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虐过男朋友的白月光，传她和老男人约会，发动同学孤立她……

但我也遭到了报应。

男朋友嫌我胖，让我切胃，和白月光一样瘦；我切胃后，白月光回来了，她不再瘦弱。

男朋友让我吃胖些，最好和她一样。

我拼命往胃里塞食物，却又全都吐了出来。

1。

「黄诗尧，你胖得像个猪。」

徐哲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评价我了。

我捏捏大腿，是有一层薄薄的肉。

坐下来时小肚子也会突出来。

一米六五，九十斤，应该不算太胖吧？

难道要到八十五斤，或许八十斤？才能看起来和她一样瘦。

我脑海中又浮现出白悠悠的身姿。

她比我高一些，肤色苍白，锁骨突出，整个人纤细得像一只快要碎掉的冬日蝴蝶。

我无意中捏过她的手腕，薄薄的一层皮，包着硌人的骨头，令人生厌。

我不知道她多少斤，但我总希望她快点营养不良死掉。

因为她是我高中时期无尽嫉妒的来源，也是我和徐哲恋爱中不可忽略的阴影。

2

「哲，我好饿。」

我坐在食堂饭桌前，双手撑着下巴，瞪大眼睛，装出可爱的样子。

徐哲在我对面，吃着锅包肉，酸萝卜丝炒牛肚，一碟小油菜，配上一大碗五香米饭。

「减肥不就是要饿吗？」

「可是我今天就只吃了一根黄瓜……」

徐哲眼神冷漠，透露出一丝厌烦。

「把手伸出来。」

我伸出手，乞讨一般期待着投喂。

徐哲夹起一小团白米饭，放到了我手上。

明明是小狗一口就能吞下的分量，我却对此感激涕零。

我至少一个月没有碰过米饭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甜甜地说：「谢谢投喂～尧尧一定会努力减肥的。」

「嗯。」

「哲，你觉得我要瘦到多少才好看呢？」

「像白悠悠那样。」

在他说出白悠悠三个字的时候，我的痛苦，代替了饥饿，在身体里炸开。

3

自从徐哲要求我减肥开始，被我强行遗忘了的白悠悠，终于又闯进了我的思绪中。

我将白悠悠的丑事散播于众，用不正当的手段逼迫徐哲和我谈恋爱。

我以为一切总能时过境迁，徐哲能忘掉我们三人之间的不堪，认真喜欢上我。

但从他要求我减肥的时候起，我明白一切又脱轨了。

如果能用体重换取他的爱，我愿意。

只是不要再提起那个纤细苍白的名字了……尧尧承受不住。

肾上腺素飙升，我控制不住情绪。

猛地一下站起来，巴掌结结实实拍到桌子上，发出巨大声响，表达了我的愤怒。

减肥导致的低血糖却在这时候发作，我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手掌传来热辣痛感。

直到血液再次供给到脑部，我看清了眼前徐哲的脸。

冷漠，嫌弃，毫不在乎。

「黄诗尧，不要搞那么丢脸的事情。」

我环顾四周，食堂里的学生都朝这边看来了。

真该死。

愧疚、愤怒、委屈，我不知道三种情绪哪个占了上风，眼泪就直接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你还念着白悠悠吗？」

我轻声问徐哲，才发现自己抽泣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这不是你该在乎的事。」

「我说过我本来就喜欢瘦的。」

「你怎么和我谈上的你自己清楚。」

「我不想再将就你了。」

「你去切胃吧。」

徐哲一口气说的话，比平时我们一整天不见面时说的话都要多。

切胃？切胃！这难道不是一种对于无法控制体重的超重人士才会用的医疗手段吗？

「切胃，真的吗？」

我轻轻吐出这几个字。不可思议。

「真的。」

4

我妥协了。

我向辅导员请了假，说阑尾炎急需做手术。

正规医院不可能违规给我做切胃手术，徐哲给我介绍了一家私人整形医院。

「小姑娘瘦的嘞，怎么还想着切胃？」

面诊医生三十多岁，操着一口不知道哪里的方言。

我看向徐哲，他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

我朝医生一笑，假装爽朗地说：「减肥太难啦，切了胃，以后减肥就不会那么饿了吧哈哈哈。」

填完信息和手术告知书，我在医院住下，医生说明天就能给我安排手术。

术前需要12小时禁食，这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第二天，上手术台前，徐哲居然满脸担忧对我说：「我在手术室门口等你，加油。」

