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周年那天，我在电影院亲眼目睹了丈夫的出轨。
忍痛离婚后，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细小诡异的偏差。
有一天，那个出轨对象却突然出现，告诉我丈夫早在纪念日那天已经去世.......
1
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给老公闻风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今天很忙，」他似乎有些不耐，「有个投资机构对我们的技术很感兴趣，要聊到很晚。」
「好。」
我收拾好出门，闻风研究记忆传导，实验室又很忙，这几年，我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学会让自己习惯一个人享受生活。
电影院爆米花的甜腻气味不断往鼻子里蹿，巨幕厅里，幽暗阴冷，一对迟到的情侣仔细辨认着地上的数字，走到和我相隔一排的位置，低头弯腰，经过一个个观众，缓缓向中间空着的座位移动。
前面的女孩踉跄了一下，后面西装革履的男人赶忙扶住她，微微偏头，似乎叮嘱了什么。
恰巧此时影片里一阵亮光闪过，照亮了女孩娇俏的笑容，也照亮了男人的侧脸。
我仿佛被钉在座位上，大脑一片混沌，目光呆滞地随着他们移动。
二人坐下来，女孩靠在男人肩膀，又坐直身子，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复又重新倚在他怀里。
男人伸手搂住女孩，亲昵地在她头发上蹭了蹭。
他的每个动作，都熟悉的可怕，每一个笑容，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将我穿透。
遍体鳞伤，千疮百孔。
我不知道电影讲了什么，视线牢牢黏在那两个人身上。
片尾曲响起，女孩牵起闻风的手，一前一后随着人群离开，甜蜜又温馨，丝毫没注意到后排游魂一样的我。
我抗拒眼前看到的一切，但是大脑的阵阵钝痛提醒我，自己的丈夫，在结婚五周年的这一天，跟别的女人约会，看电影，接吻.......
一夕之间，辛苦经营的婚姻变成了笑话。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扶梯拐角，我才像重新活过来一般，大口喘着气，身体不断颤抖。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闻风的回复。
2
「老婆，上班好累，我好想你呀。」
文字最后坠着我平时最喜欢的一个表情包。
卡通笑脸现在看起来格外讽刺，心中各种情绪不断翻涌，我终于忍不住，在放声大哭前跑出了电影院。
我无法相信闻风会做出这样的背叛，但也同样无法怀疑自己的眼睛。
夜风微凉，周围熙熙攘攘，万家灯火，而我只剩一身疲惫。
凌晨两点，我听到门厅轻手轻脚关门的声音，灯光大亮的一瞬间，闻风也看到了沙发上枯坐的我。
他挂好外套，和我隔着一个玄关的距离，轻声问道：「怎么还没睡？」
「不太困。」
我起身，张开双手向他走去，闻风却后退一步，快速走到浴室门口。
「我先洗个澡，实验室各种灰尘细菌很多的，不要沾染到你」
这是他一概的习惯，下班回家不管多晚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洗漱。
之前我觉得这是他爱干净关心我在意我，现在回想起他刚刚警觉的躲闪，他在意的，到底是外面的细菌灰尘，还是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玄关衣架上挂着他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我凑近，果然，若有似无的蜜桃香气淡淡萦绕在鼻尖。
黑夜寂静，察觉到他轻轻躺上了床，从背后将我整个搂进怀里。
我死死压抑住身体的战栗，脑袋控制不住的想，几个小时前，他是不是也这样搂过别的女孩子？
枕巾湿了又湿，一整夜都浪费在似是而非的梦境中。
有大片鲜艳的红色花朵，有冰冷的消毒水味道，有翻滚的汽车和五颜六色飞上天空的气球。
是不是暗示自己这段婚姻也如那辆汽车一样，已经脱轨。
而我，应该像那些气球，选择放手？
第二天一早，闹钟准时响起，床的另一边早已冰凉，我起身，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外面餐桌上是做好的早餐。
恍惚一瞬，昨晚的一切好似一场梦，噩梦惊醒，一切如常，闻风依旧是那个对我体贴入微的好好丈夫。
门铃响起，我反应慢了半拍，走到门口时，大门已经被从外面打开。
3
「怎么这么慢？」
婆婆周丹宁先是挑剔地将我上下打量一番，语气骄矜而傲慢地说道：「八点了，你才刚起床？」
她自顾自的进屋，我跟在身后，从厨房翻出一盒雨前龙井给她泡了茶。
