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乔家的儿女》,才能明白乔一成为什么“痛恨”齐唯民

邱小玲 2024-06-21 02:12:25

在四十岁之前,乔一成几乎没有和齐唯民好好说过话。

每当这个白净的堂兄来到家里,乔一成立刻变成乔怼怼,脸色立即拉长。

年轻时,只以为那种别扭感源于彼此之间缺乏眼缘;步入中年后才懂得,有时候之所以恨一个人,仅仅是因为他活成了我们最渴望的模样。

十二岁的乔一成,因为弟弟七七的到来,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作为唯一的姐妹,作为母亲的二姨自然是忙前忙后。

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他从小就不喜欢理睬的小表哥。

这种讨厌似乎毫无缘由。齐唯民脾气温和,举止成熟,通情达理,事事周全。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乔一成才“恨”他。

他的“怨恨”源于两个方面,而无论是哪一个方面,都可以追溯到上一代的“历史遗留问题”。

乔一成偶然间察觉到母亲和姨父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

魏淑英年轻时与齐志强相互爱慕,一个勤劳能干,一个聪明机敏,似乎好日子就在眼前。

然而,正当他们的生活即将稳定下来时,魏淑英的妹妹魏淑芳突然跪在姐姐面前哀求,希望姐姐能将齐志强让给她。

她的理由是,自己各方面都不如姐姐,姐姐嫁给另一位追求者乔祖望也能过上好日子,而她只想得到齐志强。

最初,魏淑英坚决不同意,虽然她拒绝让步于物质享受,但她绝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爱情。

然而,她内心的善良使她无法忍受看到妹妹受苦,于是她在没有多加言语的情况下突然决定嫁给了乔祖望。

这段往事唯一的见证,是齐志强下聘时送给魏淑英的那只镯子。

然而,这只镯子也被埋藏在箱底,连同无尽的不舍一起,被时光尘封在遥远的角落里。

当然,这件旧事绝不会告诉一个12岁的孩子。

乔一成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姨父频繁到家中帮忙,甚至有人闲言碎语地暗示乔七七是姨父与母亲的孩子。

流言如刀,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无法理解和承受的。

然而,他下意识地把比自己稍大的齐唯民视为假想敌,心想:“如果没有他家,我家就不会被泼脏水。”

如果成人世界的纷扰能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消散,那么这一点,却始终是乔一成无法回避的。

乔一成非常渴望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不久母亲离去,乔一成已经掌握了腌制蔬菜的技巧。

与此同时,齐唯民还在专心致志地读书时,他早已学会在破损的花盆中种植,并不时为家人带来新鲜口味。

乔一成在那段日子里究竟经历了多少艰辛?

乔祖望每个月只给他几块钱作为家用,他不仅要考虑弟弟妹妹的吃饭穿衣,还要一个个参加他们的家长会,为他们的各种捣蛋行为收拾烂摊子。

一成一年到头就几件衣服,袖子短了也舍不得做新的,导致他的手腕总是露在外面。

他将来可能遇到的地震事件,将彻底暴露出他内心的不满和对生活的无力感,这就像是他对照顾弟弟妹妹所承担的责任所带来的一种反映。

那时,每条弄堂和每户人家门前都搭起了临时的避震帐篷。

然而,乔一成家中家徒四壁,根本没有可用的材料,更别提四个懵懂的兄弟姐妹根本不懂得如何搭建。

至于依靠乔老爹,那更是无望,暴雨滂沱时他仍躲在厂里不肯回来。

在这关键时刻,齐志强姨父带来了搭棚的材料。

他一如既往的温和态度,为孩子们带来了巨大的安慰。

乔一成不禁感叹,真正的父亲就应该是这种顶天立地、处处为子女着想的模样。

即使没有富贵生活,即使也得精打细算地过日子,这样也要比现在好上百倍。

可惜,为什么这样一个人是自己的姨父,而不是父亲呢?

