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俄罗斯经济正在崩溃

关于制裁和商业撤退影响的九个神话被揭穿。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五个月后，许多西方决策者和评论员仍然对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入侵的经济层面以及它对俄罗斯在国内和全球的经济定位意味着什么缺乏了解，令人吃惊。

正如许多人所说，国际制裁和自愿商业撤退远非无效或令人失望，而是对俄罗斯经济产生了破坏性影响。不断恶化的经济对普京面临的不断恶化的政治格局起到了强有力的补充作用。

由于缺乏可用的经济数据，这些误解的存在并不完全令人惊讶。事实上，近几个月来大量出现的许多过于乐观的俄罗斯经济分析、预测和预报都有一个关键的方法论缺陷：这些分析的基本证据大多（如果不是全部）来自俄罗斯政府自己定期发布的经济数据。长期以来，克里姆林宫发布的数字即使不总是可信的，也被认为是基本可信的，但也有一些问题。首先，克里姆林宫发布的经济报告越来越精挑细选——部分和不完整，选择性地抛弃不利的指标。俄罗斯政府逐渐隐瞒了越来越多的关键统计数据，这些统计数据在战前每月更新一次，包括所有对外贸易数据。其中包括与进出口有关的统计数据，尤其是与欧洲有关的统计数据；油气月产量数据；商品出口数量；资本流入和流出；主要公司的财务报表，过去是由公司自己强制发布的；央行货币基础数据；外国直接投资数据；贷款和贷款发放数据；和其他与信贷可用性有关的数据。就连联邦航空运输机构 Rosaviatsiya 也突然停止发布航空公司和机场客运量的数据。

由于克里姆林宫停止发布最新数据，限制了研究人员可以利用的经济数据的可用性，许多过于乐观的经济预测已经不合理地推断出入侵初期的经济数据，当时制裁和商业撤退尚未完全生效。考虑到克里姆林宫为破坏统计完整性而施加的政治压力，即使是那些已公布的有利统计数据也令人怀疑。

考虑到接收克里姆林宫统计数据的危险性，我们的专家团队利用私人俄语和直接数据来源，包括高频消费者数据、跨渠道检查、俄罗斯国际贸易伙伴发布的数据，以及复杂航运数据的数据挖掘，发布了第一批衡量俄罗斯当前经济活动的全面经济分析，Franek Sokolowski、Michal Wyrebkowski、Mateusz Kasprowicz、Michal Boron、Yash Bhansali和Ryan Vakil提供了资料。从我们的分析来看，很明显：商业撤退和制裁在短期和长期内都会压垮俄罗斯经济。基于我们的研究，我们能够挑战关于俄罗斯所谓的经济复原力的九个广泛持有但误导性的神话。

误区一：俄罗斯可以将其天然气出口转向亚洲而不是欧洲。

这是普京最喜欢也是最有误导性的谈话要点之一，加倍强调了大肆宣传的向东发展的支点。但是，天然气对俄罗斯来说不是一种可替代的出口。俄罗斯的天然气产能中只有不到10%是液化天然气，因此俄罗斯的天然气出口仍然依赖于输送管道天然气的固定管道系统。俄罗斯的绝大多数管道都流向欧洲；这些管道发源于俄罗斯西部，无法与连接东西伯利亚和亚洲的独立的新生管道网络相连接，而这些管道的容量仅相当于欧洲管道网络的10%。事实上，去年俄罗斯向老*秦出口的165亿立方米天然气占俄罗斯向欧洲输送的1700亿立方米天然气的不到10%。目前正在建设中的长期规划的亚洲管道项目距离投入运营还有数年的时间，更不用说仓促启动的新项目了，这些昂贵的天然气管道项目的融资现在也使俄罗斯处于显着劣势。

