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尧在外面有了喜欢的女人。
最开始他闹离婚。
后来知道我得了癌症，他就不闹了。
想着哪一天我死了，他好继承我的房子和存款。
可沈郁尧的算盘打错了。
今年，他死了。
1
沈郁尧结束国外的外派工作回到家。
我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为他接风洗尘。
沈郁尧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随口问，"我听说国外的食物都很难吃，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抱怨过。"
他沉吟了一会，平静道，"我们宿舍有个小厨房，能自己做饭。"
我笑着调侃，"难道你学会下厨了？"
沈郁尧抬眸看了我一眼，稍顿才回，"我有个做中餐很好吃的同事。"
我点了下头，没再多问。
结婚五年，我与沈郁尧早就没有了小别胜新婚的激情。
晚上，我们隔了半年时间躺在同一张床上。
我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可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动静还不小。
我轻声细语问他，"你今天坐了那么久的飞机，难道还不困吗？"
沈郁尧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枕头下床。
"可能是有点儿认床，我去客房睡，这样不会影响你休息。"
我没有想太多。
我的睡眠一向很浅，任何一点动静都难以入眠。
沈郁尧以前也有去客房睡一晚的情况。
只是这次到了第二日，他继续选择睡在客房。
2
我站在客房门口，静静看他整理床铺，俨然有长住的架势。
我记得刚结婚的时候。
由于我们上班时间不同，为了各自的睡眠，我提出过分房睡。
当时沈郁尧坚决不肯，并义正严辞地说，"分房睡影响夫妻感情，我们要一直恩爱。"
那时我们觉得相爱能抵万难，只要日子过得平淡幸福就好。
只是近一年以来，我们虽然没有摩擦吵架，但对彼此的感情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此刻，我的疑虑加深。
沈郁尧转头看到我。
他手里抚平床单的褶皱，淡声说，"简禾，我最近工作有点累，抱歉。"
我这才恍然明白，沈郁尧误以为我在向他求欢。
然后，他以身体疲惫的理由拒绝了我。
可我并无此意。
心中有一阵羞恼。
却又无从辩解。
仔细一想，我和他都老夫老妻了。
这种事误会就误会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3
公司要求上交最新的体检报告。
我空腹做完体检后，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咬下一块干硬的面包。
在嘴里嚼了嚼，寡淡无味。
这家医院离沈郁尧的公司很近，周围有个大型商圈。
现在接近中午的时间，我想叫他出来一起吃饭。
可打过去的电话迟迟未接。
我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耐心耗尽，决定直接去他公司找他。
刚起身走了几步，迎面遇到一对男女。
男人揽着女人的肩膀，两人轻笑低语，状态亲密自然。
可这个画面强烈冲击了我的视觉。
我停住脚步，呆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很快，沈郁尧抬眼看到了我，他神情中有一瞬惊诧和慌乱。
我难以平复愤怒的情绪，大步走过去甩了他一个巴掌。
"沈郁尧，你居然敢出轨！"
那女人抖着肩膀，吓了一跳。
沈郁尧不顾脸上的五指印，连忙扣住她的腰肢，轻声安慰她，"莺莺，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我听见沈郁尧对那女人的昵称。
一股酸涩感涌上我的心头。
这些年，沈郁尧一直称呼我的大名"简禾"。
偶尔也会叫我一声"老婆"，却从来没有像这样叫过我的叠字昵称。
4
我目送那个柔弱的女人离开。
沈郁尧走过来挡住我的视线，语气变得冷漠十足，"简禾，如你所见，我喜欢上了别人，我们离婚吧。"
我下意识攥紧拳头，强忍住愤懑的情绪质问他，"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年前。"
沈郁尧回答得倒挺诚实。
我心中有了猜测，"她是和你一起出国工作的同事？"
他点了下头。
"你们睡过几次？"
沈郁尧抿唇沉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半年时间，足够他们睡很多次了。
我拧着眉头，继续追问，"在医院碰上，难道……她怀孕了？"
沈郁尧迟疑了一会，略微有些心虚地转头避开我的目光。
"孩子有五周了。"
我苦笑道，"你婚内出轨，她知三当三，到头来，受到伤害的人只有我。"
难怪沈郁尧嘴巴挑剔，却从来没有嫌弃过国外的食物。
原来，他身边有个貌美的小厨娘。
难怪沈郁尧回国后不愿与我同床。
原来，他是要为另一个女人守贞。
5
沈郁尧现在一心只想与我解除婚姻关系。
然后好跟那女人组建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
他好声好气跟我说，"简禾，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现在我孩子都有了，你就成全我们吧。"
让我成全？
我反倒成了阻挡他爱情的大魔王。
我咽下喉间的苦涩，抱着双臂，没有表现出一丝狼狈。
"除非你净身出户，我就同意离婚。"
沈郁尧脸色一变，立马否决。
"这肯定不行，之后我娶她要花钱，养孩子还要一大笔钱。"
