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开嘴说话，发现我说不出一个字。
发出的声音是婴儿的啼哭。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
我这是在哪里，我不是刚刚从顶楼跳下来吗？怎么现在安然无恙的躺在草丛里。
我并未感觉到任何疼痛，我想看看自己，可仿佛被什么捆住了，动弹不了。
下一秒，我意识到，我现在是个婴儿。
01
我站在公寓的顶楼，被风吹的摇摇欲坠。
“我要是像你这么蠢，我早就去死了。”上司把文件重重的摔在我的办公桌上，同事都看着我。
我没有哭，而是认真的改了文件后送到了上司办公室。
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准备和老公诉苦。
开门，发现他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只言片语也没有留下。
我竟然之前没有任何察觉。
电话拨了无数次，“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我要是像你这么蠢，我早就去死了。”这句话像是按了无限循环，不停地在我的耳边响着。
是啊，我怎么这么蠢。
父母不在了，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牵挂的人，也消失了。
今晚，顶楼的风格外的大。
原本瘦弱的我，一天没有吃饭，被风吹得站不稳了。
我闭上眼睛。
“蠢货，怎么还不跳下来啊，来啊，来啊……”
一个声音拉着我。
又是一阵风从背后推了我一下，我从四十五层急速下降。
……
我睁开了眼睛。
我没死吗？
不可能，那么高的楼，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想站起来，可仿佛被什么捆住了，动弹不了。
我是躺着的，是被捆住的，不能动，只能看见夜空中的月亮和繁星点点。
周围似乎是草丛，不时能听到蛙叫和蛐蛐的叫声。
仿佛还有蛇在草丛里游动的声音。
不要过来啊，我害怕啊。
“救命啊……”发出的声音竟是婴儿的啼哭。
哭了很久，没有人来。
慢慢的没了力气。
我躺在那里，天慢慢亮了，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出现又消失。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我已没有力气睁开眼，过了好久，感觉天又要黑了。
好吧，终究是要死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听到有人说话。
“姐姐，你们怎么这么狠心，她才刚出生，姐夫就把她扔在山里。前两个女孩你们不是送人了吗，这个不想要你们也可以送人，为什么要扔掉，不是要让她死吗？”
“你管那么多，我没把她扔到尿桶里淹死就算对得起她了。”
“你……”
“你把她带回来，那你把她送人吧，我们有一个女儿了，不会再要第二个女儿。”
“好，那就给我做女儿吧。要不是卫国去山里把孩子找回来，她肯定没命了，你们怎么忍心。”此时感觉有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手掌粗糙，却很温暖。
卫国？这不是我爸的名字吗？
我想睁开眼看看，可怎么也没力气睁开眼。
“我可和你说，你家穷成那样，你可别把她又送还给我。”
“放心吧，我们以后也别来往了。”
“那最好！反正你也生不出来，正好有个孩子给你养老了，说来你还要感谢我不是。”
脸上感到一阵气流，紧接着是跳楼机一样的极速上升。
整个人像被什么罩住了，摇摇晃晃了一会，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02
“卫国，快来啊，妞妞眼睛睁开了。”
我终于睁开眼睛了，好像也没那么饿了。
我看到了我妈妈，她年轻的时候原来这么好看。
我张开嘴巴叫“妈妈”，可依然只能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又哭了很久，因为我好想抱抱妈妈，不停的叫她妈妈，想和她说很想很想她。
我到死也不知道，他们竟然是我的养父母，他们那么爱我，甚至超过了爱他们自己。
“晓玉，你说她怎么老哭啊？”
“可能受惊吓了，刚出生被扔在山里两天三夜，真是命大。卫国，也真是亏了你找到她。”
我停止了哭泣，我被妈妈抱在怀里，我转动着眼睛看着周围，这是我的家啊。
“妞妞不哭了，像听懂我们说话似的。你看她眼睛到处看，多机灵啊，以后肯定聪明的很。”
“是呢。可是没奶喝怎么办？咱家也买不起奶粉。”
“村里卫强家媳妇不也刚生吗？我去问问奶多不多，多的话每天送去喝几次，每天鸡窝里的鸡蛋就换妞妞的口粮吧。”
就这样，我终于活了下来。
半年后，我白白胖胖，我可以吃米粥了。我爸妈也终于可以吃上鸡蛋了。
妈妈会把鸡蛋弄碎搅拌在粥里，我大口大口的吃着。
从小到大我都很会吃。