此刻，他深不见底的双眸好似雪山融成春水。

手术室温度低得我直发抖，手术布盖着我的身体，唯独露出了我的胃部。

「胃啊胃，今天我就要失去一大半的你了。」

「黄诗尧，开始吸入麻醉。」

戴上麻醉面罩，我的意识从清醒快速转换到模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记忆从强光打在脸上开始。

「手术已经结束咯，非常成功！」医生语气欣喜。

我切掉了大半的胃。

成年女性的胃部空无一物时，大概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现在我的胃只有一个乒乓球那么大。

术后住院一周，徐哲每天都来陪我。

一开始只能吃流质食物，他耐心地一口一口喂我，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没错，他就是喜欢瘦女孩，和白悠悠无关。

出院后我直接瘦到八十五斤。

回到学校，同学和老师都惊呼我怎么瘦了那么多，真是受苦了，要多吃点长胖点好看。

我脸上笑笑，心里无比抵触，受了那么多苦瘦成这样，还咒我长胖呢？

「喂，徐哲，你女朋友怎么被你越养越瘦啊？一阵风就吹跑了。」

「有我保护她，龙卷风来了都吹不跑。」

徐哲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紧紧抱住，几乎要将我埋进他身体里。

「唔，喘不过气来了。」

我摆着手拍打着徐哲，示意将我放开。

他松开了我，右手却将我双手一把捏住，紧握在他的手掌中，左手将我一把揽住，我也像只蝴蝶跌落他怀中。

徐哲低头看向怀中我，眼中无尽宠溺。

我有预感，眼前面容俊俏的明媚少年，似乎要爱上我了。

5

「尧尧，暑假高中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你去我就去咯！」

「那去呗，大家好久没见了呢，聚聚也好。」

「那好，我帮你报名了。」

自从切胃后，我和徐哲的感情越来越好。

曾经的不堪只是幻象，现如今找不到一点痕迹。

早早就放了暑假，我和徐哲从 B市回到了老家 A市。

我们住同一个小区，父母也早就认识。

我和他，用青梅竹马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为了给我俩接风洗尘，双方父母安排晚上一起在我家里小聚吃饭。

「我的天啊！李梅，你看你家诗尧怎么上个大学回来那么瘦了。」

我一进家门，徐哲妈妈赶紧帮我把大包小包拿着。

屋里传来红烧排骨和青红椒酸汁鱼的味道，一定是我爸和徐叔叔正在厨房里大展身手。

「谢谢阿姨。」

「徐哲，你也不好好照顾诗尧。」

「张阿姨，没有啦，徐哲对我很好。妈！」

我妈从客厅小跑过来，上下打量我，露出心疼的表情，把我搂过去摸着我的背，一言不发。

「妈～怎么了嘛。」我撒娇道。

「妈妈生气，妈妈在家给尧尧养的肉全掉了。」

「哪有，就瘦了一点」

「李阿姨，不用担心，尧尧在学校都没生过病呢。」

徐哲在一旁附和。

妈妈松开我，正正地端详着我，叹了口气，说：「那回家可要多吃点哦。」

两个爸爸做了八菜一汤，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爸，你们可真夸张，六人吃这么一大桌？」

