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现任分手当晚，在兼职群里偶遇前任。
我作为兼职伴娘，和新娘建了个沟通群。
新娘竟然把我的前任拉了进来。
给前任当伴娘！
还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1
我兼职给别人当伴娘。
这次新娘就找一个伴娘，说男方那边也只有一个伴郎。
所以后续对接就只能我负责了。
这会儿群里一连进来两个人。
一个我不认识。
另一个，头像眼熟，好像是我那个死去的前任。
我一时不知这两人哪个是新郎。
新娘在里面说话：“一会儿有人跟你对接流程。”
紧接着萧旭的好友申请发了过来。
一般对接流程的都是新郎。
真相了，前任要结婚，我来当伴娘。
“周冉？”
他上来就问。
“我在，您说。”
现在人家是金主，一天一千五。
跟谁有仇，也不能跟钱有仇。
“明天见面说吧。”
分手三年，突然说要见面，我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脑海中浮现出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时酸涩不已。
要结婚了，真好。
“好，你把位置发给我。”
我从沙发上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窗前瞭望。
这个家我住了四年。
最初的那一年是两个人，后来是一个人。
到最后，我也该走了。
手机叮咚一声，萧旭把餐厅定位发了过来。
又等了一会儿，再无后续。
原来我们早就已经无话可说。
最后一次见面，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他提着蛋糕进来，身上是深灰色羊绒大衣，头发上还挂着雪花。
“我们分手吧。”
他站在门口，听我轻描淡写的说完这句话，神色平静。
应该是没有力气再和我争吵了。
我们都累了。
他托着行李箱离开，我在后面轻轻把门关上。
这一关，三年未见。
不巧的是，今天又是我的生日。
更不巧的是，一个小时前，我刚跟现任分手。
他说我太乖了，不查手机，不问行踪，不干涉交友。
让他对这段感情很没有安全感。
我不懂，我明明满足了男人对女友的所有期望。
为什么还是不行？
还好相处的时间不长，不然又是三年。
临走时，我还让他帮我把垃圾带了下去。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手机的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这一夜，睡的格外不踏实。
第二天，我素面朝天的赴约。
毕竟人家要结婚了，我再怎么打扮都无济于事。
萧旭选的是一家火锅店，我在门口跟门较了半天劲。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头顶越过，往后一拉，门开了。
呵呵，原来不是往里推呀。
“小冉，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脑子。”
听见他喊我的名字，我瞬间两眼泛红，不敢抬头。
深冬的天，寒风凛冽。
我收拾好心情，故作轻松道：“快进去吧，都冻成狗了。”
他轻揉了一下我的头顶，大步走到我前面，寻了个空座坐下。
“坐呀，发什么愣？”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的尴尬。
“今天我请客，随便点。”
萧旭把菜单递给我，我摇摇头，“客随主便，你来。”
我又推了回去。
他不再推辞，盯着上面的菜品，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勾。
“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加的。”
我随意扫了一眼，几乎都是我必点的。
我不爱吃的鸭血、脑花、生菜......都没在其中。
说不开心是假的，起码他还记得我的喜好。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
我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2
火锅端上来时，我蒙了。
红油锅底，我应该不能吃。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无辣不欢。
可这几年，我伤了胃。
吃一点辣胃里就会跟灼烧般的疼。
趁着等菜的功夫，我把打印出来的婚礼流程拿给他看。
彩排时间，婚房布置的要求，接亲时的热场游戏，及其他细节。
隔着袅袅热气，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到他在说。
