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漫谈】我在阴间过新年

骏河 2023-07-02 10:54:38

我小时候非常淘气,特别爱和小伙伴出去疯跑,不会骑自行车的时候,就靠双腿,一天能跑二十几里地。后来学会骑自行车了,就顺着铁路跑到过临县,特别让家人不省心。

我小时候虽然怕黑,但是架不住有小孩子陪我一起野,晚上都走街串村,有时候搞小破坏,比如偷瓜、逗狗,经常被人家追着跑,现在想想肾上腺都飙升,如果当时被人追住一次,估计我得挨一顿毒打。

千禧年,也就是本世纪相交2000年的新年。家里人为了让我老实下来,安安稳稳过年,特别关小黑屋给我教育过一次,具体怎么说的忘记了,大抵是类似于清明节不要随便出去玩,否则容易撞鬼,还有类似前些年口罩问题,甲子年多灾多难,不要轻易出门之类的警告。

说实话我能听懂吗?警告肯定是明白,但是见鬼是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的。结果千禧年正月初三那次撒野,真的让我吓破了胆。

闲话少说,正月初三下午,吃过中午饭,我跟3个发小到村子东边的野地里放鞭炮。那时候冬天,下了一层非常厚的雪,我们哪懂得爱惜脚下的小麦,就直接在麦地里炸雪,搞得村东的人家非常讨厌我们,拿铁锹吓唬我们。

于是为了躲人嫌,我们顺着土路一路往东南方向,走过了村里的农场,到了一个烧砖的土窑。因为过年,土窑只留了一个老头看家护院,老头答应只要我们不损坏东西,可以随便在这里玩。

很快,有人放鞭炮没意思,我们4个小孩就玩起了捉迷藏。下午两点的时候,我前脚钻进一个窑洞,后脚再出来已经完全看不到小伙伴了。这里解释两个事,第一是我现在才知道不是只有晚上阴气重,理论上阴气最终的时刻是傍晚,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叫做“逢魔”,是阴气上升,邪物开始作祟的时刻;第二,鬼或者说灵体,不是只能在晚上出没,午时之后,也就是下午2点以后,阴气就会缓慢上升,灵体的能量已经在逐渐增强。

当然,但是我是完全不理解这回事。心里总想着到底朋友们去了哪,按照游戏规则,我是最后一个当“鬼”的人,在前三个人抓到人之前,我要一直躲藏。

第一次我选择躲在了一棵树上,冬天树干上没叶子,我很快被人抓到。第二次我吸取教训,躲到了烧砖的窑洞里,北方农村里盖房多用红砖混合沙子铺盖,红砖就是生砖反复加热烧制成的,生砖就是泥砖,再往前看,清朝民国普通的农村人还都在用生砖盖房,用木梁和竹子做顶,房顶铺草席和筛糠泥封顶。

我们村子的砖窑是外地人承包的,工人大多是外地的,一到冬天全部回家过年了。而且冬天气温低,生砖容易开裂,砖窑早就关门了。因为看门的老光棍说过,砖窑里没清理,到处都是煤灰,不让我们进去,于是我想小伙伴肯定是猜不到我胆子敢躲在那里,于是趁大家都在四处躲藏的时候,我悄悄拉开了窑洞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我就后悔了,因为砖窑内部太黑了。我们这里的砖窑有两种结构,一种是拱顶长回廊形制,四面烧火加碳,砖在走廊中间放置,这种特点是能一次烧出不少的砖;还有一种比较小型的砖窑,是圆形布局,大小不足六七平,这种砖窑没有门,窑洞下端四周留半米的通气孔,中层放生砖,顶部拿铁皮陶制穹顶盖住。第二种因为出砖量小,很多都已经被废弃了。

比如我藏身的砖窑,就是拱顶形制,关上唯一入口的铁门,里面可以密不透风,只要顶部和四周碗口大小的进气孔射出一缕缕笔直的光。而且因为干燥,稍有动静就灰尘四起,弄得周遭乌烟瘴气,又脏又呛。