路过餐桌，她挑剔不满的目光再次戳到我身上：「你还让小风给你做早餐？」
我垂眸不语，她暗暗剜了我一眼，终于结束巡视，在沙发上坐下，说明了来意。
「收拾一下，跟我去趟首都，最近有个专家回国.......」
「妈，我和闻风的身体都没有任何问题......」
「没问题结婚五年不要孩子？我跟你讲，上次碰到你陈阿姨，她儿子比小风还小几岁，孙子已经满月了.......」
我好像被人掐住脖子，愈发喘不过气，只能从嗓子里挤出微弱的声音：「妈，我不想去......」
「什么不想去？」
婆婆的眼神陡然锋利，愤怒又不满。
「小风每天工作那么辛苦，你呢？家庭主妇，却连早饭还要丈夫自己做，现在只是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就跟我说不想去，林栖迟，小风娶你做老婆有什么用？」
耳边全是责备的话语，这些话从结婚那天起就一直环绕在我身边，而我囿于对闻风的爱中，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
脑海中忽然闪过昨天影院里那两个人接吻的画面，好像一柄剧毒的刀，刺破了我心底最深处的痛点。
「别说了！」我怒吼道。
婆婆一愣，脸上满是被忤逆的不可思议，随之音量更加大了起来：「我哪句说错了？当初你们结婚我就不同意，你要是不想生，外面有的是女人愿意生。」
多年以来的委屈，被背叛的愤怒和悲痛，种种情绪再也压制不住，我彻底崩溃，眼泪夺眶而出。
「妈！你在干什么！」
闻风晨跑回来，看到客厅的一切，脸色沉的可怕。
「我早就说了，你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到家里来！」
「我是你妈，自己儿子的家还来不得了？」
我捂着脸默默回了房间，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再就是高跟鞋用力踩在地板上冰冷的声音，以及大门被用力摔上的撞击声。
闻风进了房间，在我身边坐下，抽出几张纸巾要给我擦眼泪，我侧身避开，余光扫到他头上的运动发带。
「没见你戴过，新买的吗？」
他倏然扯下，将发带塞进口袋，眼神闪躲。
「同事送的。」
太明显了。
这么拙劣的表演，之前我怎么会一点都发现不了呢？
「迟迟，妈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孩子咱们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
我突然清醒。
婆婆对于我们夫妻来说，始终是外人，她给我的伤害，只不过是一些讥笑讽刺。
而面前这个人，我的丈夫，却用现实将我全身碾碎。
周六早上，我约了人即将赴约，提前将车解锁，却在上车的一瞬间心脏忽然闪过高频的惊悸。
我茫然靠着车门，浑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在抗拒我坐上驾驶座。
4
寂静的停车场，我深吸几口气，感觉心跳恢复了正常的速度，努力忽略心中的异样，启动车子朝约好的地方驶去。
约见的是一位很专业的律师，对方妆容素雅，气质温和，说出的话却专业干练。
「林小姐，你确定自己已经完全考虑好决定要离婚，对吗？」
「对。」
这是那天在看见那个发带以后，我想了一整晚的决定。
但是我了解闻风，他不会轻易同意离婚，所以，我需要这位律师。
「好，那咱们进行下一项，你先生的财产和债务情况你清楚吗？」
「........不太清楚。」
因为从来没想过夫妻之间还有欺瞒背叛，所以这些事情五年来我丝毫不过问。
「不清楚的话找一个工作日，带上你的身份证结婚证和户口本，到房产登记管理部门查你丈夫名下的房产。」
「还有你们家的贵重物品，要做一个登记并且拍照取证，你们夫妻名下的保单和各种理财产品、合同，这些都是有具体文件的，你可以回家找一找。」
走出咖啡厅，阳光虽然温暖，但我还是感觉到一阵阴冷，自己和闻风年少相爱，最后竟也会走到将要对簿公堂的结局。
回到家，我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试图耗尽力气，躲开那些无处不在的伤痛。
最后实在无事可做，只能到书房一遍遍擦拭之前攒下的相机。
结婚以后，闻风让我放弃摄影师奔波的生活，回归家庭。
我答应了。
这些器材也就此被尘封，同我一样，成为这个家好看的装饰之一。
晚上闻风回到家，看见一大桌子菜，眼前一亮。
「我老婆真能干！」
他洗完澡，跑过来给了我一个结实的拥抱，我敷衍地推开他，率先坐下来。
「迟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妈的气？下次她再不听话擅自跑过来，你不要给她开门。」
「我已经答应了老师，明天开始回他的摄影工作室工作。」
闻风一愣，怒气爬上面庞：「不行，结婚的时候说好了，我养你的。」
「结婚的时候你也说了，我做任何事你都会支持我。」