“你决定就好 ，只要新娘没意见。”
我的手一愣，尴尬的把纸收了回来。
他一定很爱新娘吧，尊重她的所有决定。
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就连邻居家的狗是公是母这种小事，都能和女朋友争执不休。
他成熟了不少，脸上轮廓愈发硬朗，下颌上还冒着胡茬。
“我先把流程都说一遍，你听完可以提意见。”
这是我的工作，该做的还是要做的，不然后期找事，很麻烦。
之前就有一个新娘，私自改变了流程，把新郎惹的不高兴。
回过头来，埋怨我们没有提前和新郎说清楚。
有了这次教训，我每次都会把整个流程跟新郎新娘都说一遍。
必要的时候，还会录音。
他频频点头，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是赞同。
一瞬间，我恍惚觉得这好像是我跟他的婚礼。
回过神，在心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默默给新娘道歉。
锅底开始沸腾，发出阵阵香气。
不用我动手，萧旭就自然的负责起涮肉的工作。
不一会儿，我面前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红透透的，看的我胃里一阵痉挛。
“你怎么不吃？”
他发现后问我。
我如实相告：“肠胃炎，最近不能吃辣。”
他的手一顿，又缩了回去。
把本该放进我碗里的毛肚，放在了自己碗里。
“流程要是没有补充的 ，我就先回去捋一下，回头发给新娘确认。”
他敛下眼睑，回了句：“好的。”
几口把面前的肉吃完，他放下筷子问道：“要不我们去吃点别的。”
我急忙摆手，“不用了，我也不是很饿。”
一顿饭，没吃几口就结束了。
幸好这次见面的目的已经达成。
他非要送我，我拗不过上了车。
一路上，几次欲言又止。
一直到我家楼下，他才缓缓开口：“你还住在这里？”
我点点头，大方承认。
他走下车帮我开门，靠在车身上目送我离开。
“上去吧，快冻成狗了。”
他模仿我说话，成功把我逗笑了。
四目相对，哪怕有千万个疑问，也没有了问他的资格。
匆匆离开，没敢回头，憋着一口气跑回了家。
3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萧旭的消息。
“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我从阳台朝下去看，车已经开走了。
打开电脑，把顺好的流程重新整理了一遍，以文档的形式发到群里。
“新郎新娘有时间的时候可以看一下，有意见随便提。”
新娘很快回复：好的，我跟我老公商量一下。
老公这个词刺痛了我。
曾经我和萧旭吵架，我也会抱着他的个胳膊撒娇，喊他老公。
明知回忆是对新娘的不尊重，可我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这个家是我们刚毕业的时候一起租的。
我们还养过一只猫，后来得病走了。
厨房的水管经常漏水，萧旭就不厌其烦的修。
每次他付出劳动，我都会搂着他的腰甜甜的说：“老公辛苦了。”
他也会宠溺的揉着我的发：“老婆也辛苦了。”
我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头埋进腿间，任凭泪水打湿裤脚。
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他要结婚了，不要去想了。
可回忆就像开了闸，不断的涌出，永无止境。
群里的消息还在继续，我没有看下去的勇气。
可我必须看，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一天一千五百块，能抵我半个月的房租。
可我又觉得好笑，我等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我还要了命的挣房租干什么。
下个月就找个租金便宜的地方，搬家！
“我都听我老婆的，老婆最大，老婆说啥是啥。”
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界面上。
我傻了。
不是因为这句话有多么不像萧旭能说出口的。
而是，这本就不是他说的话。
头像是群里另一个男人，不是萧旭。
所以他不是新郎，是我误会了？
紧接着是新娘和新郎的甜蜜暴击。
萧旭终于出声：再这么恶心，我退群了。
我愣了很久很久，嘴角不自觉地越勾越大。
他是伴郎。
他没结婚。
他不是新郎。
那他，是单身吗？
今天他手上没有戴戒指，似乎是吧。
我失眠了，一闭上眼就是萧旭那张含笑的脸。
起床往阳台走去，下意识的张望。
深冬的午夜，雪凝成冰。
路灯下站着一个人，指尖的猩红忽明忽闪。
我打开窗户探出头，冻的我皮肤生疼。
可我看的很清楚。
那人是萧旭，他没走。
疯了吗？
会冻死人的。
我披上衣服飞奔下去。