他和齐唯民一样杰出,却仍然让人疑惑为何外地家庭在领养孩子时没有选择他这样品学兼优的人。

难道他真的不值得吗?

他为曾经自私地想夺走妹妹的机会而感到懊悔,更因为自己看不到前途而伤心。

因此,他对齐唯民心生羡慕,而这种羡慕逐渐演变成了恨意。

他对齐唯民的一切都充满厌恶。

无论是齐唯民把乔七七视如亲弟,还是他在无声无息中成为南京文科状元,甚至包括齐唯民那永远洁白的衬衣,都令他感到厌憎。

乔一从未享受过自由选择家人的权利、无忧无虑地读书以及父母的关怀备至。

他在与命运抗争的过程中,融入了对齐唯民的“复仇”。他不仅想要摆脱原生家庭的困境,也希望向那位儒雅公子证明他乔一的成就。

这是他恨的表现,同时也是他维护自尊的唯一途径。

乔一成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那么恨这个“哥哥”了呢?

也许是当齐唯民和常星宇的第一个孩子无法保住时;

或许是出于对弟弟七七的担忧,齐唯民愁眉苦脸地寻求商讨的可能时刻;

也许是更早的时候。

换个角度来看,齐唯民这些年过得顺利吗?

绝非如此。某一段可以让我们一窥其中的一部分——

星宇和齐唯民的关系尚未确定时,星宇拆开了被子晾晒,但却无法将其重新缝合。

齐唯民默默地接过针线,将被子缝得整整齐齐。

一成的二姨,也就是齐唯民的母亲,其实并不赞同家里一直照顾七七。

为了让母亲同意留下这个小弟弟,齐唯民不得不承担起父母双重角色,照顾小弟弟的一切事宜。

亲情固然源于血缘,但更多的来自于长时间共同生活中的点滴积累。

因此,齐唯民成为七七如此依赖的对象,也不足为奇。

例如,二姨坚持要再婚,这让齐唯民百思不得其解。

父亲在世时,他们俩如此恩爱,而父亲一去世,母亲却立刻变了脸。

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脆弱与困惑倾诉给了乔一成。

或许正是在这个时刻,乔一成才真正放下心中的芥蒂,真诚地给予了自己的建议。

严格来说,这对兄弟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冲突。

他们年龄相仿,都热爱读书,实在不应该像乔一成那样,内心纠结了许多年。

人性如此,即使明白错不在对方,却依然将责任推到对方身上,因为这样自己会稍微好受些。

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逐渐成熟,乔一成逐渐明白了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两面。

关上家门时,外表看似光鲜亮丽,打开家门后,却常常是琐事纷杂。

齐唯民之所以能成为今天的他,不是因为他有好父母,而是因为他为拥有的一切付出了大量努力。

后来,乔一成对齐唯民总是有些尴尬,或许是因为多年来他把这个表兄当作仇人,怼了他大半生,而齐唯民却始终不以为然。

每当一成遇到困难,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甚至在最后患上严重肾病时,齐唯民一直是那个牵头打点一切的哥哥。

他丝毫没有表现出优越感和嘲弄,完全是出于帮助之心而来。

我们心中常常会有一个假想的敌人。

总是抱怨命运不公,所有的糟心事儿都降临到自己头上。

积蓄有限,婚姻不如意,生活步步坎坷。

然而,若我们真能拥有上帝的视角,恐怕会发现,除了极少数托生得善缘者,绝大多数人仍在为生计艰辛奔波,只是他们比我们这些处境困顿者更加努力罢了;姻缘并非命中注定,即便是那些从始至终相伴的伴侣,也必定经历过无数次心生芥蒂甚至大声争吵;并不存在一帆风顺的工作,生活并非电视剧,没有任何人能逃脱被挑战、

被考验的命运,所有人都可能成为怂包般的配角,没有谁能拥有独占的主角光环。

从这个角度来看,每个人拿到的都是难度颇高的定制人生剧本。

人们常常发现,观察他人似乎容易,而实践自我却困难重重。

无忧无虑的人,并非没有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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