总的来说，俄罗斯对世界市场的需求远远大于世界对俄罗斯供应的需求；欧洲获得了俄罗斯83%的天然气出口，但2021年从俄罗斯获得的天然气供应仅占其自身供应的46%。由于与亚洲的管道连接有限，更多的俄罗斯天然气停留在地下；事实上，俄罗斯国家能源公司Gazprom公布的数据显示，本月产量已经同比下降超过35%。就普京对欧洲的能源讹诈而言，他这样做是以自己的国库为代价的。

误区二：由于石油比天然气更具有可替代性，普京可以向亚洲出售更多产品。

俄罗斯的石油出口现在也反映出普京在经济和地缘政治方面的影响力下降了。*老*秦和印度认识到俄罗斯已无处可去，并意识到他们比俄罗斯有更多的购买选择，因此对俄罗斯乌拉尔山脉的石油采购提出了前所未有的约35美元的折扣，尽管历史上的价差从未超过5美元，甚至在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期间也是如此，而且有时俄罗斯石油实际上比布伦特和WTI石油有溢价出售。此外，俄罗斯的油轮平均需要35天才能到达东亚，而到达欧洲需要2到7天，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只有39%的俄罗斯石油运往亚洲，而53%的石油运往欧洲。俄罗斯敏锐地感受到了这种利润压力，因为与其他主要石油生产国相比，它仍然是一个成本相对较高的生产国，在任何生产国中都拥有最高的盈亏平衡点。俄罗斯上游产业也长期依赖西方技术，再加上俄罗斯昔日初级市场的丧失和俄罗斯经济影响力的减弱，导致俄罗斯能源部甚至下调了其对长期石油产量的预测。毫无疑问，正如许多能源专家所预测的那样，俄罗斯正在失去其作为能源超级大国的地位，其作为昔日可靠商品供应国的战略经济地位正在不可逆转地恶化。

误区三：俄罗斯正在通过从亚洲进口来弥补失去的西方企业和进口。

进口在俄罗斯国内经济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约占俄罗斯 GDP 的 20%，尽管普京好战地幻想完全自给自足，但该国需要来自犹豫不决的贸易伙伴的关键投入、零部件和技术。尽管存在一些挥之不去的供应链漏洞，但近几个月来俄罗斯的进口量下降了 50% 以上。

老*秦并没有像许多人担心的那样进入俄罗斯市场。事实上，根据老*秦海*关总*署最近发布的月度数据，从年初到 4 月，老*秦对俄罗斯的出口下降了 50% 以上，从每月超过 81 亿美元降至 38 亿美元。考虑到老*秦对美*国的出口量是俄罗斯的七倍，看起来即使是老*秦公司也更担心违反美国的制裁，而不是失去在俄罗斯市场的边缘地位，这反映出俄罗斯在其全球贸易伙伴中的经济实力较弱。

误区四：俄罗斯国内消费和消费者健康状况依然强劲。

由于销量极低，一些最依赖国际供应链的行业遭受了 40-60% 左右的通胀率的打击。例如，主要汽车公司在俄罗斯的外国汽车销量平均下降了 95%，销售完全停止。

在供应短缺、价格飙升和消费者情绪消退的情况下，俄罗斯采购经理人指数读数（反映采购经理人对经济的看法）大幅下降，特别是新订单，同时消费者支出和零售销售数据同比暴跌约20%，这并不令人惊讶。不管克里姆林宫怎么说，其他高频数据的读数，如Yandex内部的电子商务销售和莫斯科各零售点的同店流量，都加强了消费者支出和销售的急剧下降的说法。

误区五：全球企业并没有真正撤出俄罗斯，从俄罗斯撤出的商业、资本和人才被夸大了。

全球企业约占俄罗斯劳动力（500万工人）的12%，由于企业的撤退，占俄罗斯GDP约40%的1000多家公司削减了在该国的业务，扭转了三十年的外国投资价值，并刺激前所未有的资本和50万人才同时出逃，其中许多人正是俄罗斯不能失去的高学历、技术熟练的工人。甚至莫斯科市长也承认，随着企业完全退出的过程，预计会有大量工作岗位流失。

