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气候变暖，核废水和持续高温使得海底生物大规模变异。
浪花变成双腿的黑鱼从海边扭曲地冲上岸！
我惊恐地关上了直播页面，冲去叫男朋友一起屯物资。
却发现男朋友正躺在灌满水的浴缸里。
而他的身下，已经长出了鱼一样滑腻的尾巴！
1.
“禁止靠近海边！禁止靠近海边！禁止靠近海边！”
“海底生物已经大规模变异！从今天起，禁止任何人下海捕捞！所有人严禁靠近海边！”
一个皮肤黝黑的赶海主播正在屏幕里扯着嗓子嘶吼。
今天是末世来临第一天，我随手点开了一个正在海边直播的直播间。
网上的人都绝望地预言废水入海，末日来临，丧尸要来了！
我也不例外，我从小就喜欢大海，为了能想看海就看海，我和男朋友于航定居在了沿海城市。
如果海底生物异变，那住在海边的我们将会是第一批受害者。
从事研究工作的于航也曾经半开玩笑地对我说，要是末日到了，他带我在畸变世界里也能吃香喝辣。
他负责乱杀，我负责用脱口秀嘎嘎乐。
我没好气地打了他两下，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末日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屏幕里的海岸上掀起滔天巨浪，乌黑的海水裹挟着无数看不清的杂质打在主播身上。
一个踉跄，身形健壮的主播就被巨浪裹走，连惨叫都只发出了半截就消失了，只剩下一阵密密麻麻的黑。
看到主播被海浪打走，我心里猛然一惊。
这么大的巨浪，这个主播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紧紧盯着屏幕，试图重新找到主播的踪影。
但下一秒，我浑身一僵。
原本覆盖在镜头前密密麻麻的黑一点点消失，露出无数张泛着诡异白光的鱼眼。
鱼眼在镜头上磨蹭着往前动，随着鱼眼的挪开，镜头能拍摄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巨大的呼吸腮，蟒蛇一样黑白相间的花纹。
拍到最后，一双和三岁小孩一样长短粗细的黑色人腿出现，不断蹬着，随着鱼身的挪动在地上扭曲拖出一道道水痕。
一只，两只，三只……接二连三的鱼头人身的怪物从镜头前爬了出去。
有一只诡异的怪物好似发现了镜头的存在，漆黑的鱼眼紧盯着镜头。
我被吓地屏住了呼吸，手机掉落在地，浑身汗毛直立。
那感觉……就仿佛怪物透过镜头，看到了屏幕背后的我！
视频一开始看到的铺天巨浪根本不是什么海浪！
而是这群长了人类双腿的黑鱼！
2.
直播被中途掐断，那一双双诡异的鱼眼从屏幕里消失，我才回过神来。
浑身冷汗，来不及思考，我连滚带爬地下了沙发。
海底生物真的变异了！这个直播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些密密麻麻长着人腿的黑鱼正是已经变异的生物，我的脑中不断闪过曾经在网上看过的求生准则和末日小说。
在末日来临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囤积物资！
现在这种情况，出去的路上还指不定会遇见什么怪物。
万一那些怪物已经变异得更加恐怖，爬上马路伏击人类了该怎么办？
我手忙脚乱地从卧室里拽出搬家用的尼龙口袋，就要冲到楼下最近的超市囤积物资。
“于航！快陪我一起去楼下买东西！再不买就来不及了！”
于航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宝宝，我在洗澡呢！”
紧要关头，还在洗什么澡啊！
时间紧迫，我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能独自冲下楼。
超市里还有许多和我一样屯物资的人。
他们大部分都是担心没有海盐供应来抢盐的。
一时之间，卖盐的地方人满为患，大家疯狂喊着争抢，有女生被挤哭。
但最危险的并非海盐供应，而是不断朝着未知方向变异的诡异生物。
我趁着大家都在抢盐，钻进卖米面的地方使劲往尼龙口袋里装。
至于水，我根本抢不过其他人，送水工的电话打爆了也没人接听。
就连各大购物软件上的桶水也都是缺货状态。
好在我们住的地方是老小区，楼上还有以前业主修的蓄水池。
那里的水都是装了过滤器净化好的，烧开后也可以正常喝，我可以去楼上打水回家。
我拖着一袋子满满当当的食物回家，把门小心关上反锁。
我大声呼叫于航来和我一起搬东西，还要上顶楼打水，加固家里的防护，事情太多了，我一个人根本干不完。
但奇怪的是。
我喊了好几声，在卫生间洗澡的于航却没有回应我。
奇怪，放在以前，不管什么事于航都一定会回应我的。
家里安静得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
