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想利用我赚钱，我只好先下手为强，把他卖给了老寡妇
1
“可别说，这娘们儿的小腰，还挺有劲！”
男人的手，搭在女人的腰上，使劲一掐。顺带着，往下一滑，拍了拍她的屁股。女人的屁股，肉眼可见的，起了波澜。
“哎呀！讨厌啦！”
“老邱，你摸女人屁股给不给钱呐？”
一屋子的烟味儿，地上散落着烟头和酒瓶。
屋子里，热热闹闹地坐了七八个人。
这个男人，是我爸。那个女人，不是我妈，是我爸的工友。
“哟，老邱！你家囡囡回来了！这可得供着，以后可是你的招财树！”
“供着？我现在养着她可不就是为了以后替我还债的？”
“笑死了，你这老泥鳅！你女儿才十岁，你就想着以后替你还债啦？”
“那可不！我那老婆长得磕碜，女儿是随了我的长相，她可不得烧高香报答我！”
我妈在工厂里上夜班，我爸和他的几个工友在家里吃饭，饭是我妈做好了候着他们的。
“叔叔阿姨好！”
我看着他们，甜甜地笑着。
“又去隔壁发廊玩了？好玩儿不？有没有哪个大叔大哥疼你呀？”
“好玩儿，小姐姐们给我糖吃。”
“哈哈哈，傻妮子！”
“不兴这么胡说八道，我女儿以后是要挣大钱养活我的！”
“叔叔阿姨慢慢吃，我去写作业啦！”
我继续甜甜笑着回答，跨过四个酒瓶子，踩到七个烟头。
一个酒瓶被我碰到，咕噜噜滚到我爸脚边，那个坐在他腿上的女人，不是昨天那个女人了。面生。
我猜，我妈又没吃饭就去上夜班了，赶着给他们做饭，自己却吃不上饭。
我猜，我爸又和我妈换了夜班，也是，谁愿意上夜班呢？只要我爸不想，我妈就要替他的工时。
叮叮当当，日复一日弯着腰在流水线上做着皮鞋的人，自己却从来没有穿过皮鞋。因为穿不起。
2
“妈，我听隔壁的姐姐们说，她们打算去南京开个分店，你也去吧。”
“我做发廊女，我们都会被人看不起啊。”
我妈瞪大了双眼。
她刚下夜班，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在收拾昨夜的那一地狼藉。早饭，她也已经做好了。
“我问过了，在发廊，就是替客人们洗头洗脚，或者按摩。”
“你不懂。”
“我懂。发廊里的腌臜事，你可以不用做。”
“我长得丑。去发廊也没人点我的单子啊。”
“去了南京，至少工资在你自己手上，不会被你就不用从垃圾桶里捡卫生巾用了。”
“你，你都知道？”
“我已经十岁了，可以照顾自己，你走吧。这个学期，你送我回老家读书好了。”
“你爸不会同意的。”
“发廊的工资，比皮鞋厂的工资高，他会同意的。”
“那我以后给你们寄钱回来。”
“不用，你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我爸果然不同意，我妈走了，谁给他烧饭？可是，我和我妈不在这里，至少他可以放心大胆和女工友相处了。
“这样，你先去隔壁做几天试一试。”
试什么？无非是试一试我妈能不能赚到钱。千里迢迢去了南京，万一赚不到钱呢？说到底，他只是可惜这一来一去的路费和耽误的工钱。
“苗苗小可怜，苗苗没书读！苗苗捡垃圾！”
刚回老家，还真的有点不习惯。老家的小孩小时候一起玩过，小男孩长大十岁也调皮了不少。没关系，我会反击。
“砰砰！”我没说话，突然朝那几个叫得欢的男孩子猛扔石头，那几个男孩也很惊讶，没想到我来这一招。
“苗苗！你这么凶干什么？”
“谁敢再乱叫唤！我就去谁家待着！吃光你们家的饭菜！”
因为我成绩好，村里孩子们的爸妈不准他们欺负我。成绩，是我的护身符。
因为我好看，有的男孩子也会护着我。小孩子们到处传“苗苗是谁谁谁老婆”，无所谓。
虚张声势、狐假虎威的我，以后，就是留守儿童了。
3
我妈在发廊做了几天活，因为觉得自己长得丑，所以做事格外用心本分，客人们都说她的手法好，舍得下力气。
于是，等到发廊的南京分店开的时候，小姐姐们带着我妈一起走了。
走了好，不要回来了。
再见，妈妈。
头两年，我妈还是忍不住要回来看看我，交钱给我爸。
“今天的菜怎么这么难吃？！”啪！一个碗摔在地上。看来我妈的钱拿回来的数目让我爸不满意了，找茬呢。
“你这么本事，让你那些相好的给你烧饭吃呀！”我妈冷冷笑着，拿了扫帚扫掉我爸摔掉的碗。
