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葱妈 讲述人：章女士

当年，姥姥在跟我分别半个多小时之后就去世了，我一直认为姥姥是非正常死亡，但是母亲让我把嘴巴缝上，什么都别说。

我的姥姥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从我记事起姥姥就跟两个舅舅生活在一起。姥爷是个木匠，在村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手艺人，所以姥姥家很早就翻新了房子。

姥姥家老房子的面积有限，翻新房子也只是盖了五间瓦房，一共三铺炕，老两口住一屋，两个儿子住一屋，三个女儿住一屋。

姥爷当时的想法是，他和姥姥留着两间房，剩余三间房给其中一个儿子，跟他们住一个院，等老了照顾他们，并且儿子家的那铺炕在女儿们回娘家的时候要贡献出来供大家伙住。

姥爷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他命短，还没活到两个舅舅结婚就去世了，姥姥也没能力给舅舅另外盖房子，因此两个舅舅都把婚结在了这五间房里面。

姥姥很能干活，一天到晚不闲着，使劲帮着两个舅舅家干活，也不花什么钱，因此两个舅妈对姥姥也算过得去。姥姥70岁那年，因为一场感冒之后耳朵聋了，走路也开始晃悠，两个舅妈就有点嫌弃姥姥。

母亲是老大，召集两个姨姨和舅舅一起商量姥姥的养老问题。姥姥的这几个儿女住的都不太远，母亲就提议每家照顾一年，为了补偿照顾的那家人，轮到谁家，姥姥的地就给谁家种。

姨姨和舅舅觉得这样合理，但是两个舅妈不同意，她们两个说自己照顾了姥姥这么多年，那种地的收入都是老太太自己的，她们一分钱没得着，就算姥姥去别人家了，这地也得归她们种。

母亲只提了一嘴，说姥姥身体好的时候帮着她们两家干了很多活，但是两个舅妈异口同声地说：“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太太帮我们干活了？说话要讲究证据！”

姥姥也不说话，母亲被怼的哑口无言，最终结果是姥姥还住在自己家，母亲和两个姨姨每年给两个舅妈100块钱作为姥姥的养老费。

母亲和姨姨们的养老费是给了，但是两个舅妈并没有对姥姥有多好，反而姥姥的衣服越来越脏，屋里也越来越乱，母亲和姨姨们不得不隔几天就去给姥姥收拾一下，买一兜吃的。

姥姥虽然不能干活了，但是她身子还算硬朗，天天到街上去溜达，但是不能按时按点回家，每次都需要两个舅妈去给找回来。

舅妈说姥姥得了老年痴呆，出门找不到家也不知道回家，就不让她出门了，天天锁着门不让姥姥出去。母亲和姨姨见姥姥可怜，去找两个舅舅谈，可两个舅舅要出去干活，不可能一直顾着家里。

母亲想接姥姥回家，钱和地都无所谓，但是姥姥不肯到我家，她说自己有儿子，不能去女儿家，让人笑话。

我们去探望姥姥，母亲不让给钱，也不让买太多东西。母亲说即使我们给姥姥钱也到不了姥姥手里，买吃的也不一定能全吃到，象征性的买一点就可以了。

那一年的夏天，我和表兄妹约着去看望姥姥。我们几个买了点水果和黑芝麻糊，正赶上三伏天，我们几个穿着短袖短裤都热得不行。

两个舅妈在大门口的树根底下喝茶嗑瓜子，我们问姥姥哪里去了，舅妈说姥姥出去溜达了。我们信以为真就到村里去找姥姥，结果一点姥姥的影子都没有，问了别人都说没看见。

有邻居提醒我们说：“老太太的儿媳妇也不让她出来呀，都好几年不见她出来溜达了。”

我们兄妹几个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返回来质问舅妈姥姥去哪里了？舅妈很淡定地嗑着瓜子说：“不知道！老太太一天都不闲着，没事就往外面跑，大门敞开着，她去哪里了我们怎么能知道？”

我们满院子找姥姥，最后在房屋后面的柴房里找到了姥姥。那个柴房不大，黑漆漆的，门口堆满了石头和瓦块，一看就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但是听到我们的呼喊，里面出现了砸门的声音。

表妹去跟舅妈要钥匙，舅妈说钥匙丢了，表妹说要出去喊人砸门，舅妈害怕就把钥匙给了我们。

姥姥看到我们手里有吃的，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我看到姥姥身上穿着毛衣，热得满头大汗，就问姥姥怎么不穿短袖，姥姥摇摇头说：“没有！”

我去姥姥屋里找了短袖给姥姥换上，质问舅妈为什么给姥姥穿毛衣？舅妈噗嗤一笑说：“你这是什么话？你姥姥生活能自理，穿衣吃饭都是她自己来，穿什么她自己说的算，关我们什么事？”

这话说的我无言以对，又质问舅妈为什么把姥姥关在柴房？舅妈说姥姥痴呆，总往外跑，她们要干活，没空看着她，到时候跑丢了就有人埋怨她们，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解释说按时给姥姥送水送饭，并没有虐待。

我们几个不相信舅妈们的话，想拉着姥姥跟我们一起走，可是姥姥说什么都不肯，我们只能回去找自己的母亲帮忙。

我们兄妹几个是骑自行车来的，回去得骑一个多小时。我们刚走了一半的路程，表舅就骑摩托车在后面追了上来，她是到我家去给母亲报丧的，姥姥去世了。

我们都觉得不可以思议，因为我们刚刚跟姥姥分开只不过半个小时，姥姥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去世了呢？

两个舅妈说我们走后姥姥又出去溜达了，她们发现姥姥不在家就出去找，发现姥姥倒在大街上，她们怀疑姥姥是因为中暑去世了。我们问有没有其他人看见，舅妈说三伏天的大中午谁往外面跑？言外之意就是没人看见。

大家抬姥姥去火化的时候，我看了姥姥最后一眼，发现姥姥的脖子上有道伤痕。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母亲拉到一旁告诉了她，母亲问我怎么知道那不是之前就有的？我说：“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姥姥满头大汗，我帮她换了衣服，还拿毛巾帮她擦了脖子，我肯定不会记错！”

母亲听完捂着脸哭了起来，片刻之后，母亲对我说：“什么都不要说，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我不甘心，就问母亲为什么，难不成我们还怕她们吗？母亲拿眼睛使劲瞪着我说：“听话，什么都别说！”

整个葬礼期间，两个舅妈任劳任怨，表现得既悲伤又孝顺，让外人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事后，我问母亲，为什么不让我把疑问说出来？母亲叹了口气说：“你姥姥都80岁了，走了就走了吧。如果你说出来，调查结果真的像你猜测的那样，你两个舅舅的家就散了，这也不是你姥姥想看到的。”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20多年了，除了母亲，我没有对任何亲人说过。

我觉得母亲太软弱了，这可是她的亲娘啊，就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假如回到20年前，大家是赞同母亲的做法，还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本文仅代表撰稿人的个人观点，不对内容真实性负责，若有雷同，纯属巧合，网图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