我在窑洞里面躲了约有十分钟,开始能听到小伙伴找人的声音,渐渐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就静得出奇。我好胜心强,不舍得出去,时间久了蹲得腿麻,就稍微活动了下四肢,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恍惚中有个方形的物体从头顶落下,瞬间烟尘大量进入我的鼻孔,我忍不住咳了起来,在密闭的空间中,声音又大又空灵。

我想忍住,可是肺里实在痒。咳了大概五六下,实在憋不住,就推门出了洞。一出门我吓坏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我顾不得一身的煤灰,忍着肺痛想找看门人讨口水喝,推开厂区的门,里面空无一人,而且破烂家具横七竖八放置,根本不想有人住过的样子。

我有点怕,继续找小伙伴,怎么喊,怎么找这里都空无一人。之前说过我有点怕黑,这时候家里该吃晚饭了,按照我跑步的速度,就算到家也免不了挨一顿骂,还把过年的新衣服给弄脏了,肯定是要遭体罚。

我比较鸡贼的想,干脆今天晚上不回家了,跟着小伙伴回家收拾一下,让双方家长互相通个气,起码下场会好一些。可是等我找遍厂区,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的影子,于是我爬上窑洞的顶,颤颤巍巍居高临下四下望去,周边除了雪地还是雪地,没有任何活人气息。

即使不明白,即使心再慌,我下意识就要往村里跑,也顾不得新鞋新裤子,顺着窑洞的斜坡一路滑到了雪地里,撒丫子往西北方向跑。跑了大约十来分钟,累得实在喘不过气,到一片林地附近,林子里路过一个同村的哥哥,记忆里应该姓杨,他大我很多,已经上初中了,口气严厉地问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就说我和朋友走散了,他们给我丢窑洞里了,我要回家。

杨哥哥上下打量我一下,面色阴沉批评,你这样回不了家。我以为在说我蹭了一身煤灰,加上没人找我,小伙伴都提前回家,心里委屈哇就哭了出来。杨哥哥就说,你别哭了,跟我走,你别怕也别乱跑,今天我们过年,过完年我给你送回去。

我心里慌,听到有同村人肯帮忙,就很快答应了。杨哥哥就拉着我的手,往林子里走,我也没有想太多,以为他是在树林里放了东西,就跟着迷迷糊糊走。他手很凉很凉,不是冬天里寒风的凉,也不像冰扎人那种凉,更像是握住了一块寒玉,有点滑腻,有点柔润。

走过林子的地头,就进了一户人家,连门都没有推开,我问这是咱们村吗?杨哥哥就说是啊,我挣脱开他的手往外跑,出了他们家的大门,看到一排排整齐的屋子,根本不像我们村那种房屋错落、街道歪七扭八的样子,这里的所有建筑都很整齐。

我说这不是我家,这不是我家。杨哥哥就问,不是说好过完年再送你回去吗?我说已经过年了,明天初四。杨哥哥就笑,骂我这日子过糊涂了,明天大年初一。我越听越迷糊,就站在他们家门口,不敢进去,我虽然认识他,但是我感觉这里绝不是我们村,也不可能是杨哥哥家。

说话间,杨哥哥的妈妈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我眼前一惊,眼神非常害怕,骂杨哥哥怎么回事,怎么把我领了回家。然后眼神里的恐惧变成了担心,见我站在门外,不由分说给我拉进了院子,把大门一关,还给上了一道门栓。

我记得我应该叫她婶婶,就跟婶婶一五一十说了今天下午的遭遇。婶婶也没多怪罪,就让我进屋好好洗一洗,洗完了吃年夜饭,明天她亲自送我回去。

然后整个过程我都跟杨哥哥在一起,我们一起洗澡,一起到他房间里打电动,一起打扑克,等吃过饺子,因为太累了,就在他们家里的沙发上睡过去了。不过我印象中,好像家里一切都是冰冷了,除了饺子是热的,其他东西都给我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