“我要不是高考考砸了，哪里会看上你这样的？！真他妈扫兴娘们！”
“要不是遇到你，我也不会这么苦！”
“你怎么苦了？我没给你钱花么？我没在挣钱养家么？！”
“你拿走我所有的钱，你还好意思说你给我钱花？每次来例假，问你要钱买卫生巾都不够数，你做个人吧！”
积攒了那么多年的怨气和不满，终于爆发出来了。
“你在发廊里干这些年，寄回来的钱为什么越来越少了？该不会自己攒着呢吧！”
“外面生意不好做，警察天天来查，客人都被吓跑了。”
“那么多男人来来去去，你就不能卖一卖？你那些小姐妹都发财了，你还端着装什么？”
4
当天晚上，我就听见我爸妈房间里传出奇怪的声音，等我醒来去客厅的时候，我爸和隔壁村的张老头在笑，我爸边抽烟边数钱。我妈在哭。
“我出去走走。”事已至此，我低头说，低头，是因为不想让我爸看出我的情绪。恶毒、厌恶，漼了毒液的枝叶疯狂生长着。
第二天，我发现我爸把我妈锁在家里，我偷偷放走了她。
至于我？我爸找不到我，我躲到同学家去了，躲一日是一日。大年初一就去同学家，确实不太合适，不过我提了家里为数不多的礼盒。
从此以后，我妈总算是再也没有回来。
“你妈怎么不回来过年啊？”隔壁家的婶娘嗑着瓜子说，一边说一边啐了瓜子皮吐到地上。“听说张老头睡完苗苗她妈，家里就着火了，真是晦气。”
是挺晦气的，如果是你大年三十被老公卖了，估计你会更晦气。
“我妈忙着呢。婶娘今天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呀？好香哦！”
我一边说一边笑着回家，她说我妈跟野男人跑了。我听得很清楚。她说我妈不要我了，跟野男人跑了，去做鸡卖肉了。
你这么喜欢把鸡和鸭挂在嘴边？
所以，她的十来只鸡鸭，当天晚上就死完了。
读初三的时候，我妈带着一个叔叔来学校看我。
好久不见，我妈看起来洋气多了。干枯毛糙的长发变成了红色的大波浪，布鞋变成了小细跟，连衣裙很显身材。
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妈很好看，很温柔。
那个叔叔，看我妈的时候，眼里泛着光，说话温声细语的，不会讽刺贬低她。
真好，真好。
5
“叔叔，你有老婆吗？”
“还没有哦，什么时候你妈离婚了，我就立马离婚。”
“妈妈，你要和我爸离婚吗？你和叔叔要结婚吗？”
“苗苗，你爸的个性，你是知道的，我真的……”说着，我妈的眼睛里就泛起了泪水。她的眼睛，纹了眼线，确实好看多了。
我低着头，快快吃饭。不吃白不吃。
“我最近没有合身的衣服穿，叔叔，妈妈，你们带我买衣服去吧。”
未来何去何从，我不知道。今天的局面，是我种下的因，我说不清楚是不是合我心意。
“这点钱，你拿着，自己买点喜欢吃的，别被你爸发现了。”
“好。”
也好，糟糕的婚姻，就应该破灭。何必相互折磨。
“爸，你最近聊的那个阿姨怎么样？”
“就是普通朋友。”
“我妈配不上你，你别要她了。”
“她得给我们钱呀，不然我们花什么？”
“离婚了，我跟你，你可以拿到抚养费。”
“你要是敢跟你妈，我就宰了她！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可不能便宜她！”
“我不跟她。以后我养你。”
“你妈外面有人了？”
“她那么丑，嘴又笨，性格又不好，谁会要她？”
“哼，别让我知道她有男人，要是有，我把你外公外婆还有她的野男人全都杀掉……啧，那你不怕我再娶一个？”
“不怕，老爸你再娶一个肯定遇到更合适的人，我一定把阿姨当亲妈。”
我从小就嘴甜，这次，连哄带骗地让自己成了父母离异的小孩。
我妈终于如愿离婚了。
对一个人好，就要放她自由。
哪怕我身处地狱。
此报，舍我其谁。
6
那个叔叔没有离婚，我妈没能嫁给他。我就知道，多少岁的男人都一样会骗人。会骗一骗，也总比冷暴力和日复一日的欺侮要好一点吧。我妈看男人的眼光，也算是进一步了。
但是她至少再不用看我爸脸色了。
不用看他带女人回家。
不用把所有钱都交出去。
不用每天被嫌弃厌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