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放假了，今年的人真多。

高铁票没有抢到的我，只能上了绿皮火车。

人很多，根本就没有座位，我找了个中间连接处的地方靠着。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傻子，来追我啊！」一阵嬉笑声传开在车厢里，一个小女孩手上拿着一瓶牛奶在人群里撞来撞去。

我皱了皱眉毛，稍稍让开了一下。

没有家长在后面跟着，直觉告诉我得远离。

「你快点让我啊！我要躲进去！」谁知道她直冲冲的到了我面前，毫不客气的用双手推搡着我的大腿。

「不行哦，小朋友，这个火车门这里很危险的。」出于礼貌，我撑着笑脸好声好气的说道。

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扎了个羊角辫，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身上也是穿着很可爱的红色棉袄。

或许只是调皮了一点，我安慰自己。

于是我蹲下身子正准备将她的手拿开，不料她狠狠的推了我一把，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谁让你不让我！呸！」

我站立不稳，摔在了连接处的凸起，后背的疼痛蔓延到了全身。

「小朋友，你怎么乱推人。」我倒吸一口气，忍着痛，慢慢的站稳。

她用力的扯着我的衣服，身边都是人，我没地方闪躲，只能拼命的和她拉扯着。

「看我的！」她大喊一声，举起了手上的牛奶，打开了盖子，奶白色的酸奶全部倒了下来。

我花了年终奖买的衣服！

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工作了这么久，好容易过年了，奖励自己一件心心念念很久的大衣。

就这么毁了！

「哈哈哈哈哈，你看她身上都是牛奶，真脏！脏东西！」

我气到了极点，咬牙捏紧了拳头，不敢相信一个小孩子的嘴里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你爸爸妈妈呢！就是这么教你的？」

本来就窄的地方牛奶溅的到处都是，甚至还殃及到了旁边的人。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刷着手机，看了一眼和我拉扯的女孩子，只是皱了皱眉，慢慢的挪了一步。

「坏女人！呸！」一口口水精准的吐到了我的新包包上。

我的怒火瞬间燃烧到了极点，我扬起手准备推开她，谁知道我还没有任何碰到她，她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嚎啕大哭。

「你在干什么！」

2.

一句怒吼从我耳边炸开，一股风袭来，我身旁的人下意识挪开了地方。

于是我没了支撑点，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一个穿着精致的妇人搂着哭泣的女孩子，而我的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的，对我怒目相对。

「你怎么一个大人为难一个小孩子啊？」

「你要不要脸，你看看我家小孩子都成什么样了？」

「小孩子都欺负，你有没有家教啊？」

我愣了愣，看了一眼刚刚明明还很神气的女孩子，现在在她妈妈怀里委屈巴巴的，宛若两人。

「爸爸妈妈就是她！她推我！」

「我没有推她！」我下意识的反驳。

「呜呜呜呜，我身上都是牛奶，我的衣服呜呜呜呜。」小女孩哭哭啼啼的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明明是她推我，还把牛奶都倒在了我的身上！」我气愤的站起来，「他们都看到了啊！」

结果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周围的人只是抱着看热闹的神情，没有一个人为我发声。

明明大家都看到了啊……

「我看你怎么解释？我女儿身上都是牛奶，这可是新衣服，赔钱！给我女儿道歉！」面前的男子说的很是气愤。

这是什么意思？熊孩子后面一定会有一个纵容的家长？

「你搞清楚了，这是你女儿弄的好事，我新买的大衣，几千块钱！应该赔钱的是你！」

「我的天哪，她可是个孩子，你怎么和孩子计较啊！她只不过是打打闹闹，你怎么还推她啊！」

「是啊是啊，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这人怎么这么上纲上线的。」

「啧啧啧，小孩子也为难。」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计较。」

周围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

妇人看已经占了上风，更加理直气壮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她仰起头，扯着嗓子，像个泼妇一样喊着，

「他只是个孩子，能懂什么啊！」

「快看啊，有人欺负小孩！」

熊孩子的爸爸也拉扯着我，不让我走，让我赔钱道歉。

我咬紧牙关，恶狠狠的说，「你真是蛮不讲理！明明是你孩子的错！你！」

奈何我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里，微不足道。

越来越多的指责声冲向我，我努力的反驳，无济于事。

这都叫什么事啊。

3.

