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日尔南部至今仍保留着一项根深蒂固的风俗，那便是富裕男性可以购买被称为“瓦哈亚”的第五夫人的奴隶制度。

10多岁就被买走，不仅被迫做了性伴侣，还被迫照顾4名妻子和她们的孩子，这些第五夫人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本文将介绍现代社会下的非洲尼日尔奴隶制的黑暗。

阿尔·侯赛纳·阿马杜永远不会忘记45年前自己被卖的那一天。

他和父母一样，出生于尼日尔南部，是一名奴隶（现代社会无法理解，但在非洲这是非常常见的）。在她15岁的时候，邻国尼日利亚的一位富有的实业家买下了她作为第五夫人。

阿马杜回忆说：“在他买下我时，父母什么都没说。他像在市场上卖鸡一样买下了还是少女的我。他带走了流着眼泪的我。”

阿马杜在尼日利亚北部与“丈夫”一起生活了15年，为他根据伊斯兰法律合法结婚的4名“正室”和他们的孩子做饭、打扫，还要做农活和照顾家畜。

作为第五夫人的阿马杜连饭都不能吃，只能吃家人的剩饭。她逃走了几十次，回到尼日尔的家人身边，但每次都被抓回来。

每当逃跑未遂之后，迎接她的便是巨大的棒子，棒子留下的伤疤至今还留在她的背上。

回忆起当瓦哈亚的生活时，阿马杜这样说道:“如果逃跑或不工作，就会被正室和孩子们殴打。我经常挨饿，骨瘦如柴。丈夫买食物给正室和孩子，我什么也得不到。”

最终，阿马杜遇到了一群养骆驼的商队，并和他们一起徒步穿越了7天的国境，回到了尼日尔。在那里，她被从事反奴隶制活动的当地慈善组织“蒂米多利亚”的活动家们所解救。

阿马杜说：“一想起那个逃亡之旅我就会流泪，我连鞋都没穿，深怕不能逃走，感谢真主，我得救了。”

尼日尔的奴隶制有着复杂的历史。几个世纪前广泛存在于西非王国的奴隶制度，虽然有过几次废除的倾向，但至今仍在民间根深蒂固。

对尼日尔进行殖民统治的法国在1905年将奴隶制度定为非法，随即在1960年，独立后的尼日尔用宪法明令禁止奴隶制度。1999年和2003年尼日尔政府还制定了将奴隶制度视为犯罪的刑法。

但是，根据国际反奴隶协会和蒂米多利亚的统计，尼日尔全国至今仍有几万人被奴役，保守估计达到了13万人。他们几乎都是几代前被奴役的人的后代，在祖祖辈辈的“主人”的土地上生活、劳作。

正在干活的尼日尔女性

被称为瓦哈亚的第五夫人是尼日尔常见的奴隶制度之一。富裕的男性和资深的祭司们只需要花费200英镑就可以就买下一个少女来当做小妾。

尼日尔信奉伊斯兰教，根据穆斯林教义，尼日尔公民允许拥有最多4个妻子。但被称为瓦哈亚的第五夫人制度给了尼日尔男人们新的“机会”。瓦哈亚是目前主要存在于尼日利亚边境附近，以及尼日尔南部民间的习俗，蒂米多利亚称该地区为“耻辱三角地带”。

在伦敦大学学院研究尼日尔奴隶制度的贝内蒂亚·罗西认为：“（瓦哈亚）是一种性贩卖。”

“在伊斯兰教，卖淫和结婚以外的性行为是被视为犯罪而被禁止的，因此一些团体寻求能够与传统和宗教观点认为合法的女性发生关系。”

被当作奴隶的瓦哈亚的孩子拥有自由的身份。罗西指出：“70岁时，你可以有4个妻子和一个瓦哈亚，还可以有更多的儿子和女儿，这提高了男性的地位。”

“瓦哈亚不停地工作，也可以说她们是尼日尔家庭中的保姆，她们创造了免费劳动。打水、打扫、做饭等，做着被认为应该待在家里的正妻们做不到的工作。”

蒂米多利亚的领袖阿里·比苏说，拥有瓦哈亚的男性往往拥有强大的关系，警察对这种习俗睁只眼闭只眼，有时也会惩罚抗议瓦哈亚立场的女性，而不是奴役他们的男性。

“去年有一位瓦哈亚反抗正室时，警察曾拒绝介入。丈夫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向警察说明是瓦哈亚做错了事情。可以说，尼日尔司法系统的人们都默认瓦哈亚的存在，她们没有人权可言。”

提及瓦哈亚的政治地位，比苏愤怒而又无可奈何。

正在取柴火的瓦哈亚

从事反奴隶制活动的慈善组织蒂米多利亚成立于1991年，在尼日尔各地设有办事处，通过志愿者网络来确认并保护奴隶制度的牺牲者。

他们访问尼日尔各个村庄，向被奴役的人们传授自己的权利，并帮助他们对奴役的对象提起诉讼，还为原奴隶和他们的孩子们建立了保护设施。

这样的活动遭到了强烈的抵制。在蒂米多利亚的工作人员中，有人因欺诈和恐怖行为被指控入狱。

“情况几乎没有改善，”比苏说。“即使是今天，如果去‘耻辱三角地带’的酋长家，肯定会有瓦哈亚。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对他们进行启蒙，让他们知道这是违法的。”

哈迪扎图·玛尼是曾得到蒂米多利亚救助的瓦哈亚之一。1996年，12岁的他以250英镑的价格被卖给了一名60多岁的男子。她被丈夫殴打，还被强迫生了3个孩子。

“我是在晚上被带到丈夫家的。”玛尼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打我。邻居们劝他不要打我，他也不罢休。他的理由是，我是他的所有物，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2005年，也就是尼日尔刑法规定奴隶为非法的两年后，通过蒂米多利亚的各种周旋，玛尼获得了自由的证书，她从奴役了她10年的男人手中获得了解放。

那之后，玛尼再婚并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前夫主张她是自己的妻子，并以重婚罪起诉了她。在法庭上，法官支持前夫，判处玛尼6个月的刑期。

“真不敢相信。”玛尼说。“我像罪犯一样被关在拥挤的牢房里。连看守都向我道歉，但他们说我在做必须做的事。这就像是他们知道我是清白的，但是就好像是因为我曾是瓦哈亚，就必须得到这样的待遇一样。”

玛尼在蒂米多利亚和国际反奴隶协会的支持下，于2008年向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ECOWAS)司法法院提起诉讼。法院对尼日尔做出了划时代的判决，称尼日尔违反了本国的奴隶禁止法，要求尼日尔赔偿2万美元。

第二年的2009年，玛尼获得了美国国务院颁发的“国际勇气女性奖”（International Women of Courage Award）。在希拉里·克林顿和米歇尔·奥巴马出席的在首都华盛顿举行的仪式上，玛尼受到了表彰。2019年，尼日尔最高法院终于推翻了玛尼的重婚判决，并禁止了瓦哈亚这一风俗。

玛尼与希拉里和米歇尔

玛尼说：“不仅是我，还有很多女性受惠，我感到非常自豪和高兴。以前的我没有任何权利，想说的话也不能说。但是现在我可以工作了，还可以帮助别人。”

与玛尼不同，阿马杜即使获得自由也选择不结婚。她现在和5个前瓦哈亚以及他们的孩子一起生活。她们共同经营一家公司，用稻草编制褥子，在当地市场销售。

“我们被当成动物一样对待。”阿马杜说。

“但现在我们自由自在，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谁也命令不了我们，我们过着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