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中劫,小太监对她用情至深

狂飙兔子舞 2024-05-06 15:14:33

我病死在冷宫的当晚,皇上正搂着贵妃共度春宵,没有人知道皇后在昭华殿呕血身亡。

天道眷顾,我的魂魄不入轮回。

有人却向神明叩首愿以命换我,穷途末路中他替我手刃了仇人。

抱着我腐臭的尸体,哭得惊天动地。

1

昭华宫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清瘦的身影推门而入。

我转身躲到暗处,准确来说我不再是「我」了,只是一缕残魂,我死了已有三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尸臭味,一望见大殿正中央我横陈的尸体,口中还呕着血,血迹早已干涸。

那人箭似的冲过去,毫不嫌弃地抱在怀中,「哇」一声哭出来,哭声震天动地,口里含糊不清地絮叨着,看穿着隐约能分辨得清是裴烬手下的宫人。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嚎得撕心裂肺。

我忍无可忍,飘到他身后:「哭够了没,本宫死了也不得安宁!」

话音刚落,空气一下寂静了。

他转过身愣愣得盯着我,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面容还算清秀,依旧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胡乱抹开脸上的鼻涕眼泪,「哭够了,哭够了,娘娘莫怪,小顺子唐突了您。」

他竟能看见我?

但世上也没什么事能比我是个鬼魂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低头看了眼我虚浮的脚下,踮着的脚尖离地半尺悬在空中。

「我的确不是人,只是怨念太重入不了轮回罢了」我轻飘飘的解释着,尽管这听起来很玄妙。

他不惊也不怪,直起清瘦的身子比我还高半个头,目光如炬「娘娘,别不开心,小顺子会帮你的。」

声音温润,我生前好像听过。

「倘若我要裴烬的命呢?」

我知他人微言轻,就连近裴烬的身都尚且不易,替我杀了他简直天方夜谭。

我撇撇嘴。

没听到一声轻微的「好」隐没在那人离去的背影里。

2

我死之前,裴烬夜夜宿在贵妃宫里,我的昭华殿就成了冷宫。

我心中不快,扬着鞭就去找裴烬理论。

「姜眠,朕还真是太娇惯着你了,你竟这般任性!」

裴烬盛怒地将贵妃护在身后,不过是因为我在贵妃宫里大闹了一场,摔了裴烬送给她的定情玉佩。

可是我又有什么错?

裴烬说过要专宠我一人的,说过我日后做了皇后也不必拘束,仍可以做自己,他说姜眠就是姜眠,整个南梁最肆意如风的女子。

怎么,当初答应得情真意切,现在就说我娇纵无理取闹了?

我是嫁给他之后才娇纵的吗?

我出身好,自幼便惊才绝艳,又出落的清冷绝尘,坊间传言能与素月分辉。

京中谁人不知姜家嫡女是个蛇蝎美人,一贯肆意张扬连长公主也要让我三分的。

没有人能让我低头,裴烬也不例外。

正如此时我的并蒂莲凤纹鞋下是零碎的玉屑,我仰着头,鲜红的衣袂被风吹起,「裴烬,你别指望我会求着你做任何事。」

「你永远都别想!」

从前不会,今后更不会。

如我所料,裴烬再也没去过昭华殿,他如今有了滔天的权势,再也不必像从前一样低头哄着我。

宫中传言,姜皇后一朝跌落神坛被皇上厌弃。

我冷笑,上一个说这话的人早已成了我鞭下的亡魂。「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谣言像一阵风,是拦不尽的。

嘴碎的人越来越少,我心上破开的窟窿却愈大,透着风,好像随时能要了我的命。

裴烬不是不知道宫里的风言风语,但他也乐在其中中,在外人眼中何尝不是默许。

白日里我还是高傲明媚的姜皇后,夜里却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我将自己关在昭华殿。

漆黑的夜将我吞噬,正如这深不见底的宫墙。

3

我不知道天道究竟还是眷顾我的吗?

我的魂体刚离身的弥留之际,黑白无常说我在尘世尚有因果未了。

一微尘里三千界。

那人这一生太苦了,我若是不清不楚地死了,对他何其不公!