我不由得想到了刚刚刷到的直播和视频。
事态发展得越来越严重。
变异的不只是长了腿的黑鱼，还有三个头的海龟，八米高的透明水母，几百条腿的帝王蟹，顶着人脸的魔鬼鱼。
这些变异的海底生物就像怀有计谋，纷纷从海底爬上岸，往人类的城市里冲来。
成群上万的诡异畸变物爬上了马路，在陆地上叠出巨浪，扑食看得见的人类。
那些被上传到网络诡异的一幕幕，都让人毛骨悚然。
我心里一紧，这里是沿海城市，难道已经有变异的生物顺着下水道闯进来了？于航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顾不得那么多，我连忙冲进卫生间。
3.
卫生间里到处都是水，这些黄黑色的水看起来黏腻不堪，布满了整个卫生间，铺面的腥臭让我本能屏住呼吸。
到处都滑腻腻的，踩上去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于航整个人都埋在黄黑色的浴缸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我。
我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丝毫不敢上前。
眼前的于航，已经不是我认识的于航了。
于航的眼睛和视频里的鱼眼一样，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样子，漆黑一片，无机质地死死盯着我。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悄悄把马桶刷拿在手里：“于航，你怎么了？”
哗啦一声，一条泛着五彩斑斓的黑色鱼尾从浴缸里猛然甩出。
眼看被辐射污染的水就要溅到身上，我连忙跳开。
于航压低了嗓音，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嘶吼。
看着我惊慌失策的样子，又悲哀呜咽，他扣着正在长出鱼鳃的嗓子，费劲地挤出几个字：“芸芸，救我。”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撒开腿转身就逃，一把将卫生间的门死死反锁。
又连忙把举铁用的哑铃沙发桌子之类的重物堆在了卫生间门口，确保门不能从里面推开。
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航为什么会长出鱼尾？！
我打开手机，不断地搜索有关人鱼尾和变异的关键词。
难道是因为核废水排放吗？
浴缸里那些鼓着气泡的腥臭黄水，难道就是被污染的海水？可按理来说小区里的水都是自来水，怎么可能会是海水？
卫生间里不断传来于航的呜咽，还有在地上潮湿拍打的啪啪声响。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声音和我杀鱼时，鱼尾打在案板上的响动一模一样！
那一阵声音由远而近，逐渐地靠近我，最终停在了卫生间门口。
卫生间被我用了许多东西挡住。
于航在里面试了好几次都推不开，终于放弃。
于航委屈地喊我：“芸芸救我！我就是洗个澡，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现在也很怕，你快过来帮我想想办法好吗？”
于航拍打着卫生间的门，求我打开。
听到他惊慌的哀求，我忍不住心软。
于航和我谈了三年恋爱，不出意外明年我们就会订婚。
我爱他，爱到想要和他组建一个只属于我和他的家庭。
但他现在的这副样子，实在是让我极其害怕。
末日电影里绝地求生的爱情戏码，生死攸关时产生的吊桥爱情真实放在自己身上时，我只觉得恐慌。
我不能确定于航还是那个于航，也不敢拿我的命去赌。
我只能轻声安抚着他：“于航，你再忍一忍，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走的。我们先隔着门冷静冷静好吗？”
于航还在不断地呼喊我的名字：“芸芸，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害怕，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我会不会死掉？你进来陪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和你隔着门说话。”
于航的恳求实在是太过真切，一声一声满是绝望和无助。
怎么办。
卫生间里有核废水，如果放任于航继续待在里面，他的变异会不会加深，甚至死掉？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发在论坛上询问的帖子终于有了回应。
加粗的大字从手机上跳了出来。
【远离已经变成了人鱼的人类！】
4.