安安稳稳的三年过去了，我逢人会叫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村里的人都很喜欢我。
有天晚上，爸妈又在为钱的事情发愁，爸爸用笔在一张纸上算着。
我在旁边看，不说话。
“妞妞，你能看懂吗？看的这么认真。”爸爸笑着看我。
我很认真的说：“爸爸，我能看懂啊。”
“哈哈哈，妞妞这么点大就会吹牛了。”
“爸爸，那我读给你听啊。稻子25元，绿豆6元，红薯5元……欠款7元，合计39元。”
我抬起头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妈妈也过来了，俩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不久，我认识字并会加减乘除的事情不胫而走。
连邻村的人都知道我们村出了一个“神童”。
村里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朴实的农民，有些像看见什么喜欢的宝物一样，看到我就抱抱我，问我一些数学。
可慢慢的，我也觉察到了一些阴阳怪调的语气。
有一天晚上，家里来了两个人。
那是在我睡着以后，我被说话声吵醒了。
“当年，你把孩子抱走一分钱也没给我们，凭什么现在不让我们抱走。”
“你们把孩子扔在山里，要不是我们把她抱回来，她早就饿死了。”
“那我不管，现在有人要出钱买孩子，我就要把她抱走。”
听到有脚步声往我这边走，我赶紧闭上眼睛。
“你要多少钱？”这是妈妈的声音。
脚步声停止了，“五百，一分钱不能少。”
“好，我们凑够了钱给你送去。”妈妈没有一丝犹豫。
“可别拖太久。”就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等两个人走远，关上门，爸爸开口了，“晓玉，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你声音小一点，别把妞妞吵醒了，她睡觉精的很。”
后面只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并没有听清说了什么。
我正准备睡去的时候，又听见有人敲门。
“族长，怎么这么晚到我们家来，有什么事吗？”
老族长哑着嗓子，“最近有人到我这来说了你家妞妞的事，说她是妖孽附体，不祥之兆。”
“老族长，她就是普通的孩子，只是稍微聪明一点，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是吗？明天你们夫妻俩到宗祠来找我一下。”
我一整夜没睡，只听到翻身和叹气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父母便起床出门了。
他们把我送到邻居家，和我说：“妞妞乖啊，爸爸妈妈出去有点事，很快就回来，不要乱跑啊。”
我一向很乖，邻居也很喜欢我。
村里人白天都要去忙农活，只有一个快双目失明的奶奶在家。
我在院子里玩，突然有一双大手捂住我的口鼻，发不出任何声音，很快我就没有了任何知觉。
03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
嘴巴被东西堵着，发不出声音。
天渐渐亮了，原来我没瞎。
我被捆在一个废弃的猪圈里，是哪里的猪圈我并不知道。
在我快要饿昏的时候，有人过来了。
那个人逆着光，我看不清是谁。
他把一个馒头扔到我面前，我饿极了，爬过去趴在地上就准备吃。
可是嘴巴被堵着，我抬头往上看。
那个人开口了：“臭丫头，我不想让你那么早死，不然不会给你吃的，你最好别发出声音。”
他拿出我嘴里的东西，我咬了一口馒头，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
“我就知道你是祸害，不然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哭，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要祸害我们村？”
他的声音很熟悉，可是我不能断定。
我没说话，他慢慢走近我，我这才看清他，原来正是邻居家的男主人。
他的话语里带着杀气，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似乎能滴出来血。
为什么会是他，平时很喜欢我，家里有煮熟的玉米和红薯也会给我吃。
“是你去找的族长？”
“是我又怎么样？你不和我说也没关系，明天到了族长那里，你自然要说。”
“我爸爸妈妈呢？”
“他们自然也逃不了干系。”
“他们在哪？”
“这我不能告诉你。”
我想不到现在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还有这么愚昧的人。
又有一个脚步声朝猪圈这边走来，脚步细碎，越来越近。
“和这个小孩废什么话，从她来了不久，你爹走了，我眼睛也快瞎了，你媳妇多年不生，把她嘴再堵上，别坏了明天的好事。”