我的执念,也只有他心甘情愿替我解开。

那人是谁,他们绝口不提,只道缘起缘灭一切自有时。时机到了,阎王会让他们再来接我的。

在那之前,我暂且留在人世,就像现在这般,不人不鬼,不生不灭。

我将十八年来的事细细回想一遭,可笑的是桩桩件件都与裴烬有关。

我不善女红,他便教我骑马射箭,我体质寒凉,他在秋狩上不顾重伤只为猎得唯一的雪狐为我做一件大氅。

那人会是裴烬吗?

可是后来他也曾为贵妃猎雪狐,在同一片猎场里,他甚至不惜让流箭划伤我,我抬起手,小臂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

我缩着身子蹲在地上,眼眶发酸,可是却没有一滴泪,我想起来了,我已经死了,再也不用为裴烬流泪了。

可是那人究竟是谁,真的只有他能救我于水火吗?

4

裴烬终于发现我死了,是小顺子告诉他的。

裴烬刚进昭华宫就愣住了,也对,我已经数不清他多久未曾来过了,大概是从春暖到蝉鸣又到院里的梧桐叶落了满地。

殿内的陈设都换成了我喜欢的亮堂张扬的风格,而他只喜欢淡如菊的素静颜色。

「姜眠,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你给朕醒过来。」

可笑,裴烬明明已经闻到了我尸身上的腐臭,却还是自欺欺人的觉得我在骗他。

「你不就是想假死好让朕亲自过来找你,向你低头吗!」

「我告诉你,朕不会再信你的。」

裴烬额上青筋暴起,面上没有一丝丝的怜悯与不舍,有的只是被戏耍的怒意。

他说着就要将我的尸身拖起来,泄愤似的撞上了殿内的柱子。

小顺子再也看不下去了,横在柱前,跪倒在地上「恳请皇上赐皇后娘娘全尸啊!」

挺直的脊背在高大的裴烬身边依旧显得单薄。

此时我就站在殿中,阴阳两隔,旁观着裴烬的盛怒和小顺子的苦苦哀求。

裴烬看不见我。

他大概也不想让皇后尸身不全这样的丑闻传出,就松开了我的身体。

他扫了一眼昭华宫,目光定定地落在地上的断指上,上面明晃晃的是一枚刻花银戒指,

那是他初见时相赠,他说是他母妃留给他的。

其实我戴着并不合手,硌得慌,但这一戴便是八年,我死之前疯了般要把它摘下来,

我孑然一身的来,哪怕是死也不想跟裴烬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可这戒指像是长在了我手上,无奈之下我咬牙提刀硬生生地剁下了一节无名指,指尖落地的瞬间只觉得通体舒畅。

我早该这么做了。

裴烬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他捡起那节断指,连滚带爬地挪到小顺子跟前,「你说,皇后真死了?」

「你说啊!姜眠你就这么恨朕吗?」

「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戒指摘下来?」

说着他慌忙抓起我的手想要把戒指套上去,可谁能想到在浮肿的指节下那枚戒指小的可怜。

我从未见过裴烬这种失态的样子,我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就如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夜夜宿在贵妃宫中对我冷淡至极。

他把昭华宫内摆放的器具无一例外地打翻碎了满地,更是将墙上我的画像撕了个粉碎!

小顺子将我的身体护在身下,生怕伤到一分一毫。

我也想知道,裴烬啊,你又为何这么恨我呢?

裴烬摔门愤愤离开,甚至来不及说如何处置我的尸身。

是葬入皇陵还是扔去乱葬岗?

5

裴烬走了,小顺子才起身,

裴烬看不见我只有小顺子能。

我当时只以为小顺子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理应能见着我的魂体,

绝不会料到日后黑白无常亲口告诉我只有生前对我念念不忘,用情至深之人以命相换我才能得天道眷顾……

「娘娘,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他说的诚恳真挚。

下一秒我就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难过?