我放在门把上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
和我一门之隔的于航发现我迟迟不开门，尾巴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他愤怒地大吼：“芸芸！开门啊！快开门！我是于航啊！”
我仍旧用力抵着家具不敢开门。
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我又听到了啪嗒啪嗒的鱼尾敲击地面，还有一阵哗啦水声。
于航又跳回了浴缸里。
咕噜、咕噜……
气泡不断鼓出的动静回响在卫生间，越听越瘆人。
我拿起手机，和那个让我不要开门的帐号加为好友。
对方一加上我，就焦急地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我的朋友也变成了海人！我不是骗子！请你相信我！】
【核废水真正排放的日期不是今天！】
【我们当中已经有一部分人早就感染了！他们会畸变成海人！】
【无论如何！远离那些已经变成了海人的人类，有能力请及时击杀他们！】
【海人只能待在有水的地方，只要你待在干燥的地方，他们就不能靠近你。】
我被这几条消息搞得晕头转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连忙询问对方：【早就感染是什么意思？海人又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面回答得很快。
【几周前，沿海地区发生了一起鱼咬人的案件，当时下海的人类都遭受鱼类袭击。可谁知道那些袭击人类的鱼类都是已经变异的污染生物！所有被咬过的人都在核废水宣布正式排海的今天，畸变成了海人！】
【如果核废水真正排放的日期是今天，绝不可能突然造成鱼类大规模变异，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核废水早就在很久之前就排放在了海里！】
【海人会同时带有人类和海生物的特质，其中就包括海洋生物嗜杀的原始本能，他们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抢占生存领地！】
附带的还有几张古怪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躯干上生长了坚硬的龟壳，四肢和头部末端黏连着湿哒哒的皮，层层叠叠，他同样也栖息在一滩黄黑色的水中，被绑起来怒视着镜头。
我心里一惊，我和于航几周前的确去了海边。
那时于航的脚底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小伤口，看起来就像被贝壳划伤了。
当时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回家后，于航的伤口很快就恢复了。
没想到，居然是变异的鱼类咬出来的伤口。
更没想到，于航会因为小小的伤口变成海人。
我忍着悲恸的眼泪，推来更多家具把卫生间门口死死堵住。
再拿起手机，主页上铺天盖地都是海洋生物变异的新闻。
距我刷到直播不过短短半个小时过去，城市交通瘫痪，社会停摆。
高速上试图离开城市的人们被海洋生物们紧紧缠住吞食。
那些变异了的海洋生物发起彻底进攻，黑色的血肉巨浪将城市团团围住。
畸变的它们疯狂涌向能看见的所有人类，身穿防护服的消防员和武警构建起一层人墙，死死抵抗。
我走到窗子，旁往远处看。
海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压压的不明浪潮，不断地往前涌动。
那些就是已经变异的海洋生物。
小区的大门也紧紧关上，物业正在拿着电焊封住大门、加高围栏。
手机上的消息还在不停地跳动。
我发出去的那条帖子的热度迅速暴涨，不只是我，还有许多人的家人朋友都出现了海人化现象。
她们和我一样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恐惧。
我心神不宁地守在卫生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鱼尾拍地的声音已经消失，只剩下于航沉重的呼吸，隔着卫生间的门，我能听到他在小声地啜泣，叫着我的名字。
“芸芸……我好怕！求你救救我！”
5.