「让一让。」正当我无措的时候，乘务员的出现拯救了我。

一个长的眉目清秀的男生带着乘务员挤了进来，指着妇人说。

「就这个，我看到了，这个小孩子推旁边这个女孩子，还把牛奶都倒在她身上了。」

「胡说八道！明明是她欺负我孩子！」妇人怒目的看着男生。

此时此刻，她怀里的小女孩子一幅乖巧的模样，睁着有眼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

男生掏出手机，得意的晃了晃，「我有录像哦！要不要看看？」

看到男生掏出手机，妇人的气焰一下子低了不少。

「不就是个误会么，用得着录像？是不是想网暴我们啊。」她嘀嘀咕咕的搂着孩子往后退。

最后乘务员做了个调解，我不同意就这么算了，坚决要赔偿。

我的衣服啊！几千块钱！还有我的包。

「讹钱是吧？就这大衣几千块钱？」

我慢悠悠的掏出所有的购买记录和电子发票，明晃晃的放在两个人的面前。

「麻烦照价赔偿吧，这衣服也不好洗，这个男孩子也有录像，不然我就报警。」

熊孩子的爸爸听说要报警，才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扫了几千块钱，临走时候恶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

「嘿嘿，其实我没有录像。」

4.

两人走后，男生靠近我低着头笑了几声。

「我猜出来了。」我看着我身上的牛奶，皱着眉头一点一点擦着，本来想打扮的好看点回家过年，现在……

当男生掏出手机说有录像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有，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并不在我身边。

「谢谢你了。」我抬起头，笑了笑。「程医生。」

「啊？你认识我？」程含惊讶的说。

何止认识，年年被评为先进医生个人奖的就有他，年轻长的好看，又是内科一把手，还…单身。

我想起妈妈给我发的相亲照片，上面的程含扬起笑脸，灿烂温和，还以为是什么很古板的工作狂，没想到今日这事还能碰上他的仗义执言。

他…好像人确实不错。

「你好，程医生，我是儿科的付医生。」我侧着头，伸出手。

「你好，我认识你，你妈给我介绍过你来着。」他伸出手轻轻握了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妈一定和你说过我30多岁还嫁不出去，像个老古董一样吧。」

「那倒没有，毕竟我也30多。」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车上的人很多，经过刚刚一个闹剧，我身边反而还空出了一小块地方，我靠在连接处，后背隐隐作痛。

程含此刻就在我的身边，他个子很高，180几，倒是将我围在了里面。

他身上居然不是医院特有的味道，而是淡淡的百合香。

「你的30多和我的可不一样。」

我苦笑着低下头。

30多岁没有结婚的女生，在小小的村子里被人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刚读大学的弟弟，我妈可是等着我的彩礼钱去供我的弟弟。

「学医有什么用？能挣多少钱给你弟弟？」

「一个女孩子，不早点嫁人尽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你有什么用！」

「我生你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去做这些没用的事，是让你给这个家做点贡献！尽早嫁人去给你弟弟攒钱买房子！」

我妈指责我的话历历在目。

若不是我以死相逼，铁了心自己打工赚钱读医，我可能早就和自己喜欢的事业说再见了。

「有什么不一样……」程含愣了愣，正准备说下去的时候，高铁的广播突然响起。

「尊敬的乘客们，13车厢有人寻求医务人员帮助，车上是否有儿科类的医生，请前往13车厢，谢谢。」

有人出事了，我和程含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挤开人群，奔向13车厢。

他拉着我一路穿梭，坚定而又沉稳。

等我们到达13车厢的时候，一个妇人搂着一个小女孩急的团团转，在座位上大声吼叫着有没有人帮帮她！

怀里的小女孩因为抽搐，脸色都泛起了白色，嘴边还有白色的泡沫。

啊！这不是熊孩子么！

5.