我觉得可笑，这难道都不是自然规律吗？儿媳妇不生也能怪到我的头上？真是笑话。
“妈，你把她弄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没出息的东西，我已经和族长说过了，明天就知道了。”
原来那天捂住我嘴巴的正是这位奶奶。
很快我就又被堵上了。
第二天，我被带到了村中央的大榕树下。
从我刚会走路，就喜欢在这大榕树下玩。
如今，我被绑在树上，底下架了一堆柴。
我没有恐惧，毕竟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可是，我的爸爸妈妈怎么办？
我四处寻找他们的踪影，可是没见到他们，村里人陆续往这边来，人越来越多。
可还是没见到爸爸妈妈。
我越来越着急，我大哭起来。
我自己的哭声和人群的吵闹声混杂在一起，让我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吵闹声渐渐停止，我也哭累了。
我看到一个老头，佝偻着腰，往这边走，旁边是我的爸妈。
爸爸妈妈明显消瘦了不少，妈妈肩膀不停抖动，一直在哭的样子。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妈妈来到树下，眼睛红肿，“妞妞，别害怕，爸爸妈妈来了。”
我又哭了起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心疼他们。
妈妈见我哭，她又哭了起来，突然跪在地上，并拉着我的爸爸一起跪下。
“妞妞只是一个孩子，你们放过她吧，放过我们一家，求你们了……”
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为什么要重来这一遭，给我最爱的人都带来了什么。
我的父母不停地哀求着。
终于有人说，“也就是个孩子啊……”
还是有更多的人说，“这几年村里死了多少人，每年都有瘟疫，连家畜都不保……”
可是，这与我何干？
突然，我妈妈晕倒了。
“妈妈，妈妈，妈妈……”
此时，竟然有人要往我脚下的柴堆里点火。
爸爸赶紧起来拦住手拿火把的人。
可爸爸哪能拦得住，原本就瘦弱的身体，这几天的寝食难安，让他更加没了力气。
爸爸被推倒在地。
我突然意识到，现在只有我自己才能救我自己。
04
我大声叫了起来，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你们可以把我烧死，可是把我烧死以后，这个村将更加不得安宁。”
显然，所有的人都被我怔住了。
此时我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如果我不是妖孽，我怎么能说出如此的话。
年龄较大的，显然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惊恐的表情。
很多人走向族长，低声说着些什么。
可手拿火把的人，毅然将火把扔到了我的脚下。
爸爸赶紧跑向我这里，在火势还没有起来的时候把我救了下来。
我搂着爸爸的脖子，泣不成声。
爸爸背着我，搀着妈妈，往家的方向走。
可殊不知，家里有人等着我们。
“爸爸，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妞妞，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不应该把你丢给他们。”妈妈说话的声音很小，已经没有一点力气。
我们终于走到家。
家门口站着两个人，他们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显然怔了一下。
“你们这是干嘛去了？”
我们都没有说话。
这是我第一次正面见到我的亲生父母，原来他们是这副模样。
爸爸打开门，他们跟着进来。
“我说，钱凑够了吗？”
见没有人回答，我的生母又开口了，“就知道你们没钱，把娃娃还给我们。”
话还没说完，生父便冲过来准备抱我。
爸爸一把推开他，“后天这个时候来，我把钱给你们。今天家里还有事，你们先走吧。”
“后天必须给我们，不然，我们就把娃抱走。”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们。
他们悻悻的走了。
妈妈瘫坐在地上，爸爸赶紧放下我，去扶妈妈。
我看见妈妈脸色发白，毫无唇色。
妈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被人抓走我没有害怕，可妈妈这个样子，我害怕了。
我过去抱着妈妈。
“妈妈，我不要被他们抱走。”
“妈妈，你把我送给别的好人家吧，我不要被他们抱走。”
“妈妈，你别哭了。”
妈妈哭的更伤心，我也跟着哭了。
我实在不忍心，他们因为我生活的这么辛苦。
为什么，无论我在哪里，都没有一条生路可以走呢。
爸爸煮了红薯和玉米，蒸了馒头。
我们都饿了，我吃的狼吞虎咽，爸妈显然这几天应该也没怎么吃饭。
“卫国，后天你哪有钱给他们？”