「哪有夸张，今天开心多吃点，这个红烧排骨你俩小时候最喜欢了。」

我爸给我和徐哲各夹了一块排骨。

把排骨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我已经不喜欢这种重油重盐的食物了。

过小的胃让我快速结束了进食。

「爸爸妈妈，叔叔阿姨，我吃饱了，慢吃。」

「诗尧现在真的太瘦了，徐哲你要多陪她吃饭。」

「妈，我知道。」

「诗尧可是你未来老婆呢，上点心行不行。」

「老徐，你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哈哈哈。」

「哪早啊老黄？难道不是刚刚做饭时候你说的？让他们毕业后就结婚。」

「两小孩还在这呢，说这些不嫌丢脸！」

「哈哈哈哈哈……」

我害羞得满脸涨红，逃离了饭桌，心中却是澎湃。

结婚？是啊，明年就毕业了。

计划里，我和徐哲打算回到A市工作，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6

同学聚会定在7月中旬，这个时间点大学都放假了，天气也不会太热。

「哲，你看我穿这条裙子去聚会怎么样？」

镜子中的我身材高挑，瘦弱白皙，黑色的直长发披在肩后，修长的脖颈，外凸的锁骨，手臂隐隐约约显出青色血管，无一不显示出我的柔弱。

我身着一袭白色丝绸长裙，腰间随意扎一下腰带。没有任何装饰，却也被我衣架子一般的身材衬得完美。

妆容是现在流行的白开水妆，低调又优雅。

完美！

「我们尧尧真漂亮。」

徐哲从床上猛一起身，朝我走来，双手环过我的腰，将我抱起来，把头埋进我脖侧。

「你好坏啊！快起开！」

「不要嘛老婆，尧尧香香，让我闻闻。」

「要去聚会了嘛，你弄皱我裙子我要生气了。」

「行行行，听你的。」

徐哲恋恋不舍地放开我，脸与我只有十厘米，四目相对。

我看到他的眼神，像看待绝世珍宝一样，怜惜而炙热。

一个不合时宜的可怕念头无端从我心里冒出：她会来吗？

7

「天啊，黄诗尧你变化真大啊！」

「你可真会打扮啊，比高中漂亮太多了。」

「又瘦又高，你大学不会学的模特专业吧。」

高中同学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当然这也是我足够配上的赞美。

「现在有点像高二时候转来的白悠悠。」

……

不知道谁冷不丁冒出了这一句。

大家都知道高中时我和白悠悠的关系有多恶劣。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没事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笑着圆场，「对了，今天白悠悠来不来呀？」

「不清楚啊，可能也就班长知道吧。」

「真希望大家都来聚一聚，同学聚会嘛，人多才热闹。」

违心说出这句话，我怎么可能想她来！

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来了，直到落座开饭，白悠悠也没来。

哈，我想也是，高中搞出人尽皆知的丑事，成绩也不好，只考了个大专，觉得丢脸不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席间，同学一脸坏笑问：「诗尧，你和徐哲什么时候结婚？」

我娇羞一笑，侧过头不说话，看向徐哲。

「也就毕业吧，到时还在A市，我们同学又聚一场。」

「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气，青梅竹马，诗尧又美得像个大模特，唉，我就难了……」