"要不这样，家里两台车，我们一人一台，你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这是我自己赚的钱，其余的财产全都归你。"
真是可笑至极。
车子本就写在各自的名下。
而家里的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
参加工作以来，我一直比沈郁尧赚得多，存款更是他的两三倍不止。
这都不是他该觊觎的东西。
刚结婚的时候，他倒是听话，将工资卡主动上交。
这些年我帮他理财，也多了不少额外的收益。
沈郁尧婚内出轨，他才是婚姻中的过错方。
他想轻松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我当然不会让他如愿。
6
"沈郁尧，这件事没得谈，只要你愿意净身出户，我们可以马上离婚，你不是爱她吗，我支持你追求你的爱情。"
沈郁尧看向我的目光变得阴冷可怖。
连带话语也伤人。
"简禾，我会出轨完全是因为你冷漠自私。你从来不给人商量的余地，你说一，我不能说二，你太过霸道。和你结婚后，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家庭的温暖。"
若要论家庭的温暖，我何尝没有给过他。
明明我有钱可以请保姆，但沈郁尧一句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所以，我每天下班后还要买菜煮饭，打扫卫生。
我从来没有让他分担过一点家务。
而沈郁尧一边享受我的劳动成果，一边否定了我所有的付出。
我表面看上去很冷静，实际上心痛如绞。
曾经的亲密爱人，现在用尖锐刻薄的话语一下下凌迟我的心。
沈郁尧来了一个电话。
听着像是小情人叫他回公司陪她吃午饭。
他的声音比刚才和我说话时要温柔许多。
他才是冷漠自私的人，丝毫不把我这个妻子放在眼里。
第一次离婚谈判，我们不欢而散。
7
沈郁尧当晚没有回家。
不回来正好，我也不想看到他那张恶心的嘴脸。
我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想到我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还多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他是幸福了。
却让我一个人承受感情破裂的悲伤和痛苦。
我是个事业与家庭兼顾的女人，实在没有精力去生育一个孩子。
最开始，我们说好以各自的事业为重。
这些年，我与沈郁尧生活中没有太多矛盾。
只是感情变淡，夫妻生活的频率也跟着变低。
加上他每次做好安全措施，所以更不会有意外发生。
沈郁尧其实是喜欢小孩的。
他想给那女人和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所以迫不及待想跟我离婚。
我表面故作坚强，实际上难以接受他对婚姻的背叛。
越想越恨。
一口浊气闷在心口，如何也发泄不出来。
我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哭得不能自已。
8
第二天上班时，我收到了沈郁尧发来的离婚协议书。
碰巧被跟我讨论项目的同事看到。
她惊讶地问，"你老公要跟你离婚啊？"
同事没压制住音量，周围的人纷纷转头向我看过来。
旁人细碎的议论声传入我的耳中。
不免有些难堪无措。
我深吸一口气，头脑发晕，心口有股阵痛感，只能挥手让同事先走。
她很识趣，走得倒是挺快。
我是公司的高层主管。
下属们只会在私下八卦我的个人生活，绝不敢搬到明面上来讨论。
不过职场的竞争对手哪管事实真相，故意发散恶意谣言，说我成了弃妇。
若"弃妇"是被丈夫抛弃的女人。
那我也算一个。
不过我远没有那么惨。
我拿捏了丈夫的经济命脉。
他无论怎么闹，也翻不出个什么花来。
9
自从撞破沈郁尧出轨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
我和他的微信对话框，满屏都是"离婚"二字。
他每天早晚都会刷屏。
但我了解沈郁尧的个性。
他远没有如此浮躁。
这肯定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答案显而易见。
那女人知三当三就算了，还故意隔着屏幕向我喊话。
逼我离婚，她好上位。
我心慈手软，手下留情，没有带着人去他们公司闹事。
不然这对狗男女早就臭名远扬，事迹遍布各个吃瓜群里了。
我没有想过让沈郁尧回头，更不打算挽回沈郁尧的心。
他现在在我眼里，不过是个穷酸的渣男。
我现在拖着不肯离婚，只是心有不甘，不愿让自己吃亏罢了。
最近因为心烦，我晚了几天才想起去拿体检报告。
医生细心留我说了几句话，然后让我去做专科检查。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医院待了一上午。
又从网络上搜到一些与我症状相关的帖子。
我的心越来越凉。
10
整晚未睡，隔天我又去了一趟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
我被确诊为癌症。
人生的不顺，接二连三。
我无处言说痛苦，坐在医院的消防楼梯上闷声哭泣。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不停响起。
我擦擦眼泪，看清消息的内容。
沈郁尧：[简禾，这也是我的家，我们还没离婚，你凭什么把家里的密码换了。]
他可真会强词夺理。
我怕沈郁尧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捣乱，索性换掉密码，从根源上阻止他进门。
我佩服自己料事如神，他果然有所行动。
我开车回家。
家门口站着一对面目可憎的狗男女。
