更适合蒙古人，决定不以拉丁字母而以西里尔字母为基础创制新文字。

就这样，西里尔字母成为了外蒙古地区流行的字母。

1945年1月，出于争取苏联对日作战的需要，英、美、苏签署了涉及中国主权问题的《雅尔塔协定》 ，规定外蒙古维持现状。

▲雅尔塔回忆，规定外蒙古维持现状，为外蒙古政治上独立提供保证

1945年10月，在苏联的支持下，外蒙古人口75万进行独立公投，结果98.5%支持独立。1946年1月，国民政府承认外蒙古独立（未加入联合国）。

蒙古独立后于1946年1月1日宣布使用西里尔字母拼写蒙古文字。

▲新旧蒙文

与传统蒙古文字相比，西里尔字母拼写在当时有很多优势。回鹘字母拼写是竖排拼写，导致空隙较大，使用的纸张较多。西里尔字母是世界横排拼写字母。

横排的西里尔字母空隙较小，相比于比竖排的回鹘字母，西里尔字母书写可以节省很多纸张。

西里尔字母的另一个效果就是扫盲效果明显。到20世纪60年代，蒙古的识字率从之前的2%左右增长到97%以上，极大促进了蒙古现代文化的发展。

蒙古独立后，苏联对蒙古进行了全方位的帮助。从落后的农牧业国家变成了牧业、矿业并重的国家。

1961年，在苏联的支持下，蒙古进入联合国。蒙古更是奉行全面亲苏外交。俄语成为了蒙古国必修外语。俄语节目、俄语公共频道被蒙古人所喜爱。全民使用西里尔字母，可以方便蒙古居民学习俄语。

这一切，都是苏联以及其主导的俄罗斯文化在蒙古发展的体现。

▲苏、蒙友好纪念碑

三、恢复传统蒙文

蒙古和苏联的特殊关系一直持续到到20世纪90年代。1991年，苏联解体。苏联解体后，其主体国家俄罗斯取代了苏联的地位。

随着苏联解体，蒙古摆脱了苏联的控制。蒙古的国家政治体制采取了全新的议会制，国家大呼拉尔（国会）是国家最高权力机关。蒙古改变了过去的政党制度，实行多党制，其国名从蒙古更名为蒙古国。

▲蒙古国国家大呼拉尔（国会）

随着俄罗斯的式微，蒙古逐渐转变了过去唯俄马首是瞻的外交政策，而是在和中俄保持适当距离的情况下，奉行独立的外交政策。

蒙古也逐渐去除俄罗斯文化影响。苏联解体后，俄语不再是蒙古国必修外语。2003年，英语取代俄语成为了蒙古国学生的必修外语。

俄语节目和俄语频道不再是蒙古国居民的首选，取而代之的是包括韩国文化在内的其它国家的文化。

▲蒙古首都乌兰巴托街头，韩国文化占据上风

此时的蒙古国开始寻求自己的民族和文化认同。

20世纪90年代之后，蒙古民族主义思潮涌动，蒙古国不断标榜自己是”蒙古正统“。蒙古帝国的缔造者成吉思汗成为了蒙古国的精神图腾。

▲蒙古首都乌兰巴托的成吉思汗雕像

然而，成吉思汗设立的传统蒙文在中国内蒙古地区使用更广。蒙古国使用的蒙文使用带有俄罗斯元素的西里尔字母拼写。这与蒙古国标榜”蒙古正统“极端不符。

为了彰显自己正统，蒙古国计划逐步使用传统的蒙文取代西里尔字母拼写的蒙文。

1990年，蒙古国部长会议作出了《关于组织全民学习传统文字的活动》的决议。该决议号召蒙古国放弃西里尔文字，全民改用传统蒙文。

然而，受历史上扫盲运动的影响，西里尔字母在蒙古国有着十分重要的群众基础。此外，20世纪90年代蒙古国刚刚经历经济转型的阵痛，蒙古国陷入到国民经济的深度衰退之中。

全面改革文字成本是当时经历经济深度衰退的蒙古国难以承受之重。

因此，蒙古国全面使用回鹘蒙文的行动并没有落实。

第一次恢复传统文化改革方案受阻并没有改变蒙古逐渐恢复自己传统文化的决心。

鉴于西里尔字母在蒙古全国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全面废除西里尔字母使用回鹘字母成本过高。因此，蒙古采用了循序渐进的方式，即在蒙古国的政府部门先试行恢复传统蒙文，然后逐步推广到民间。

▲蒙古首都乌兰巴托街头的路牌依然使用西里尔蒙文

2008年，蒙古国政府颁布了“2008年-2015年蒙古文字国家计划2”。蒙古政府向教育文化科学部等部门下达任务，要求在政府部门恢复和扩大回鹘式蒙古文的使用。

2010年，蒙古时任总统额勒贝格道尔吉颁布法令，规定蒙古国的一切外交活动使用回鹘蒙文书写。

此外，包括出生及结婚证明、各级教育机构颁发的相关证件、毕业证书等与蒙古人民生活密切相关的证件必须同时使用回鹘蒙古文和西里尔蒙古文并用。

▲推动蒙古文字改革的总统 ：额勒贝格道尔吉

在这一法令的推动下，蒙古国政府开启了全面恢复传统蒙文。而且蒙古国全国的政府办公文件出现了两种蒙古文并存的情况。

但由于蒙古国使用西里尔字母长达70年之久，普通人使用西里尔字母的频率依然高于回鹘字母。因此，民间短时间内难以用回鹘蒙文取代西里尔蒙文。

▲蒙古国货币，正面有了回鹘蒙文，背后印有西里尔蒙文

进入信息化时代以来，电脑竖向排版问题也是蒙古国恢复传统蒙文的一个重大考验。

在蒙古政府的不懈努力下，电脑已经可以解决传统蒙文的竖向排版问题。2020年3月，蒙古国正式通过《蒙古文字大纲》，决定在2025年确立传统回鹘式蒙古文（回鹘字母拼写）的官方文字地位。

根据这一要求，国家公务活动以及新闻活动都要两种拼写方式并用。

▲2020年，蒙古国写给中国的信件：开始使用回鹘蒙文

为了进一步推动传统蒙文的地位。蒙古国在信息网络平台也下了很大功夫。

蒙古国政府要求该国国家通信技术部门着手解决互联网环境中无障碍使用蒙古文国际标准码问题、加快建设公民及法人代表双文数据库等措施，着力解决恢复传统蒙文面临的技术性难题。

▲电脑排版问题的解决，推动了蒙古的文字改革

西里尔蒙文的全面采用是俄罗斯文化在蒙古打下的烙印。回鹘蒙文是蒙古族的传统文字。虽然西里尔字母的使用范围依然高于传统的回鹘字母使得文字改革的难度巨大。

但蒙古国持续地进行文字改革，恰恰是其对于本国文化的重新审视的体现，也是该国未来国家战略发展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