我还在睡的时候,大半夜有人敲门,婶婶出去开门。我躺在沙发上看到有很多穿着破烂的乞丐向婶婶讨要压岁钱,对我是躺在沙发上“看”到了,婶婶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一样,有说有笑,将红包递给来人,给一一打发走了。但是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也都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

第二天,我早起撒尿,在院子里找了很久没有看到厕所。这时候天跟蒙蒙亮一样,空气中好像笼罩着薄薄一层水雾,于是我就想趁没人的时候,尿在院子门那。我还没尿出来,杨哥哥就从后面拍了我的肩膀,吓得我一激灵,他跟我说不能尿家里,于是带我走到了一个全是山的地方,我心想我们村子明明在平原,怎么村后面会有山呢?

但是实在憋不住,就尿了出来。再往后的记忆就模模糊糊记不清了,之后好像遇到了一群穿黑色衣服的人,与昨晚掏钱人不同,这群人手里拿着鞭子。杨哥哥在我们村里是有名的浪荡,属于上学不学好,下课就偷鸡摸狗,但是会打架,我们这群孩子都有点怕他,我从来没见过杨哥哥对谁点头哈腰的,这次他就很谦卑,还特意给了穿黑衣的人很多很多的钱,我看不清黑衣人的脸,但是一点也不怕他,甚至会感觉黑衣人是善良的,莫名其妙的感觉。

等他带我回到他家,天还是没亮,我睡不下,我们两个人就一起打游戏。不知道打了多久,我说不行,得早点回家,回家晚了我爸会打我。杨哥哥就说不怕,今天我姐回来看我们,你就说好久没见了等等,总之教我怎么说话,我爸会消气。

我实在记不得我到底玩了多久,但是非常高兴。游戏打通关了两次,婶婶没事就给我们送些水果和饺子吃,我也不觉得饿,但是杨哥哥说的姐姐始终就没有来。

到第三天,杨哥哥依旧带我打游戏,可我心里越发慌了。心想已经两个晚上没回家,再不回家肯定要挨打,我就找到婶婶,说了我要回家的意思。婶婶就说,现在是晚上,我走不了,必须要等白天才能走。我哭闹着,死活不肯。两个人就好言相劝,一直在哄,哄着哄着我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了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我自己的家里了,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我爸我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我发觉身后有什么东西硌得疼,拿出来发现是一个暖水袋。

然后村医从外屋走了进来,跟我爸说,醒了就好,身体上没啥大事,就是吓到了,不放心就去找刘瞎子看看。我爸千恩万谢,给村医送出了门,我妈一直暖着我的小手,问我冷不冷,饿不饿。

这时候我看外面的天,已经完全亮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一下安稳了。可是我怕挨打,就先跟我妈道歉说以后我再也不出去玩了。我妈倒是没有在意,就问我昨天干嘛去了,跟谁在一起。

我不敢撒谎,基本上把所有事情全盘说给了我妈,还问问杨哥哥去哪了?是不是婶婶把我送回来的。我妈也不回答,非要我再躺会,马上就出去跟我爸说悄悄话去了。

我其实心里是非常忐忑的,毕竟夜不归宿这种事情从来没干过,而且一次就玩了三天。可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爸妈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如往常一样,只不过是在我脖子上挂了一个红色的小布包,至于那几天的细节,没人再问起。

不知道为什么,之后爸妈对我非常客气,一反常态。直到我挑事,跟人打架被人打中了眼睛,住院缝了八针,气得我爸在病房里跳脚,警告我收敛点,威胁我再打架斗殴就打断我的腿。而且我们很快就办了出院手术,医生建议是多休养观察,至少要住7天,换两次药,但是我爸妈很执拗,非要拿了药找村医换,为这我还记了很久的仇,以为爸妈根本就不关心我。