可是看着孩子紧急的情况，毕竟作为医护人员的我们以生命为上，顾不上那么多，我拨开人群，嘴里喊着

「我是儿科医生，让一让！」

前面的人自觉散开了一条道，妇人抬起头，看到是我，下意识的抱紧了孩子，尖叫了起来，

「快滚开啊！你肯定是来报复我孩子的！不要靠近我！」

怀里的孩子抽搐的越来越严重，我看着也是心急如焚，「你家孩子有癫痫是么！快让我急救！」我伸出手试图接过孩子，结果孩子的爸爸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推开我。

程含手快，直接接住了我。

「你们不拿孩子的命当命？这是儿科医生，赶紧让她看看！」程含把我护在身后。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乘务人员查看了我的证件，试图跟这对夫妻讲道理。

可是并没有什么用，两个人大吵大闹的非说我和程含要害他家孩子。

「真是一群蠢货。」程含低声咒骂了一句。

眼看着孩子手脚不停的抖着，双眼上翻，「把孩子放平！侧躺着！不要呕吐堵住了气管！」

我从程含身后钻了出来，大声喊着。

「是啊！你不让别人接近你家孩子，你就照做！这么多人他们俩能做什么啊。」

「就是啊，你看孩子都这么严重了。」

「人家是医生就不能听别人的吗？这什么父母。」

周围的人也指指点点议论了起来。

妇人恶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不情不愿的放下孩子，将孩子的姿势按照我说的摆好。

「孩子嘴里塞上东西！别咬到舌头。」

……

我一条一条的报着急救的措施，她半信半疑的操作，果然孩子好了不少。

「你真是医生？」她爸爸冷静下来犹豫的看了我一眼，「那你现在快点来救我家孩子。」

「救不了。」我翻了个白眼，「你们自己下一站去医院吧。」

我只是帮助孩子暂时缓一缓，别死了，其他的我可做不了那么多。

「你作为医生见死不救，你好意思么你！」妇人见孩子好了起来，马上声音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好好好，道德绑架是吧。

在医院见多了大风大浪的我们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刚刚要救你们家孩子，是你们在这百般阻拦的。」

「而且我们只是路过，我们能懂什么，建议你们赶紧送医院，毕竟有你们这样无理取闹的父母，我怕这孩子活不到终点。」

程含抢先在我前面开了口，他温和的笑着，语气阴阳怪气，周围人也看不惯这对夫妻的所作所为，纷纷附和道。

夫妻吃了瘪，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嚷嚷着下一站要下车。

噗，我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是没想到平时在医院一丝不苟的程医生嘴巴还有这么毒的一面呢。

距离下一站也就几分钟了，这对夫妻灰溜溜的抱着孩子逃一样的走到了下车口。

「哎，这样的熊孩子给个教训也好。」程含拉着我原地坐在了这对夫妻的空位。

「你看，这不就有座位了么？」他歪着头，笑的一脸荡漾。

三十多岁没有谈过恋爱的我，看着他这样，脸竟然微微发烫。

这人笑起来怎么怪好看的。

我跟他说了谢谢，一路上程含跟我聊起了医院的很多八卦，说的津津有味，让我不知不觉和他畅聊了起来。

顺理成章的，我们加了微信。

「我们这样就算是朋友了吧？」下车之前他晃了晃手里的微信，试探的问。

我点点头，「嗯，当然。」

其实，如果相亲对象是他这样的，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吧…

和谁不都是将就过日子，不如选一个不排斥的。

我看着程含开心的跟我挥手告别。

这应该是我妈做的比较正确的决定了。

6.