“我只想让他们走，没想那么多，我不能让他们把妞妞抱走。”
妈妈叹了口气，把我搂在怀里。
“我们妞妞这么好，为什么总有人想害你？”
“妈妈还要我吗？”
“妈妈怎么会不要你？我死也不会不要你。”
我抬头看着妈妈，“妈妈，我们和爸爸离开这里吧。”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不是又在让他们为难吗？我们能去哪里呢？
05
爸爸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从他坐的破烂的竹椅上弹跳站起来，“对，对，对，妞妞说的对，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我和妈妈齐刷刷看向他。
爸爸接着说，“我们先去我妹妹那边避一避。”
妈妈以为爸爸有什么好主意，转而又叹了口气，“唉，她那里太远不说，你们都多少年没联系了，现在去，她能然我们暂住吗？”
爸爸没说话，脑袋耷拉了下去。
我拉着妈妈的手，“妈妈，我们就去姑姑家吧，在这里他们要杀了我。”
妈妈听我这么说，便很快同意了。
村里的人睡的都比较早，可爸妈还是决定下半夜出门。
我沉沉的睡了一会，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爸妈已经把改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除了几件随身衣物和路上要吃的干粮，几乎也没什么能带的了。
对了，还有带了一个最终要的，就是卖掉地里收成的那一点点钱。
“妞妞，我们出去的时候你不要说话，不能让别人听见。”妈妈抱着我轻声的说。
我自然是明白的。
出门的时候，爸爸特意把门锁上，很是不舍，他觉得我们迟早还是要回来的。
可是他不知道，我们却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不知道以后的家在哪里，要面对什么样的困难，但是我却因为离开这个地方，高兴得很。
可爸妈却愁眉不展，加上这几天的疲惫，刚出了村，妈妈就想在村口的大树下坐下来休息一会。
“晓玉，再坚持一会，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就走不成了。”爸爸有些担心，却也很坚定的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怎么可能舍得爷爷留下来的屋子，虽然破败，可终究也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妈妈强打起精神，我们没有顺着平时通往镇上的山路走，而是选择走山上的小路，这样随时可以休息，并不被人发现。
皎洁的月光照在山上的枝头，微风吹过，仿佛这不是一次逃亡，而是一次旅行，我们一家三口的旅行，
想想前世，我们一家没有一起旅行过，在我的记忆力更多的艰辛与无奈。
在我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突然听到“啊……”一声。
是爸爸惊恐又痛苦的声音。
只见爸爸捂着自己的脚踝，表情已经扭曲。
“卫国，是脚扭了吗？”
天色微亮，看到爸爸嘴唇开始发紫，“不是的，好像是被蛇咬了。”
妈妈知道肯定是毒蛇，她准备把毒吸出来，立马被爸爸制止了。
“这样我俩都会没命的。”
妈妈抽泣起来。
爸爸嘴唇越来越紫，我也哇的哭了起来。
此时，听到沙沙沙的声音，是有人从草丛走过来的脚步声。
应该是有人听到了哭声往这边走，脚步越来越近。
爸爸声音有些微弱了，“晓玉，妞妞，别害怕，都不要哭了，别村里人听到哭声，又把你们带回去。”
他觉得，他肯定是要死在这个山上了，所以说“你们”。
妈妈没有哭了，用手轻轻捂着我的嘴巴，让我也不要哭，
脚步声也停止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可过了没一会，脚步声又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我看到一个人，穿着长袍，戴着帽子朝这边走来，帽檐遮住了他的脸。
因为爸爸已经无法走动，所以，即使是要伤害我们的人，我们也不可能离开。
那人离我们越来越近。
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天已大亮。
此时，爸爸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
06
那人看到躺在地上的爸爸，立刻给搭了一下脉，翻了两个眼睛的眼皮，他眉头紧皱。
“被蛇咬多久了？”他边说话边把背后的竹筐身上拿下来。
妈妈声音发抖，“大约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妈妈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他从筐里取出两根细绳，一根绑在爸爸的腿上，一根绑在脚踝下，再从身上取出一个布兜，打开，里面全是粗细不同的针。