沈郁尧见到我冷笑了下，"简禾，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了，早点跟我离婚吧。"
我的胸口隐隐作痛，故作一副高傲的姿态，扯出一丝嘲弄的笑。
"老公，几日不见，你都变刻薄了。"
我看到孟莺的神情一愣，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那女人的名字叫孟莺，我特地打听过。
农村出身，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念小学的弟弟。
她去年刚大学毕业，今年就搭上了已婚男人。
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
沈郁尧肯定早有不轨之心。
因为我叫了他一声"老公"。
沈郁尧的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很好，我成功恶心到你们了。
11
"让我进去！"
我走过去按开密码，大方地将门打开。
沈郁尧和孟莺同时迈步入内。
我横手拦住孟莺。
"你就别进来了，我家不欢迎你。"
孟莺撅起嘴巴，眼眶一红，显得楚楚可怜。
沈郁尧这次没有纵容她，转身摸摸她的脑袋，温声说，"莺莺，你在外面等我几分钟，我收拾完东西马上出来。"
"郁尧，这是你的家，我为什么不能进去看看。"
孟莺丝毫没有自己是第三者的认知，她执着地想进屋逛逛。
可这里不是市集，而是我的家。
我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她更没半点眼力见。
我纠正孟莺，"小姑娘，这套房子是我花钱买的，我允许沈郁尧进屋，是因为我和他仍是夫妻关系，这并不代表这套房子属于他，懂吗？"
孟莺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胡说，郁尧明明也出了一半钱。"
我耸了下肩，向前一步，伸手使劲把孟莺推了出去。
沈郁尧在小情人面前夸大宣传自己名下的财产。
其实，他账户上加起来都没有一万块。
他上班的工资全在我的手里。
门砰地一声关紧。
沈郁尧慌了一瞬，然后瞪大眼睛怒斥我，"你推她干嘛，她还怀着孕呢。"
"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推一下怎么了？她意图闯入私宅，没报警，已是我的仁慈。"
沈郁尧用手指着我，满腔怨恨，"你……毒妇！"
继"弃妇"之后，我又多了一个"毒妇"的新标签。
那我可一定要贯彻落实，先过把嘴瘾。
"沈郁尧，为你的孩子积点德吧，生不生得下来，还不一定呢。"
我清晰听见自己挑衅的笑声。
我心想，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看起来十分恶毒。
沈郁尧气到额角的青筋暴起，又对我无计可施。
明明我获得了精神的胜利，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辛酸难过。
"简禾，我不想跟你吵，你现在马上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
这次我表现得很爽快。
从包里找出他的工资卡递给他。
还故意损上一句，"你辛辛苦苦存了这么多钱，现在都要花出去，值得吗？"
沈郁尧微怔，勾唇道，"有了孟莺和孩子，以后我会更有赚钱的动力，所以，你别再耽误我的人生了，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
他想气我。
不过我的心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
沈郁尧工资卡里面的所有钱都被我提前转移走了。
我可不会让这对狗男女得到一点好处。
12
两个小时后，沈郁尧再次出现在我的家门口。
他疯狂打电话拍门。
可我在家里晕倒过去，没有听见任何一点声音。
等我醒来，入目即是医院灰白的病房。
我脑中的记忆一片空白。
只记得我没什么食欲，打算煮点粥。
走去厨房的路上，头脑忽然晕眩，重重倒在地上，然后不省人事。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我艰难起身，按铃叫来医生。
医生带着一大对人马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简小姐，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必须尽快接受治疗。"
我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声音轻不可闻，"我会配合治疗的，谢谢医生。"
"简小姐，你先躺着吧，关于你的病情，我们会直接跟你的先生沟通。"
我的意识忽然清醒了不少，差点忘了问，"把我送来医院的人是我先生吗？"
医生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我翻开手机，看到沈郁尧给我发了很多条信息。
昨天沈郁尧拿走工资卡后，发现里面没有一分钱。
他非常生气，发消息怒骂我，叫我把钱还给他。
紧接着他又回家找我。
沈郁尧没有开门密码，进不来。
后来他应该是叫人开锁，发现我在家里晕倒，所以才把我送到医院。
茶几上铺满我的检查报告，估计他也看到了。
现在沈郁尧知道我得了癌症，他肯定更加迫切想要离婚。
我生病体虚，没有太多精力跟沈郁尧在婚姻问题上左右拉扯。
我劝自己，不如还是退一步，先跟他把婚离了。
那么我也可以专心治病，不受其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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