「哟，你还知道回家啊？」

「这身上都是什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臭。」

「还不赶紧换了，一会来客人多丢人。」

果然一进门换来的就是百般的嫌弃。

我拖着行李箱目不斜视的走进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是很久没有住人的霉气味道。

床上空荡荡的，被子什么的都没有，一旁小小的桌子上布满了灰尘。

早就该想到的。

我叹了口气，撸起了袖子，准备自己打扫。

「姐姐！」一道身影闪进了房间，是还在读初中的弟弟。

老来得子，对于这个儿子家里总是疼爱的。

「姐姐，我想要苹果手机，你给我买。」

「你初中不是不能玩手机么？会影响学习的。」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手上继续擦着桌子。

「那又怎么样啊，班上好几个同学都有苹果手机，我那个堂妹才七八岁都有。」

我看着他，小小年纪，一身名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手指微微发黄，我皱了皱眉，这么小就学会了抽烟？

不过也好，捧得太高，才会摔的太惨么。

对于这个弟弟，我是半点感情都没有的，毕竟我常年不在家，只在别人的嘴里听过他的一些「丰功伟绩」，真让人丢人。

「我没钱，找你妈要去。」我冷冷的转过身。

「你是我姐姐，不给我买？反正你以后嫁人了彩礼也是归我的，你的钱就是我的。」他满不在乎的扯下我手里的抹布，挑衅的看着我。

我压抑住心中的怒气，一把拉下抹布，摔在地上，「谁跟你说的？我的钱，你休想得到一分！」

「啪」措不及防，一声清脆的巴掌甩在我脸上，我踉跄的后退几步，下意识捂住脸，疼痛一点点的蔓延。

「你弟哪里说错了？你以后的彩礼钱不给你弟给谁？」

我看着被护在怀里「弟弟」，怒火中烧。

「从小到大，我没有得到过你什么好处，你一直执着要个弟弟，生下来却要我来养？」

我气极反笑，一步步紧逼。

「你自己看看你教出来个什么玩意？在学校殴打同学，顶撞老师，抽烟喝酒样样都会，就是不会好好做人！」

「你，你怎么说话的？你就一个弟弟，是传香火的！不疼他疼谁？」大概也是没想到一直看起来软软糯糯的我会反击她，她警惕的看着我，搂紧了弟弟。

「我之前上学你给我出的学费，我已经还给你了，大学是我自己供的自己，我不欠你的。」

拼命读书赚钱，也是为了早日逃离这里。

「要不是奶奶的三周年的祭祀，我都懒得回来。」反而从小到大，最疼我的却是奶奶。

「刚刚你打了我一巴掌，那就你儿子还吧！」

我走上前，一把从她怀里拉出弟弟，眸足了劲，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他被我这一巴掌打的愣在了原地，左脸慢慢肿了起来。

我把他们推出了房间，冷冷的看着他们。

「这间房是奶奶留给我的，你们最好不要进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重重的关上了门。

我，不会再做她的傀儡！

7.

好容易收拾好了房间，又从柜子里找出了被子。

这床被子还是奶奶当初说要给我陪嫁的，她亲自打的棉花，厚实且暖和。

可如今，唯一疼我的人，也不在了。

「哈喽！到家了吧！」手机一亮，程含的消息冒了出来。

我调整了一下心情，把刚刚不愉快的事甩到一边。

「是啊，你也到家了吧？」

「哈哈哈，我家离你家不远啊。」

「明天出来玩吗？县城这几年变化很大，我带你去逛逛。」

我想了想，回了个「好。」

散散心，也未尝不可。

第二天一大早，程含就站在我家楼下等我了。

或许是昨天的事对于那个女人来说有些震撼，我走出来的时候，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半句话没说。

被我打过的「弟弟」也就是冷哼了一声。

「给你带的早饭。」程含嘴边挂着笑，伸手递给我一袋包子和豆浆。

他伸手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家那边小笼包还不错，就斗胆带给你尝尝，下次你喜欢吃什么，你跟我说。」

我礼貌道了谢谢，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你好几年没回来了吧，我带你今天好好逛逛。」