他抬到一半的手顿在半空，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我。
我抓起他的手。
好冰。
冰的我心都疼了。
月色下，他低头看我。
“你怎么下来了？”
我抬头看他，幽幽地道：“怕你冻死。”
他忍不住笑了笑：“今天晚上是挺冷的。”
我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先上楼吧。”
我在前面进屋，他在门口怔了两秒才进来。
怕是触景生情了吧。
“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我自己来吧。”
他熟稔的找到杯子，倒了两杯热水。
一杯递给我。
我接过来，不烫手。
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完。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他都记得。
可他变了。
更绅士，更体贴。
是别的女人改变了他。
与我无关。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我，胡乱的抽出一张纸要给我擦泪。
我一侧身，躲了过去。
“没事，熬夜熬的眼睛发酸。”
他忽然拉起我的手，眼底泛红，格外认真地看着我。
“小冉，你说我的那些毛病我都改了。”
“我们和好好不好。”
当初分手的那个夜晚，我们把最伤人的话都说尽了。
我说他骄傲自大，从不为别人考虑。
她说我骄纵粘人，一身的公主病。
我们好像天生基因就不合，意见不统一，想法不一致。
争执不休下，就开始冷战。
直到我生日那天，他买的蛋糕不是我喜欢的样式。
我提出了分手。
该怎么去形容。
真的不想在一起了。
哪怕不是蛋糕的样式，也有可能是他进门第一步迈的是左脚而不是右脚。
我没有搬走，就是在等他回头。
可真的等到了。
“算了吧，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4
他眼里的光渐渐破碎消散，踉跄了几步。
“小冉，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回不去了。”
我仰起头，笑的坦诚。
寥寥几句，却比千斤还要重。
我等了那么久，等的只是一个结果。
当时分手太匆匆，谁也没有挽留。
三年，多少个日日夜夜。
我的手机号没换，我的微信还是原来那个，我们还有那么多共同的好友。
他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连这一次的出现都是被动的。
我凭什么相信他说的复合，发自真心。
他现在带着价值六位数的手表，开着几十万的车。
有钱了，想起我了。
我还在为了每个月的房租做兼职，挣外快。
所以他是来嘲笑我的吗？
“你喝完水就走吧。”
他静静地的看着我，想从我脸上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这就走。”
他走了，我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
毕竟还有一场婚礼等着我俩当伴郎和伴娘。
曾经我们也幻想过一场婚礼。
有花海，有亲朋好友，有他，有我。
“日本作家夏目漱石曾把书中的男女在月下散步时，男生情不自禁说出的『i love you』翻译成今晚月色真美。”
望着那个孤寂的背影渐行渐远，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今晚月色真美。”
分手半年后，我爸妈车祸去世。
一天之内痛失双亲，那种彻骨的痛令人生不如死。
那晚萧旭发了条十指相扣的朋友圈，有人截图发到了班级群里。
我跑到人工湖边吹风，要不是被保安发现。
我可能就跳下去了。
时至今日，我永远忘不掉年少初见时的心动。
就像一颗掺了剧毒的糖，明知会死，却贪恋着它的甜。
我一口一口的吞下去，直到穿肠破肚，痛不欲生。
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5
新郎新娘都是外地人，所以婚礼全程安排在了酒店里。
婚礼的前一天，我到酒店布置婚房。
萧旭跟着新郎新娘也一起过来了。
再见面，我们默契的点头微笑，没有过多的介绍。
他负责打气球，我负责做造型。
一点点的布置成新娘想要的样子。
新娘突然问：“小冉有男朋友吗？”
我从一堆气球里抬起头，有点懵。
回过神来，轻笑一声，“还没有。”
新郎一听，立马激动起来。
三两步走到萧旭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我这兄弟也没女朋友。”
说完新郎还掰着萧旭的脸给我看。
“我这兄弟长的还不赖，回头你考虑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