洁白的礼堂和婚纱，我们在亲友的见证下说过的誓言，现在想来尤其可笑。
「总之，我不同意你出去工作，迟迟，摄影师太辛苦了，你要实在想工作，我可以托关系给你找一个清闲自由的。」
「闻风，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通知。」
他站起来，怒视着我：「你一定要这样不在意我的想法，武断独行是吗？」
我用沉默回答。
桌上的菜已经冷掉，良久的沉寂过后，闻风摔门而出。
我长舒一口气，没有这个人的家，才能让我胃里不再恶心。
第二天一早，我很早就起了床，背上自己最喜欢的相机出门。靠近车子时，那股熟悉的心悸再次袭来，恰好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个不停。
我用苍白的指尖勉强上划，接通电话。
「喂？爸，怎么了？」
5
老林洪亮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仿佛给我难受的身体注入一股力量。
「闺女，闻风说你要去上班了？他让我劝劝你。」
我赶紧解释道：「爸，我不是胡闹任性.......」
「要我说你就别听他的。」老林一句话让我所有的言语都咽了回去。
「您支持我？」
「那当然了！以为老爸不上网啊？网上专家说了，人长时间不工作会跟社会脱节，当初你做家庭主妇我心里还悄悄不同意呢，但你妈不让我说。」
刚刚心口的不适已经退散，取而代之的是酸涩。
「知道了爸爸，谢谢你。」
「缺钱了就跟爸说，爸还有私房钱，加油闺女。」
我用力点头，甚至想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不堪和委屈都倾诉出来，但是想到父母头上的白发，还是努力克制住，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双手握紧方向盘，我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让它灿烂。
到了工作室，老师发消息让我直接去棚里碰面。
我背上相机，走过园区里陌生又熟悉的小路，五年时间，这里已经变了太多。
老师正歪着身子盯着监视器，见我过来，拉过一把椅子放到旁边。
「坐，看看你师弟师妹的水平。」
我安静坐下，里面正在拍摄，老师脸上的不耐随着一遍遍快门声不断累积。
「停下！」
最后，终于忍不下去，喊了暂停。
「林栖迟，你去试试。」
「啊？」我意外，「老师，我已经好几年没有正儿八经拍照了......」
「拍照靠的是灵气手感和天赋，你一样都不缺怕什么，快去！」
被老师赶鸭子上架，我走过去，主摄影师是一个比我小几岁戴圆眼镜的男生，他把相机递给我，小声说了句加油就退到后面。
棚里的各种大灯直直射过来，照得我眼晕，嘴里发干。
但是多年前的肌肉记忆还是发挥了作用，我凭感觉手指僵硬地按下快门，背后是老师的怒喊。
「林栖迟，当初教的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构图呢？美感呢？」
掌心在出汗，我随意在衣服上抹了几把，再次举起相机，强行稳定心神，仔细回想久远记忆里拍照时的感觉，按下快门。
老师的声音没再出现，我也不知道自己拍的到底怎么样，只是想把这五年没有拿起相机的遗憾弥补上，直到最后，两个胳膊又酸又涨，才停下来。
我回头，身后空荡荡，老师和现场一众人都围在监视器前。
他抬起头，朝我挑了挑眉：「还行，没给我丢脸。」
我如释重负，还好，还好，我还没变成一个废人。
随后的一周，我工作热情高涨，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工作室的师弟师妹私下里封我为大师姐，有空就抓着我问一些技术方面的事。
这几天，是我五年来觉得自己最有用的时光。
周五下班回家，在门口发现了闻风的皮鞋，打开门，他果然在家。
美好的周五仿佛一下被蒙上一层阴影，变了味道。
没去问他这几天住在哪里，外套上的黑色长发已经给了我答案。
他神色如常，好像之前的争吵龃龉全部都未发生：「回来啦，换件衣服，老公今天带你出去吃大餐。」
我放好钥匙，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和肩膀，疲惫说道：「不去，累。」
「就是累才要好好放松，咱们顺便可以去学校附近逛逛，那里有你最爱喝的芒果酸奶。」
「不了。」
「去吧去吧老婆。」
我干脆起身回到卧室，带上了门。
门外安静片刻。
「林栖迟。」
闻风的声音里像是从牙根里挤出来，带着薄怒：「我最后问你一遍，去不去？」
「不去。」
回应我的是大门被重重阖上的声音，黑暗中我慢慢蹲下，抱紧了自己。
「滴滴。」
未知号码发来短信。
「林小姐，上次你委托我们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详情请回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