他，怎么知道我好几年没回来了。

我看着他清秀的侧脸一怔。

可能又是我那好妈妈在别人面前怎么编排我了吧。

我自嘲的笑了笑，低下头吃着热乎的包子。

沉默的走了一段路，我开口问道，

「我妈……怎么给你介绍我的？」

「她说你很不好。」没想到，程含老实的说出了事实。

「她说你很自私，性格又很倔，脾气还暴躁，唯一的优点就是长的还行，彩礼要个中规中矩，和我一样学医的，时间也对的上，所以让我跟你试试。」

长得还行？我无语凝噎，「你不会是因为这唯一优点才答应和我相亲的吧……」

「没有，我经常在医院听到别人说儿科有个女医生，深受小孩子和家长喜欢，耐心温柔细致，对工作很负责……」他说着说着，耳根就红了起来。

我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两声，脸也微微发烫。

「在火车上，我一直都在旁边，才发现你并不是像你妈说的那样，和你交谈以后，觉得你…真的很好，是，是我想的那种类型。」

「……谢谢你啊。」我的眼神瞟向远方，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角。

可恶，怎么感觉心跳的有点快。

眼见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暧昧了起来，程含手忙脚乱的掏出两张电影票，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我们看电影吧…」

他，不会也没有谈过恋爱吧……

看他这个反应，我稍稍安了心，不能让我一个人尴尬呀。

于是接下来，程含带我看了电影，带我去了很多我之前没有到过的地方。

我们玩的很开心，几乎忘却了时间。

直到天快黑了，他才送我到楼下。

正准备告别时，楼上突然扔下来一件物品在我和程含中间。

那是我的口红？新买的，才用过两次，已经碎成了好几块。

我脸色一沉，程含也紧皱眉头。

「走，看看去！」

8.

见我急匆匆的回来，身后还跟着个程含。

「哎哟，这不是程医生吗，快来坐一会。」我妈看见程含倒是热情的很。

「阿姨好。」程含礼貌的向我妈点了点头。

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女孩子，脸上涂上了很多化妆品，一块红，一块紫的，手里还拽着我刚拆封的面膜。

正欢乐的从房间跑了出来。

是她！那个在火车上给我浇牛奶的熊孩子！

我从程含的眼神里也看到了惊讶。

「这是在做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咬紧了牙关。

「哦，这是你堂妹，今天过来玩的，你那个房间门没上锁，她就进去玩一下。」

「玩一下？」我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玩一下就是乱动我的东西？用我的化妆品？」

「你那个值多少钱啊，小孩子随便玩玩么，还能怎么样啊？」我妈满不在乎的开口。

「不多。」我冷笑了一声，「我那一箱子也就一万多，你看是你赔给我，还是她爸妈赔我。」

「你疯了吧？什么东西一万多啊，自己用一万多的东西都舍不得给你弟弟买个手机？」她不满的站起来。

「好像不是一万多吧？」程含突然开口。

「就是啊，你看人家程医生！哪里有一万多了？」

「这个地上精华就两千多，这个左手旁边的粉底液两百多，啊，还掺着好几种，这个是sk-ll差不多两千……」程含细细的看着熊孩子身上的化妆品，一件一件的数着。

然后笑眯眯的转过头，「阿姨，总共加起来应该是2w以上。」

这话一出，我妈的脸彻底黑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找她爸妈去。」

啧啧啧，刚刚的理直气壮呢？

熊孩子爸妈接到我妈的电话赶过来，看见是我们，也翻了个大白眼。

「怎么又是你们俩？火车上见死不救的就是你们吧？真是冤魂不散。」

「这东西两万多？讹人都讹到亲戚头上了？这样吧，5000块钱，已经给你很大的脸面了。」

她爸蔑视的看了我一眼，像是赏赐一般。

「坏女人！坏女人！」熊孩子突然指着我叫了起来，我向前蹲下来，轻轻的问，

「小朋友，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化妆呀？」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