「你羡慕不来的，我和诗……」

「咚咚！」

「这里是189班同学聚会吗？」

包间门口传来突兀的敲门声，接着就是夹杂急促呼吸的女声，打断了包间里的谈话，大家都向外看去。

是一个高挑丰满的女生，短发，长尖脸，肤色有点晒得有点黑黄。

上身穿着灰色紧身背心，下身穿着深色牛仔超短裤，超短裤将饱满的臀部和大腿裹得紧紧的。

「是……这是？」

看来不光是我，大家也没认出门口这女生究竟是哪位同学，大家都在低声议论着。

「白悠悠？」

徐哲的声音在低声嘈杂中异常突出。

场面寂静了几秒，又开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吵闹起来了。

「我靠，还真是白悠悠，这变得也太多了吧。」

「看起来健康了好多呢！」

「你们女同学真的是，几年不见一个二个都大变样了！」

「练得真好啊！我们健身房里都少见那么漂亮的身材！」

「小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

「哇哦！」

……

脑子一片混沌，身周的声音全变成无法理解的话语嗡嗡作响。

不是不来吗？

怎么又像高二那年，在一节平凡的语文课上突然闯进来？

虽然不像当年的苍白瘦弱。

胖成这个样子，得有一百二十斤了吧？

那我还担心什么，徐哲又不会喜欢这种熊一样的胖女人。

……

「黄诗尧，我坐你旁边吧。」白悠悠的声音将我从杂乱思绪中拉出来。

同学们挪出一个空位，白悠悠挤了进来。

我浑身不自在。

「你们，和好啦？」一个同学小心翼翼地问。

白悠悠皱皱眉，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和好？我们一直很好呀。」

席间同学相视一笑，不再追问。

我夹着米饭一粒一粒往嘴里塞，心中火气烧心。

绿茶，绝对是绝世绿茶。

「黄诗尧，你怎么那么瘦了？比我高中时候还……」白悠悠满脸担忧，伸手就要捏我胳膊，被我一把甩开。

我冷脸将白悠悠手一把甩开：「这和你的关系是？」

「我只是担心你……你是不是在怪我那么久没有联系你？」

「自作多情。」

「我们加个绿信吧，我可以教你怎么吃！」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语气明显不悦，侧头看向别处，单方面终止了对话。

白悠悠委屈地低下头，轻叹一口气，眼睛越过我望向了徐哲。

「徐哲，诗尧和我可能有一些矛盾，要不你加我吧？以后会用得到的。」

这女人，外貌变了，行为倒还是和高中一样贱得不可思议。

我回头看向徐哲，他没有和我对视，眼睛越过我望向了白悠悠。

「好。」

「你什么意思？」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徐哲，想为他开脱，却发现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

小小的残缺的胃扯着我的所有内脏，血管神经，在我躯体中央猛烈跳动着。

饭的气味让我恶心，白悠悠更是让我作呕。

我逃一般地离开了饭店，像个发条玩具一样走在回家的街上。

「黄诗尧！」徐哲在背后大喊。

无比熟悉的街道，我和徐哲走了千万次。

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他必叫那人哭着回家。

在放学的路上，偷偷从小巷子里窜出来，变出一包辣条哄我开心。

上中学时，就在这条窄窄的街上，他在晚自习下课的人流中偷偷握住我的手，侧着头贴着我耳朵说话。

「好想时间再快一些。」

「为什么？」

「我想快点上大学，到时我们就可以谈恋爱了。」

「那你要捧着花向我告白噢，不然我可不答应。」

「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徐哲，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8

回到家一看手机，徐哲打了17个电话。

「你不是加了白悠悠，还打电话找我干什么？」

「她现在在做什么营养师的工作，把同学都加了一遍，不信你随便找人问。」

「哦。」

「尧尧你别生气，我们总归要结婚的，我骗你干吗……」

我沉默不语，挂掉了电话。

是啊，我们就快结婚了，对过去的人和事胆战心惊，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整个暑假徐哲都哄着我，变着法让我开心，天天腻在一起，好像我们的恋爱永远是热恋期。

白悠悠？好像又变成遥远的记忆了。

9

烈暑消退，迎来了大四开学。

忙着上课，又忙着毕业论文选题，我体重直掉到七十斤。

「诗尧，你不会得了厌食症了吧？」

大晚上，好心舍友边啃着烧烤外卖边问我。

「哪有，我只是太忙了没时间吃。」

骗人的。

有没有厌食症我也不知道，只是闻着她的烧烤，我觉得索然无味。

「尧尧，出来吃夜宵不？」徐哲发来信息。

「好呀，我也有点饿了呢。」

化了个淡妆快速出了门。

烧烤店里空气油腻，一踏进去就感觉身体些许不适。

徐哲点了一大桌烧烤，笑盈盈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