误区六：由于能源价格高企，普京出现预算盈余。

据俄罗斯财政部长称，俄罗斯今年的预算赤字实际上相当于 GDP 的 2%——尽管能源价格高企，但这是多年来仅有的一次预算赤字——这要归功于普京不可持续的支出狂欢；除了大幅增加军费开支外，普京还采取了明显不可持续的、剧烈的财政和货币干预措施，包括克里姆林宫的一揽子宠物项目，所有这些都导致自入侵开始以来俄罗斯的货币供应量几乎翻了一番。普京不计后果的支出显然使克里姆林宫的财政承受了压力。

误区七：普京拥有数千亿美元的未雨绸缪资金，因此克里姆林宫的财政短期内不太可能吃紧。

普京未雨绸缪的资金面临的最明显挑战是，在他多年石油和天然气收入积累的约 6000 亿美元外汇储备中，有 3000 亿美元被冻结，无法与美国各地的盟国接触，欧洲和日本限制访问。有人呼吁利用这 3000 亿美元资助乌克兰的重建。

普京的剩余外汇储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自战争开始以来减少了约750亿美元。批评者指出，中央银行的官方外汇储备在技术上只能因国际上对中央银行的制裁而减少，他们认为，像Gazprombank这样不受制裁的金融机构仍然可以代替中央银行积累这种储备。虽然这在技术上可能是正确的，但同时也没有证据表明Gazprombank实际上正在积累任何储备，因为它自己的贷款簿上有很大的压力。此外，尽管财政部曾计划恢复俄罗斯长期以来的预算规则，即石油和天然气销售收入的盈余应进入主权财富基金，但普京砍掉了这一提议以及指导国家财富基金如何使用和在何处使用的配套指南--因为财政部长安东-西卢安诺夫提出了从国家财富基金中提取相当于整个基金三分之一的资金来支付今年的赤字的想法。如果俄罗斯在石油和天然气收入仍然相对强劲的情况下出现预算赤字，需要提取其主权财富基金的三分之一，那么所有迹象都表明，克里姆林宫耗尽资金的速度可能比传统意义上的要快得多。

误区八：卢布是今年全球表现最强劲的货币。

作为普京最喜欢的宣传话题之一，卢布升值是对前所未有的、严厉的资本管制的人为反映——这是世界上最严格的资本管制之一。这些限制实际上使任何俄罗斯人都无法合法购买美元，甚至无法获得大部分美元存款，同时通过主要出口商的强制购买人为地夸大需求——所有这些在今天基本上仍然存在。

无论如何，官方汇率具有误导性，因为与入侵前的流动性相比，卢布的交易量不足为奇。许多报道称，过去的大部分交易已转移到非官方的卢布黑市。甚至俄罗斯央行也承认，汇率更多地反映了政府政策，直接地反映了该国的贸易平衡，而不是可自由交易的流动性外汇市场。

误区九：制裁和商业撤退的实施已经基本完成，不需要更多的经济压力。

俄罗斯的经济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但对俄罗斯实施的商业撤退和制裁是不完整的。即使俄罗斯的出口定位恶化，它仍然从制裁的分割区吸取了太多的石油和天然气收入，这维持了普京奢侈的国内开支，并掩盖了结构性的经济缺陷。基辅经济学院和Yermak-McFaul国际工作组在美国前驻俄罗斯大使Michael McFaul和专家Tymofiy Mylovanov、Nataliia Shapoval和Andriy Boytsun的带领下，率先提出了跨越个人制裁、能源制裁和金融制裁的额外制裁措施。展望未来，只要盟国仍然团结一致，维持和增加对俄罗斯的制裁压力，俄罗斯就没有摆脱经济脱轨的办法。认为俄罗斯经济已反弹的失败主义头条新闻根本不是事实——事实是，无论从任何衡量标准和任何水平来看，俄罗斯经济都在步履蹒跚，现在不是踩刹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