我缩在门口，那一声声乞求对我来说都是折磨。
于航变成海人后分明没有伤害过我，他只是想靠近我。
说不定那个人发来的消息是错误的呢？说不定我和于航多年感情，他不会伤害我呢？
如果真是因为我害的他畸变加深，丢了性命，我……
我紧咬下唇，纠结难安。
我只能不停刷着论坛，希望能找到一例和于航相同的海人化例子。
在层层堆起的高楼里，有一个人的发言吸引了我。
她家被鱼咬的海人已经好转，变回正常人类了。
我连忙点开她那一层楼的评论，里面发了密密麻麻的药品记录。
【只要吃了这些药，就能让海人化的人变回正常人类！】
不少人也连连追评，表示这些药确实有效。
于航还能变回正常人？！
我连忙翻出医药箱，天助我也，所有的药我正好都有！
我喜极而泣，一样样的把药品按剂量取出。
微信里那个让我不要开门的人还在不断地发来消息。
我随意扫了一眼，浑身僵住了。
她正在源源不断地发来海人变异的图片。
那只被她捆绑起来长了龟壳的男人，身上的龟壳已经越来越厚，四肢不断地折叠缩小，直到手臂、腿脚和头颅全部缩回了龟壳里。
等我滑到最后一张照片时，那个男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浑身漆黑的人面龟。
他，不，应该说是它凶狠地盯着镜头，无机质的眼神和直播时的鱼眼一模一样！
【每个海人到最后都会彻底海化，当他们彻底变成海洋动物的外貌时，就是杀了他们最好的时机！】
【】你必须杀了他！否则他就会杀了你！】
聊天界面被我猛然关闭，手指不停地打颤发抖。
于航最后也会变成照片上的样子吗？
不！
帖子里还有希望，我爱于航，我不能轻易放弃他。
我不能让于航变成那样的怪物。
我趴在地上，把防水袋包好的药物从门缝塞进卫生间。
于航也很听我的话，听说吃了药就可以变回去后，每天都守在门口等药吃。
我不敢再看关于海人的帖子，去楼顶打了几桶干净的水存在家里，我就把所有门窗封好，再也不外出。
畸变的海洋生物越来越多，每天都有人被吃掉的帖子和视频出现在主页。
一连几天，我都提心吊胆地守在卫生间门口，时刻听着里面的动静，害怕于航真的变成人面龟那样的怪物。
如果他真的变成怪物，只怕我会疯掉。
核废水排放的第四天，我昏昏沉沉靠在卫生间门口，撕着从超市里抢来的馒头往嘴里塞。
于航惊喜的喊声突然传来：“芸芸！我的尾巴消失了！我长出双腿了！”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猛然把我惊醒，连手里的馒头也被我扔在了地上。
我惊喜地趴在卫生间门口向他确认：“真的吗？！于航，你的腿变回去了吗？”
于航激动又坚定地回应了我：“没错，已经变回去了！芸芸，我正常了！你快打开门放我出去吧！”
像是为了验证他说的话，卫生间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逐渐向我走来。
那脚步和之前鱼尾拍打在地上的黏腻声音完全不同。
我凑在卫生间门上，仔细地听着脚步的轻重。
踏在地上的一点水声也没有了，脚步沉稳踏实，和于航之前的步调别无二致。
于航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几乎是贴在我的耳边说：“芸芸，我就站在门边，你快放我出去吧！”
我几乎完全相信于航说的话，他已经变回了正常人。
连忙撸起袖子，开始搬堵在门口的沙发。
“芸芸！快搬啊！马上我就能见到你了！”
可是越搬我越觉得不对劲。
于航的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他身高185cm，比我高出整整15cm，平时说话，声音都是在我头顶飘着的。
堵在门前的东西越少，于航的声音越是清晰可闻。
的确是从小腿高度传来的。
这不可能.......
我停止了搬东西的动作，缓缓蹲下身，把脸贴在地板上，透过门板底部的缝隙看去。
狭小的门缝里，一双长了璞的手正套着两只鞋子站在门前。
我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于航是把鞋套在手上倒立过来的！
下一秒，那双手突然泄了力气。
一双漆黑的鱼眼突然垂直落在卫生间门缝处，长满了鱼类尖牙的唇缓缓裂开到耳边。
“芸芸，你发现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