十二岁那年,也就是2005年。我十二岁生日刚刚,我爸把一直挂在我胸前的布包扯下来挂在了院子的屋檐上,先打了我一顿,然后跟我说了一个我至今都不敢相信的故事。

在我爸的叙述里,千禧年那个冬天,我初三晚上丢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被杨家女婿发现睡在坟头,给从坟地里带回来的。之后一直昏迷了一整天,各种办法都试过了,到下午的时候,等村医出诊回来,在屁股上扎了一针,我才清醒过来。

医生做了各种检查,说我没毛病。我爸不放心,找到了村里会看事的刘瞎子。刘瞎子独居,也没个亲人,据说他也不是真瞎,是因为年轻时非要去钟南山学道法,资质却先天不足,砍柴的时候被山里的毒物毒瞎了眼睛。真假不知道,村里人都这么说,但是刘瞎子懂些易经八卦、风水堪舆的技法,虽然日子潦倒,但总还算过得去。

刘瞎子说我八字太弱,容易招阴邪之物,也容易进入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千禧年去的那个砖窑,是建在乱葬岗上的,那地方阴气重,之所以建个火窑就是为了压住地下的邪灵。砖窑有没值钱东西,过年期间根本没人留守,我看到的老头,也根本就不是人,至于我的小伙伴,可能是早就被什么东西吓到,躲过了一劫。

从入窑的一刻,我其实已经被鬼遮眼了,之后走的那条路,也不是回村子的路,幸好遇到杨哥哥。千禧年我们老家这边世道还是不太平,杨哥哥是村里有名的浪荡子,我们村的女同学上学路上被邻村的半大小子们给欺负了,杨哥哥为了替人出头,就约架打了对方,不想他们中有个不要命的愣货,拿砍刀横劈到了杨哥哥的脸上,连医院都没送到,杨哥哥就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了现场。

婶婶在村里的手套厂打工,听到消息急忙到出事的地方,看到儿子惨烈的样子一时急火攻心,吓破了胆,当场也跟着去了,家里只留下舅舅跟姐姐。因为事发在新年前,我们这边有说横死的人不好在家里停尸,第二天就把尸体拉去火化,第三天就出殡,娘俩一起埋在了自家的林地里。

过年前,我们还在村里上补习班,根本没有机会听说这件事,而且岁数太小,大人也不拿我们当回事儿,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了解到。按道理,我这种情况其实是走到了阴间,本来最容易被孤魂野鬼拐走。没想到正好遇到了杨哥哥,我去到的地方确实是他们的家,只不过是从阳间烧去的,所以街道会显得那么规整,包括吃的食物、打的游戏,都是娘俩出殡时带过去的。

刘瞎子说,阴间过年在正月初三,出嫁女孩回家上坟正巧在初四。阴间一天,阴间八天。按我出事的时辰算,我前后在阴间待了不到四天,正巧赶上了游魂讨喜和阴差巡逻。好在杨家娘俩心善,怕我冻死在坟地里,到天亮时就把我提前送了回来。

我八字弱,十二岁前容易灵魂出窍,为了让我少沾惹是非,刘瞎子特地留下一道符,保我平安度过十二岁。而且刘瞎子说我跟他有缘,点名要让我跟着他学些风水相术。

我爸说,刘瞎子有时疯癫有时清醒,本事多半是真的,但是怕我不好好上学,误入歧途,所以就一直没跟我说起这回事。而且关于他说的阴间的秩序和理论,五迷三道,很难让人觉得是真的。

事实上,除了千禧年遇到的灾祸,我确实一直比较顺利,再没有经历过灵异事件。鉴于刘瞎子也算保过我命的人,我也确实在他嘴里挂了一个徒弟明,其实就是逢年过节送点他看不上的礼品,也听他絮叨些经文和科仪、法教上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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