一针扎在咬伤的地方，拔出，连扎几针，用力挤出了很多血。
我和妈妈都看着，什么话也不敢说，也不可能阻止，因为我们知道如果阻止，爸爸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他突然转向我，此时我才看清他的脸，是一位老人，胡须花白，“小姑娘，你有尿吗？”
我一惊，妈妈也是一惊。
“爷爷，为什么这么问我？”
他一脸凶相，“不要问为什么，尿到你爸爸的伤口上，快！”
他转身背对我，我竟然都没想，就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爷爷，好了。”
他把刚才转身时在嘴里嚼碎的草药拿出来，敷在爸爸的伤口上，并让妈妈拿出一件薄的衣服把伤口包扎起来。
过不多久，爸爸嘴唇慢慢恢复了血色。
他见已无大碍，便要离开。
妈妈拉住老人的衣襟，“老人家，请问你住哪里，以后一定要报答你。”她擦了擦眼角，“唉，只是我们现在的样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力报答了。”
老人淡淡的说道，“无须报答，行医多年，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少。往下走不远就是山脚下了，到了镇上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这条腿暂时也不能走远。”
说罢，背上竹筐往山上去了。
快到中午时分，我们来到镇上的姑姑家门口。
可是大门紧锁，我们长时间等下去肯定不行，实在体力不支了。
我和妈妈去问了一下邻居，得知姑姑家在一年前就搬走了。
爸妈都泄了气一样，我们坐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对面是个医馆，看到里面有个大院子，有人进进出出，估计都是去抓药看病的。
爸爸说，“我们到对面的医馆去看一下能不能去院子里休息一下，我们总坐在门口也不是事情。”
我们便走进了医馆，虽然是中午，但是里面还有不少人。
院子里除了花草树木，还有一个亭子，有几个长的藤椅，估计是供人等候时休息的。
我们在一个藤椅上坐下，这时有人过来询问，因为我们带了不少东西，还有这落魄样，不太像只是过来看病的。
他看了一眼我爸爸的腿，“是来看腿的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出门？”
“不是的，我们来找对面那家人，可是听说搬走了，便想着过来休息一下。”
那人很是客气，让去亭子里坐，并端来了茶水。
难怪这里看病的人多，肯定是因为这家主人医术精湛并且为人很好的缘故吧。
还好我们还有干粮，就着茶水吃了一些，体力也恢复不少。
我躺在妈妈怀里睡着了，等醒来太阳快下山了。
看着爸妈都愁眉不展的样子，我也心里很是懊恼。
正在发愁晚上去哪里栖身的时候，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07
“你们怎么在这里，是来看腿的吗，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是在山上遇到的那位老人。
原来这位老人是镇上很有名的中医林正，很多人都慕名来找他看病。
想来还真是幸运，若不是遇到他上山采药，估计爸爸就没命了。
我们把事情的原委和他说了，他留我们吃了晚饭，并让我们在客房睡一晚，第二天再想落脚的事。
第二天醒来，我们便准备辞别。
早饭时候，林老先生说，“你们现在也没有别处可以去，我在镇子的最南边，也就是山脚下有一处房子，只是比较破旧，你们不嫌弃可以先去住一段时间，等有了去处再说。”
怎么会嫌弃，爸妈除了说感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我们在镇上的老房子里先住了下来。
因为原本就没有什么钱，镇上的开支比村里要大，好在山脚下可以开几片小菜地种菜。
每天天不亮，妈妈就去集市买菜。
爸爸在镇上找一些散工，也可勉强度日。
每周爸妈都会送一些新鲜的蔬菜到医馆，并每月支付一定的房租，虽然很微不足道，但是也是尽了我们最大的能力。
山下的菜地越开越大，妈妈比以前起的更早，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也都在菜地里，
爸爸为人实诚，干活也算利索，慢慢的几乎每天都有活可以做。
我们家的日子总算越来越好了，于是爸妈就商量着等攒够了钱把住的旧房子从林正那买下来，不然心里总是不踏实。
爸妈比以前更辛苦，但是终于每天脸上都有了笑容。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
这天，我在菜地旁边玩，妈妈在地里忙活。
有一人匆忙焦灼地来找妈妈，只见他小声说了几句，妈妈跌坐到地上，放声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