鬼魂应当是没有情感的。

「你为何这般护我?」我记得生前从未见过小顺子。

他倒是颇有些不自在,转身拿起地上的一支素簪,献宝似的递到我跟前「娘娘可还记得这个?」

我点点头,我当然记得。

那时裴烬刚宠幸贵妃,便送了她一只凤蝶流金银簪,好生别致,贵妃故意来我宫里炫耀,言语间尽是得意,见我面色不悦依旧是不依不挠。

她走后我气得摔了头上的金步摇,原来裴烬并不是偏爱素色,他只是不喜我穿的太过张扬。对心爱的女子,他依旧是毫不吝啬的想把世间最奢华的簪子戴在她头上。

他不喜欢的,我偏要戴。

从那以后我便将为数不多的素色首饰都丢了出去,只留些明艳张扬奢华到极致的样式。

好像这样就能弥补我早就被践踏的分毫不剩的尊严。

只是第二日窗台上赫然多了只白玉素簪,小桃说是跟我有缘,让我留下。但我日后却从未簪过。

如今再细看它,莹白的玉泛着淡淡的光泽,竟不像凡间俗物。

我一靠近,顿觉周身磁场凝实了不少。

不等我开口,小顺子清冽地声音娓娓道来「那日我见小桃从你宫中拿了很多素雅饰物出去,便想着娘娘原来喜欢这样的。」

「后来又听宫女们私底下说你不开心,像是因为一个簪子。」

「我想娘娘平日里高傲,但毕竟还是个姑娘,总会喜欢些精致物件,又恰好前些日子去庙里祈福,方丈说这个簪子与我有缘,让我寻个有缘人相赠。」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娘娘。」

……

我没有解释,顺手接过他手中捧着的玉簪,脸上扬着笑

「我很喜欢」!

小顺子的脸红的像天边的霞。

可是小顺子,你口中的话又有几句是真呢?

6

姜皇后的死讯很快在宫中传开,唯一来看我的是莺妃。

她与我幼时便相伴,旁人都说我蛮横娇纵,只有她会跟在我身后夸我骑马时风姿绰约,她也是在这深宫中我为数不多的交心之人。

在我的印象里,莺妃是个极娴淑似水的可人儿。

「眠眠,你怎的这样狠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吃人的宫里。」

莺妃坐在我的床头,哭得整个身子都坐不稳了,她不知道此时我正在她身侧,我多想伸出手去抱抱她,就像我把自己关在昭华宫消磨着最后的生命时,她紧紧地抱着我,「眠眠,我们都要活的好好的。」

可是我做不到了,她也食言了。

她喜欢跟我讲外面的新鲜事,比如说翠湖旁的柳树又抽了新芽,尚书家的小姐跟世子私定终身,再后来就是她爱上了一个书生,那书生不知她是宫中的妃子,红着脸将新作的诗递到她手里,上面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眠眠,你不准告诉别人哦」

「好」

每每谈起那个书生,她是那样有生气,面上是独属于少女怀春的青涩,像极了还未入昭华宫时的我。

「眠眠,你陪我去看看他好吗?就一眼。」莺妃摇晃着我的手,嘟着嘴。

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谁曾想,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出宫了。

一看到那书生,她明明眼睛都亮了,却还是拉着我的手躲到一旁,柔声说着马上就要科考了。她不想去打扰他让他分心。远远的看一眼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从前娇美鲜活的小女娘此刻红肿着双眼,呆呆地坐在空荡的殿中,头上向来精致的发髻也散了大半。像是几日都不曾梳理过,她口中喃喃「眠眠走了,他也走了…」

我听不明白,只知道莺妃离开时的背影写满了落寞。

她何时竟瘦得这样厉害,一阵秋风吹过,人影也好似在摇晃。

7

魂体也并非全然没有感情,自莺妃走后,我极消耗心神,我能感到体内越来越轻盈,似乎下一秒就能消散,但我知道我不会的,顶多是难受些罢了。

这段时日,我时常见不到小顺子。心里也不甚踏实。

约莫过了半月他才来,见了我一向柔和的眸子有些闪躲,

此时我的身体已经近乎透明了,小顺子低着头不去看我的眼睛,半晌后才开口道

「娘娘,莺妃薨了」

大殿安静极了,我怔愣地望着他,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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